石刚拉他过来：你看，日常用的东西柳叶都给你放好了，以后到了学校还这样摆放，省得弄乱了，用的时候别啥也找不着。
　　石强答应着：哎!
　　石刚拿过那条内裤：一会儿把它换上，里面装着八千块钱，是到学校必须花的。到了车上捡人少的地方坐，省得让小偷掏了去。
　　石强：哎!
　　石刚：这是二百块钱，柳叶都给你换成零的了，路上好花，你把它分开装在四个口袋理，就是丢也不能全丢了。
　　柳叶：看你在别人面前跟凶神恶煞似的，在弟弟跟前就象个老太太。
　　石刚：他跟我不一样，我是从小闯荡惯了的，强子从来没出过远门。
　　石强：哥，你甭担心，我也不是小孩儿了，你不也是一点一点摔打锻炼出来的？
　　石刚：那倒是，行，我不多说了，我也觉得我今天有点嘴碎，跟个娘儿们似的。来，吃饭！吃完饭，我和柳叶送你！
　　
　　74，公路旁．日，外
　　石刚柳叶在送石强。
　　石刚嘱咐道：到了学校抽空儿常来信，在学校多交朋友，有个事儿相互也有个照应。
　　柳叶：我在省城有个亲戚，我把电话写在本上放你包里了，有什么急事就去找他。
　　石强答应着：哎，你们回去吧。
　　车开来了，石刚把箱包替兄弟送上车。
　　石刚：在外面别委屈了自个，钱我每个月都会准时给你寄去！
　　石强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哥，柳叶，我走了！你们回吧。
　　石刚和柳叶目送着长途车远去。
　　
　　75，石刚家．日，内
　　石刚和柳叶在院中忙碌着。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走进来：石刚哥，柳叶嫂子，忙着呐？
　　石刚抬头一看：二旦，你怎么有空儿来啦？
　　二旦：这村里最有空儿的人就是我。
　　石刚：我听说你不是上了电视吗？都成了新闻人物了。
　　二旦：你甭听他们在背后瞎掰扯我，电视上报道的不是我，是我们家那三条腿的牛犊子。
　　柳叶道：你不是也露了一面吗？
　　二旦：柳叶嫂子，你又笑话我。
　　石刚：二旦，你找我有事？
　　二旦：石刚哥，你是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人，我有个想法你看成不成？
　　石刚：你说。
　　二旦：我想把我们家那三条腿的牛犊子牵到市里去卖票展览，你看行不？一张票两块，十张票二十，一百张票就…。。
　　石刚：打住！市里人现在什么新鲜事儿没见过，甭说是你三条腿的牛，就是三条腿的人也没人看！你还是踏踏实实想点挣钱的招儿吧，别净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二旦答应着向外走，又说道：对了，石刚哥，我哥请你过去一趟。
　　石刚：大臭？不是逮起来啦？
　　二旦：早回来了！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边有啥事你现在都不知道。强子也上学走了，家里有嫂子照顾着，你就放松放松呗。
　　石刚：行，你跟他说，我一会儿过去。
　　柳叶看二旦走了，埋怨道：象大臭二旦这样的人你搭讪他干啥，成天一点正事不干游手好闲的，哪象个庄户人家的样儿！
　　石刚：二旦那人是不怎么样，可他有一句我觉得在理儿：这些年我不是在外面奔波闯荡就是在家里边忙乎。现在强子上了大学，家里又有你照应，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清闲几天了？
　　柳叶：清闲几天我不反对，别惹事就行。
　　石刚：串串门，喝个酒。聊聊天，能惹啥事儿，又不是去偷去抢。
　　
　　76，家里．夜，内
　　柳叶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门一响，石刚轻轻地走入屋里。
　　柳叶翻身向里，不去睬他，过了一会儿不见他上床，却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她坐起身一看，石刚正在柜子里摸索。
　　柳叶没好气地问：你干啥呢？
　　石刚有些心虚又有些焦急：我放柜子里那二百块钱呢？
　　柳叶：那是明天准备买鸡饲料的，你找他干啥？你身上不是装着四百多块吗？
　　石刚：今天喝完了酒，大臭他们非要玩牌，还拉了两个人做陪，那两个人我认识，就是上回输给我钱的，我寻思着没事，就跟他们玩一会儿，谁知道那俩小子手气特别好，半个小时就把我手里四百多块钱赢了个干干净净。
　　柳叶急了：什么？四百多块钱全输了？！
　　石刚：你喊什么？上次我赢三千块钱时怎么没见你大叫大喊的：听见输钱你就急眼了！
　　柳叶：行，你去玩吧，我看你非把这个家输进去不可！大臭他们明摆着是做好了圈套来骗你的，你还伸着脖子往里钻。
　　石刚赌气地：行，我傻，就你精！行吧？反正我得把钱捞回来。
　　他终于找到那二百元钱，把钱揣上出门去了。
　　
　　77，院中．日，内
　　柳叶在洗晾衣服。
　　石刚从外面进来，走到柳叶面前，掏出几张钞票在她眼前一晃：怎么样？柳叶，不光捞回了本，还赢了他们一百块钱！这一宿夜班没白上吧？
　　柳叶不理他，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石刚打了个哈欠，说道：困死我了，睡他一觉，今天晚上再去，非杀他们一个屁滚尿流不可。
　　他掏出二百元往凳子上一甩：给，这是买饲料的钱。
　　他把剩下的钱往怀里一揣，进屋睡觉去了。
　　
　　78，学校宿舍．夜，内
　　石强在台灯下给哥哥写信。
　　画外：哥，柳叶嫂子，刚来学校，一切都没有就绪，所以比较忙，这一阵子好多了，我在这儿还结识了两个咱县的老乡，学校的教学条件非常好，教室跟咱乡中学的教学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宿舍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电扇，就跟宾馆一样。对了，宿舍楼里安有磁卡电话，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找我。学校食堂的伙食也很好，每天都有好几十种菜，价钱还不贵，在这绝对受不了委屈，所以你们尽管放心，哥，你不要老给我寄钱了，省下的钱用来扩建养鸡厂，只有规模大了，才能抵御风险，增强竞争力，才能挣到更多的钱，还有，你们准备要小孩儿了吗，我想等明年我回去时能看到一个可爱的胖娃娃。
　　好了，就写到这儿吧，祝你们一切都好！
　　弟弟：石强
　　
　　79，石刚家．夜，内
　　石刚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喝酒，屋里烟气熏天。
　　柳叶拿着信走进来，闻到屋里的味道皱了皱眉，用信封搧了几下。
　　石刚问道：谁的信？
　　柳叶递给他：石强的。
　　石刚看了一遍，把信仍在桌上。
　　柳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石强来信了你都没个笑模样儿。
　　石刚：柳叶，咱还有多少钱？
　　柳叶：干嘛？
　　石刚：我就问你咱家还有多少钱？
　　柳叶没好气地：没了！
　　石刚：不可能吧？除了给强子寄的，咱就没攒下多少钱？
　　柳叶追问：你到底要钱干啥？
　　石刚把烟头一丢：还债！
　　柳叶惊诧地问：还债？还谁的债？
　　石刚低头道：大臭他们。
　　柳叶：你，你又和他们赌钱去了？
　　石刚：昨天晚上就那邪了门了。一开始没一会儿我就赢了一千多，谁知三把两把全倒回去了。我不信那个邪，就跟大臭和那两个人借了钱翻本，谁知道…。哎！
　　柳叶颤声问：输了多少？
　　石刚抱头不吭。
　　柳叶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追问：到底输了多少？！
　　石刚的回答如蚁语一般：四万。
　　柳叶怀疑自己的耳朵：多少？
　　石刚大声叫道：四万！这回你听清了吧！
　　柳叶摇着头：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好像是赢了四万！四万块钱呐。我们起早贪黑得干多少天才能挣这四万。这四万块钱差不多是强子完成大学学业的全部费用！你就这么一晚上就把他输光了！我问你，你拿什么去还他们这四万块钱？！
　　石刚：我，我已经把养鸡厂押给他们了……
　　柳叶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石刚，我……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
　　石刚：我又没想输钱，我还想从他们那赢回几千块让你高兴高兴呢。
　　柳叶：从他们那赢钱？做梦吧你！前两次不过是给你尝个甜头，不然你怎么会执迷不悟地一直往里钻。
　　石刚恨恨地：这群王八蛋！
　　他求助地问：柳叶，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
　　柳叶：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解决。我倒好说，关键强子以后的生活费和学费怎么办？
　　石刚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悔万分。
　　
　　80，二旦家．夜，内
　　屋内灯亮着，映出窗帘上几个人影。
　　石刚走进院内，推开屋门进去。
　　里面传出二旦的声音：哟，石刚哥来了，是来送钱还是再玩两把？
　　石刚：一边呆着去！我跟你哥说话。
　　窗帘上映出大臭叼着烟的倒影：石刚坐吧，坐下好说话。
　　石刚：我就站着说。大臭，我问你，那笔钱能不能缓一缓？你知道，我要把养鸡厂给了你，我就什么都完了，我不但要养家糊口。还得供我弟弟念大学。
　　另一个人影说道：我说石刚，你早干什么去了？咱这可是白纸黑字写明白的，你想赖可不行，我告你去！
　　石刚：我没说不给，我只是说缓缓。
　　大臭喷了一口烟：怎么个缓法？
　　石刚：每年还五千，再多我真够呛。
　　大臭：那我不得等八年？开玩笑！
　　石刚：你不答应？
　　另一人说：石刚，瞧你站那也是一条汉子，怎么说出来的话连个屁都不如啊！
　　石刚：那你们再拿那张欠条来让我看看。
　　一个人把欠条递给他，他看了一眼，把欠条撕得粉碎。
　　另一人喝道：好小子，反了你了！
　　抄起酒瓶向石刚砸过去。
　　屋内灯影乱晃，几人斗做一团。
　　须臾屋内静了下来，门开了，石刚走了出来。他，摸了摸了脑门上的血，向院外走去。
　　
　　81，石刚家院门口．日，外
　　一俩警车呼啸着驶来，停在门前。一会儿，石刚从里面被带出来，押上警车带走了。
　　柳叶追出来：石刚！石刚！
　　一个老太太啧啧叹道：哎，刚子这火爆脾气啥时才能改哟！
　　一个中年妇女问：咋回事？
　　老太太：昨天晚上，刚子把大臭二旦哥俩还有另外三个人全打得不能动弹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哪。
　　中年妇人：那人家还不报警。
　　老太太：只苦了柳叶喽，多好的孩子。
　　柳叶失神地走回院内。
　　
　　82，大学宿舍楼．夜，内
　　石强表情焦急地在接听电话。
　　石强：柳叶，你慢点说，别急，哥打伤人啦？有两个还是重伤？法院怎么说？什么？判了三年？这，这可怎么办？！柳叶，你别哭，我这就回去，咱们一块想办法！
　　
　　83，石刚家．日，外
　　石强挎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缓步走到门口，发现院门上着锁。他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走进院内，院内的一切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打开屋门，家具上头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土，昔日红火的家，如今已了无生机。
　　石强仍下包，抄起扫帚开始打扫院落。
　　邻居老太太发现家中来了人，走进院来，发现是石强，便招呼道：是强子回来啦？
　　石强点了点头，继续扫他的院子。
　　老太太：你瞧瞧，你才多长时间没在家。你家里就出了这么多事，刚子让人抓走了，柳叶也回了家，唉，好端端的一家就这么……
　　石强斩钉截铁地说：这个家没完！我回来了，我要把这个家重整起来！
　　
　　84，监狱．接见室，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