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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奇性历史剧

　　瓦棺寺的一切井井有条，慧深信步朝后园走去。僧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见到慧深方丈都主动驻步施礼。
　　法洪迎面走来，一见慧深，早早地就让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垂眉合十施礼。
　　法洪：“方丈。”
　　慧深微微一点头走了过去，又停住了步，转过身来。
　　慧深：“法洪。” 声音跟往常一样平和，但自有一种威严。
　　法洪慢慢转过身：“法洪在。” 他一直保持着恭敬的神态。
　　慧深：“你可曾见到我那份《示儿诏》？”
　　
　　23-8得月楼 （内，日）
　　白吉青敬了戴法兴一盏酒……
　　白吉青：“干爹，那祖冲之不是喜欢炫耀、喜欢逞能吗？好哇，现在，就让他到那个穷山恶水的娄县去炫耀去、逞能去！”
　　小妾跟着说：“就是！让他到那个又穷又臭的破娄县去炫耀、去逞能去！”
　　白吉青：“对呀，让他到那个瘟疫肆虐、鬼不下蛋的地方发挥他的才干去！”
　　小妾：“就是，让他一个人在那穷乡僻野之地，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嘿嘿嘿嘿……”
　　白吉青：“对，就让他到那穷乡僻野之地显摆去，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哈哈哈哈，活该！干爹，这次你奏请圣上提升他为娄县县令，这招真是高哇！嘿嘿，高妙！你们说是吧？”
　　众人：“对对，此招高妙，此招高妙！”
　　
　　23-9瓦棺寺 （外，日）
　　法洪：“什么？”
　　慧深：“你可曾见到我那份《示儿诏》？”
　　法洪：“《示儿诏》？《示儿诏》……哦！想起来了，《示儿诏》！那还是……弟子刚剃度不久时，方丈给弟子看过的。这都是，都是一、二十年前的事儿了。” 语气诚恳，态度恭顺。
　　慧深望了他片刻：“好，你去吧。”
　　法洪恭敬地一施礼，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慧深望着走远的法洪……
　　慧深（内心独白）：“不是他？那《示儿诏》怎么会没有了呢？祈日大典之前，我明明还看了一眼包在那护心兜内的《示儿诏》，就在箱子里。……而那天，法洪也在我的方丈室，是他主动帮着两青年弟子来伺候我香汤沐浴，最后是他帮着收拾箱子的……”
　　慧深：“哼，不承认！”慧深面有几分愠怒。
　　慧深一甩袖，朝寺院的后园走去……
　　
　　23-10得月楼 （内，日）
　　白吉青：“干爹，先让那姓祖的臭华林才子受着，然后你再慢慢地找机会收拾他！啊？机会还怕没有？来日方长嘛！啊？哈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笑，白吉青说着笑着，有意无意地回瞟了小妾一个飞眼。
　　司马义画外音：“哟！这位混蛋活宝白吉青，如今变得越来越善于察颜观色；变得能耐、乖巧；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嘛！”
　　戴法兴：“唉！但是那天，干爹着实让这个该死的祖冲之搞得很是难堪啊！”
　　白吉青：“嗨！难堪什么呀，真正难堪的不是干爹你，是那死鬼何承天！”
　　戴法兴：“嗯？怎么会是何承天？”
　　白吉青：“你想啊干爹，那何承天吃着朝庭的奉禄，忙乎了几十年，结果弄出个错陋的《元嘉历》来！啧啧啧啧，这叫什么呀，这叫误国误民！”他回头对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是啊，是啊！误国误民！……”
　　白吉青：“干爹，你是因为相信那个何承天，相信他的那个《元嘉历》才跟祖冲之较真的嘛。就算你较真较错了，那也是那个何承天的错！”
　　戴法兴：“嗯，倒也是。”他鼻中发出几声哼笑。
　　张：“白郎说得对，说得有理！嘿，我们还真以为何大人多有学问呢！原来是这样的学问啊！花了几十年的光阴，弄出个错陋的《元嘉历》！哈哈哈哈！……”
　　王：“是啊！还有呐，那个号称华林才子的祖冲之，自傲狂妄，目无尊长，连自己的恩师都敢反对，这叫什么？忤逆不孝！”
　　李：“就是就是，忤逆不孝！哪像我等，时时刻刻不忘恩师教诲，不忘尊师！”
　　赵：“祖冲之这狂厮，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师誉，好没教养！还不知他自己编的那个历法有多少错处呢！”
　　王：“就是嘛，没准哪，他修编的《大明历》，错陋更多！”
　　“对对对！错陋百出！……”
　　“哈哈哈哈……”
　　司马义画外音：“这可真是，不懂行的攻击懂行的，不做事的攻击做事的！这些小人之所以如此说三道四地攻击何承天、祖冲之师生的人品与才能，除了想讨好戴法兴，更重要的，恰恰正是因为他们自己没有人品、没有德行、没有真正的学问和才能！不过，有一点，戴法兴的心中倒是十分清楚的。”
　　镜头画面：
　　得月楼中，一帮爱说三道四的、缺德少品的小人们，正津津乐道地攻击着……，吹捧着……
　　戴法兴暗道（内心独白）：“话虽这么说，不过……哼，如果你们这些人加起来，能有半个祖冲之的能耐，本太师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唉，平心而论，何承天、祖冲之师生嘛，确实都是真正做学问的人……”
　　戴太师举起酒盏，闷喝了一口……
　　戴法兴（内心独白）：“祖冲之的《大明历》，的确实胜过《元嘉历》，的确胜过《元嘉历》啊！唉，老夫在第二天早晨特地留意看天，虽然天阴下雨，但在卯时六刻多，有那么片刻瞬间，天色竟突然暗得如黑夜一般！……”
　　戴法兴想到这里，不觉闭上了眼……
　　戴法兴（内心独白）：“……老天照应啊，幸亏那天下雨，也幸亏那天的日食发生在下雨天的早晨，要是在晴日的大白天，那就，唉！……！”
　　
　　23-11江边 （外，日）
　　慧深信步走着，不觉已出后山门，他绕过后山来到江边。望着伸向天际的滔滔长江，心中还在想着。
　　慧深（内心独白）：“《示儿诏》，《示儿诏》啊！……”
　　慧深踱步江边……
　　慧深（内心独白）：“滔滔大江，日夜奔腾，流了有多少年了？盘古开天劈地到如今，朝代更迭、君位变换又有多少代了？可朝庭皇室哪能像江河那般地万年流长！”
　　眼前，滔滔大江，滚滚东去……，
　　慧深：“‘砥柱于中流，受命于急难……’，《示儿诏》啊……”
　　司马义画外音：“《示儿诏》的突然不见，让慧深思绪翻腾，当然，慧深并不知道，那份《示儿诏》其实是零陵王司马德文以痴呆皇帝名义所写的。那么，关于《示儿诏》，让我们再来回忆一下当年零陵王司马德文被害之前，和他的王妃储氏的那段对话。”
　　
　　23-12零陵王府书房 （内，日）
　　书房内，零陵王司马德文和王妃储灵媛正在悄声密谈。
　　司马德文：“……但是，这《示儿诏》并非真的是先帝的遗诏。”（字幕：零陵王司马德文）
　　储王妃：“什么？前些年你派人送到瓦棺寺的《示儿诏》，并非真的是先帝的遗诏！？”（字幕：王妃储灵媛）
　　司马德文：“唉，这原先吧，先帝他还只是半傻，可自从太子入佛门变成了小和尚慧深，先帝他就全傻了，彻彻底底地傻透了！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痴呆废人！当然，宫外的人并不知情。”
　　储王妃：“造孽！这么说，给小慧深的那个《示儿诏》……是殿下所为？”
　　司马德文点头：“你想啊，先帝他既然是一个痴呆废人，怎么会写什么《示儿诏》呢！”（注：“示儿诏”三字说得极轻，几乎听不见。）
　　储王妃：“这么大的事，殿下怎么能……！”
　　司马德文：“爱妃，本王我一直伺候在先帝身边这么多年，刘裕刘寄奴早晚会夺我司马氏江山，这点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储王妃：“是啊，别说殿下你，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来。”
　　司马德文：“司马氏江山，我司马氏江山啊！……所以在刘裕二次北伐，于黄河一带打仗，而刘穆之又恰好生病那期间，我思虑再三之后，就以先帝的名义，写了那份……那个，悄悄派人送往了瓦棺寺。”
　　储王妃：“这这，这假传……，”储王妃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再说，殿下你这字体也不一样，要是让人看出来，那可不得了的呀！”
　　司马德文：“没人能看出来，我写好了以后，让先帝照抄了一份。”
　　储王妃：“让先帝照抄一份？这……这我就不懂了。”
　　司马德文：“嘿，你不懂的事儿多了！”
　　储王妃摇摇头：“嗯，真不懂。”
　　司马德宗：“其实吧，自从刘裕赶走桓玄，把先帝重新接回到建康，朝廷的实权就渐渐到了他刘裕的手中，多少年来，所发的一道道的圣旨，其实就是他刘裕的圣旨。”
　　储王妃：“这怎么可能？刘裕不是常在外面打仗吗？”
　　司马德文：“他是常在外面打仗，可朝廷里的事，不都由他刘裕的死党——刘穆之掌管着吗？”
　　储王妃：“嗯……”
　　司马德文：“所以啊，什么‘封刘裕为太尉、刘裕出兵南燕、刘裕北伐后秦、朝廷赐刘裕九锡……’等等，这些所谓的圣旨，全都是刘穆之他们根据刘裕的意思写好，然后叫先帝照抄一份。”
　　储王妃：“那那，叫他抄，先帝他就抄了？”
　　司马德文：“不是跟你说了吗，先帝他就是个痴呆废人！不过写字倒是从小练就的，所以哄哄他，或者吓吓他，叫他抄，他就抄，抄完了，他也就忘了。就这样，反正外人不知道！”
　　储王妃：“居然是这样！可是殿下，这《示儿诏》的事，殿下还是太冒险了！”
　　司马德文：“是冒险，我这冒险也是为了我司马氏啊！当然，我也没想到，刘裕会迫不及待地害死先帝，然后……居然让本王继位做皇帝。”
　　储王妃：“让殿下继位做皇帝有什么用，殿下你倒是不痴不傻，结果呢，才一年多光景，刘裕就逼着你把皇位禅让给了他！”
　　司马德文：“本王我恨哪，恨我司马德文太懦弱无能了！所以爱妃啊，你说我冒险，我倒还觉得，那次我冒险冒得值！好在三年多过去了，总算也还安然，没什么危险。”
　　储王妃：“殿下……”
　　司马德文：“本王当时想啊，慧深他是我们司马皇家唯一的血脉，说不定那慧深小和尚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呢！但愿有一天他能续我司马氏江山。”
　　储王妃：“还续司马氏江山呢，这不已经改朝换代了吗，彻底的改朝换代了！”
　　司马德文：“唉，天意，天意啊！无可奈何天意也！这些年来，本王心中郁郁，心中郁郁啊！今天把这心里话，说与爱妃……”禁不住泪下。
　　储王妃：“殿下……” 两人相拥而泣。
　　
　　23-13 江边 （外，日）
　　慧深踱步江边，江中波浪涛涛……
　　慧深（内心独白）：“砥柱于中流，受命于急难……，到底该不该复晋？”
　　慧深仰望天空，高空流云……
　　慧深（内心独白）：“智能老方丈说，我师傅生前再三关照，晋朝气数已尽，已不可再复，倘若硬要起兵，不仅复晋难成，还必然战乱不休。恩师也再三说，要审时度势，要审时度势！可是，父皇的《示儿诏》……”
　　慧深拾起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掂玩着。
　　慧深独自轻叹：“一代王朝数代君，盛衰生亡自难定。……即使真的能倒宋复晋，又果真能免却战乱纷争？国家社稷能得以昌盛？百姓能得以安宁富裕么？……”
　　他将小 石子抛起，又一弹，石子飞弹入江中……
　　慧深拾步朝望江阁走去……
　　
　　23-14望江阁 （外，日）
　　慧深（内心独白）：“复晋又如何？起兵复晋，必然战乱四起，生灵涂炭！……”慧深想着，边走了几招八卦步……，又收住。
　　慧深：“此，慧深万万不愿！”
　　他又在阁中踱步……
　　慧深：“恩师说，不能复晋，可以兴民。恩师还说，即使做了皇帝，也必须造福于民才是圣君！三皇五帝，尧、舜、禹，不都是因为造福于民、因为兴民才被后人称为圣君的？……”
　　慧深仰望长天：“兴民……”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慧深：“对，兴民！何承天恩师说得好啊，兴民可大可小，就好比祖文远的所作所为就是兴民。”
　　他想着，慢慢打出了个白鹤亮翅的太极动作。
　　慧深：“是啊，还不如就像祖文远那般顶天立地做人，倒还真能造福于黎民百姓呢！呵，祖文远，祖冲之啊！……”
　　想到祖冲之，慧深不禁又露出了微笑，他又做了一个搂膝拗步太极式推掌。
　　慧深（内心独白）：“嗨，改朝换代已经几十年啦，呜呼！司马氏已经落花流水春去也！……那《示儿诏》也早已深深刻于心中，再退一步说，就算被人拾去，难道还真能生出多大的事端来？……”
　　他微笑了起来，摇着头轻声吐了口气：“不！……”算是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