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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放战争  农村  爱情

　　红杏：给你打！给你打！（伸出左手）
　　小八路左手攥住红杏左手四个指头。举起右手，高抬，慢落。
　　红杏：不打就算了吧。（抽回左手）
　　红杏站起来，腋下夹着石板。
　　红杏：人家好生生地在这练习写字，你来搅得腻耐心烦地！
　　红杏进屋。
　　 
　　 74、小场院屋前，日，外
　　红杏坐在石头磙子上练习写生字。
　　（画外音）“田野小河边红梅花儿开，一位少年真使我相爱，心中热烈的爱情使我更痛苦，我心中的话儿怎么对讲……”红杏放下石板，寻声而去。她把柳条障子扒开一个空，向果树园看。看见小八路正徜徉在果树园。
　　红杏：唱的好呀！咋不唱了？
　　小八路：瞎哼哼呗！就会这几句。
　　红杏：好听，你再唱这几句，我听听！
　　小八路：你过来吧！”红杏扒开柳条障子，跳过去！
　　 
　　 75、果园，日，外
　　满园春色，桃李芬芳，梨花飘雪，红杏喜人。
　　红杏：你看这小玩艺，小得可爱，还不怕人，能不能把它逮住？
　　小八路：逮是逮不住。用马尾套放在窝上可以套住，不过套住的是死的。
　　红杏：可不能屠害精灵！
　　一棵大梨树下。红杏杨起脖子看。
　　红杏：啄木鸟的贵冠多好看！
　　小八路：农村都叫它叨叨木，不仅好看，还是果树的医生呢。专吃树皮下的害虫。
　　红杏：益鸟应受到保护！
　　俩人走近一棵杏树，红杏折下一支红杏。
　　红杏：你闻闻多香！（嗅嗅递给小八路）
　　小八路接过红杏树枝，放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口气。
　　小八路：你为啥叫红杏？
　　红杏：干嘛追根问底的？烦人！（不高兴）
　　小八路：红杏树开花，招人喜欢，我就联想到你的名字。
　　红杏：你喜欢红杏树，你就去栽培红杏树，与我的名字无关，别来瞎联系！
　　小八路：那边有口井，我去提出点水来，把这棵小杏树灌溉一下。春天，水份充足可以多坐果。
　　红杏：这是大地主贝喜财的果园。地主跑了，园丁回家了，你来白尽义务！
　　小八路：前人栽树，后人歇荫凉。再说，这是麦黄杏，小麦变黄时，杏也就熟了。说不定咱们还能吃到呢。
　　红杏：哦！你还有点长远打算呢。
　　 
　　 76、井口旁，日，外
　　井水到地面一米多。井旁有个水桶。
　　小八路把水桶伸下去，把水提上来。
　　桶里有只青蛙，小八路把青蛙拿出来，又扔到井里。
　　红杏：你怎么又把它扔到井里去了？
　　小八路：原先就在井里了。
　　红杏：它是不小心掉进井里的。要没有外力助力，它这一生只有坐井观天了。你把它捞上来，又扔进去是第二次伤害！
　　小八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多愁善感，一个蛤蟆也动了感情了，下次提水，我把它捞出来也就是了。
　　红杏：同命相怜！
　　小八路提水桶去浇树。红杏趴在井沿往下看，青蛙向上一窜一窜，跳不到地面上来。
　　小八路提第二桶水，把青蛙捞上来，放到地面。青蛙爬进草丛里。
　　小八路又接连提几桶水，指着一棵大梨树。
　　小八路：咱们到哪休息。
　　小八路和红杏坐下。
　　小八路：这里怎么没有上一年的草根呢？好像冬天有人在这里挖土了。
　　红杏：哪有草根，你就到哪里去坐，管那么多没用！
　　小八路另选一个地方坐下。
　　红杏：我再去看看那只青蛙爬到哪去了。
　　红杏回来时，小八路四仰八义地睡在大树下。
　　红杏在小八路身边坐一会儿，感到无聊。
　　红杏往小八路手心吐点吐沫，又捏上一把土。用碱草叶尖刺激小八路人中。一刺，小八路一拘挛；一刺，小八路一拘挛。红杏一高兴，加大力度。小八路没鼻子带脸地就是一巴掌，打到自己嘴巴上，睁开眼睛：“哼！大白天哪来的蚊子？
　　红杏：不是蚊子，刚才我看一个大瞎眼虻叮在你脸上了。
　　小八路叭哒，叭哒嘴，牙碜，看看手掌有泥。
　　伸出手给红杏看。
　　小八路：这是不是你干的？
　　红杏站起来就跑。
　　小八路追上去扯着胳膊把红杏抡倒。按在地上，像揉面似的来回揉搓。
　　红杏：不敢了！我告饶了！你放了我吧！（大声喊着）
　　小八路不理还在揉搓。
　　红杏：哎呀！哎呀！肠子拧劲了！我不行了！
　　小八路住手。红杏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
　　小八路：我背你回屋吧！
　　红杏：一动，拧劲的肠子就得断！
　　小八路：我去请医生。
　　红杏：不等你回来，我早死了！
　　小八路傻眼了。红杏坐起来，理一理蓬乱的头发，整理一下穿着。往后一仰，依在小八路的怀里。
　　红杏：反正我妈是给你生的，今天就交给你了。你就可劲造祸吧！
　　小八路：闹着玩还翻脸了。（胆怯地轻轻地往外推）
　　红杏转过脸。
　　红杏：傻柱子！（眼睛叮着小八路的脸）
　　红杏：你真的还想走吗？（仰脸躺在小八路的怀里）
　　小八路：我不想走，一辈子也不想走！然而，这里不是我久留之地！
　　四颗晶莹的珍珠，从红杏的眼角流淌下来，直到嘴边， 用舌尖舔一舔， 淡而无味。
　　 小八路：世间为什么有这么多然而？
　　 
　　 77、小场院屋，夜，内
　　睡不着的红杏，秉灯探视草捆那边熟睡的小八路。
　　她把麻油灯放在草捆外端的木头墩上。
　　红杏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瞪一双大眼睛。
　　小八路吧嗒着嘴翻身仰卧。
　　红杏急忙坐起来。她把手轻轻伸过去， 又缩回来。小八路似乎没感觉，又翻身脸朝外，给红杏一个后背。发出呼噜！呼噜的鼻鼾声！
　　红杏失望懊恼，扑地一口吹灭灯，重新躺下。蒙头气恼地想：
　　
　　 78、场院屋前，夜，外
　　浮云游动，月亮时隐时现。
　　小八路与红杏面对面在场院屋前的石头磙子上坐着。
　　小八路：奇怪，你一个姑娘怎么自己到这空空旷旷地方来住？
　　红杏：我是被娶到这里来的，没入洞房，新郎就被抓去当兵。开小差被谍报队抓回去被打死。我宁死也不愿意守这个望门寡。你回部队把我带走吧，我参军。
　　小八路：不行！那可是全军最大的绯闻了！
　　红杏：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还给你带来绯闻了？
　　小八路：不是我把你说成什么人了，而是人家把我说成什么人了！‘罗贵才脱离部队三个月。带回一个大姑娘！
　　红杏：咱们在一铺炕上睡了三个月不假。凭心而论，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脚正不怕鞋歪，不怕烂舌头，就让他们去说吧！
　　小八路：天不会说话，地不能作证。我脱离部队三个月，带回一个大姑娘！只能说明我和这个姑娘有三个月的交往。黑锅背上了，想去掉就难！
　　红杏：这么说，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浮云遮住月亮，只能听见红杏从鼻孔发出的微弱抽泣声。
　　小八路：“别着急，我帮你想办法。（向前探一下身子，一只手放到红杏的大腿上）
　　红杏：你有个屁办法想。这辈子只能坐井观天了，谁能搭救我？
　　小八路：等大部队来了，你找师长，找不到师长，团长也可以。反正官越大越好。
　　红杏：阎王好见，小鬼难谈。
　　小八路：见到师长，把你的遭遇交待清楚。他们决不会把你赶走的。就凭你这个小模样，说不定把你送到文工团去呢。
　　红杏：我不想当演员，我只想到战火纷飞的前线，给伤员包扎伤口，救死扶伤是我的心愿。
　　小八路：你没有卫生知识，恐怕不能给你安排到卫生队去。
　　红杏：真是小鬼难谈，你这关我都过不去了。我没有卫生知识，不懂医学，可把八路军伤员的伤治好了。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小八路：是！是！是！
　　红杏：今天三下江南，明天三下江南。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只见大雁北飞，不见大军南下。眼下快到雨季了。大雨时行，江水漫漾，一片汪洋，大部队能飞过来呀！
　　小八路：中国这么大，西方不亮东方亮。现在仗在什么地方打？我也说不准。反正仗是要打的，大部队要来的。你就把心放在肚里吧！
　　红杏：你认为大部队一定能来，那你就别老张罗走了。等大部队一来，你归队，我参军。谁也不影响谁。你也没有绯闻，我也不背黑锅，那多好啊！
　　小八路：好，一言为定！
　　月亮从云逢里躜出来。红杏的脸阴转晴。她拿起小八路的手：“你摸摸我脸有点发烧。
　　
　　  79、果树园，日，外
　　小八路拿着铁锹，找到大梨树下那块没有草的地方。
　　小八路挖一米多深时发现一个坛子，用红布蒙着，揭开红布，是用牛皮纸蒙在坛子口上，用绳子紧扎坛子口。揭去牛皮纸，坛子口上盖一个盘子。
　　坛子里有两件东西用红布裹着。是两把手枪，一支是净面匣枪，一支是德国造的狗牌撸子，还有几十粒子弹。小八路按原样埋好。扛着铁铣回场院。
　　 
　　 80、场院内，日，外
　　红杏在场院内踅摸两圈，回到小场院屋前石头磙子上坐着。
　　小八路扛着铁锹笑呵呵地走过来。
　　红杏：一大早你跑哪去了？做好饭还得等着你，也不告诉一声！
　　小八路：开小差了！
　　红杏：你敢？打断你腿！
　　小八路凑上来压低声音：“我发现一个秘密！”
　　红杏：你有个屁秘密发现？
　　小八路：屁都是秘密的，谁看到屁啥样了？
　　红杏一个“屁”字岔开了话题，小八路没说出“秘密”。
　　红杏：别学着贫嘴呱舌的，快进屋吃饭吧！饭都凉了。
　　 
　　 81、小场院屋前，夜，外
　　红杏坐在小场院屋前石头磙子上，小八路从屋里走出来。
　　小八路：怎么还不回屋睡觉？
　　红杏：你睡你的呗！我睡不睡觉关你什么事？
　　小八路：夜间天有点冷，别着凉！
　　红杏：阿嚏！阿嚏！
　　小八路：这是有人叨念你了？
　　红杏：谁能叨念我？没爹没妈，没亲人近人，姑不亲，姨不爱。不像你，有爹有妈，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惦念。
　　小八路：我可没打喷嚏。
　　红杏：人家打心眼里想你，还用挂到嘴上吗？
　　小八路：我妈可不是有事闷在心里的人。
　　红杏：谁说你妈了？你管谁叫妈？
　　小八路：不是我妈谁能惦念我？
　　红杏：你心上的人呗！
　　小八路：我没有心上的人！
　　红杏：你敢说你没有心上的人！
　　小八路：有啥不敢说的，没有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