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纷落一树的梨花
　　
　　我似乎患上了自闭症，不愿交朋友，异常客气或热烈地与人交谈，之后便急切地逃入一个人的宁静中，一副很久未与人打交道后突然开口的生涩摸样。
　　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一间小屋子，外面轰轰的汽车和飞机声是似若有还无的背景音乐。世界如此安宁，昨夜惊醒后，再睡去时，梦中全是纯净的、断断续续的、支离破碎的他，虽然充满了欲望，却无论如何也编织不起来。
　　他在我心目中算是帅的，平时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嘴唇，他就默默地坐在收银台的后边，带着鸭舌帽，帽子下宽而圆润的下颌和大小适中的嘴巴，透点儿性感。一次，当我点牛腩砂锅的时候，他说没有牛腩了。我又问，那猪肝砂锅呢？也没有了。语气简短，吐出的口气中夹着绿茶与香烟的味道。他的简短回答，似乎只为了送出这一簇绿茶夹着的香烟的味道。似乎被这清新的口气唤醒，眼前一亮，呀！这是一个干净的男人。
　　一个人总会无聊，物色个自己喜欢的异性，虚虚实实间，自导自演着由心灵幻化出来的故事。行动是虚无的，一个眼神便足以幻化出绚烂离奇的遐想。偶尔，自欺欺人地进行一些小的不易觉察的行动，空气清澈而梦幻，行动时整个人兴奋地如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而行动的结果只不过是，偷偷瞄了一眼。
　　一个人，没有恋爱，也要幻想着点美感，尽管现实是如此的干涩。
　　
　　他多少惊扰了我支离破碎的睡眠。离开他们家餐馆所在的地方，已有数天，从未想起过此人，却竟然会在凌晨时候搅乱了我的梦，一瞬之间怀疑他是否在某个饭点的时间想到了我。开启的无聊游戏竟有了重量，甚是荒谬，只能用文字卸下这份重量，锁住这样一个毫无关联的人，用笔画缠住这些无聊的遐想吧，一个独角戏的魅力在于是否给你了另一片天地。
　　
　　刚毕业，辛苦地找了很久的工作，终于进入了一家私营的小公司。努力适应公司的环境，然而来自同事、上级和老板的压力，终于让人不堪重负而逃离。他，抑或由他被我委任为主角的故事，就在我欲逃离时，裹住了纷乱的脚步。
　　第一次去他家的饭馆吃饭，是90后的小同事带领着去的。大红的皮质沙发和棕黑色的木头桌子，温暖大气的装潢和席间播放的音乐，特色而精致的小吃，以及足量可口的饭菜，尤其是鲜美热腾的砂锅。那里明亮、干净且温暖，即使不吃饭，也想来坐坐。
　　有一段时间因为公司同事订餐，便没去他们家餐馆吃饭。十一国庆长假回来之后，原订餐的那家餐馆不送外卖了，于是同事们纷纷去他们家吃饭。在这些同事中，与一个男同事最相聊得来，曾有一次，我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砂锅。他比我晚半个月到这个公司来，和公司同事还不熟，偶尔会一个人吃饭。每次被我们撞见，他都是在吃砂锅，而我也最喜欢吃他们家的砂锅。后来，这个同事在十一国庆节没几天便辞职去了另一家公司。公司里，我是最能和他聊得来的。原来只是他待人比较亲切而已。当我开始有点喜欢他时，他竟然无声地走掉了。另一个男同事问我要不要他的联系方式，我装作无所谓地说不要。于是，他走后的那些天里，每天上班有一丝空闲，便站在顶楼的大窗户旁，想象他若有所思地抽烟的样子。这个比我小三岁的白净矮矮的同事，吸烟的样子竟会有一种深沉干净的帅气。我开始了对这个小同事的偶然间会很心痛的想念，可又奈何，自尊心让我坚决不能留恋一个跟我连再见都不说的人。若没有被人在乎，又何必去在乎别人。
　　从此，为了怀念这个小同事，寻找遗留在空气里的温暖，每天中午都要去他们家餐馆吃砂锅。
　　小同事的辞职，对于我终究还是激起了很大的波澜，它影响了我的生活。
　　小同事辞职的后的第二天恰逢星期一。周一制作部总是要开个会议，我被叫去第一个发言。汇报完毕后，被老板劈头盖脸地批评了一顿，末尾又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平白无故地吃了一段“枪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本来充满干劲的积极的情绪变得非常糟糕。回去办公时，小同事的位子上空着。
　　忍到中午，可以去吃饭了。同事三五成群的一起去那个餐馆吃饭。另外两个女同事，勾肩搭背又拦腰，好不亲热的边走边说，落下我和新来的一起合作的男同事。一路上总不能无言而行，路过日本料理时，说自己在这个有关“钓鱼岛”反日的特殊时期，肯定不会去日本餐厅吃饭。话刚说一半，这个男同事便说我过于偏激、狭隘等。本来无心交谈，如此一说，更不受用。看着聊得火热的两个女同事已经落在身后很远，由不得原本抑郁委屈的心窝起一团小火。
　　就在这时，我们到了他家饭馆里。一直以来，点饭的速度都有点慢，那天更是看了很久的菜单。没胃口，连平时喜欢的砂锅也不想吃了。同行的男同事早已点好餐点，找好位子坐下了，同行亲昵的两个女同事也终于到了，在她们要点菜的时候，情绪濒临崩溃的我懦懦地说“我想换家吃，你们在这吃好了。”脸黑的像兜着几两铅似的哆哆地走了。走得时候，竟然看到了他站在收银台的角落里，充满疑问且茫然地看着我离开。他的旁边坐着的或许是他的未婚妻或者他的雇员的收银员女士。我的脑海里总会留下他茫然疑惑地看着我离开的情形，这也许是我自己的记忆美化，印象又那么深刻，清晰地如电影里美好的镜头。
　　一个人耷拉着一张黑脸，丢下同事，到另一家餐厅吃饭，委屈地跟妈妈倾诉。这种感情的爆发，并非是偶然的。被老板无缘无故地批评和揶揄已非偶然，公司里同事的关系好恶太明显，未免令人伤心。
　　从此同事关系僵化。后来知道小同事辞职了。
　　以后的中午，找个借口一个人吃饭；再以后她们也不叫我一同去了。而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的午饭都从家里带来，而我住宿的地方是没法做饭的。
　　自己被自己边缘化了，同事看在眼里。我像经历了异常恶斗的狮子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机会，疲惫喑哑，却然有一种孤独的快乐和轻松，他们又有谁知道呢？辞职也是早晚的事了。
　　去他们家饭馆吃饭使我的快乐和轻松的心境更加明朗。相聊甚欢的小同事辞职了，他喜欢吃的砂锅还在。于是每次都去他们家吃砂锅，照旧点之前要犹豫半天，然后等待砂锅慢慢上来，再慢慢吃掉热气腾腾的砂锅。美好，煽情、简单、脆弱，却安稳且温暖。
　　
　　在他们家吃过多少顿饭呢？吃饭这种事情，有时候你仔细回忆每天都吃了些什么，会发现好像也没吃什么，时间却大把大把地走过来了。
　　他们家餐馆一直都是由一个年轻的女收银员在忙，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偶尔会坐在那帮下忙，笨拙安静的大老爷们一个。十一国庆节之后，他竟便成了收银员。原来的女收银员偶尔站在他的旁边，更多的时候餐馆里看不到她的身影。经常去他们家吃饭的人多少都会以为他们是餐馆的老板和老板娘。
　　一直以来，不管是年轻的女收银员在还是他在收银，都会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地点餐。之前的那位女收银员早知道了我的特点，总会耐心地等待着。不知在犹豫什么，总是煞有介事地思考着点些什么，于是便留下了这个习惯。到他当收银员的时候，带上了这个习惯。
　　人太多时，便让旁边的人先点，虽摆出思考的样子，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觉得差不多时便随便点上一种砂锅，这时候，他便安静地打出收银小票。
　　总有人在安静的等待着你，这等待的时间像一个契约，我是更不愿去打破的。
　　依着柜台，脑袋放空，猛然“醒来”。哦，还在。
　　这种无聊的遐想，有谁会去珍惜？在他看来，我不过是一个磨蹭犹豫的顾客而已，在我看来那却是一种温暖的慰藉。
　　似乎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一句对话，除了我说出菜名，他默默地打出小票。
　　
　　虽然和同事关系僵了，逃离之后的第二天，还是有同事陪着一起吃饭。她点了咖喱炒饭，我依旧点了砂锅。同事的饭早早上来，且很快吃完了，砂锅还没上来。催了好几遍都没用，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柜台前，他在低头坐着。
　　站在高高的收银台边，倚着收银台，一字一句地说：“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我——点——的——牛——腩——砂——锅——什——么——时——候——好——啊——？我——的——同——事——都——要——吃——完——走——了。”
　　他缓缓抬起头，然后站起来，接过我的点餐小票，看了看厨房的位置。
　　他并没有像坐着时候那样给人很魁梧的感觉，但依旧是很高的。
　　“要——不——我——换——一——个——吧？”
　　他依旧望着厨房的地方，很快转过来看我一下，又看过去说：
　　“要不再等一会吧？”
　　我接过小票，也望向了厨房的位置，然后对他慢吞吞地说“好——吧。”
　　回到座位，跟已经吃完的同事说，要不你和XX先走吧？”在别桌的另一个同事也吃完了。她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砂锅很快竟端上来了。开心得吃着热情腾腾的砂锅，想着跟他对话时自己故作温婉的语气，忍不住地笑出来，一顿饭吃得合不拢嘴。
　　从来没有跟一个人这么假假地嗲嗲地说话，明明是很生气，可竟然把生气转了回来，变成很温柔可爱的声音发了出去。
　　一同望向厨房的样子，总像一个镜头印在脑海。
　　以后的每天，都去吃砂锅，慢慢的点，慢慢的吃。
　　一次，照旧磨蹭了很久，终于说“那就牛腩砂锅吧？”
　　——“没有牛腩了。”
　　——“那就猪肝砂锅吧？”
　　——“没有猪肝了
　　——“要不，那就——”
　　于是又犹豫了一分钟。
　　——“那就素什锦砂锅吧。”
　　都舒了一口气。终于点完了。
　　第一次的对话。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短促地吐出这些字，口气里夹着绿茶和香烟的味道，干净又性感，似乎只是为了迷住对面的那个人。
　　在我刚辞职的那段日子，曾经挟着室友去他家餐馆吃饭。第二次，央求她一起去他家饭馆吃饭的时候，我将要离开这附近，以后将不能到他家餐馆吃饭了。室友在就餐的时候把我笑话了一番。她开玩笑说，以后嫁了老公一定不能让他开餐馆，更不能让他在柜台钱收钱，一不小心就被某个小女生看上了，便给勾引跑了。然后她哈哈大笑。我申辩说，我没有勾引。我只是无聊，随便找个人暗暗喜欢，娱乐一下自己。
　　从来没有勇气去恋爱过，选个自己喜欢的人去编个自己主演的故事，唱唱青春，看看穿过树叶的风，惬意。
　　那个偶尔会替他收银的女生是他的老婆、未婚妻呢，还是仅仅是他的雇员？一个大男人在柜台钱收钱总会给人屈才的感觉。以前只有那个女生在收钱，现在为什么中午的时候都是他？他们是什么关系？法国有一部电影讲述一位女杀手爱上了一个当收银员的男生，我毕竟是个平凡的姑娘，还好没有爱上他，他也刚三十多岁，干净帅气。
　　
　　童话像玻璃，美好易碎。
　　我撇掉了所有的问题，更加贪婪地享受他等待的那三两分钟。店外车水马龙，红灯亮时，一排排的车队在停下等着，行人三三两两路过或进来。店内放着《怒放的青春》或《荷塘月色》等流行歌曲，红色的沙发，宽敞明亮的餐厅。
　　有时中午早早便到了，肆无忌惮地磨蹭着。他就这样呆坐着，看着电脑，等待客人发号施令的样子。这时候，狠狠的偷看他两眼，他的帽子下的嘴唇和下巴，总是干干净的。当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的时候，赶紧说出菜的名字，兴兴而逃。
　　有时想和他多说两句话，却实在没什么可以交谈的。当有机会能与他多说两句话，又不容他多说，怕现实中的他破坏了幻想中的他。
　　他是否发现了我的秘密，磨磨蹭蹭，故意让他等上几分钟？
　　享受那短暂的等待和偷窥，那时我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和他左手中指的戒指也没有关系，和偶尔接替他收钱的收银女士也没关系。他只是我童话的主角。当有一次偶然看到他左手中指的戒指时，曾这么地想。
　　
　　他低沉的声音，给我一种温暖。
　　在他那个年纪的男人，但凡那样的身高，声音多少会低沉而又有磁性，听到他的声音还是有种不一样的愉悦。既想听他多说几句话，又怕他的话落入俗套而影响了心中的美好形象。就像有时候，在你喜欢的人面前，你宁愿让彼此都沉默着，怕一说出来，情谊便一溜烟的跑掉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双休日。住在离他家餐馆很近的地方，晚上忍不住跑去他家餐馆吃晚饭，他不在，竟也不觉得失望。
　　回去的晚上思索着周一午饭时他会不会在，该怎样可以和他多说两句话呢？翻来覆去地失眠了。
　　第二天乐滋滋地去他家餐馆吃饭。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素什锦砂锅，趁着他打单的时候，端详着他帽子下的脸庞，还是我喜欢的轮廓。换了件衣服，依旧是运动型的。他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呢？正想着，不料他低头深沉地问了一句：“要不要饭？”
　　怕他看到我在盯着他而突然装作翻钱包样子的我，停下来，不禁问道：“什么？”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说：“以后米饭是要加钱的。”
　　“多少？”
　　“两块。”
　　“怎么涨了这么多？”
　　“现在粮油都涨价，你看看新闻就知道——”
　　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说：“那就——”
　　又犹豫了半天，“那就香菇草鸡饭吧。
　　于是又慢慢腾腾地翻起了钱包。
　　这是一直以来最长的一次对话，我打断了他的对话。但凡涨价都有这么一套理论，而他似乎也讲不出个新意来，不如便罢。可是如此岂不错过了一次和他多说几句话的机会？让我惊喜的是看到了他的眼睛。
　　当我用疑问口气问他涨了多少价钱的时候，他竟然抬起头，看了一下我。
　　我看到那双眼睛了！一瞬间发现他的眼睛很小，顿时有些失望。我是不喜欢小眼睛的男生的。奇怪的是，在他不断回答我的疑问时，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好像能把彼此的眼睛放到无限大。他的眼睛虽小，却很有型。用我们舍友的话说，他的眼睛很小，却是双眼皮，而且双的很宽。我并没有观察地那么仔细，可是望向彼此的眼睛应该都很亮吧。我在明处，他的眼睛被帽子的光遮着。我想从他的世界里看到一个世界，却看到了满是他的眼睛；他就在这样没有挪开眼睛，似乎也只看到了我的眼睛。他似乎一直在看着我的眼睛。
　　后来，我再也没敢看那双很宽的双眼皮小眼睛，后来又一次看到了，也只是倏忽间便躲开了。这算是第三个可以定格的记忆了吧？
　　还曾这样对视过谁的眼睛？一个火车上遇到的明亮的大眼睛的男生，曾与我这样对视过，再没有第三个人了吧。曾经一次和小同事乘电梯，他曾近距离地看着我，被我发现，迎了他的目光便躲开了。
　　眼睛看到的还是眼睛，亮亮的，建立的通道可以忘记时间。他应该不会记得吧？过不了多久，我大概也会忘记么？
　　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我所知道的，只是我的童话。
　　
　　那样的对视，一次就够了。再后来去点饭便缩短了磨蹭的时间。有一天看到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说话的语气便瞬间变硬了，吃饭时还遇到了来这个餐厅的男同事，于是和他装作很开心地聊天，一起和谐地离开，大有出双入对的感觉。
　　而这只不过是我的无聊游戏而已。
　　后来心情不好，去别的餐馆吃了一次饭。
　　再后来，换了件新衣服，剪了刘海，又故意磨蹭了一下，他似乎也习惯了。
　　没几次，我便辞职了。
　　辞职后的前一天，回家之前便和另一位室友去他家餐馆吃饭。索然无味，他全没在意。看到他和那个收银女士一起吃饭。
　　于是发誓再也不去他家饭馆吃饭。
　　从家回来的一个星期后，忍不住去他家饭馆吃晚饭，那个收银女士在。
　　又忍不住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叫上和我聊得来的那位室友去吃饭。点餐的时候，忍不住和她说笑，人装的更加温柔。换了件豹纹的衣服，像往常一样走进他家的店，然后犹豫着和室友商量吃什么。
　　室友曾经说过，上次她和我一起点餐，当他问我：“你还没点完，是吧”时，我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小女人，很紧张不自然。我略加申辩地笑笑。
　　这次室友和我一样在犹豫着要吃什么了，她是真的在思索，而我是就是懒得去思索，眼光在菜名间划过，依旧脑子一片空白。他似乎在看我。我的眼睛扫着菜单，然后把目光扔向外面停着的车辆，慢慢把目光收回扫着菜单，慢慢作势抬起头看他。看到了他的眼睛，会这么亮，果然是眼睛小了便聚光。于是故意不看他的眼睛，而低头看菜单。这时，有个背着大行李包来找工作的大叔走进来，问他要不要人，他会做面条。于是，他就撇下我们问那人会不会捞面。
　　他在面试这位农民大叔的时候，低沉的声音依旧带着北方的口音。来自东北的室友曾肯定地说，他是东北人；而我总以为，他的口音有些北京味道，总是很悦耳。
　　他问了农民大叔两遍，你会不会捞面，农民大叔都不知怎样做答。他似乎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问题。面试的人和被面试的人竟然双方支支吾吾了半天。于是我催了室友说，你要点什么？她说了之后，我也便快快地点完了。场面很混乱，农民大叔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我的收银小票什么时候被服务生拿走的也不知道，跟他又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便被室友拉到一个餐桌上坐下。迷迷糊糊、冒失又兴奋，竟跑回去问他，我的收银小票给我了没有，他才说被服务员拿走了。于是，又冒冒失失地跑回来。
　　快吃完饭的时候，看到他离开座位大声地跟厨房说着什么，但是我没有听到。饭后未久坐，我们便有说有笑的离开了。也是最后一次在他们家吃饭。之后的三天我便离开了那里。
　　
　　前天见到室友，还跟她开玩笑说，等找到了新的工作，在去他们家餐馆吃饭。
　　是否还能吃出来那样的味道呢？
　　
　　搬家之前，曾计划能去他们家餐馆吃一顿所谓的告别餐也未得成。
　　离开那个地方的几天之后，支离破碎的梦被他破坏了。
　　人若浮萍，聚散随缘。
　　却他果真挂念着我，我会跟他开始吗？大概是不会的。
　　那个年轻的收银员是他的未婚妻或者妻子吗？室友曾根据经验分析，去年这家店的老板不是他，而收银的还是她，所也许是她盘下了这个店，他应该是他的未婚夫或者丈夫，但从他左手中指带的戒指来看，应该是订婚了。
　　我同意这种说法，并且也很喜欢那个收银的女士。她的脾气略微急了一点，但依旧有耐心等我犹豫好久再点完餐。
　　可是这些都无所谓了。打乱别人的生活是我所厌恶的，况且我只喜欢自己幻想的故事，还有那几分钟的被等待的时光。
　　
　　人生相逢便是缘。我可能再没有机会找个理由去他们家餐馆吃饭，这来回的路费抵上一顿餐了。谁知到呢？或许某天生活好了，心情好了，便又如往常一样走进他们家餐馆，在哪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地点餐呢？到那时，我希望他们能在意的看我一眼，我也将回报以狡黠的微笑。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又来了。
　　
　　故事结束了。我把他锁在文字里了，愿他不要在扰乱我支离破碎的睡眠。愿他们生活幸福，生意兴隆吧。我害怕别人思念我，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去，只为验证他们从未记起我。如此擦肩而过，阿弥陀佛。
　　
　　
　　
　　2012年12月5日 于闵行靠近嘉定的一间小租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