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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惊险喜剧创作的电视小说

　　惊险喜剧样式的电视连续剧极少，这部作品为打造这样一部创新之作提供了厚实的文学基础，主要人物的经历与当今社会的各类现实问题息息相关，同时又有一定理想色彩。

　　《寂寞如血》（第一单元）
　　
　　一、英雄梦
　　
　　
　　2007年的一天，在中国海军陆战队某大队的一次演习中，两栖侦察分队的中士李成意外受伤，住进了医院。因为百无聊赖，他到街上买了一本杂志，偶然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
　　抗战初期，八路军在山西前线缴获一册日军密码本。因为当时我军没有破译日军密码的能力，所以派人将密码本转送给重庆方面。这样做，也是为了表明我们坚持抗日统一战线的诚意。不料这件事却引发了军统和中统之间的一场冲突，为此我方的交通员险些遇害。后来，密码本还是按事先约定交给了中统有关部门破译。
　　这段文字让李成兴奋不已。碰巧同班战友李小阳来医院看望他，李成将这本杂志举到李小阳面前，充满自豪地说：“这篇文章里说的八路军交通员就是我爷爷！”
　　“你爷爷？你爷爷不是一个看林子的老头吗？”李小阳根本不信。
　　“可他不是一般的老头，他是老八路，是英雄！”
　　“你别胡扯了！老八路是什么概念，啊？就算不住在干休所，至少也该享受一定的特殊待遇吧？”
　　李小阳说的不错，只要是老八路，肯定会享受一定的特殊待遇。可李成的爷爷只是一个看林子的老头，没有老八路这个头衔，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他所能享受的，除了位于半山腰上的看林人小院，再就是每天黄昏，他可以在山下“金盅河小酒馆”门前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那张藤椅上，品尝一壶老酒和两碟小菜。
　　李成当兵之前，曾带着一位女同学来到金盅河边，指着爷爷介绍说：“那就是我爷爷，听我爹说，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坐在这里，差不多已经有五十多年了。”
　　“在这儿坐了五十多年？”女同学一脸惊诧地望着坐在酒馆门前的老头，“那他一定成仙了吧？”
　　“我是说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五十多年。”
　　“对呀，一个人能在一个地方坐五十多年，这种现象肯定不是一般现象嘛！你爷爷是干什么的？”女同学好奇地问。
　　“看林子的。”
　　“哦——”
　　“不过有人说他当过八路军的交通员，打过日本鬼子。”
　　“噢——”
　　“可他自己不承认。”
　　“啊？”
　　“有点奇怪，是吧？”
　　“嗯——”
　　“我一直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当过八路，如果当过，为什么他不承认呢？这应该是荣誉啊！”
　　“也没准儿是负担。”女同学一脸深沉地说。
　　“负担？为什么？难道荣誉还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不便吗？”
　　“会给他的心理带来负担。”
　　“心理？什么心理？”
　　“我也说不好，大概是一种——后现代心理。”
　　李成虽然从小不爱读书，但是对“后现代”这个词却有独特的理解：“啊，我明白了，你是说，他的过去是现在，也就是后来才被发现的。”
　　女同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后现代，就是后来发现的一代。”
　　••••••
　　自从在那本杂志上看到那篇文章之后，李成就经常做同一个梦。
　　弥漫的晨雾在湖面上飘荡。
　　一艘日军巡逻艇开来，隆隆的马达声惊飞了一群水鸟。
　　湖边的树林里，埋伏着二十几个八路军战士，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树叶编织的伪装圈，只有李成的脑袋上扣着一顶凯夫拉头盔，而且还紧绷着海洋迷彩布。
　　李成望着这些战士，心里很纳闷：队伍里突然多出一个海军陆战队员，他们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呢？我可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我手里的武器你们别说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喂，伙计，你瞧瞧，这是九二式狙击步枪，带红外瞄准具。喂，你听见没有？这枪——”
　　“闭上你的臭嘴！准备射击！”
　　这时日军的巡逻艇已经靠岸了，十几个鬼子先后跳下来，迅速散开，排成战斗队形后开始向树林逼近。
　　八路军指挥员很威武地挥了一下驳壳枪，高喊一声：“打！”
　　——我靠，你喊什么？让我先开一枪，干掉那个军官不好吗？
　　枪声大作，十几个鬼子转眼已经倒下了七八个。李成赶紧瞄准，十字标线重新锁定了挥舞战刀的日军军官。他屏住呼吸，轻轻扣了一下扳机——咦？怎么没感觉？再扣一下，枪还是没响。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成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好像有点疼。他再次瞄准，重新锁定那个军官，又一次击发——见鬼，枪膛空了！
　　这时日军的另一艘巡逻艇赶来增援，机枪、小炮一起开火。日军士兵发起了勇猛的冲锋。
　　李成只顾检查狙击步枪，忘了隐蔽。一发子弹打中了凯夫拉头盔，虽然并没有穿透，但是让李成的脑袋和心藏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动。
　　——这不是梦，不是梦！可这枪怎么会这样呢？靠，我就不信你打不响！
　　他使劲拉了一下枪机——真要命，枪机竟然被他拉掉了。也就在这时候，两个日本兵冲了过来。李成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枪机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日本兵的脑袋。另一个日本兵狂叫着扑过来，三八大盖的刺刀直逼胸前。李成一侧身让过刺刀，挥手一记左勾拳。只听咔嚓一声，日本兵的脑袋歪了。
　　李成先是一愣，看到日本兵歪着脑袋雄赳赳地倒下去，不由乐了。他正要拿那支三八大盖，一发子弹打中了他的胸膛。
　　“李成，李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催促道：“快起来，该你换岗了。”
　　李成猛地睁开眼睛：“鬼子！鬼子！”
　　李小阳拍了拍他的脸：“哎哎哎，看清楚，是我，什么鬼子！”
　　李成眨了眨眼，突然长出一口气：幸亏是个梦，要不然——丢人哪！
　　吃早饭的时候，李小阳问李成昨晚到底梦见了什么。李成说：“我梦见咱俩跟着一队八路军去打小日本的汽艇，眼看鬼子就要冲上来了，可你的枪却怎么也打不响，就在这时候我……”
　　“哎哎哎——是你的枪打不响吧？”
　　“九二式狙击步枪，那不是你用的吗？我的枪是九五。”
　　“那你打死几个鬼子？”
　　“十几个吧，我还没来及数，你就把叫我醒了。”
　　“十几个？行，小子，你现在都敢吹美国牛B了！”
　　“不是吹，真是十几个——”
　　“得得得，别吹了。我看哪，你还是赶紧复员回家吧。等你把你爷爷过去那段光荣历史整明白了，你就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
　　“我已经明白了，我爷爷当年肯定是一个秘密交通员，他做的事情是不能公开的，只能当无名英雄。”
　　李小阳不屑地吹了声口哨：“那我给你一个建议。睡觉之前，别再想八路军这三个字。你就想——哎，你爷爷的掩护身份是什么？”
　　“说书人。”
　　“那你就把自己也想象成一个说书人。”
　　“唔，你说的有道理。”李成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李成按照李小阳的建议，躺下睡觉前默默地提醒自己：“我不是八路军，我不是八路军，我不是八路军——”
　　“喂，你嘟哝什么呢？怎么跟念经似的？”班长罗一民好奇地问。
　　“啊？哦，明天不是要会操吗？我在背队列条令。”
　　“滚你的吧，队列条令里有‘我不是八路军’这六个字吗？”
　　李成心里一惊：哇塞，班长怎么知道我在念什么？
　　“你小子是在想你爷爷的事情吧？”罗一民神秘地眨了眨眼。
　　“哎，班长，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读唇语。”
　　“什么？”
　　这时熄灯号响了，罗一民拉灭电灯，躺下不再说话。李成探着脑袋看了看他，刚想问什么，忽然发现李小阳正窃笑。他明白了，准是这小子把自己做梦的事情告诉了班长。
　　“哼，你等着吧，我今天非梦见你不可！”李成凑到李小阳床边，狠狠地说了一句。
　　“嘁，我才不信你有这本事，想梦见谁就梦见谁！”
　　李小阳错了，李成就有这本事。因为他是说书人的后代，他的血管里流动着一种编织传奇的天性。遗憾的是，这天晚上入睡后，他还没来及做梦就被一阵紧急集合哨惊醒了。
　　一分钟后，两栖侦察队集合完毕，来到作战室领受一项紧急任务。大幅电子地图上呈现出一个小岛的轮廓。
　　“这就是落鱼岛。根据卫星侦察，一艘不明国籍的拖网船在这一带游弋了三天之后突然去向不明，同时我们的监听站发现，从这座岛上开始发出大功率的电子信号。上级命令，我队分成三个战斗组，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对该岛进行战斗侦察。”
　　李成悄悄拉了一下罗一民，低声问：“不会又是演习吧？”
　　“你自己不会看吗？”罗一民向门口努了努嘴。
　　两个战士已将两箱实弹放到了门口，准备分发。李成看了看李小阳，只见他正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以证实这不是在做梦。李成内心一阵狂喜，琢磨着回家后该如何向爷爷讲述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
　　
　　二、 杀人与杀猪
　　
　　“那是一座荒岛，东面是悬崖，光溜溜的，寸草不生，别说人，连只鸟都藏不住。而我们小组五个人，却要从这个鬼地方爬上去。”
　　吃早饭的时候，李成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端着碗。他用碗里的米粥表示大海，用筷子将两粒大米按在碗的边缘，对爷爷说：“您看见了吧？当时的情景，差不多就是这样。”
　　“嗯，是够危险的。”爷爷点点头。这是李成复员回来之后，第一次和他一起吃早饭。
　　“这还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我和李小阳快要爬上去的时候，耳迈里传来了中队长的紧急命令。”
　　“啥叫耳迈？”
　　“就是——”李成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式半导体收音机，“哦，就像那个收音机的耳塞一样，放在耳朵里的。”
　　“那不就是耳机子嘛！”
　　“我们叫耳迈。哎，那东西可比你的耳机子贵多了！”
　　“知道，知道，你们用的东西，啥都比过去贵。连手纸都四毛多一卷，过去才几分钱。”
　　“那是，时代不同了嘛。哎，啥叫手纸？”
　　爷爷愣了一下：“手纸你都不记得了？就是你擦屁股用的。”
　　“嗨，那叫卫生纸！”
　　“好好，卫生纸。你赶紧往下说吧，我都快吃完了。”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和李小阳快爬上那个悬崖了，忽然从耳机子里传来一卷手纸——”
　　“啊？”
　　“哦，不是手纸，是卫生纸。”
　　“什么卫生纸，是命令，中队长的命令！”李成气得用力放下碗。“爷爷，你咋听得这么不用心呢？这可是我的战斗经历啊！”
　　“知道，知道。你赶紧说吧。啥命令？”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李成起身要走。
　　“嘿，小兔崽子，又跟我倔是不是？坐下！”
　　“我不坐。”
　　“你坐不坐？”爷爷一把抓起那根烟袋锅，威胁地晃了晃。
　　看到这根长长的烟袋锅，李成的心头不由一动。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和经过做的那个梦完全不同。他梦见爷爷和一个八路军侦察员接头时，手里拿的就是一根烟袋锅，好像那是接头用的暗号。
　　“好好，我坐，我坐。”
　　李成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坐了下来。他从小就想听爷爷讲述自己的战争经历，可是爷爷总是用一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打仗这事儿，其实没啥可说的。”他当然不信。后来他当兵参加了海军陆战队，在经历了三年魔鬼训练并且参加了一次军事行动之后，他对战争的期待日益强烈。遗憾的是他的服役期满了，只能乖乖回家。但这不等于他的英雄梦想从此终止了，正相反，这三年的军旅生活使他的“英雄情结”得到了强化，他比过去更迫切地想知道爷爷的战争经历，希望从中找到一种血脉相承的英雄风骨，或者说，找到一剂治疗内心空虚、精神寂寞的良药。有过当海军陆战队员的经历，无论多么刺激的军事游戏，都很难让他的神经感觉到刺激，无论多么惊心的战争电影也无法让他的内心感到震动。他需要感受的是真实的、能看到鲜血的、你死我活的较量。
　　他很清楚，要想让爷爷说出自已的战争经历并非易事，他必须使用计谋，比方说“抛砖引玉、欲擒故纵”等等。这种计谋在海军陆战队员的训练中，统称为“心战”。虽然李成在心战训练中没有得过优秀，但是此刻他却将这项技能运用得恰到好处。
　　“你接着讲！你那耳机子里传来的是啥命令？”爷爷果然上钩了，他很想知道李成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
　　“中队长说，岛上有敌情，命令我们做好攻击准备。他特别强调，这不是演习。”
　　“那你肯定高兴死了。”
　　“那可不，我当时那个激动啊，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可是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我竟然——”在李成的脑海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像电影画面一样清晰——
　　头上悬崖，脚下是大海。五名海军陆战队员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峭壁上。山顶上突然响起了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