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卧底  睿智

　　一
　　
　　黄浩中靠在沙发上，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内疚与愤怒。
　　很明显，自己百分之百地中了章星——或者说是王牌的计，他们真正的计划其实是挖空何氏所有有用的人，从而达到让何氏瞬间瘫痪的目的，而自己的出现，不但没有阻止他们计划的实施，反而从某种程度上助了他们一臂之力！——正是有了自己跟章星地接触，才使王牌有了一个让何氏转移注意力的机会，否则，也许他们的计划根本就不会这么顺利。自己本来是想帮何氏走出困境的，谁知却让何氏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虽然这并不是自己主观上的错，但事实上却是自己一手造成了这个惨剧！黄浩中啪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点自己的过错。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跟章星这么多年没见过面了，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他了呢？——都是这混蛋不够意思！不想合作就算了，干吗要出卖自己呢？一定要问问这个混蛋，就算没有结果，骂一顿出出气也好！黄浩中想着，便拿起电话拨通了章星的号码。
　　“喂？哪位？”章星应。
　　“我。”黄浩中因为愤怒而喘着粗气，冷冷地说。
　　“哦，是表哥啊，你好！”章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嗬，我很佩服你，到现在还这么冷静。”黄浩中揶揄道。
　　“我知道表哥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静地看待这件事，不要因此而影响了我们的兄弟之情。”
　　“不要因此影响了我们的兄弟之情？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无耻吗？”黄浩中愈发愤怒。
　　“表哥，你没有必要发怒，”章星依然很平静，“我觉得这件事完全是工作上的事情，跟我们的个人交往没什么关系……”
　　“很幽默，很幽默，把人出卖了还说是为人谋幸福呢，这种话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说得出！”黄浩中讥讽道。
　　“你可以想想，你当初来找我收买王牌的计划，目的又是什么呢？还不是想在何氏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吗？而我给了你一个假消息，也不过是跟你一样，想在王牌换取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前途而已，从这个角度上讲，你利用了我，我也利用了你，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再说，我给你的那个消息其实也不是无中生有，你们的产品确实存在问题，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罢了……”
　　黄浩中悲哀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挂了。这个混蛋已经病入膏肓不可救药，再跟他说下去只能徒增自己的愤怒！
　　他愤愤地坐着，又为自己的过失而深深地自责起来。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何海洋，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他便想到何海洋那儿去看看。也许，自己还能再帮他做点什么。
　　但他立即又犹豫了。是自己造成了这个惨局，或者说是加速了这个惨局的到来，不知他会不会对自己产生误会！一想到误会，黄浩中马上又坚定了去跟何海洋聊聊的念头。至少也得向他解释一下，不管怎么说自己的主观意愿是好的！
　　
　　何海洋仍在为如何让何氏走出目前的困境而苦苦思索着，见黄浩中来访，用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沙发，示意他坐下。他没再笑。这时他笑不出来。
　　“何总，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我非常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都怪我当时太大意，被我表弟利用了……”说这话的时候，黄浩中的底气明显不足。
　　“没什么，这不能怪你。”何海洋说，“至少不能怪你一个人，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还是在我这儿，我考虑得不够全面。”
　　黄浩中突然被感动了。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何海洋竟然没怪自己！他一时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非常感谢你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离开何氏。”何海洋看着黄浩中，由衷地说。
　　“能跟何总一起共事，已经是我的幸运了……”黄浩中有些动情，“我们再想想办法，不到最后一刻，何氏决不能倒下！”
　　“谢谢，对现在的何氏来说，有你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何氏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我现在还没考虑好。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当然，我一定会的，只要何氏存在一天，我就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谢谢，我非常感激，有你这样的同仁是何氏的幸运，如果有一天何氏能重整旗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何海洋说。
　　“我很希望何氏能早日重整旗鼓，并且也很愿意为此而努力！”黄浩中的真诚昭然若揭。
　　何海洋看着黄浩中，只感到一股热流直往上冲。这才是何氏真正的财富！何氏要想发扬光大，必须多聚集一些像黄浩中这样的人！
　　
　　二
　　
　　快下班的时候，何海洋突然想打个电话给吴小莉。
　　这时的吴小莉，已经成为何海洋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想起她，而每当想着她善解人意的笑容与涓涓细语时，他的压抑与痛苦也似乎随之减轻了许多。其实并非只有女人在痛苦的时候需要一个男人来依靠，男人同样如此——在他们痛苦的时候，其实他们更需要女人的安抚与支持，只不过因为环境给了他们一顶强者的帽子，从而使他们不得不将这种欲望深深隐藏而已。
　　
　　当吴小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她以为又是江潮打来的，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盯着电话机好一会儿没接。不过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盯了一会儿，吴小莉又担心是别人打来的，于是只好接了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拿这句俗语来给自己壮了壮胆。等她把电话接起来以后，才知道打电话者是何海洋，于是情绪立即高涨了起来。不过在听何海洋说了几句话后，她又感觉何海洋的情绪似乎并不是十分的好，心里不由得一惊。何海洋并没把事情说得很详细，只是说晚上想请他吃饭，吴小莉没有多说，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在赶往饭店的途中，吴小莉一路上都有点心神不宁。何海洋现在知道了王牌集团的兼并计划，应该高兴才对，怎么情绪会这么低落呢？会不会又出了什么别的事？她无法得知。不过她知道这个问题马上就会有答案，因为现在的何海洋已经不会对自己有任何隐瞒——凭女人的敏感，她确信这一点。
　　当吴小莉赶到饭店的时候，何海洋已经坐在了里面，他神情严肃，一看就知道心事重重。不过当他看到吴小莉走过来的时候，还是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吴小莉很有尺度地笑着，在何海洋对面坐了下来。
　　服务生走过来，他们把菜点好后把菜单交给服务生，服务生转身离去。
　　“没打扰你吧？”何海洋看着吴小莉，因为心情不好，问了句有些生分的话。
　　“没有。”吴小莉微微笑着，然后又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何海洋苦笑着点点头：“对。”停了停，又接着说：“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王牌的计划吗？”
　　“记得。”
　　“一个圈套！”何海洋说，“这只不过是王牌的一个幌子，只是用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的，他们的真正意图是把所有对何氏有用的人全部高薪挖走，从而让何氏陷入瘫痪！”
　　吴小莉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这确实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他们已经得手了。”这时的何海洋倒显得十分平静。
　　吴小莉一下子怔住了。这样一个结局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一时间她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难道何氏的员工就这么没骨气……没义气？”
　　何海洋苦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现在的人都很现实，王牌给了他们三倍的薪水，他们选择离开也不奇怪……”
　　吴小莉看着何海洋：“公司的骨干一个都没留下来？”
　　“留下来两个，一个助理，另一个是市场部经理。”
　　“总算还有人有些情义。”吴小莉说。
　　“助理在何氏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跟我爸是老战友，是何氏的元老，不管怎么说对何氏还是应该有些感情的；市场部经理姓黄，这个人倒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人——非常够义气。”
　　吴小莉点了点头。虽然她没见过黄浩中，不过通过何海洋的描述，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为人了。
　　服务生拿过来一瓶啤酒和一瓶橙汁，接着上了菜。
　　“那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吴小莉问。
　　“还没想好。”何海洋沉重地说，“不过我感觉这次好像是凶多吉少了。”
　　“还没到最后一刻，不要说这个话。”吴小莉看着何海洋，努力表达着自己对他的支持和鼓励。
　　何海洋给吴小莉斟了一杯橙汁，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啤酒，然后将杯里的啤酒一口喝完。
　　吴小莉望着何海洋，突然生出一些爱怜，觉得眼前的何海洋仿佛就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她眼看着何海洋将酒杯倒满后又喝了一杯，下意识地想劝阻他，但转念一想，他现在的心情很糟，也许酒能暂时使他忘掉这些烦恼，于是便没加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一个人独自一杯接一杯地豪饮。
　　“你也喝啊，别光看着我！”何海洋招呼吴小莉。
　　“好。”吴小莉说，“你适量地喝一点，不要喝得太多。”
　　“小意思。”何海洋说着，又喝了一杯。
　　“差不多了，不要喝了。”吴小莉见何海洋的脸已经红得像染了色，提醒他。
　　“没事，不就是点酒吗……其实酒这玩意儿……是一种好东西，关键看你……怎么用……”何海洋的舌头已经不是很听使唤。
　　吴小莉一把将何海洋手里的酒瓶夺下来，不容置疑地说：“行了，不要再喝了。”
　　何海洋伸手去抢，但手刚伸出，便一下子趴在了餐桌上。
　　吴小莉被何海洋打翻的一盘菜溅了一身，她皱了皱眉头，看看趴在桌上的何海洋，急忙推了推他：“喂，喂！”但何海洋没有一丝动静。
　　“喂，何海洋！”吴小莉再推，仍然没有动静。
　　她没辙了，心里直怪自己，如果早点阻止他，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他现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把他送到哪儿去好呢？吴小莉首先便想到了把何海洋送回家，但马上又被否决了——她根本不知道何海洋住在哪儿！那么，只有……她向何海洋看了看，知道自己今晚真的是要照顾他了。
　　“先生！”她向服务生招了招手，“买单。”
　　服务生走过来，吴小莉将钱递给服务生，然后又指了指何海洋：“麻烦你帮我把他抱到出租车上。”
　　“好的。”服务生是一个不是很魁梧但很结实的小伙子，说着，便将何海洋抱了起来，跟吴小莉一起出了饭店。
　　
　　当何海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房顶，见不是在自己家，一时又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非常吃惊。再往旁边看，却见吴小莉和衣躺在旁边的一张床上，于是更加诧异。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等他再看看四周，看到了房间内的摆设，便明白了自己现在是睡在一家旅馆的双人标准间里，再回想一下昨晚约吴小莉出来吃饭的事，也便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吴小莉背对着何海洋，蜷着腿侧睡在床上，一双修长白皙的腿露在裙外， 配上她背后看上去更加突出的侧曲线，看上去煞是迷人。
　　何海洋仔细打量着吴小莉，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甜蜜。——在自己最需要关心和支持的时候，是她在自己身边！
　　他拿开自己身上的毛巾被，轻轻地下了床，然后走到吴小莉面前，用毛巾被盖了盖她的双腿，便走进洗手间开始洗刷。
　　他感觉很充实。也许这次何氏不一定能保住，但上帝与此同时赐予了他另一件非常宝贵的东西——虽然这件东西现在还不一定是属于他的，但对于现在的他，已经足够了。
　　何海洋洗刷完毕，刚走进房间，便见吴小莉正在下床。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何海洋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你没事了吧？”吴小莉也有些不太自然。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孤男寡女地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不过此时的吴小莉，心里却也充满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似是幸福，又或者是甜蜜。
　　“已经没事了。昨天晚上一定把你折腾坏了。”何海洋突然看到了吴小莉身上的污迹，知道肯定是自己的杰作。
　　“那倒是。”吴小莉笑笑，“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记住别再喝那么多酒就行了。”
　　“一定，一定。”何海洋忙不迭地答应。
　　“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别喝那么多。”吴小莉又补了一句。
　　“当然，当然。”何海洋心里一阵热浪猛地涌起来。他知道吴小莉是在关心自己！当一个男人第一次被除了母亲以外的其他女人这样关心的时候，大都会幸福得不知所措。
　　吴小莉看了看手表，突然惊叫了起来：“哎呀，八点多了！”
　　何海洋也抬腕看了看表，果然八点多了，于是说：“你马上洗脸，我送你走！”他知道吴小莉快要迟到了。
　　吴小莉突然平静了下来，看着自己套裙上已经干了的菜汤污斑，说：“看来今天注定要迟到了……都怪你……”她嗔怒着瞪了何海洋一眼。
　　何海洋浑身一阵酥软，差点支持不住。
　　
　　三
　　
　　程志博躺在沙发靠背上，盯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得意地笑着。他感觉在与何氏的较量中，自己的潜质发挥得越来越淋漓尽致了，他也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前途的光明。兼并何氏的计划走得异常地顺利，甚至连何氏自己都出来助自己一臂之力，一切都是天意！何氏必将灭亡，王牌必将属于自己，这都是上帝早已安排好的，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上帝这老家伙有时还真他妈够意思！程志博啪地甩了一个响指。
　　有人敲门。
　　“进来！”他喊。他知道是章星，是自己喊他来的。
　　章星走了进来。
　　程志博坐正，指了指面前的沙发椅：“坐。”
　　章星坐下，亲密又不失分寸地问：“程总，有什么事吗？”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程志博这次喊他过来，当然是要对自己进行一下肯定。
　　程志博笑着：“这次能够顺利让何氏瘫痪，你功不可没。”
　　“能够为公司效力，是我的荣幸。”章星一副为王牌浑身插刀的样子，“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发生，我同样会这么做。”
　　“好！”程志博扬了扬手，“只要你好好为王牌效力，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程总！”
　　“我知道这次你的牺牲很大——至少牺牲了跟你表哥的交情……”
　　“这没什么。”章星若无其事，“这永远比不了王牌的利益。”
　　“好！”程志博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也不错，如果没什么意外，你是将来王牌助理总裁的最佳人选。”
　　“谢谢程总，谢谢程总！”章星忙不迭地说着，心里如同开了花。自己这次一定会得到升迁他是知道的，但决没想到会一下子升到助理总裁！这种一步登天的感觉一生中并不是经常出现的。
　　“不必谢我，这是你忠心耿耿的结果，不过你要记住，我这个人只看结果，以后你要加倍努力地为我工作才能保住你的位子，否则我会随使换人！”程志博看着章星，意味深长地说。
　　“一定！一定！”章星说。
　　“对了，上次到何氏企业进行产品鉴定的专家，都打发过了吧？”
　　“都搞定了，每人都给了一笔钱，要不然他们怎么会那么卖命地帮我们夸大其词呢？”
　　程志博得意地笑着：“中国人对事物的总结就是精辟：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还得程总对事物把握有度……”章星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程志博点点头，显然对章星的赞美很满意。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我安排了一个记者招待会，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章星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好的，谢谢程总！”
　　
　　招待会安排在新闻发布大厅。当程志博和章星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来自各新闻媒体的记者。
　　程志博突然想起了吴小莉。上次在何氏企业大门口发生的那一幕，让吴小莉在程志博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他一看到坐在面前的老记们，便很自然地想起了她。他扫视了一圈主席台下，果然见吴小莉正坐在记者群中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地方。于是他别有用心地向她笑笑，走向了主席台。
　　吴小莉当然看到了程志博特意向自己发出的笑，她心里做了一个呕吐状，不过并没在脸上做出任何表情变化。今天的这个招待会她是一定会来的，不过这时的她，冥冥之中似乎是作为何氏的一分子来的。她很清楚，程志博发布的消息是不可能对何氏有任何好处的，而这样的消息，她自然不可能登在《江海晚报》上，虽然这也许不符合一个记者的身份。
　　“各位，”程志博高傲而又张狂地看了看台下，说，“记得上次在何氏企业门口我曾经说过，何氏迟早是王牌的，现在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实际情况已经离这一步越来越近了，何氏企业的职员已经集体辞职，不久将到王牌就职。通过这件事，我想大家不难猜到，何氏早已人心背离，垮掉只是迟早的事，成为王牌的一部分也是迟早的事，而现在，这一天已经触手可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