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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是贼早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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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邻居们听到了文芳的吼声和重重的关门声，吴事非的叫喊声也随之消失。
　　一邻居笑道：“被鬼吃了。”
　　另一邻居不满道：“神精病，大半夜的叫什么鬼。”
　　此时的吴事非惊魂未定，虽然屋内的灯光亮如白昼，但他如同老鼠见到猫般，浑身瘫软。只见文芳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像纸片似的东西，正生气地瞪着他。
　　“这是什么？”他指着文芳手里的东西问。
　　“面膜！”文芳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没好气地说。
　　吴事非明白了！原来文芳脸上贴上这东西在幽暗的灯光下，的确像个鬼；又因为这东西贴在脸上不便说话，所以她的声音才变调。总之自己被吓成这样，竟是这玩意害的。
　　“面膜！”文芳看见丈夫仍没缓过神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抬起手晃了晃，不满道，“一个破面膜就把你吓成这样，真不是个男人！” 说罢，她心痛地看了看，埋怨道，“你看！这刚贴上去的，被你这么一叫，又拿下来了……都快没用了！”她轻轻地把它抖了抖，展平，然后又往脸上贴去。边贴边不满地嘟囔道：“你那像个男人……！”
　　二十四
　　经过这么一闹腾，吴事非酒劲完全消了，人也变清醒了。想起今天的经历，特别是回家前自己的那番想法十分幼稚可笑，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吧。但现实是什么呢？他不愿多想，也不容他多想，因为他太疲乏了。他匆匆洗漱了以后，上床倒头就睡了，并且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吴事非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瘦弱的猴子，被人送进一个铁笼子里。没想到白芾力、区兰兰、小莉、老孟、齐盈盈甚至文芳等也都关在里面，他们也都成了猴子。看见吴事非，除了文芳外，他们都高兴地围了上来；文芳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悲哀地转过身去。白芾力幸灾乐祸地拍着手，大笑着说：“呵，你也来了！”大家也跟着鼓掌欢笑，但在鼓掌欢笑的同时，都不约而同地用恐惧的目光望着笼子外面一一
　　只见屋中央摆着一个大餐桌，餐桌中间有一个木夹子。原来这是一家闽南餐厅，专售一道名菜：猴脑沾馒头。其吃法是：将活着的猴子固定在这木夹子上，然后用木棰子砸开猴子的脑袋，让食客们用馒头沾着新鲜的脑浆吃。据说这可以补脑。
　　瞬间，吴事非也变得万分恐惧。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说笑声，接着就涌进一帮食客。见到铁笼里这群活蹦乱跳的猴子，他们都兴奋地围了上来，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白芾力首先恐惧地怪叫了一声，一下子蹿到后面，其他人也吱吱乱叫着，争先恐后地往后蹿。为了不被相中，他们互相嘶咬，扭打成一团。最终，身单力簿的吴事非被推到了最前面。他无力地挣扎着、叫喊着，最后绝望地放声大哭起来……
　　“醒醒，”刚刚入睡又被吵醒的文芳使劲地推着大哭大叫的丈夫，见他仍在哭喊，便生气地摞了他一拳，“醒醒！”
　　“呵一一”吴事非终于梦醒。他懵头懵脑地望着身旁披衣而坐的文芳，梦中撕打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便嘟嘟囔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是猴子呵？”
　　“你才是猴子哩！”文芳生气地躺下，又加了一句，“神经病！”
　　
　　这一晚文芳彻底失眠了。倒不是因为吴事非做梦时的哭叫声，而是白天她听到一个惊人的内部消息：她所在的公司快要倒闭了。作为单位的财务主管，她知道这一天是迟早要来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以后家里的一切：房贷、车贷、儿子的学费等等，都要靠吴事非了。好在他开始挣钱了，不再无所事事了。想到这，她心中些许有些宽慰，不禁侧过身来看了吴事非一眼。只见他四仰八叉地躺着，像孩子般把被子蹬开，还罕见发出了很响的鼾声……
　　这一晚，小莉也失眠了。白天白芾力把她大吼一通，又在财务处受到会计的冷落，加上老孟把她数落一顿，心中那个委屈呀，真是无处诉说。但下班时，白芾力又把她叫去谈话，对她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阵。最后，小莉听明白了：一旦等魏处长走了，他白芾力一定会扶正。到时候，科级干部该调整的就调整，科员中该提拔的就提拔。特别是办公室主任这一岗位，十分重要。要讲政治规矩，再也不能出现告状的事了。说到这里，白芾力显得很激动地说，哪怕是被冤枉的也不行！接着他直接点了吴事非的名，为什么不冤枉别人，偏冤枉你吴事非呀。这说明你吴事非不行，办事不牢靠，政治上也不成熟，整天嘻嘻哈哈的，仗着有背景，仗着老婆有钱，对什么都不在乎，结果被人钻了空子。再说是不是钻空子还不好说，说不定真的是他告的状呢。还有，他和区兰兰的关系真的那么清白？谁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临到谈话结束时，白芾力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莉一眼说，你这半年表现不错，群众反映很好，要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呀。
　　小莉正想着，丈夫的一条大腿伸了过来，压在她的身上。今晚刚一上床，他就迫不及待地上来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感受如何。等她刚有点感觉时，丈夫就累得趴下，一翻身竟呼呼大睡。这么多年来，丈夫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小莉厌烦地一脚将丈夫蹬开。还是区兰兰说的对，女人要自强自立，要有事业，要有作为，哪怕是当个小小的科长，也比现在强。不然丈夫就把你当个花瓶，还当……当婊子！想来就来，还要玩各种花样。还有婆婆，这个老刁婆子！总认为自己没本事，一切都要靠她的儿子，还嫌自己娘家没钱没势力，常给白眼。不行，这种生活再也不能忍受，一定要改变。当然，改变命运的第一步就像白芾力所说的，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不过，自己当了办公室主任，吴事非该怎么办呢？虽说他嘴臭，但人不坏，平时待自己也不薄！虽然过去曾经和他大吵大嚷，出过他的丑，但他后来也没为难过自己，今天更不是答应帮忙了吗！
　　想到这，小莉心中是一阵愧疚！但她刚翻了个身，耳畔就响起区兰兰常说的话来：
　　“这年头不能心软！心软什么也干不成！”
　　
　　这一晚，白芾力在牌桌上手气正佳，突然接到主管局长的电话，说魏处长不行了，要他赶紧到医院去一趟。放下电话，他楞了半天神。盼望己久的机会终于来了，虽说是以魏处长的死换来的，但来路还是正的。奇怪的是他没有预想的那么高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复杂。毕竟魏处长正当壮年，仕途虽没上升空间，但还是可以有番作为的；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他还要尽更多的责任：为刚刚大学毕业儿子买房，帮他完成人生大事，还要和妻子一道享受天伦之乐，携手到老……总之，他的人生不应该在此画上个句号。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病魔就是这么无情！自己过去一心想扶正，不是咒人早死吗！真是混帐！
　　白芾力心不在焉地摸了一张牌，几乎看都不看一眼地就顺手将它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