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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剧

　　2-1.西安红军联络处
　　解说：1937年2月，就在西路军被国民党马家军重重包围，整日浴血奋战之际。在西安红军联络处，周恩来、叶剑英、宣侠父、伍云甫等人同样心急如焚。
　　叶剑英：三前天，西路军总指挥徐向前、政委陈昌浩联名致电中央军委，请求增援。否则，只有抱全部牺牲之决心战至最后一滴血。
　　宣侠父：军委是如何回复的？
　　叶剑英：军委的回复是：固守50天，我们正用各种有效方法援助你们。
　　周恩来：剑英同志。
　　叶剑英：嗯。
　　周恩来：我看，还得在给蒋介石的谈判总结上加一条：立刻命令马步芳、马步青停止在河西走廊对红军的进攻！
　　叶剑英：是，必须得加。即使加上了，也未必会立即生效。
　　周恩来：当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老蒋身上。我们还得自救。伍处长，你现在就去给中央发电，电报中明确提出：红军只有自己增援西路军！
　　伍云甫：可是，眼看着国共和谈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如果我们此时派兵西进，会不会给蒋介石重新挑起内战造成口实？
　　周恩来：你先把电报发出去，请中央做决策。
　　解说：3月5日，由刘伯承任司令员的援西军从陕西淳化、三原出动，向西挺进。（稍停）然而，河西走廊战局瞬息万变，在马家军集结的炮兵、骑兵、步兵、民团的层层围堵、冲击下，弹尽粮绝的西路军一次次被分割包围，无日不战，情势危在旦夕。
　　（电报滴滴答答的声音）
　　电报员：报告！
　　伍云甫：进来。
　　电报员：延安急电，是毛主席和朱老总给周副主席的。
　　周恩来：拿来。
　　（脚步声，纸张声。稍停）
　　周恩来：中央提出，为解救西路军被俘、被困将士，愿意以10万至20万的代价，请求马步芳、马步青停止对西路军的进攻，不要再伤害西路军被俘官兵。并且命令我们，以最快速度办妥此事。大家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能够去河西同二马交涉？
　　宣侠父：我认识一个人应该能够胜任，他叫马德涵，回族，早年加入同盟会，曾经在甘肃、青海任职，和青海省主席马麟等人过从甚密，还当过马步青的老师，现居西安，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民主人士，在回民中的威望极高，虽然年近古稀，爱国热情却不减当年。
　　周恩来：此公我早有耳闻。既然侠父兄与他相熟，此事就烦劳侠父兄。
　　宣侠父：解救前线将士义不容辞。只是我担心自己面子不够大，与马公的交情不够深，恐怕事与愿违。我再举荐一人吧，此人叫马宪民，曾经和马公在甘肃省教育厅同事多年。我是当年随冯玉祥部队到甘肃时，认识他的。
　　叶剑英：他在西安吗？
　　宣侠父：在。他和一些西安的回族进步青年，组织了一个“中国回族救亡联合会”，并且以该联合会的名义创办了一个进步刊物，他是该刊物的负责。
　　周恩来：那好，你先联系此人，请他去马公处探探口风，有必要的话，咱们一起登门拜访。
　　宣侠父：好。
　　周恩来：剑英，你再去趟西北行营，义正词严地向顾祝提起抗议，质问他们为何迟迟不对二马下令。
　　叶剑英：我这就去。侠父用车吗？
　　宣侠父：你用吧，我骑自行车就行。
　　（外面传来卖豆腐、凉粉的吆喝声）
　　周恩来：你们外出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单独出去，最近外面好像不是很太平。
　　宣侠父、叶剑英答应。
　　（脚步声离开）
　　周恩来：伍处长。
　　伍云甫：到。
　　周恩来：一会儿你去替我们准备些礼物，千万留意，食品一定要清真的。
　　伍云甫：是。
　　
　　2-2.马德涵家
　　解说：宣侠父找到马宪民，二人拜访了马德涵。马德涵听说是共产党、周恩来请他去甘肃，当即应诺。第二天，宣侠父、马宪民又陪同周恩来一起来到马德涵家。马德涵：周先生，久仰久仰，快请坐。
　　周恩来：老先生请坐。周某冒昧讨扰，还请老先生莫要见怪。
　　马德涵：岂敢岂敢。怎么还带了礼物？
　　周恩来：一点仰慕之意。
　　宣侠父：门钉儿，放下礼物，去让司机把车开走，一个小时后来接我们。
　　门钉儿：是。
　　马德涵：真没想到周先生如此信赖老朽。
　　周恩来：老先生这么大年纪了，我们还要烦劳您，实在是情势紧迫，不得已啊。
　　马德涵：老朽佩服共产党，这次“西安双十二事变”人所共见，共产党不记仇，明大义，团结抗日，救民族于水火中。周先生和共产党的为人老朽非常敬佩，此次蒙周先生如此器重，老朽一定想办法把这支抗日的队伍营救出来，不负所托。
　　周恩来：此行或许会有些风险，老先生可以不必勉强。
　　马德涵：周先生莫要客气。既是周先生所托，老朽当义不容辞。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老朽虽年近古稀，但此事没有什么好说的。莫说要担些风险，为了解救共产党将士，老朽就是为此拚上性命也值得！
　　周恩来：既然如此，老先生几时能动身？我安排人预购飞机票。
　　马德涵：不是去凉州吗？好像西安没有通那里的飞机。
　　周恩来：先乘飞机到兰州，再从兰州租车去凉州。马德涵：坐飞机是不是太破费了？
　　周恩来：虎口救人，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老先生上了年纪，我们担心一路劳顿您身体吃不消。
　　马德涵：没想到，这临死了还能坐上飞机——还没死就上天啦！哈哈……
　　周恩来（笑着）：老先生真是风趣。
　　宣侠父：是啊。路上、住店、吃喝您都不必担心，我们会派人一路陪护您。见了马步青，您先看看他的态度，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我们的人直接跟他谈。
　　马德涵：好，好。
　　周恩来：老先生此行的首要目的，是解救被马军包围在张掖黄番寺的五百多名西路军将士。只要马家军不伤害被困红军，我军就可以交出武器。
　　马德涵：嗯。
　　宣侠父：您见到马步青，可以多跟他谈谈日军入侵、民族大义方面的话题。另外，见面礼您不用考虑，我们会提前预备好。
　　马德涵：他是我的学生，哪里有老师给学生送礼的道理。
　　周恩来：礼多人不怪嘛，咱还是周到些好。
　　马德涵：那行，就听你们的。
　　（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宣侠父：是咱们的车回来了吗？
　　门钉儿：是。
　　周恩来：老先生，我们先告辞了。
　　马德涵：何必这么仓促，用过饭再走不迟。
　　宣侠父：现在外面还不太平，周先生担心逗留久了会给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马德涵：我怕什么？一个没用的老朽，谁能把我怎样？
　　周恩来：还是谨慎些好，改日在我们那里欢聚畅饮。您先安顿一下家里的事，等买上机票，我们安排人来接您。
　　马德涵：诸位既然执意要走，老朽就不强留了。我送送你们。
　　（杂乱的脚步声出门）
　　周恩来：老先生留步。
　　马德涵：怎么也得送出院门吧。
　　宣侠父：您就听周先生的吧。我们既然已经成为朋友，就不必虚礼了，一切从实际出发。
　　马德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恩来：改日见。
　　马德涵：周先生、宣先生慢走。
　　（脚步声）
　　
　　2-3.汽车上
　　（连续开关车门的声音，汽车发动、挂档的声音）
　　周恩来：真是一位开明的老人，一身豪气。
　　宣侠父：是啊，令人钦佩。
　　（汽车喇叭声，伴之以街上叫卖的声、嘈杂的人声和牲口的叫声）
　　周恩来：慢一点儿，小心行人，不要做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梯子。
　　宣侠父：这是骡马市吧？
　　门钉儿：对，今天正好是集市。
　　（在杂乱的声音中，汽车喇叭有一下没一下地响）
　　宣侠父：副主席，街上人多眼杂，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拜访马老先生，难免会招人耳目。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如今天晚上就把老先生接到办事处去，您看如何？
　　周恩来：好，这样最稳妥。停车。宪民，你再辛苦一趟，回去请老先生做好准备，我们天黑来接他。
　　马宪民：好的。
　　周恩来：之后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先去办事处——由你陪同马老先生去甘肃有问题吗？
　　马宪民：没问题，能为国家出力，我求之不得。
　　周恩来：那就好。
　　（开车门声）
　　宣侠父：小心，谨慎。
　　马宪民：放心吧。
　　（关车门声，汽车开动的声音）
　　周恩来：侠父兄，我打算明天回延安，向中央汇报跟国民党和谈的情况，听取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这边就交给你跟剑英同志负责。
　　宣侠父：你放心，我会认真配合剑英同志搞好各项工作。
　　周恩来：嗯。和谈工作暂时可以告一段落，眼下的头等大事就是解救西路军将士。
　　宣侠父：十年前，我随冯玉祥部队到兰州时，同张一悟创建了中共甘肃特别支部，虽然张一悟等同志已经失散，但是我在兰州还是有一定人际基础的，要不我陪马老去一趟？
　　周恩来：你不能离开，虽说营救红军将士很重要，我也十分理解你对他们的感情，然而西安的统战工作更重要，西北军、东北军的力量，还有胡宗南的第1军、宋希濂的第36师，这几十万军队一旦争取过来，那就是一支庞大的抗日力量。西北军、东北军里有你的老朋友，胡宗南、宋希濂又是你黄甫一期的老同学，在这个关键时刻，你怎么能离开呢？
　　宣侠父：那好吧，我服从安排。
　　周恩来：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剑英同志交流过了，让他把办事处可以动用的力量全部撒出去，寻找、收拢回归的流亡将士；把马老先生送上飞机后，你的主要精力仍然放在统战工作上，除了军政上层人物，还应多关注民间进步团体。
　　宣侠父：嗯。
　　周恩来：你独自住在外面，个人安全第一位，要时刻警惕。
　　宣侠父：不是还有门钉儿吗？他可是个勇敢的红军战士、称职的警卫。再说，西安的各方势力我都熟悉，他们还不至于加害我。
　　周恩来：不管怎么说，不能掉以轻心——小心无大错。
　　宣侠父：嗯，我会小心的。
　　
　　2-4.红军联络处
　　解说：马德涵赴甘肃见马步青，果然不辱使命。回到西安后，他在红军联络处向叶剑英、宣侠父汇报西行的结果。
　　马德涵：我们到凉州的第二天，马步青就释放了关押在凉州的被俘红军，还给青海的马步芳和张掖的韩起功各写了一封信，交给与我同去的两位同志，他们已经分头去了青海和张掖。我离开凉州之前，听马步青说，黄番寺被围困的红军将士已经被解除武装，未加伤害，送往青海去了。
　　叶剑英：老先生一路辛苦。
　　马德涵：不足挂齿。总算没有辜负周先生的期望，老朽心里踏实了许多。（稍停）老朽是不是应该去趟延安，当面向周先生汇报，接受下一步指示？
　　叶剑英：不用。过几天他要去南京与国民党谈判，估计一两天就到这儿了。
　　马德涵：哦，那就好。
　　宣侠父：大功初步告成，我们是不是应该为马老先生洗尘庆功？
　　叶剑英：应该，应该。
　　（急匆匆的脚步声）
　　伍云甫：参谋长，宣将军，周副主席出事了。
　　叶剑英/宣侠父（惊讶地）：什么？
　　伍云甫：不过现在已经脱险了。
　　叶剑英：快说，怎么回事？
　　伍云甫：电报中只是说，在甘泉遭遇土匪伏击，牺牲21人，副主席等4人脱险。请参谋长去和顾祝同交涉，派飞机接副主席到西安。
　　叶剑英：快去备车。
　　伍云甫：是。（脚步声离开）
　　宣侠父：马老先生，实在不巧，今天不能为您庆功了。
　　马德涵：还是等周先生平安归来，咱们为他压惊吧。
　　宣侠父：那就压惊洗尘咱一锅烩。
　　马德涵：好，好。
　　
　　2-5.国民党西安行营
　　解说：叶剑英和宣侠父立刻赶到国民党西安行营。见到顾祝同，余怒未消的叶剑英拍着桌子发起了脾气——
　　（拍桌子声）
　　叶剑英：请问顾长官，甘泉县属于您的管辖范围吗？
　　顾祝同：那还用说？叶参谋长有何见教？
　　叶剑英：就在今天上午，我们的和谈代表团在来西安的途中，经过甘泉县崂山的时候，遭到土匪伏击，我21名战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保护周副主席得以脱险。难道顾长官不应该为此自责吗？
　　顾祝同：哦？这还了得！看来，陕西的匪患依然严重，剿匪之事不可掉以轻心呐。
　　叶剑英（仍然气愤地）：此事顾长官不觉得有些蹊跷吗？延安周围，方圆数百里的土匪早以被红军清剿得干干净净，而崂山距离延安不过50里地，这一二百号土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顾祝同：二位放心，此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严惩凶手。
　　宣侠父（态度比较和缓）：详细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待周公到西安就清楚了。周公此行是要去杭州同贵党代表和谈，经此折返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所以现在我们先不谈追查惩凶的事。为了挽回损失的时间，同时确保周公等人的安全，我们特意来此，恳请顾长官安排飞机去延安接代表团成员。
　　顾祝同：好，就用我的专用军机。我马上安排。
　　宣侠父：今天时间不早了，还是明天吧，明天一早我们派人过来给飞行员领航。
　　顾祝同：一言为定。
　　
　　2-6.红军联络处
　　解说：顾祝同如约用他的军用专机将周恩来一行人从延安接到西安，又派他的专车送到红军联络处。联络处所有人员早早到大门外迎接——
　　（汽车喇叭声“嘀嘀”）
　　众人（此起彼伏）：回来啦！回来啦！
　　（关车门声）
　　众人（此起彼伏）：周副主席！周副主席！
　　周恩来：大家好！大家好！辛苦了吧？
　　众人：不辛苦！
　　叶剑英：怎么样？没受伤吧？
　　周恩来：哦，剑英。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一根毫毛也没有少啊！（瞬间停顿）侠父兄。
　　宣侠父：周公，同志们都非常担心你呀。安全脱险就好。
　　周恩来：谢谢你，谢谢同志们！革命没有成功，中华大地还在遭受日寇侵略、践踏，我周恩来是不会死的！
　　宣侠父：进去说吧，外面人多眼杂。
　　周恩来：好，回吧，我们回去说。
　　（纷杂的脚步声）
　　叶剑英：张云逸、孔石泉怎么样？
　　周恩来（豪迈地）：和我一样，完好无损。（哀伤地）崂山遇险，仅存4人，其余21人全部英勇牺牲，包括警卫战士、记者，还有陈友才同志。他在掩护我们、组织反击的过程中身中数弹，双腿被打断了仍在顽强抵抗，壮烈牺牲后还被捅了20多刀——他是被人家误认成我了，是替我牺牲的。
　　（片刻静默）
　　宣侠父：是给毛主席当过警卫员那个陈友才吗？
　　周恩来：是他，这次是做为我的随从副官去参加和谈的。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还一直叫嚣着“活捉周恩来”。
　　伍云甫：副主席，您先擦把脸。
　　周恩来：哦。大家坐。
　　（在水里揉毛巾、拧水的声音）
　　周恩来：看来，这是有些人不想让我去南京，不希望国共两党和谈成功啊！
　　宣侠父：是呀，国民党中的顽固分子还是很恶毒的，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尤其周公您，南来北往的，容易招人耳目，引人憎恨。
　　周恩来（轻蔑地一笑）：哼，他们不知道，每个共产党人在参加革命之际，就已经将个人利益和生死置之度外了。
　　警卫员：报告！
　　伍云甫：什么事？
　　警卫员：史科长问可以开饭了吗？
　　宣侠父：马老先生到了吗？
　　伍云甫：还没有，应该早就到了。
　　周恩来：哦？马老先生回来了？
　　叶剑英：回来好几天了，事情办得非常好。昨天我们本来要为他老人家洗尘庆功，突然接到延安电报，说你们代表团出事了，老先生就建议等您回来，把洗尘宴改为压惊席。
　　周恩来：哈哈，这位老先生还是蛮能体贴人的嘛。
　　宣侠父：是呀，的确是位通情开明人士。
　　周恩来：派人去请了吗？
　　宣侠父：门钉去了。
　　（奔跑的脚步到门口）
　　门钉儿（气喘吁吁地）：报告！
　　宣侠父：嗯？不是让你去请马老先生吗？
　　门钉儿（紧张地）：已经请来了。可是我在街口看到两辆国民党军车满载全副武装的官兵奔咱这儿来了，就让他在街边等着，我先回来看看。
　　（院门外传来刹车声和接连不断跳车的声音，接着是乱轰轰的脚步声冲到大门口）
　　周恩来：怎么回事？
　　叶剑英：不会是冲您来的吧？
　　伍云甫：全体戒备！
　　宣侠父：我出去看看。（稳健的脚步声走开）
　　（院中声音：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愣往里闯呢？）
　　叶剑叶：门钉儿，跟上！
　　门钉儿：是！
　　周恩来：警惕！
　　门钉儿（跑步离开）：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