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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格  推理  惊悚  民国  水乡  古彩戏法

　　民国时，无数英雄人物登上舞台上演慷慨悲歌，同时又有几亿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这一是个矛盾的时代，本剧本就以一个小人物的挣扎为起点，将民国时破败而又优雅的风貌展现。
　　民国探案电影不多，大多是老电影，剧倒是有一些，但基本都属于民国偶像剧，推理部分非常薄弱，对偶像剧的受众显得不够甜，对推理剧的受众来说又不够精彩。本剧本完全放弃去臆想民国时的风花雪月，将剧情着力点回归推理电影的本真——残忍、冰冷、惊悚、恐怖。
　　同时，剧本中凶手的作案手法源自中国古彩戏法，恰好与民国这个已经故去的时代的神秘感契合，在聊斋俚曲的哼唱声中，带给观众一场噩梦之旅。

　　广友：（收敛笑容）池警长……（思考状的略作停顿）您这样讲，好像家里谁都能在那一刻把二少爷杀了吧，您要说我是凶手，总要拿出些证据来吧。
　　池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广友，随后向山路走去，广友跟上。
　　池心：证据？如果没有我，李三和李八两个现在已经被打死了。你算什么东西，用得到证据吗？你这么瘦，应该挨不了几下。
　　广友：（笑）小少爷应该不会打死我。
　　池心：（略作停顿）说的也是。
　　广友：前面就是寒花的墓了。
　　两人绕过山路，看见了一座小小的坟茔，坟上插着一根破木板做成的墓碑，两人站在寒花墓前。
　　池心：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寒花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广友扭头看了看池心，又回过头继续看着寒花墓碑。
　　池心：我来之前在省城那边管着一个案子，一个富商回家路上被人抢劫，捅了十来刀，也不知道谁干的。倒是抓了个人，说不上相干不相干，不过他在人被杀的时间出现在现场，还来来回回留下那么多足迹，要么是同伙望风的，要么就是看见人被杀，上去把财物偷了。
　　广友：那……人是谁杀的？
　　池心：大概率是雇凶，挡了别人财路了。抓的这个人从这件事里得了些利，死抓着不放手，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最后还是得把他放了。不过也是，他一家三口，老婆身体不好干不了活，儿子才五岁，他从早干到晚也得不了几个大子，这……挨上顿打，说不定接下来能过上好几年好日子了。
　　广友：他会被放了吗？
　　池心：我在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凶手，我不在，那就不好说了，我来了有……三四天了吧？嗯，没我压着，应该已经被打死了，正好也省了麻烦，死人就没法喊冤了。
　　广友：（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又迅速隐去）池警长想赶紧回去？
　　池心：对。（死盯着广友）
　　广友：（停顿片刻）这里不是也有三条人命吗？
　　池心：是两条。
　　广友：躺着的这个不算人命吗？
　　池心：你说算就算吧，不过和我没太大关系，我是让李甫仁请回来调查他家的两条人命的，躺着的这位，从听到的描述来看，可能是被杀的，可话又说回来了，不归我管，甚至李甫仁都不知道她叫什么。这世道哪天没几个被逼死的人，北边还打着仗呢，一条贱命，不值钱，镇上不也没人来问吗。
　　广友：（怒视池心，又挤出笑容）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警察碰到凶杀都会把案子破掉呢。
　　池心：（瞥了一眼广友）为什么要破？我又不缺名声，也没人给我钱，满足好奇心的话……她一看就知道是被李家老二杀的，还有什么？
　　广友：（低头吟唱）富贵功名，由命不由俺；雪月风花，无拘又无管。清闲即是仙，莫怨身贫贱。（注：聊斋俚曲-琴瑟乐）
　　池心：（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厨娘说寒花小时候是在戏园子长大的，我猜你们在进李家之前就认识，或者说干脆你们就是在同一个戏园子长大的，你在进了李家之后，还想办法把寒花也接了进来，（此时广友露出悔恨的表情）你也听过不少戏吧，把我当成戏文里的人了？
　　广友：池警长……多虑了。
　　池心：（不理会）让我猜猜，包龙图？狄梁公？还是其他的谁？（看了看广友的反应，笑了笑）广友，你说说，武则天杀了那么多人，大臣、皇子、公主……怎么狄梁公没把她捉拿归案呢？包公谁都敢铡，可要是……那个谁来着，宋仁宗，要是他杀了人，包公敢不敢铡了他。
　　广友：（咬着牙）皇帝现在在天津卫。
　　池心：你这是……（一拍脑门）还是失策了啊，如果我刚才没有激你而是答应给寒花破案，是不是这件案子已经完事了。（掏出枪）
　　广友：（不管不顾，逼近）北京城里没皇帝了！
　　池心：你还是没明白啊……有没有皇帝都不重要，（枪口微微下移）警察从来就只有一个职能，那就是对内以暴力的方式维持稳定，就是一个统治者维持统治的工具。稳定是相对的，所以稳定的方式也是相对的，谁给了警察施加暴力的权力，那警察就要对授予自己权力的对象负责。有皇帝的时候，捕快的暴力执法权由皇帝授予，（指天）他们维持的就是皇家的稳定，天子犯法不会和庶民同罪，皇帝可以处死每一个得罪他的人，光明正大，甚至没人觉得他犯了杀人的罪行，狄梁公也不行！
　　广友：（嘲讽）呵！所以他们连查一查李老头都不敢吗。那你呢！你的权力总不会是这一个小镇上的地主给的吧！
　　池心：（掂着手枪）谁给了我这把枪，谁发给我工资，谁就给了我权力，这里是刘大帅的辖区，警察手里的枪，呵，还有这把驳壳枪，都是刘大帅发下来的，自然权力也是他授予的，他要维持这里的统治权，就离不开李甫仁给他卖的那些大烟！在他之上是南京，南京要维持民国的统治，就离不开李老三那帮子买办给他们装满的钱袋子！这个权力结构里面，没有你们平民的位子。你，杀错人了！你要是把李老大李老三都杀了，都不用搞出来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引我过来，随便去县里找个警察都能把李老二办了！
　　广友：（怔住，呆呆地看着寒花的坟墓）没有一点正义吗……
　　池心：这世上有正义的人，但没有天生的正义，我告诉你什么是正义，（指向北方）此去北方两千里，大灾，不知多少灾民吃滑石吃得肠胃寸断。（指向西方）此去西方三千里，又是大灾，杀人吃肉，易子而食。（指向西南）西南两千里，匪徒作乱，整村整村的人被杀光，还有东北，日本人天天糟蹋人……（长舒一口气）谁来给他们正义？如果你想要靠我为你伸冤，只能由你们先来为我赋予权力。（出神）想让警察跟普通人站到一起，他们必须本来就是一体。
　　良久无言
　　广友：（收拾坟茔，除草）我是师傅的徒弟，寒花父母把她卖到了我们那，我怎么就忘了呢……寒花都被卖了，还有什么公道正义。（停顿）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后来，南北打仗，家里逃难，又被打散了，我来到这个小镇上，给李甫信做了伴读……又过了几年，我都快忘了曾经的时光，直到，寒花也来了。我们之间并无联系，我只能感叹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让她再次来到我身边，可好景不长，她出事了。
　　池心：（皱眉）寒花不逃，是因为你在这里，你为什么不逃？你过惯了这样安逸的时光？
　　广友：（哭泣）就差一点……我们已经打定了主意逃跑，可就在我们出走的前一天，我出门去置办出行的东西，事情就发生了。怨我啊！我想要给寒花更好的生活，想要再熬几天，从李家多拿些东西，都是怨我啊……我去报案，结果他们只是来了几个人问了问李老头就走了，就走了？寒花死得那么惨，就走了？没有任何人在意寒花的死，她就像路边无人理睬的野草，可是，命如草芥的人，那也是一条命不是吗？我要为寒花报仇，以寒花的方式，让李老头、李甫义，给所有人表演一出花瓶姑娘！我要让这里发生奇案，让所有人恐惧，让寒花的死出现在阳光之下，让罪名最终回到该获罪的人身上！
　　池心：（停顿一阵）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广友：不知道。
　　池心：跑吧，我现在可以放了你。
　　广友：谢……（警醒）池警长，您什么意思。
　　池心：你把杀李老头他们的方法告诉我，我以此结案，至于抓不抓的到你，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广友：（退后一步）长官，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杀人的。
　　池心：（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笑了）好，好，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两人踏着夕阳余晖回李家。
　　（注：本段是池心在诈广友，他并不知道广友如何杀人，甚至在此之前还不能完全确认广友就是杀人凶手，于是有了这段诘问。在此幕中池心先声夺人诈唬，广友否认，池心又以拷打威胁，广友认为这构不成威胁，池心道德绑架，广友反过来以寒花和李家绑架池心，于是池心开始攻心，以侮辱寒花的方法破除广友心防，果然广友中招，池心又一步步解释民国的黑暗，彻底将广友心防摧毁，但问到最后一步时，广友警醒，池心此前的话反而助广友进一步成长，池心不得已只能放弃。池心的人设并不站在正义一方，他可以是引诱广友吐露真相，也可以是真的在对民国发出控诉。）
　　（注2：此幕在小说中本出现在最后揭晓谜底的大高潮处，是最高潮的组成部分。在小说中可以如此安排，因为之后便是结局，读者不会过多思考在一众李家人面前广友和池心不可能会进行这种谈论。又因为池心的人设就是无比清醒又因着清醒而陷入无边的疲惫当中，内心外放表达出一种亦正亦邪的性格，他的第一诉求就是尽快解决李甫仁这个他并不喜欢的人安排给他的任务，对获得真相没有需求，安排在大高潮之前只能说是为了人设合理、剧情合理而对剧本结构和观赏度做了一定的牺牲与取舍。如此，在揭晓谜底的大高潮时，就只能将情节点着落于剧本一开始表现的“恐怖”之上）
　　
　　44. 李府前院，日，外
　　李氏兄弟仍在忙碌，池心找到了他们，广友在李甫信身侧。
　　池心：（笑着注视了广友一阵，扭过头去）甫仁兄。
　　李甫仁：池兄，案子有进展了吗？
　　池心：（点头）差不多了，只是还差几个细节没有想通，甫仁兄，你们这是……
　　李甫仁：今日该出殡了，池兄你看你是在家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池心：是我疏忽了，我这个子侄辈的本就该为老爷子送行。有我穿的衣服吗？
　　
　　45. 凌水镇街道，日，外
　　白装素裹，亲朋满座，鼓瑟吹笙，李家设了最大的排场。
　　
　　46.李家祖坟，日，外
　　池心作为省城来的李甫仁友人参与最后的送灵，一路上山花烂漫。跟在两口棺材之后，池心一路来到李家的祖坟，看着棺材被埋入土中，脸上一片平静。李家为两位死者烧了最好的纸扎，金童玉女为仆，高头大马为驾，元宝纸钱无数，更有美屋大宅供以栖身。纸张化为灰烬被热气腾起，在天空中盘旋，最后糊纸被燃尽，只剩竹制骨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特写】池心看着在翻腾着火焰中纸扎，火焰在他的眼中闪动。
　　池心：（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只剩下一个疑点了。
　　
　　47. 李府后院，夜，外
　　是夜，天气罕见得晴朗起来，月色明亮星光灿烂，没有打灯笼都可以看清路途。池心独自一人在后花园散步，他看了看祠堂，索性便坐在了池塘边，点着一根烟静静欣赏着月色，天上与水中两轮明月交相辉映，煞是美丽，让人有种漫步星河的梦幻感。
　　
　　48. 【闪回】李府后院，日，外
　　池心脱下鞋，卷起裤腿，在后花园的池塘中检查，
　　
　　49. 【闪回】李府后院，日，外
　　水井边，池心探头查看，水面距离井口大概五六米，水井旁有辘轳和水桶。
　　
　　50. 【闪回】李府李老爷房间，日，内
　　池心走进李老爷房间，打量着每一处，拿起李老爷生前穿的大氅发呆。
　　
　　51. 【闪回】李府后院祠堂，夜，内
　　池心伸手比划着神龛的高度，又用手丈量神龛大小，看着长明灯出神。
　　
　　52. 【闪回】李府后院，日，外
　　池心走在路上
　　
　　53. 李府后院，夜，外
　　所有思绪收回，池心看着水中月亮的倒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半晌，开怀大笑。
　　池心：湘君巫女知何处，水中月色烟中树。（注：《湘水巫云曲》明-沈明臣）竟是如此啊。
　　
　　54. 凌水镇街道，日，外
　　池心在一家杂货铺中。
　　池心：好，等会儿把东西送到李府上。
　　
　　55. 李府前院，日，外
　　李甫仁李甫信在场，广友在侧，池心远远走上去。
　　池心：（远远看见广友，自言自语）还在，那就再演一场戏好了。
　　池心：（向李甫仁）甫仁兄。
　　李甫仁：池兄，可是有了进展？
　　池心：（笑）是，有眉目了。
　　李甫信：（急切）是谁！
　　池心：三少爷莫慌，凶手不会跑的，（瞟了一眼广友）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等到今晚子时吧，我再做一下最后的确定。
　　
　　56. 李府后院，夜，外
　　月近中天，将近子时，池心叫上了李家兄弟两个和几位当事家仆李全、李三、李八和广友以及随行军人明山向后花园走去，在路上他开始解释案件的来龙去脉。
　　池心：（在头前带路）首先，案件中凶手漏出的破绽很大，一下子便能锁定到他身上，除他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仅凭推理就可得出。所以本案的症结就只有两点。一是，凶手如何让完好的尸身仅以头颅出现在神龛之中。二是，如何能让死掉的李老爷以活人的姿态出现在李全李三两人眼中。现在，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灵感，都已经得到，一通百通，可以破案了。（停顿）其实本案中的第一个死者是寒花，她的死亡事件远在一个月前，现在这种天气怕是早已腐败，我也就没有去打扰死者安息。不过其他人对她死状的描述来看，七窍流血、舌头含在口内，这都不像是自缢而死的人的死状，联系到二少爷常常对其进行骚扰，这种死相反倒是更像被人施暴时激烈反抗，施暴者恼羞成怒，一手掐着寒花的脖子，另一手捂住她的口鼻令其不得呼救，或者进行殴打，这才另寒花窒息死亡的同时在其面部留下如此多伤痕。
　　李甫信和李甫仁相视站停，见池心步履不停，又跟上去。
　　众人走入了后花园中。
　　池心：（看着月光，微微驻足）寒花死后，有个人就疯了，开始了他的复仇。
　　到了祠堂门口，池心让众人停下。
　　池心：大家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进去布置布置。李三，李八，尤其是你们两个，一会儿要注意一些。
　　李三、李八：是
　　众人等待。
　　（池心画外音：大家可以进来了。）
　　众人看向祠堂。
　　
　　57. 李府后院祠堂，夜，内
　　李甫仁当先推开大门，几人进入祠堂，所有人同时看向了神龛。只见神龛中牌位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牌位等高的木头摆件，摆件上方孤零零的悬挂着一个人头，人头的主人是池心。
　　李甫信：（惊叫）池警长！
　　李甫仁：池兄你这是！
　　池心：（笑容洋溢）小少爷莫慌，这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李甫仁：（上前）池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池心：（哈哈大笑）甫仁兄莫急，李八，你过来动一动我这大好头颅，看看手感与你那天戳的人头是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