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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灵救赎  爱情  友情

　　林育：滚，15号发工资，先给你2000。
　　大海摇着手中的两张50块钱，哗啦啦响。
　　宣告着他的胜利！
　　大海：有些人就是这命，穷命！可躺平都不会。
　　林育在树下继续抽着闷烟，身体完全放松下来。
　　环卫工：还要不？
　　林育：嗯？
　　环卫工指了指林育腿下的矿泉水。
　　林育：不要了。
　　林育递给他，环卫工熟练地拧开瓶盖，就要把水倒掉。
　　林育：拿来，拿过来。
　　他拿起水直往喉咙里猛灌，喉结有节奏地律动着。
　　“噗，噗“，他被呛到了，一口水喷了出来。
　　他晃了晃水瓶，还剩小半瓶，并没有擦嘴，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光，扔到了环卫工推着的垃圾桶。
　　第二幕
　　
　　7.晨.外.街道
　　大雨淋在白色冠道车上，模糊了前方视线。
　　副驾上一双焦黄的手布满着稀疏的毛不停地用纸巾擦后视镜。
　　毛义春坐在副驾上摇下来车窗户，看着一路的匆匆行人。
　　有人用公文包、文件夹遮着头发，有人骑车披雨衣，有人干脆没有任何东西，在雨里奔跑。
　　毛义春os：幸亏在车里，没被淋着。
　　赖起一手托着电话，一手握着方向盘。
　　赖起：林育，起来了吗？
　　林育：起来了，赖总。
　　赖起：外面下大雨，我和毛哥堵在路上了，昨晚约了毛哥新上601房子的面访，跟业主第一次正式家里谈业务，不好迟着去，你住的近，去一趟。业主就住你们小区二期。
　　林育：哦。
　　赖起：业主就住你们小区二期。
　　此时一辆黑色奔驰从迎面驶来，炸起水花。
　　林育：哦。
　　赖：房子维护权限推给你了，就是你的了，卖掉分一半业绩给毛总就好。
　　电话：哦。
　　赖起：你师傅估计还没起来，电话打不通，你就一个人去吧。
　　林育：哦。
　　赖起：房子价格贵点，不要紧的，不会聊就不要聊价格，先替我们去看看房子。
　　林育：哦，记住了！
　　赖起：记得水印相机一定要打卡，算你今天行程量的。
　　赖起：完成拍好，准你早下班。
　　林育：哦。
　　
　　8.晨.内.邓夫妇家
　　特写601门口，绿皮门，生锈的古铜门把手和601铭牌，防盗门撑开着。
　　林育弓着身体穿鞋套，两只鞋套穿好后，在门口轻轻剁了下，一只鞋绳从鞋套里挤出来，他俯身塞好又重新穿上。
　　林育敲门，“咚咚……咚。”
　　门开，邓阿姨探出个头来。
　　邓阿姨：小赖来了啊。
　　林育：邓阿姨，您好，我叫林育，叫我小林就好。
　　邓阿姨：好！
　　林育：我们赖总与毛总下雨堵在路上了，让我来跟您聊聊，带一些资料给您。
　　邓阿姨：好的啊，进来吧。
　　林育准备迈脚进。
　　邓阿姨：等等，换上我家的鞋套，你别见怪，我家地板滑，毛布鞋套好一点，也不用再收拾地板。
　　林育“欻”一下，脸变得绯红，像犯了什么大错。
　　林育：好的，阿姨。
　　林育将棕色绒毛布鞋套穿上，套在自己的蓝色塑料鞋套上，走了进去。
　　林育：阿姨，我先看看房子。
　　邓阿姨转身进入厨房间，右手卫生间灯亮着。
　　邓阿姨：你随便看，没关系的。
　　客厅南北一分为二，北是餐厅，一张长桌围着四把实木椅子，桌上茶盘放着一把陶瓷茶壶，四只茶杯，10平方左右。南是客厅，双人布沙发，电视墙左上角供着一尊站观音像，余香袅袅，佛龛下是一台钢琴蒙着黑色的布，18平左右。窗台摆着七八盆绿植，阳台上轮椅坐着一位穿黑色夹克的老人，背对着林育。
　　林育放轻了脚步，并没有去阳台，而是转向卧室。
　　两个卧室都朝南，大卧室摆着双人床，被子铺着，两只床头柜。
　　小卧室摆着单人床，被子叠起来放着，一只床头柜。
　　床单和被套都是乳白色的，像是医院的病房。
　　林育放轻脚步，移步餐桌。
　　林育：阿姨…阿姨，第一次来您家，我给您讲一下资料和我们的服务。
　　邓阿姨：不用，你放哪儿，我们自己会看。
　　林育：阿姨，咱家房子是那一年买进的，契税发票还在吗？
　　邓阿姨：房子是30年前大学的福利分房，没有税的，我们家房子性价比很高，现在的邻居都是二手买过来的，增值税很高的，我们一直没有搬，还是一手房源，我们房子很干净。
　　林育盯着地板。
　　林育：房子是挺干净的，实木地板，很亮。
　　邓阿姨：小林，你们要登记的房产证、身份证照片，毛经理昨天给我说了，我一会儿发给他。
　　林育：阿姨……。
　　邓阿姨：小林，你没做多久吧，那个小毛说是你们金牌维护人，从业五年了。
　　林育：是的，毛哥很优秀的，但我也做了一年多了……
　　邓阿姨：哦，那你也要加油啊。
　　她擦拭着灶台。
　　林育：阿姨，我们店长说把您房子交给我负责，我就住小区，比较方便。
　　邓阿姨：小毛不管了？不是小毛负责吗？
　　邓阿姨：我给你们店长打电话，你不合适，我们房子急卖的。
　　林（咬牙）：阿姨，我也能做。
　　邓阿姨放下切皮蛋的菜刀，从厨房出来。
　　林育低着头，假装翻着桌上资料，不敢看邓阿姨。
　　邓阿姨：你说，怎么样才能把房子一个月卖掉。
　　林育：降价200万吧，这个小区这种户型历史成交没有超过1000万的。
　　邓阿姨：我们是急卖房子，不是贱卖！
　　林育没有说话，索性将头抬了起来，一脸尴尬，他知道这次真的说错话了。
　　林育os：进去之后不要聊价格……可我太想要一套自己的维护房了啊。
　　邓阿姨：小林，你先回去，下午我找你们店长。
　　林育走到门口，打开水印相机，“咔嚓”一下，只拍到轮椅上男子的黑白背影。
　　
　　9.日.外.地产门口
　　天空乌云低垂密布，大风吹着两旁的树，树枝来回摆动，雨还没有到来。
　　林育点燃了一只香烟，远远地看见一张打湿的双色球彩票躺在路边上，他深吸一口烟，走了过去。
　　他站在双色球面前，一脚踩了上去，瞟了一眼，又把脚缩了回来。
　　他重新点起烟，燃到三分之一时，深吸一口，仰着头缓缓吐出白色的眼圈。
　　赖起：林育，邓阿姨，给你带盒蛋糕，放前台了。
　　林育没有答话，将手中燃着的烟扔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将烟头和打湿的双色球彩票投到垃圾桶。
　　第三幕
　　
　　10.夜.外.小区门口
　　两名警察正指挥着五六位保安从车上卸彩钢板，门口围了一群人，三个穿橙色衣服的志愿者维护秩序，一时人声嘈杂。
　　志愿者男甲：排好队，出门的都登记一下。
　　群众甲：前面的，你往前走，别看手机。
　　志愿者女乙：接联防联控组通知，今晚12点将封控小区，……居民朋友请不要拥挤……。
　　广播的声音时断时续，女乙广播几句，不得不停下来疏散人群，人声越来越嘈杂，她变得急躁起来，不停拍着手里的喇叭，喇叭发出刺耳的音爆。
　　群众乙：听说是实验小学。
　　群众丙：都是小娃娃们，学校测出来的。
　　一个保安从他们身前走过，手里的对讲机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群众丁：学校周边几个小区都跑不了了。
　　群众丙：哈哈哈，学区房涨的时候也是一起涨的嘛。
　　群众乙：完了，完了……我们小区毒圈了。
　　志愿者甲：你，吃鸡跑？跟上了。
　　林育被推搡着出了大门。
　　菜场，超市，早餐铺，烟酒行，都排着长队。
　　超市和菜场门口的人都排到了街上去，车子不得不放慢了车速，避让行人。十字路口有辆警车，警报灯闪烁，隐约看见两名交警在指挥着交通。
　　林育挤进一家超市，排队等候结算，一手里拿着两盒牛奶，一手提着个袋子七八个苹果，两包烟。
　　一只白皙的手拍林育肩膀，回头发现是同事女丙。
　　女丙努嘴，嘴角带着尴尬的微笑。
　　女丙：我只拿到了一袋胡萝卜和几包热干面。
　　林育给她摇了摇手中的袋子。
　　女丙：听报道说，封控小区7+7隔离。
　　林育：嗯嗯。
　　女丙：明天就不用上班了吧，
　　林育：嗯嗯，有可能上不成了。
　　女丙：恭喜林总喜提14天假期。
　　林育（认真）：我想上班。
　　小区广播：居民朋友们，小区12点封控，请速回小区，明天等候通知，小区全员核酸检测。
　　林育朝小区走去，一辆救护车从小区出来。
　　小区出口门禁已封好，只留进口通行，周围全蒙上了彩板。
　　
　　11.晨.内.林育宿舍
　　话外音志愿者喇叭喊话：居民朋友们，今天第一轮核酸检测，请下楼做核酸，请下楼做核酸。
　　林育睁开眼睛，刷牙、洗漱。
　　他在镜子里摸了摸胡茬，带上口罩。
　　
　　12.日.外.小区广场
　　林育在桌子前坐下，仰着脸，大白正在给他做核酸，鼻子里捅了三下，就将棉签收在了贴着红色标签的试管里。
　　林育瞳孔放大，眼睛挤出泪来。
　　
　　13.日.内.林育宿舍
　　林育躺在宿舍床上看着天花板发黄的灯罩发怔，眼睛布满血丝，油脸，蓬头，床单边上放着一条揉皱的内裤。
　　灯罩圈边儿已发黑，中间一颗豆大的黑点。
　　镜头推进，是一个黑苍蝇。
　　苍蝇飞下来，绕着林育，停在林育的眼皮下，嘴唇上。
　　林育一动不动，像尸体一样躺着，任由苍蝇在脸上爬来爬去。
　　床尾小桌上，有半袋吃剩的干脆面，半支红蓝铅笔，几粒蚕豆，一半瓶辣椒酱，干瘪的牛奶盒，午餐肉盒子里堆满了烟头，灰尘散落在桌上及角落。
　　桌前地上凌乱的躺着《庄子》、《教育学》、《孙子兵法》、《矛盾论》，《敦煌》扣在地面上。
　　肚子咕咕叫了。
　　林育坐起来取出一块儿干脆面，手抹上辣椒酱，咬得嘎嘎响，披起衣服，推门去厨房，冰箱里盛着几枚鸡蛋，两个蒜头，几包热干面。
　　“砰砰”，门外有人敲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