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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

　　158•张沟。日外。
　　两群鸭在相聚不远处觅食，嬉戏。
　　枣花和张婶在一块说悄悄话
　　张婶：“小龙有两个多月没回家了吧？”
　　枣花脸色不好：“他没有家。”
　　张婶：“忙。采石场才开工，有多少事得铺排停当。那次出事多吓人哪，我一听说，都尿裤了。”
　　枣花笑了：“干娘真是的，怪不得龙哥对你恁好。我也是呢，做了好几天噩梦。”
　　张婶：“小龙是个好孩子，你算是积了百辈子德，找到一个好男人。不像我，命苦！”
　　枣花：“你现在还苦啊？龙哥把身上的肉都割给干娘了。”
　　张婶：“那是。我现在享福了，享的都是您俩的福。”
　　枣花：“龙哥对谁都好，就是……”
　　张婶：“小龙对你不亲吗？”
　　枣花：“不是那事。”
　　张婶：“是啥事？”
　　枣花：“不好说。”
　　张婶：“不好说就是那事了。回来我好好说说他，我还急着抱干孙子哩。”
　　枣花脸红：“干娘，你想哪啦！龙哥没有生分我。”
　　张婶：“有病？得赶紧治治。”
　　枣花：“俺俩检查了，都没有病。”
　　张婶：“都没有病，又没有生分，好地好种好时候，咋就长不出好苗哩？”
　　枣花：“龙哥要计划生育。”
　　张婶：“计划生育，也得要孩子。花花世界就得花花着过，都当干棒绝户头，还有啥奔头！”
　　枣花：“我想也是，就是怀不上。”
　　张婶：“那是没摸着窍门，没弄对地方。”
　　枣花：“这还有窍门？”
　　张婶：“啥都有窍门，生孩子能没窍门？我是过来人，教教你，你教教小龙。”
　　枣花：“别说了，羞死人啦！”
　　张婶：“那，你去问观音菩萨吧。”
　　枣花四下张望张望，抱住张婶：“就咱俩，偷偷说。”
　　张婶：“你记好啊，要这样……”
　　
　　159•十字岭。日外。
　　幺妹捡了两个野鸡蛋，兴冲冲地赏玩。
　　幻出画面：
　　——野鸡蛋孵化出小野鸡
　　——小野鸡长大，带出一群小野鸡。
　　——野鸡飞进公园，游客欢声笑语。
　　——野鸡飞进高级宴会厅，美食家胃口大开。
　　——野鸡化作票子，化作新房。
　　——野鸡化作红地毯。
　　——红地毯上跑来帅哥，抱起幺妹，天旋地转。
　　——帅哥吻幺妹，幺妹激情澎湃。
　　——帅哥把幺妹扒得一丝不挂，扔下激流旋涡。
　　——幺妹绝望挣扎，抓住一根稻草。
　　——幺妹被救出水。
　　——幺妹被温暖的体温暖醒过来，看见一张憨厚的疤脸。
　　——幺妹万念俱灰，任由疤脸紧紧抱着……
　　幺妹回到现实，捂住怦怦心跳的胸口。
　　幺妹藏好野鸡蛋，背起一捆草药、野菜下山。她情不自禁，唱起随心小调：
　　八月中秋月儿圆，
　　我跟傻哥捡鸟蛋。
　　竹林深处搭窝窝，
　　暖出一群日月欢……
　　
　　160•张沟。日外。
　　枣花和张婶还在说悄悄话。两人越说越倾心，越说越热乎，越说越大胆，越说越肆无忌惮。
　　枣花：“干娘，想要男孩、女孩，咋样弄啊？”
　　张婶：“男人是酱缸子，女人是醋坛子。好吃咸辣生男孩，好吃甜酸生女孩。”
　　枣花：“我啥都好吃。”
　　张婶：“那就生龙凤双胞胎。”
　　枣花：“那就好了。还有换胎法吗？要是没操心，胡乱种上了，半路想换胎咋办？”
　　张婶：“男人是阳火，女人是阴水。怀上后，弄包雄黄，贴肚脐七七四十九天，生男孩。弄包艾叶，贴肚脐七七四十九天，生女孩。”
　　枣花：“真的？灵验吗？”
　　张婶：“老辈子都是这样偷偷往下传的，靠不住。现在医生说，一种上就没法换了，是啥丝和外粘作你决定的……”
　　枣花：“x和y染色体。”
　　张婶：“就是那，洋词我记不住。反正是男孩女孩都好，胡乱换不好。你想要男孩女孩？”
　　枣花：“咋说哩，八字还没一撇。”
　　张婶：“要个男孩吧，长大跟小龙一样，多好！”
　　枣花：“好吗？家就苦了。”
　　张婶纳闷。
　　枣花：“生养孩子得花多少钱哪，吃，穿，用，玩，保健，上学，少说也得一二十万，要再撵撵时兴，住好房子，用好家电，玩新玩物，开新车子，还不得几十万，得上百万吧，哪挣？咋攒？”
　　张婶：“咱不是没停地干着嘛？”
　　枣花：“攒不住。”
　　张婶：“我不是也攒了点了？”
　　枣花：“你攒的？！”
　　张婶：“都是小龙帮助的。”
　　枣花：“哼！”
　　张婶：“我的也是您俩的……”
　　枣花：“哼！”
　　张婶：“我说错了吗？”
　　枣花：“没错，就是龙哥……”
　　张婶：“小龙咋了？”
　　枣花：“死板。他说，干娘的就是干娘的，干娘省吃俭用，积蓄的这一万多点钱，存到咱手里，我们一分钱都不能乱动。”
　　张婶：“小龙咋能这样！钱放死了还有啥用？”
　　枣花：“给你找老伴。”
　　张婶：“笑话。”
　　枣花：“真的，你这个干儿子孝顺着哪。他说过多回了，怕你孤单难熬，找了几个都不合适。这回采石场来个徐新生，是个三级伤残，跟你一样，需要照顾，他一准又要认干爹了。”
　　张婶：“小龙，好人哪！”
　　枣花：“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啥时候才走到头？牛年马月才顾上我这个家？……”
　　张婶：“枣花，想开点，看远点。老天有眼，好人最终会有好报。”
　　枣花：“干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吃蛋的不知道养鸭难。你试试，找个老病残照顾照顾，让老天爷报应你个金山银山,儿女双全……”
　　张婶沉默，勾起了心事……
　　不远处，传来幺妹的歌声。
　　枣花：“不说了，让幺妹笑话。咱今天说的，权当都叫大风刮跑了，也别让龙哥知道。”
　　两人散开，各去照料自己的鸭群。
　　
　　161•十字岭。日外。
　　山路上。
　　幺妹遇见石龙。
　　幺妹：“龙哥！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我们，都想死你了。”
　　石龙：“幺妹，想家了吧？”
　　幺妹：“回龙就是幺妹的家，幺妹就想龙哥哥。”
　　石龙：“装的不是？我都听见幺妹的心事了。”
　　幺妹：“龙哥听见啥了？”
　　石龙学幺妹唱：
　　八月中秋月儿圆，
　　我跟傻哥捡鸟蛋……
　　幺妹：“俺混唱着玩哩。”
　　石龙：“回龙可没有竹林，石龙也没领幺妹捡过鸟蛋。不是想家，想情哥哥了是啥？”
　　幺妹：“回龙有十字岭、老爷顶，龙哥哥领幺妹检金蛋。”
　　石龙：“是吗？幺妹捡到宝贝了？”
　　幺妹掏出两个野鸡蛋给石龙看，向石龙诉说自己的憧憬。
　　幻景回放：
　　——野鸡蛋孵化出小野鸡
　　——小野鸡长大，带出一群小野鸡。
　　——野鸡飞进公园，游客欢声笑语。
　　——野鸡飞进高级宴会厅，美食家胃口大开。
　　——野鸡化作票子，化作新房。
　　——野鸡化作红地毯
　　——红地毯上跑来帅哥，抱起幺妹，天旋地转。
　　画面化回幺妹幸福的笑容。
　　石龙：“好啊，幺妹这么善良，这么漂亮，这么透专，什么都会有的，票子，房子，帅哥。”
　　幺妹：“幺妹不要帅哥，幺妹叫帅哥害死了，幺妹只想跟着龙哥，跟一辈子。”
　　石龙：“净说混话。我有枣花，不会分身给幺妹的。”
　　幺妹：“龙哥请安排了，就是让幺妹跟鸡鸭猪狗做伴，幺妹也听龙哥的，也要跟在龙哥身边。”
　　石龙：“不敢，我可不敢。幺妹的终身大事，别说你龙哥，就是皇帝老子，也不敢当这个家。”
　　幺妹：“幺妹就要龙哥当家嘛！龙哥不给幺妹当终身大事的家，幺妹还去跳河。”
　　石龙：“好，好，别吓人了，龙哥给幺妹当家。”
　　幺妹眉开眼笑。
　　石龙掏出一沓钱给幺妹。
　　幺妹不接：“龙哥要幺妹做啥，幺妹都不要钱。”
　　石龙：“这钱不是给你的，是要你保管。当然了，你要用得着，也能花。”
　　幺妹：“保管钱，不是有枣花姐吗？”
　　石龙：“这不是我的钱，是疤脸的工资和奖金。是他让我交给干娘或者你替他保管的，他还说，干娘和你，您俩谁管都中，谁用也都中。干娘老了，不宜操很多心，她的钱还是我跟枣花管着。往后，疤脸的钱，你就替他管着吧。”
　　幺妹迟疑。
　　石龙：“怎么？为难了？幺妹不愿替龙哥和干娘操这份心？”
　　幺妹：“不是的。”
　　石龙：“是怕我把幺妹包办了，硬要你给疤脸做捆绑夫妻？”
　　幺妹：“也不是的。”
　　石龙：“那是什么？”
　　幺妹脸红：“不告诉你。”
　　石龙：“好，好，我不问了。往后，幺妹的事，我也不当家了。”
　　幺妹：“龙哥——幺妹要龙哥当家嘛。往后，幺妹啥都不瞒龙哥，龙哥就是幺妹的亲哥哥。”
　　石龙：“那就替疤脸保管吧。疤脸是不很透专，近来跟着徐师傅，一直在学习进步。但是他不会欺负女人，如果遇见个好当家的指使着，也能过家好人烟。今天这事，只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今后你们能不能成为两口一家，龙哥全听幺妹的。好不好？”
　　幺妹：“幺妹都听龙哥的。”
　　幺妹接钱，手又收了回来。
　　石龙：“又怎么了，幺妹？”
　　幺妹：“龙哥要幺妹做啥都好，就是要答应幺妹一件事。”
　　石龙：“说吧，只要我能做的。”
　　幺妹抱住石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