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痒
第一章 弟弟的“女朋友”
弟弟在省城上大学,春节放假带回家一个女孩。
那女孩长得眉清目秀,一件裘皮大衣裹在身上,处处透着时尚范。
“这是柳晓风,这是姐姐。”弟弟向我和那女孩分别介绍着。
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我礼貌性地答应一声,却没敢往下问。
母亲瘫躺在破旧的屋子里,看到弟弟领着一个姑娘进来,倒问得直接:“日晴,这是你女朋友吗?”弟弟不好意思笑着点点头,高兴得母亲合不拢嘴。
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曾在邻村特种养殖场打过工,知道那身裘皮的价值,那可不是普通人家的装束,就凭这,她怎么会看上弟弟,看上我们家?
我开始偷偷观察起来,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怎么热乎,交流总是像邻居一样彬彬有礼,总觉得隔了一段距离。背地里连拉一次手也没碰到过。晚饭后,我又故意问弟弟:“日晴,你们住一间房吗?”果不其然,弟弟连犹豫一下也没有,就直接否决了。
一个念头猛然蹦出我的脑海:天呀!她不会是弟弟租回来的女朋友吧?
我家地处偏远农村,老传统是早婚早嫁。像我和弟弟这样的年龄,很多孩子都会打酱油买醋了。父亲死得早,母亲又有病卧床不起,她早盼着我们成家立业,无数次托人说媒逼婚(逼我主要也是为弟弟凑彩礼钱,还说过实在不行,让我给弟弟换个媳妇。这种换亲在当地上辈很流行的。)我猜弟弟一定是被母亲唠叨怕了,才想出这么个馊点子来。
第二章 夜谈摸底细
晚上,我极力邀请柳晓风和我同住,为的就是想摸清底细。
“晓风,你家是哪里的?”我开门见山问。
“就是咱们新津城市的。”她答。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又问。
“盖房子的。”她说。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建筑工的女儿,看来和我们家门第也差不多,只是她那件裘皮大衣如此地扎眼,让我憋不住想问个明白:“你这件大衣真漂亮,不便宜吧?”
只见她微笑了一下,说:“亲戚送的。”
送的?我也微微一笑,一百个不相信。我猜多半也是租的,只是这话不能当人家面戳破而已。
“你和日晴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同一个大学的吗?”我又问。她也肯定了。
“你们是一个系的吗?”我再问。
这次,她摇了摇头:“不是的,姐姐。但我们是同一个文学社团的成员,我们就是在文学社团上认识的。”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晓风还说出了一个秘密:“听说姐姐你也很爱写作,已经写了好多,有次我们文学社征文比赛,日晴的文章《做一粒种子,不怕被生活淹没》得了第一名,事后他说出都是借鉴了姐姐的文章,是真的吗?我们都很佩服您的才华呢。”
我一下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打发孤独闲写的东西,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我这才相信,柳晓风不是空穴来风。我心里虽然有点沾沾自喜,但仍然免不了埋怨他:“这个日晴,随手写写画画的,他看了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柳晓风更是得寸进尺:“姐姐,我那次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都哭红了,我这次来,除了看望伯母,还想多读些姐姐的文章,日晴他不敢做主,我自己求姐姐了。”
我听得心头暖暖的,原来还有这档子事,随手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本来,递给她说:“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邪乎,看了不后悔就行。”
她接过来,如获至宝,一页一页仔细翻看起来。“姐姐,这首是写你自己吗?”她手指着一页,边看边读出声来:“一帘秋雨,锁愁千古,望天涯苍茫,谁在风中独伫?轻梦红尘,为谁独舞?且看庭前落花处,瘦影孤独,暗香无人顾。”
“胡乱写着玩,哪能都当真呢。”我解释道。
她听了便不再追问,只自己默默读起来。只见她一会儿咪嘴偷笑,一会儿神情严肃。我陪着她怔了回神,终于敌不过瞌睡,自顾自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看到她还在看,忍不住说:“你不困吗?要是喜欢带走看也行啊,回头别熬个黑眼圈,落得日晴埋怨我。”
她听了,微微一笑,合上本子,说:“姐姐,你写的真好。日晴猜得对,当初高考,您一定是故意考砸的。”
我的睡意一下子被她这句话惊没了,问她:“日晴都胡说了些什么?”
只听柳晓风慢慢道来:“姐姐,日晴知道你是怕伯母没人照顾,怕弟弟有压力,高考作文才故意违背要求写诗歌的。其实我们文学社都为你们那时候的高考制度抱不平,能够精彩表达就行呀,为什么偏偏就禁止用诗歌的形式呢?”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当初高考时作文写的是诗歌,以为除了阅卷老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谁知班主任赵老师知道我的成绩后大发雷霆,认为改错卷子了,就自己托人去复查了卷子,这一查不要紧,才发现出了这么大一个漏洞,当时气得她话都说不出来了,到现在也不愿意理我。现在想想还真对不住她。
我只是没想到弟弟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而且偏偏背负了思想包袱,就连忙对柳晓风说,其实也是想让她给弟弟捎话:“我这个人比较犟,当时就是气不过有那样的规定,跟日晴八杆子挨不着”
本想着摸摸柳晓风的底细,哪知她早把我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难道她真是同情,或是因文而爱上了弟弟?
第三章贵重的见面礼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把我叫了过去,问:“你看你弟弟这个女朋友怎么样?她嫌弃不嫌弃我这个病秧子?”
我笑着宽慰母亲说:“谁让你生了这么优秀帅气的儿子,把其他什么缺点都遮挡完了,您就等着当婆婆享福吧。”
母亲听了,跟吃了蜜似地,指着床头一个老柜子说:“如故,把柜子最里面有个红布包给我找出来。”
我按照母亲的指示,顺利的从柜子底翻出一个红布包,交给母亲。母亲打开来,露出一对温润的玉镯来。母亲满含深情盯着玉镯,吩咐我:“一会儿你去叫那个晓风姑娘过来,把这个给她当见面礼吧。”
我一愣,知道那对玉镯是母亲最心爱之物。小时候常常看到她偷偷翻出来端详,却从来不舍得戴,当初有几次母亲病痛得实在受不了了,拿出来想卖了它们,但每次都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后还是放了回去。原来是给儿媳妇留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答应了母亲,出得屋子来,没有敢惊动柳晓风,赶紧把弟弟偷偷叫到背地里,单刀直奔主题:“你老实告诉我,柳晓风真是你女朋友,还是你租来的女朋友?”
弟弟一时语塞,脸也红了。我见他没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咱妈可是当真了啊,要把玉镯当定情物呢。你说该怎么办吧?”
弟弟听了,一时语迟起来:“这个,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没问题?”我估计弟弟没看到过母亲抚摸那玉镯的怜爱样子,“你知道那玉镯在咱妈心中的分量吗?”
“我的意思是说,柳晓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弟弟仍然在替她辩解。
“你怎么敢肯定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也很纳闷,不知道柳晓风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
只听弟弟慢慢说:“这主意还是她出的,也考虑到过这方面,承诺过凡是贵重礼品一概返还的。再说了,就她家那情况,也不见得稀罕咱家这东西。”
我听得半信半疑,问:“她家很富有吗?我昨晚问她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说是盖房子,不就是建筑工吗?”只见弟弟差点笑出声来,说:“是咱们市最大的开发商。”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第四章让双方家长见个面吧
我叫上柳晓风,和弟弟三人一齐来到母亲床前。母亲半倚着被子,颤巍巍取出玉镯说:“我们家也没啥好的东西,这是我过门时,日晴他奶奶留给我的,说是传了好几代了,也不知道趁不趁你心意?”
柳晓风连忙将母亲的手和玉镯一齐握住,轻柔地说:“伯母说哪里话,都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我还没孝敬您呢,怎么敢承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母亲听了,故意摆出生气的样子,一边亲自给她戴上,一边说:“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
柳晓风不再推脱,又变着话夸了一番,高兴得母亲合不拢嘴,临了,抛出一句话“多好的姑娘啊,没什么意见就把婚事定下来吧。回头让日晴叫上他舅舅,到市里也见见你们家长。”
我和弟弟都被母亲这意外话语吓呆了,不用商量,异口同声道:“妈,你也太着急了吧。”
“好歹等日晴毕业了才行,他们学校规定也不允许的。”我又搬出学校制度来吓唬母亲。
母亲深喘了口气,说:“不急不行呀,我怕我等不了啦。。”
听了这话,我只能好言安慰母亲:“妈,快过年了,别净想些不吉利的,现在医学科技发达着呢。”弟弟也想法子逗她:“妈,说什么呢,我还指望您好了帮我们带孩子呢。”
只有柳晓风一直保持着沉默,她望望母亲渴望的眼神,突然说:“好,我答应您。”
我和弟弟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看着柳晓风。她在搞什么鬼?不会是她想能假成真吧?
只听柳晓风接着说:“不过我爸妈陪着奶奶去海南了,奶奶有哮喘病,每年都要住到天气暖和了才回来,现在家里只有阿姨和哥哥。”
“我身体不好,这不就让日晴他舅舅代替,你姨和你哥就行。”母亲显然不明白柳晓风所说的“阿姨”的含义,以为就是她亲姨,也算长辈了。
只要能敷衍住母亲就行,我们才不必解释清楚呢,只是她这个哥哥,着实让我们担心。柳晓风从省城放假了不回A市,倒也好解释,只是等大人见了面,再把婚事提上日程,做哥哥的岂能不管,还能容她如此儿戏婚姻?
第五章原来如此
有句话叫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们担心得跟什么似的,柳晓风却像没事人一样。
一切铁板钉钉,母亲和舅舅商量好让我也同去,理由是有她姨和柳晓风在,我好歹算个女陪客的,另外就是在他们眼里,我上的学比舅妈多多了,说话上档次。母亲也由舅妈临时照顾。
人员定好,土特产拿好,我们一行四人就出发了。我们村离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村子不临大路,又等了等公共汽车,等到了市区,已经日上三竿了。
下了公交车,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柳晓风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上宅花园。
出租车在市区走走停停,最后拐进了一片绿树掩映的湖畔别墅区,大冬天的,这儿的灌木却是长青的,而且修得婀娜多姿,煞是好看。
出租车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虽然大门紧闭,依然可以从高大的拱门和一排排落地飘窗看出它的豪华。
柳晓风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女从里面开了门出来。:“阿姨,我哥在家没?”柳晓风问。
“在呢。”阿姨回答她。我舅舅一听,忙冲阿姨微笑着点点头,阿姨也冲我们点头微笑,算是还礼。
进了院子,我吃了一惊,曲径环幽处,还有一个游泳池。
进得屋内,我更是吃惊,楼外是豪华气派,楼内却是古香古色,桌子,椅子都是红色木制雕刻,连楼梯也是一样。
“哥,我们回来了。”柳晓风一进门就冲着楼梯往上喊,听话音就知道她已经提前告诉她哥哥了。
柳晓风的话音刚落,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就从楼上传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男中音“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们?”
“你的时间说变就变,哪有准呀,还是算了吧。”柳晓风抱怨道。
我也怔怔地向楼梯望去,这声音好熟悉,不会是他吧?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魁梧的身材逐渐显露出来,慢慢地,是那张英俊有型的脸庞,是他,真的。“柳岸。”我忍不住喊出声来。
“老同学,有五六年没见过面了吧?”他走下楼梯,直到那双大手伸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忙和他握手示好。
柳岸是我们高中时期的班长,我当然熟悉,更主要的,他还是我们当时的风云人物,他不仅长得帅,而且能弹会唱,他还是学霸,还是球霸,还是,,,总之,他霸走了好多女生的心,自然也包括我。
只是那个时候,我刚从偏远农村特招考进这所高中,一切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他这样的男神,只有仰视,哪敢奢望。后来更是听说他和市长的千金走得很近,算是连幻想也不敢有。
“你们是同学?”弟弟和舅舅都是一脸的诧异,只有柳晓风不吃惊,看来她早知道了。怪不得她不会担心哥哥的态度,说不定整个事件就是她哥哥柳岸策划的。
第六章
我的初恋
一番寒暄过后,我们各自落座,话题自然集中在了我们的高中同学上。从交谈中获悉,柳岸已经从公安大学毕业,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现在本市刑警大队工作。
“李维也通过了教师统招,在市一附小教数学,听说年前还担了班主任。”柳岸介绍了很多同学的现状,唯独提到李维,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我看反应。“他这个人好像还受了什么刺激,连女朋友也不找。”
李维和柳岸是铁哥们,也算是我的初恋,但那时懵懵懂懂的,直到毕业后他才敢表白。我去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得知他也是贫困特招生,还是独生子,说什么也不答应,还以死相威胁,无奈,我只好找了个很硬的理由拒绝了他,从此无来往。
以柳岸和李维的关系,我断定柳岸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故作镇定,低头轻声回了句“是吗?”往下不知该如何继续。
柳岸却早有准备,不紧不慢说:“咱们班很多同学都在市里参加工作了,大家趁年假准备聚一聚,你有时间参加吗?”
我慌忙摇了摇头,说:“我妈那儿离不了人,我就不参加了。”弟弟在一旁听了,忙说:“姐姐,你来参加吧,妈那儿有我呢。”
我瞪了弟弟一眼,“你多大的男孩子了,吃喝拉撒的,就是你乐意,妈还不见得愿意呢?”
弟弟还想再说什么,被柳岸制止了“好吧,什么时候有空再联系吧,机会多着呢。”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我知道柳岸已经看出来了,我这样的状态,是自行惭愧,不敢面对同学,面对李维。
舅舅见我们谈得越来越脱离主题,着急的干咳一声,打断我们继续谈话的念头,“这个,我们今天来呢,主要是商量一下日晴和晓风的婚事。”
“这件事晓风打电话和我爸妈说过了,我们都没有意见,只是我爸妈陪奶奶远在海南,订婚仪式什么的先缓一缓。”柳岸敷衍舅舅的话语,如同柳晓风敷衍母亲一样,弄得我和弟弟想笑还笑不起来,唉,这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哦,这也好这也好。”舅舅陪着笑脸,脸上堆满了老菊花,一扭脸才发现阿姨还在外面,“咦,他姨怎么不进来坐?”
柳岸一愣,被柳晓风暗地里踢了两脚,恍然大悟,“哎呀,光顾着说话了,都几点了?肚子都开始提意见呢”。柳岸迅速转移了话题。
舅舅听了这话,忙站了起来,“是呀,今天你们是客,我们做东”。只见柳岸倒也不客气,说,“那好吧,我知道一个还算不错的地方”。说完,他冲外面喊了一声,“阿姨,今天中午不用做饭,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吧。”
出得门来,柳岸兄妹分别去开车。一会儿,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辆车停在了我们面前,特别是柳岸驾驶的黑色加长车,明晃晃的耀人眼,看得舅舅目瞪口呆。
我和阿姨坐上了柳晓风的车,刚关好车门,柳晓风就嘱咐阿姨,“阿姨,我和哥哥一直把您当亲姨看,一会儿别人也当您是亲姨,您只管答应就是。”说得阿姨云里雾里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行两辆车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大厦,只见硕大的金字招牌熠熠发光——富丽大酒店
大酒店名副其实,到处装饰的金碧辉煌,这让我隐隐的感到不安,不知道带来的全部家资够不够一桌饭钱。我看舅舅额头都冒汗了,也许是他平日里穿得厚习惯了,咋一进这温暖如春的地方不适应,也许是像我一样紧张,只是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此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酒店里人不算多,也没有人注意我们这些土包子。
我们被安排进了一个包间,服务员递上热毛巾擦了手,不大一会儿,菜就陆续上来了,分量不算多,却很精致,我只认得一盘大虾,其余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样子像是海鲜之类,也不敢问,更不敢随便动筷子。舅舅知道的也不比我多,竟然吃了一片盘子边装饰的西兰花,之后看我们偷笑,也变得聪明起来,一门心思让阿姨柳岸他们先吃。阿姨受了嘱托,不说一句话,让吃就吃,看似很丰盛的一顿饭,硬是吃得别别扭扭。
吃过饭,弟弟主动喊买单。服务员过来说:“六百元’,舅舅这才舒展了眉头,像是自言自语说:“这饭店不错,挺好吃的,也不贵,跟我们乡下酒席价钱差不多。”
六百元?连弟弟都愣了一下。
第七章母亲辞世
从市里回来,舅舅向母亲汇报了喜讯,母亲好像是攒了好大得劲,专为等这个好消息,如今松了这口气,便再也抵不住病魔,没几天就撒手而去。
母亲的葬礼,我没有通知一个同学,毕竟五六年没有来往了,别人的事,我没有精力过问,轮到自己,又怎么能要求别人理解关心?
男神身世到底没交代,是不是还有续集
驾驶证还有这种考法?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