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赛  谋杀  迷雾重重  出人意料  案中案

　　卞大夫：老爷，这可就不很清楚了。不过我看这董梅成日间交接的多是些三教九流人物，又时常与闲汉、无赖打混在一处练拳，莫不是跟那帮人闹翻了，才弄出这杀身的祸来。
　　
　　狄仁杰看着卞大夫。
　　卞大夫脸色转白，眼睛不敢看狄仁杰，不停地擦汗。
　　狄仁杰转问柯元良。
　　
　　狄仁杰：这董梅如今在哪里居住？
　　柯元良：听说他在半月街，哪一幢门户却不甚清楚。老爷你可问问他的好友夏光。夏光也是个外州来的书生，与他一般会耍几路拳脚，闲常也做点古董字画的买卖。夏光头里告诉我说他与董梅合赁一家旧衣铺子的楼上，想来不会离这里很远。
　　狄仁杰：将那夏光带来见我！
　　洪参军：是！老爷。
　　卞大夫（慌忙）：他已回城去了。我上这儿来时正撞着他一溜儿朝南门去。
　　狄仁杰：这人有什么特征？
　　柯元良：这人左半面脸有一道长长的疤。
　　卞大夫：对。脸上是有一道疤。
　　
　　狄仁杰见柯元良、卞大夫心神不安，像有一腔心事急着想要离开这里。
　　
　　狄仁杰：罢，罢，待我细细问理此案。两位相公暂且不要走漏此中消息。董梅之死也姑且说是心病猝发，明日上公堂时，望两位好歹也到场。洪参军，你送这两位相公下去，再替我把衙官唤来。
　　
　　卞大夫、柯元良弓着腰小步快走出了屋。
　　狄仁杰看着两位离开屋后，转过身对仵作。
　　狄仁杰：亏了先生精于此行，今日若是听了那卞大夫的诊断，险些儿误了大事。你即此回衙里填画个验尸格目与我。
　　仵作（满脸得意）：是，老爷。
　　
　　狄仁杰反剪了双手来回踱步，见洪参军带着衙官来了，后面还有一条黄色长毛松狮犬跟着。
　　
　　狄仁杰：与我把死者的衣服取来。
　　
　　衙官去案桌底下拿出一个包袱，解开了。
　　
　　衙官：老爷，董梅的衣服全在这里，长裤、腰带、鞋袜，这件袍褂是在船上那大铜鼓下面寻着的。
　　
　　狄仁杰将手伸到袍褂的宽袖里搜寻，袖中只有董梅的户籍，学籍的状卷和几文散银。
　　那条松狮犬嗅着董梅的遗物。
　　狄仁杰摇了摇头对洪参军、衙官。
　　
　　狄仁杰：将这包袱带回到衙里去。用苫席将这尸身卷起运回衙里空牢收厝，然后速去夏光下处将他带来，我今夜便待审他。
　　
　　衙官下去编派他的衙卒，洪参军伺候着狄仁杰卸下官袍，不禁问。
　　
　　洪参军：老爷，谁竟会谋杀这个穷酸的书生？
　　（画外音）
　　杨掌柜：谋杀？（停顿）我听说是心病猝发死的。
　　
　　一个低沉的嗓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狄仁杰猛转过身来，怒目圆睁刚要发火，离狄仁杰不远站着一个体格硬朗脸有皱纹半百的杨掌柜。
　　
　　狄仁杰（缓了口气）：杨掌柜知道了，暂勿声张，休要让外人听见。
　　
　　杨掌柜扬了扬两道浓眉，露出齐整而洁白的牙齿微笑着。
　　
　　杨掌柜：这个不消老爷费心。不过港头河面上的渔父渔婆都道是给白娘娘攫去了。
　　
　　杨掌柜朝蜷缩着的尸身溜了一眼。
　　
　　杨掌柜：老爷，怎的没见着有血？
　　狄仁杰（冷冷地）说：你若要知端底备细，明日一早可上公堂来看审。啊，杨掌柜，我有话问你，这董梅是不是常去你的古董店，你与他是不有过来往？
　　
　　杨掌柜点了点头，又用手搔了搔黝黑的脸面。
　　
　　杨掌柜：早前见过几次，多年不来往了。
　　狄仁杰：那是为什么？
　　杨掌柜：有几次和董梅做几笔古董生意，他说我的价压的太低，就不在来往了。我也是要赚钱的。
　　狄仁杰：董梅有一个名唤作夏光的伙伴，你见过不曾？
　　杨掌柜：老爷。（皱了皱眉头）那小子不是个讲信誉的，总拿一些赝品来骗我，我一开始还给他两个钱，可是他得寸进尺，以为我不知道真假。后来我干脆拒绝跟他来往了。
　　狄仁杰：嗯。
　　杨掌柜：老爷，前些日子我在东城庙市里弄得一幅古画，您保不定也很感兴趣，我敢说这价钱端的是……”
　　狄仁杰：改日我会上你铺子里去的，杨掌柜，这会我正忙乱着，一会，还得去白玉桥镇勘查。
　　
　　杨掌柜表情尴尬，鞠躬告辞。
　　狄仁杰回脸对洪参军。
　　
　　狄仁杰：我去了几次他的店铺，这人对古董宝物的广见博识令人难以置信，每回我与他闲扯聊聊，得益非浅。可惜今天他撞着不是时候，
　　还来兜售古画。洪参军，看来此案赖我们俩分头勘查了，陶甘、乔泰、马荣三人都要后天才能回衙。
　　洪参军：是，老爷。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将凶手抓到。
　　狄仁杰：我此刻就上马去白玉桥镇，有可能就在那里的酒筵上董梅被人下了毒。我先去看看那酒家的情形，你上孔庙县学去拜见欧阳助教，询问一下董梅和夏光的学业操行。那老助教是个目光精深的人，我很想知道他对这两个少年人作如何观。你不必等候我，明日一早用膳后即可来内衙径自寻我。还有，你在查查下注的情况，有没有人在玖号船上下了大赌注。
　　
　　23、外景 终点—彩台 夜景
　　
　　洪参军：老爷，那就是说，这两天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下毒。
　　狄仁杰：是的，但是还是今天下午下毒的面大，那毒发作的时刻不好掌握。
　　洪参军：老爷，那董梅的好友夏光是不是也可能下毒。
　　狄仁杰：按毒性的发作时间，他不能被排除。
　　
　　狄仁杰和洪参军走下彩台悬梯时，狄仁杰停顿了一下。
　　
　　狄仁杰：啊，再有，你此去经过衙府时顺便要管家告诉一声内眷，今夜里我很晚才能回府。
　　洪参军：好。
　　
　　狄仁杰从衙卒那里牵过一匹马，翻身上鞍，一溜烟儿向南奔驰而去。
　　
　　24、外景 白玉桥镇 夜景
　　
　　路上挤满了回城里的人。
　　官道约有四五里是沿着运河走的，堤岸边还坐着三三五五的男女。绕过了一座小山岗，四面出现了幽深的树林，驰出树林到了平川便可看到白玉桥镇口的灯彩了。跨过那座高高的白玉拱桥，运河里船帆林立，水波粼粼。
　　正当，狄仁杰欣赏美丽迷人的夜景时，黑衣人骑着一匹快马从狄仁杰背后通过。
　　桥对面的市廛上灯彩闪耀，一派光明，大群的人聚在店铺周围，生意繁忙兴隆。
　　狄仁杰下了马，拉着辔头将马牵到一家铁匠铺，铁匠正闲着，与他几个铜钱嘱他看守这马，喂点草料。
　　狄仁杰沿着市街信步走去，来到演皮影戏的地方看了一会，皮影戏正在上演《御珠之谜》。狄仁杰又来到一家特别吸引孩子的提线木偶的场地，正在上演神话故事，看了一会。
　　狄仁杰沿河边走，忽然他见河岸上一株垂杨下遮着个小小庙宇。门墙梁柱都漆成了红色，香火端的蕃盛，善男信女川流不息都朝那募化箱里扔进几文小钱。
　　
　　25、内景 白玉桥镇—小庙宇 夜景
　　
　　狄仁杰走进庙里不由好奇朝殿堂内张望，一个穿着破袖的老庙祝正往悬挂的一盏油灯里加油。神坛供着一尊真人大小的娘娘，彩披绣裙盘腿坐在花宝座上，半张半闭一对眼睛正瞅着他，嘴唇微微蜷曲，闪出一丝薄薄的笑意。
　　狄仁杰感到格外不安，皱紧眉头步下府外石阶，继续向前走去。看见路旁一家修须店，店门正向着河岸。
　　
　　26、内景 白玉桥镇—修须店
　　
　　狄仁杰走了进去坐在长凳上等候。抬头忽见一个窈窕娉婷的女子正朝这店铺走来，她穿着玄缎长裙，下半个脸面用紫绫巾遮掩着。这女子衣饰淡雅，举止雍容，像个官府里的贵妇人。走近到修须店门首她停了下来，将那紫绫巾慢慢摘下，原来是个漂亮年轻的女人。女人紧紧瞅着狄仁杰。
　　狄仁杰心狐疑看着女人。
　　
　　（旁白）
　　狄仁杰一个单身女子无人陪同，此时此刻在闹市中晃荡，可会有什么见得人的勾当？
　　
　　店铺里的伙计笑脸上来照应，狄仁杰回过神来随那伙计摆布。
　　
　　伙计：贵相公打哪里来？
　　
　　伙计一边替狄公梳理胡须，一边开口问道。
　　
　　狄仁杰：我是外乡来的拳师，正待要上京访亲去。
　　伙计：敬仰！敬仰！
　　狄仁杰：岂敢！岂敢！
　　伙计：您们拳师多侠义心肠，救人急难，故最是受人敬重和信赖。
　　狄仁杰：今夜你生意敢情兴隆，这么多人来看赛龙船。
　　伙计：拳师这话说差了。实对你说吧，今夜人都有个好去处了，你不见前面那个酒店，龙舟赛前卞大夫、何相公两位阔爷摆下了酒水，单宴请那众桨手，一文铜钱不破费便可坐上桌去痛快吃喝，又谁还肯来这里化去几文铜钱梳理胡须毛发？
　　
　　狄仁杰点点头。他用眼角又偷觑了那个站在店铺门首的女人，女人倚着栅栏正耐心地等着呢。
　　（旁白）
　　狄仁杰：她莫非真是个窑姐，专一等候我出去便来兜她的营生。
　　
　　狄仁杰撇一眼伙计问。
　　
　　狄仁杰：我见那酒店里只有四个伙计，这么多的桨手吃喝，酒食怎生整理得妥当，可不忙乱坏了他们，听说通共有九条船哩。
　　伙计：不，他们且是不忙哩。你看那店堂后有一张桌子，他们在桌子上放了六个大酒坛，这六个大酒坛黄汤盛的满乎乎的，随你自个儿舀，务要灌个痛快。两边桌上又堆造了成山的盘碟菜肴，随意挑拣，一文不收，菜肴都是珍佳上品。人家卞相公、柯相公后来还有一个商人还特意带了一小坛老酒，专门敬鼓手，鼓手得鼓舞，莫大荣幸。人家请客真是不含糊， 拳师您要不要洗洗毛发？
　　
　　狄仁杰：罢了，该几个钱？
　　
　　狄仁杰付了钱，道了声谢，戴上弁帽，便出了这店铺。
　　
　　27、外景 白玉桥镇—修须店外 夜景
　　
　　女人迎着狄仁杰走来。
　　
　　女人（轻语）：官家，小妇人唐突了，有句话儿要与你说。
　　
　　狄仁杰打住了脚步，敏捷地看了她一眼；
　　
　　狄仁杰（低声）说道：小娘子方便，但言无妨。
　　女人：适间我听说你是个拳师，乃斗胆挡了大驾，但有一事央烦，不知依与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