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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6/8/8
农村 小说
蝌蚪湾
徐少林 [山东青岛]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6-B-05769】


  命运  农村

  
  作者简介:
  
  徐少林,原名徐绍林,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大众日报社记者,1954年1月17日生,山东临清人,80年代曾发表中短篇小说《妗妗》《钥匙》《办法》《酸枣》《秫桔哨》《秋风秋雨》等,近期发表长篇小说《灵爱》(时代文学2013、12)《古渡明月》(西藏文学2016、4)中篇小说《纯真年代》(时代文学2014、7)《秃子和月亮》(前卫文学2016、4)《少年梦》(山东省委宣传部中国梦征文,获奖)《向亲情皈依》(知音2013第24期)《第二种忠诚》(知音2013年26期)等,发表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农村调查》(时代文学2014、5、7并获2014年时代文学奖),出版《中国“三农”报告》(黄河出版社2014、12)。《天下不敢小农业》(中国作家发表)
  
  
  
  
  
  蝌蚪湾 (中篇小说)
  
  徐少林
  
  
  
  
  一
  
  童年的梦特别多。
  我躺在酸枣树下的芭席上睡晌觉,睡得挺甜挺香,睡梦中就觉着有根毛毛虫儿往耳朵眼里钻,钻得挺痒,急忙用手去胡拉,毛毛虫儿从指缝里爬跑了。稍停,就又觉着有根毛毛虫往鼻孔里钻,也钻得怪痒,又急忙用手胡拉,毛毛虫儿又从指缝中爬跑。这鬼东西钻了耳朵眼钻鼻孔,钻了鼻孔又钻耳朵眼,我一回回用手胡拉,它回回都从手指缝中爬跑。最后,它无所顾忌地往鼻孔的深处钻,用手胡拉无济于事。逼得我打了个很难受的喷嚏。醒来揉揉眼一看,原来是舅拿了根条帚儿捉弄我哩。
  
  这是舅治我懒睡虫的绝招。
  
  “老林,走哩,钓鱼去。”
  
  我的官名叫林青,是姥姥村上的那个22岁就当抗日民族英雄张自忠秘书的是我父母媒人的周警湖给起的,我的小名叫老呆呆,是俺老家黎博寨村里的那个二大娘逗我逗不笑的情况下给起的。不唤我的官名,也不唤小名,将外甥唤做老什么,是鲁西农村的风俗。女婿叫做贵戚,来到岳父门上做上首席,很是那么回事。外甥在姥娘们上也很吃香,很受疼,虽说外甥是姥娘喂不熟的狗,吃了它就走,但仍很受欢迎,我就是在姥娘们上长大的,这感受很深。
  
  舅让我跟他去钓鱼,这是舅昨晚上在被窝里应给我的。钓鱼吗,舅用的钓鱼工具非常的原始:钩是用姥娘缝衣服用的钢针在煤油灯火烧红之后弯弯而成的;线儿是用棉线儿搓就得;杆是一根秫秸;浮儿便用一截秫秸尖儿。舅对自己的发明创造还是很满意的,擎着杆儿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我雀跃着跟他要,他躲闪着嚷:小屁孩玩不了哩。其实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属马,他属龙,不到十岁。加上我长得个高体壮,他长得小巧玲珑,看上去跟哥儿俩似得。他不给,我便给他撒娇:往地上一坐,两脚蹬地,把鞋蹬掉。见此状,他便慌了,赶忙说:“别,别,姥姥看到了,了不得。”姥姥了不得不是对我而是对他,姥姥不许舅惹我。惹了我姥姥就会骂他,“不懂事的畜生。”舅便乖乖的把钓鱼竿给了我,我扛到肩上便很神气地命令他“走,钓鱼去哩。”
  
  姥姥家那儿没有湖,没有海也没有河,钓鱼吗,只有到蝌蚪湾。蝌蚪湾不在村东,也不在村西,就在眼皮底下。出了家门,下了宅坡,过了路,走过场院就是。
  
  那湾咋叫蝌蚪湾呢?我问舅。舅便用神秘的样子对我讲:很久很久以前,黄河决口,帅水的七仙姑违抗军令,让她带水淹咱大十二里村她不淹,就挨了处罚,水龙王把她变成了一只黑蝌蚪下凡人间,就在这儿留下了这蝌蚪湾。我问他听谁说的,他说听姥爷讲的,姥爷呢?姥爷听老姥爷讲的。我去向姥爷核实,姥爷虽笨嘴笨舌但特能讲故事,于是又给我讲了一番,讲得比舅讲的还具体还生动。这样我就信以为真啦,直到现在我还认为是真的。
  
  那湾的样子确实很像只蝌蚪,东侧是头,头儿很大,圆圆的;西侧是尾,尾巴很长,细细的。水也是黑颜色的,跟蝌蚪的颜色差不多。说来也怪,这水并没来源,近处没湖没海没河水无处可引,唯一的就是下雨后从村里村外流来的,那雨水本是澄黄色的可积蓄到这蝌蚪湾里他就神使鬼差般地变成黑颜色了。其实那黑非纯黑,凑近了看那是一种深绿和藏蓝的混合。这种颜色的水显得很亮,阳光照射在上面,它就成了一面铮明瓦亮的镜子,把啥都映得一清二楚。尤其到晚上那才是一面镜片,天上的繁星,银河,月亮,都映在里面,姥姥家的村上就跟比别处多了一块天。
  
  钓鱼,这湾里有鱼吗?有。不过不是人养的,从来都没谁往里面放过鱼苗。可就有鱼,你说怪不怪,舅说怪啥,那鱼是那七仙姑生的。鱼挺多,且多是白鲢,如果有那家的姥姥 、姨妈在湾边洗衣服,肥皂沫一漂,那鱼就成群成群地涌过来,水石上浮出黑压压的一片鱼嘴,“吧唧吧唧”地响作一团,煞是喜人。钓鱼哩,舅就领我来到洗衣服的姥姥、姨妈身旁。钓鱼的饵用啥?说来也挺趣儿,那年月粮食珍贵,舅舍不得用馍或窝头儿,不过他很有法,啥法?用蝌蚪肉。蝌蚪湾里最多的是蝌蚪,湾的边沿上黑压压的一骨堆一骨堆的,哈腰用手去捧,捧一捧待水从指缝间流了剩下的就尽是蝌蚪,挺肥,撒到地上炒黑豆似的乱蹦哒,舅就捡较大个儿的,掐去头,掐去尾,就用那肚儿上的那点儿肉,挂到钩上。浮儿放的很浅,将挂着蝌蚪肉的钩甩进去,白鲢们便围了,争先恐后地去啄,那俘便一点一点,待浮儿一翘腚直立起来,顺势一甩杆,那鱼就上来了。因为那用针弯的钩没有倒骨刺。钓上来的鱼常常脱钩后甩出很远。在那上欢快地蹦。舅钓得很得门,动作极娴熟,让我羡慕的要死。馋得慌,就嚷“让俺钓,让俺钓”舅正兴致得很,舍不得便说“小屁孩钓不住”于是我就撒娇:坐到地上两脚蹬地把鞋蹬掉。这样,舅就把钓鱼杆交给了我。
  
  至今我都对当时我的笨劲感到难堪。舅把蝌蚪肉给我挂到钩上,教给我如何甩进去,看着哪浮儿点,不等浮儿翘起来就往上甩,结果只是徒劳。练吧,无论咋练,就是掌握不住。气得舅直个劲地嚷“真笨,真笨,笨得吃不了”可我有个倔脾气,钓不上来不认输,最后舅终于耐不住了,抢过钓鱼杆,任我坐到地上两脚蹬地把鞋蹬掉。不过,最终我还是被舅哄乐了。舅说“别闹,钓多了鱼,回去给你煎鱼吃。”
  
  煎鱼的味道真美。如今打个哏还能回味起来。所谓煎鱼实际上是烙鱼,舅把那二寸多长的小鱼用小剪子剪掉头,剪掉尾,破了肚,洗干净,把生铁的两耳小炒锅用两块砖支了,燃起麦秸,烧热,那时候食油比粮食更缺,老百姓一年吃不到二斤油,只有干锅煎鱼所以就是烙,把一条一条小鱼摆到烧热的干锅里,“吃吃啦啦”地响,响着响着那一股股美味便升腾起来,烙一会翻一翻,翻一翻再烙一会,把白白的小鱼烙成焦黄焦黄的,然后撒上一层碎盐,便可以吃了。那味道鲜极了,略腥略脆,嚼起来很香,刺都是酥的。那天一共钓了三十六条,烙熟了,舅和我二一添作五分着吃,趁舅加火的空我还偷吃了他的三条。
  
  说来也很蹊跷,吃过鱼之后的当天晚上我就屙了一被窝稀屎,第二天便闹肚子,而且屙的稀屎中带血带浓,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来,搞得我放声大哭。姥姥惊惶失措,揪着舅的耳朵追查原因“你让老林吃啥啦?嘱咐你了呢,不能让他瞎吃。”舅说“没吃啥,就吃了些煎鱼。”姥姥问“哪来的鱼?”舅说“从蝌蚪湾里钓的”姥姥便狠狠的搧了舅一个很响的耳光。“畜生,蝌蚪湾里的鱼是你吃的?你真不懂事呀你。还不赶快去买香买纸,钱在我枕头底下哩,不够再去卖几个鸡蛋。”舅便吓得神魂颠倒了,他跑了去,到代销店买来了香和纸,回来就跟着姥姥跑到蝌蚪湾边,冲着那湾烧香烧纸,跪在那儿不住地作辑磕头。姥姥还不住地念道:别跟孩子一样,饶了俺的外甥吧。
  
  姥姥、舅那天给那湾烧香烧纸磕头作辑,可我的病却仍不见好转,屙血屙浓,肚子阵阵作疼,不过三天,人儿便撑不住了,头晕目旋浑身发软。这日半晌午姥爷风风火火地从地里跑回,对守候在我身边的姥姥、舅说:”快去让老林吃这个”“啥?”姥姥问。姥爷不善言辞,嘴里像含着热茄子似的啥都说不清楚,他含糊其词地说了半天才让人听明白,原来他去杨钱庄求了郝三姑,求得一偏方。是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用手提着尾巴,那活物原来是条四足蛇,当地管它叫蚂旳子,跟墙上的壁虎一个样,壁虎当地人叫蝎虎子。舅吓得脸儿蜡黄,失声地问:“叫吃这个?蚂旳子能吃?”姥姥却很镇静问姥爷“咋吃法”姥爷说“弄个鸡蛋,打破个口儿,让这蚂旳子钻进去,它把蛋黄蛋白都吃了,用纸把那鸡蛋糊严实,放到锅底的炭里烧熟,就吃,说吃了就好”姥姥按照吩咐做了。现在我却记不得当时是怎么吃得了,反正吃了,而且吃了不只一次,许多次,每天姥爷都从地里给我带蚂旳子回来。什么味道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概也是像烙的小鱼那样香。不过现在想来挺恶心人的。我这辈子吃过蚂旳子,谁享受过?我也得算创过吉尼斯记录了吧?不知是不是那偏方管了用,也不知道这蚂旳子和那蝌蚪湾有啥缘分,后来我的病果然好了。而且从此越活越壮,直到现在的一个大胖子。
  
  二
  
  我是在蝌蚪湾里学会游泳的,这也是舅的功绩。所谓会游泳完全是跟舅学的,舅会啥?狗趴式,脚丫子在后面打水,“扑通、扑通”水花濺起老高;扎猛子,往水里一扎,半天才从挺远的地方钻出来。舅说在水下扒着泥走;仰泳,头朝上,躺平,两脚反着打水;踩水,站立着,舅能把小鸡鸡露出来。舅领我去游泳不说去游泳而是说“老林下湾去呀”当然每回都是偷偷的,且不可以让姥姥姥爷知道喽,知道了就有一顿臭骂和狠打。
  
  舅又领我下湾去了。半晌午,趁姥爷姥姥都下地了,舅把生产队里的帐目算把完,将算盘挂到墙上,就冲我一呶嘴。
  
  舅将我领到湾尾巴那儿,那儿两边都种着麻,高高的茂密的墙,极隐蔽,路挺窄,像条胡同,舅和我从麻林中钻过去,脱的赤条条的一丝不挂。我还记得舅的光腚挺白,那地方稀疏的几乎等于没有。我呀,舅说跟小吒咤样。站在水边,舅教给我一边撒尿一边用手接了捂肚脐上后。然后,舅就一头扎到水里去,一猛子扎到对岸,露出头来冲我喊“扎猛子过来。”我便学着舅的样子去做了,很是那么回事。
  
  在水里舅很欢,一会狗趴,一会仰蛙,一会扎猛子,一会踩水。我们玩捉迷藏,我们玩打水仗。舅说:“老林,比比看谁在水里闷的时间长,谁输了就挨刮鼻子”。当然我是玩不过舅的,不过,我啥都不好认输,只要你挑战,就应战,舅说我是腰里掖着一副牌谁要来的咱就让谁来。我们来了,第一次我果然没输,没输的原因是我跟舅要了个心眼,两人喊一二,一起往水里扎,可我喊了一二后待了一会,等舅快露出来的时候我才扎。舅知道我耍赖了,但他不说,乖乖地仰起脸来让我刮鼻子。然后,我们比仰蛙,条件是看谁把腹部露出水面的多。什么叫多?这当然没有具体的标准,这次我舅把我骗了,待我刚把腹部挺出水面,他将早已抓到手中的泥,捂到我的小鸡鸡上。
  
  偷偷下湾的事还是被姥姥发现了。咋发现的?姥姥的法很绝。进得门,姥姥将我唤到身边说“你下湾是不?”“没”“把裤子解开”“解开就解开”姥姥便用指甲去划,一划就出现了白印。说:“跟谁去的?”我只好乖乖的承认,但多了个心眼保护了舅我说“俺自个”姥姥反到更加气愤了“你自个,淹死你呢?”姥姥从来不动手打我,这回气急了,命令我“跪下,你给我跪下”姥姥的脾气大哩。我就跪下了。跪下之后可就惹来麻烦了。姥爷一进门,见我跪着,便问为啥,问清为啥,便冲着姥姥嚷上了“怎么让跪呢?怎么能让外甥跪呢?你给我跪下!跪下!”你说怪吧,姥姥像是犯了弥天大罪,乖乖地跪下来,而后抱住我呜呜大哭起来。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过后,他对我说:“你姥爷是个老封建。”当时我还不理解封建是个啥意思,反觉是个好词,姥爷为我出气岂不是好么?
  
  其实姥爷也常去下湾,姥爷下湾是光明正大的。姥爷是个牛把式,使牛拉车,拉犁,耕地,打场样样活都精通,使牛拉犁他能同时使两套,使牛轧场他能同时操两挂,尤其是使鞭子抽牛非他莫属,他鞭上的功夫很过硬,十里八乡都出名,有一次我亲眼见,他一鞭子将那头发威抵人的牛抽得四腿发软软卧地上。姥爷牵着牛,把牛牵到湾边饮水,顺便他也就下到湾里洗一个痛快。有了那次姥爷给我出气的例子,我便很天真地认为姥爷支持我下湾,我便壮起胆来自个去下了回湾。结果不仅舅熊我,姥姥熊我(没让下跪)姥爷冲我也火了。原来他们都不允许我下湾。姥爷让姥姥下跪的事,后来才清楚,那是封建。
  
  三
  
  蝌……
  [作者只公开了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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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有 1 个评论
徐少林 作者   湖南  2016/8/8 16:32:00 
这部小说是改编电影的好材料,姥姥家三代人的命运,三个女人的命运,非常有戏可作,如果哪家影视公司有改编意向,作者可以参与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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