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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  现代  弘扬真善美

　　一路无语。待来到了酒楼停车场，包皖停下车，他却又不急着下车，竟拿一种胜利者喜悦的目光注视着喻雪。
　　可喻雪非常别扭，催促：“哎呀，快开车门，让我下去。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瞧人呢？”
　　车门是电动才开的。包皖笑了笑，放启开关。喻雪便率先下了车。
　　包皖转即也下来，并绕到喻雪这边，又去拽她的手。喻雪缩了手，不理他。而他仍不甘心，便来到喻雪身后，以肩膀和手臂半推半拥地将她带进了酒店。
　　接上找了个包厢，俩人一起坐下。这时包皖也不忙点菜，仍眨动一双眼珠奉承：“嘿嘿，喻小姐，你可真生得漂亮，让人百看不厌，我实在是愈看愈喜欢！在我看来，你堪比古代美人！是西施、是王昭君、是貂蝉、是杨贵妃。”
　　喻雪自嘲：“古代美人，你莫不是拿我比死人吧？”
　　包皖吓一跳，赶忙补充：“一般女子漂亮，都拿她比古代四大美人。而你就足可一比。”
　　包皖一味胡夸，且伸出了称赞的大拇指。
　　喻雪脸红了，但心里并不受用。
　　喻雪讥讽：“你见过那四大美人吗？听你胡诌乱比，谁信呢。同时你也别逗了，我可不是来听你恭维的，如今我还饿着肚子呢。你可别忘了领我上酒楼是干什么的吧？”
　　包皖方才：“嗯，光顾欣赏美女姿色，也可谓秀色可餐，哪顾得点菜吃饭呀。不过，饭还得吃。喂，服务员呢——”
　　话音未落，早有应侍生进了包厢，彬彬有礼地递上菜谱：“对不起！刚听你夸美女，我也听得出神，所以忘了递给二位菜谱。现在菜谱在此，请问先生和小姐要点什么？你们先选，我来记上。”
　　包皖接过菜谱，正翻开瞧着，却留心应侍生站在旁边，直拿眼睛往喻雪身上瞟，不由生气地一拍桌子吼：“喂喂，你瞅哪儿？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服务生，是来侍侯我们的。这菜谱我也不用看，你去将你们酒店最具特色的几个菜弄上来就是。快去快去，别一副猴相——傻里巴叽瞅啥呢。”
　　应侍生自觉失态也失礼，稍有聒噪，一言不发，只对包皖有些冷淡。
　　可喻雪：“哎呀，你对人家服务员吼什么？什么态度？想我也曾做过酒店服务员，服务员尊重顾客，也太需要顾客的尊重，像你这样却不行！”
　　随后喻雪便抚慰应侍生：“哎呀，他这人可能有点妄自尊大，蛮横无理，你且不必理他。你再拿菜谱我看看，我倒想挑几个简单的菜吃。”
　　包皖又探头过来瞧着菜谱，打茬：“吃什么简单的菜，莫非你怕我没钱付帐？喂，停停，我看这盘大闸蟹就不错。要么我就点这个清蒸螃蟹。除此之外，再如鲍鱼煲汤和葱爆海参都有吗，若有全上上来，还有好酒，我要一瓶法国的红酒叫什么牛头马面……”
　　应侍生纠正：“不是‘牛头马面’，而是叫‘人头马’的吧？”
　　包皖：“哦，对对，就‘人头马’，这个洋酒很名贵，平时还很少喝，但今日我请女友，也让她开开洋荤嘛。”
　　喻雪羞窘：“我几时就成你女友了？”
　　包皖笑而不答。这时应侍生要走，又听喻雪吩咐：“其实我刚从医院出来，头还很晕，也吃不了什么。刚才包皖点这么多好菜，未免太奢侈了。请减去什么鲍鱼、海参的，倒帮我加一个简单、实惠又合味口的如油淋茄子就行。”
　　应侍生应答：“好呐。”随即离开。
　　这功夫喻雪却温和地瞟了一眼包皖：“喂，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怎么对别人讲我是你的女友，别以为请我吃一餐饭，就想占我的便宜。我告诉你，请吃归请吃，我领你这个情，但你我关系还没到那个程度，仍得保持一定距离。”
　　包皖委屈：“我又怎么啦？我认你做女友不就为好好待你吗？而你刻意和我拉开距离，这不还隔着一张餐桌吗？莫非你也对我有什么想法，甚至是自作多情，才显得过于紧张吧？”
　　一句话又把喻雪咽住了。喻雪：“哎哟，你这个人可真无聊！”
　　说完便不想理他，只是干坐着等菜。一会儿，只见应侍生端菜上来了。
　　应侍生冷眼瞥了包皖一眼，对他仍没热情，却凑近喻雪身边，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这惹得包皖不禁又醋意大发。
　　碍于喻雪的面子，他总算强忍了一下，待应侍生回走，方指着他人背脊：“哎，你瞧瞧他，这都什么人呢，那双贼溜溜眼睛总对你好似瞅不够。当然，这也怨你这张迷人的脸招惹了他。可是，你原本对他要表现出高贵华丽，但刚才干吗跟这种人讲自己也干过服务员，简直有失身份嘛！”
　　喻雪十分反感，不由尖叫：“哎哟，听听你这人说什么话呀？只容得你盯着我瞅，便不容别人瞟我一眼，你也太自私、霸道了吧！再说你这人高傲自大，瞅不起人，好像我跟你坐在一块都不配似的。”
　　包皖慌了，忙解释：“不是我瞅不起你，是瞅不起他，‘癞蛤蟆都想欲吃天鹅肉’，可天上飞的天鹅终有限，天上掉馅饼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份！”
　　喻雪觉得他的话可气又可笑，便：“哎哟，你这人真不可理喻，归根结蒂还是性情古怪，思想偏执，行为自私！”
　　包皖：“我性情古怪、偏执、自私？不错，我承认。可是我自私莫不因为喜欢上了你。有一种说法：爱就要自私嘛！”
　　喻雪驳斥：“瞎说！便如此——可我们相识并不久，怎么就谈喜欢、就谈爱？这是爱情吗？”
　　包皖理直气壮：“嘿，‘相逢何必曾相识’，爱情岂有时间限制？所谓‘艳遇伊始’，‘一见钟情’，这都是爱情！当然这一切，不是你长一副姣好容貌，魔鬼身材，一枝独秀，如花芬芳，我还不爱呢！”
　　喻雪：“油腔滑调！――哼，怎么说又是我的错，又是我惹你了？也罢，干脆我离开这筵席，离你而去，免得招蜂引蝶。”
　　喻雪说着便起身，可包皖赶忙又拽住她。
　　包皖慌忙：“喂，别别别，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再是，我既然领你来吃饭，那就吃饭吧。菜都已上桌，还有红酒，且让我陪你饮几红杯吧！——哎，请恕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原谅。不过饭总得吃，酒仍得饮，‘要爱情，还要面包’嘛！来来来，我先为你斟酒，敬上一杯，算给你接风洗尘，也算我给你赔礼道歉！”
　　面对包皖火一般的性格，喻雪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又原谅了他，俩人便开始吃喝，这气氛倒融洽了许多。
　　然而，包皖“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地还想挑逗喻雪，打她的主意。
　　包皖不停敬酒，喻雪挨不过劝被动地都饮了。他帮她夹菜勺汤，她也没能拒绝。喻雪就这样顺从地陪同他吃着喝着，不想包皖却认为时机已到，得寸进尺，进而隔着桌子，在底下悄然用自己的膝盖去碰喻雪的大腿，在面上还时不时偷摸喻雪的手。这让喻雪介意或不介意，好气又气不起来。
　　那时桌面有一盘大闸蟹，包皖热情，还非要喻雪吃一只。而喻雪见螃蟹四面全是硬壳，无从下嘴，正不知所措，包皖又忙趋身上前，用双手破壳取蟹肉、蟹黄，然后递进喻雪嘴边，这状况还真像很亲密的一对男女朋友呢。
　　因为吃了大蟹，喻雪直弄得嘴巴和手上都是油腻汁水，想找餐巾纸擦擦。而包皖看着心里乐开了花，借机递送餐巾纸，忽然还将她的手一把攥住了。
　　喻雪本能地回缩，可包皖攥得紧，没让她缩回。因为这事来得突然，她也只好焦急而又冷静地等待他下一步将会干什么……
　　可这时便见包皖愈加放纵，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抓着她的手更激动地摩挲起来……
　　包皖似有醉意，不禁还激动地：“嗯，真是好喜欢啊！就这一双纤巧细嫩的手，我都喜欢得想吻一吻、亲一口。”
　　还在包皖攥着自己的手摩挲时，喻雪眼前便出现一幕情景，她好似看到老包在医院照顾自己，以及用摩托车搭载自己时，曾几度就这样攥着她的手在摩挲……
　　喻雪思前想后，对照两种情景，其实有些傻了。
　　喻雪不禁感叹：“哎呀，也不知你们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可我总觉得女人在哪里都有这样的遭遇，就是受男人欺侮，而男人们也个个都是这样的德性！”
　　这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可慌得包皖刚凑上嘴想吻时，又停住了。
　　包皖顿时面红耳赤：“喂，你说什么？”
　　喻雪忙也改口冷笑：“哼，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你父亲包老板。”
　　包皖方舒了一口气：“哎，你原来是这么一比啊！其实也不奇怪，父子嘛，总有些相像的！”
　　喻雪：“你们相像，可莫应了一句话，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丘之貉啊！”
　　
　　23/主场：建筑工地
　　之后包皖和喻雪又回到了建筑工地。从此工地上不仅多了一个女工的身影，而且多了一道风景，时常便见喻雪徒步在工人群里穿梭。
　　但这时她的主要岗位是公司内勤，是包老板的文秘，故时不时还要听从老包的使唤，或老跟在他身后，对工人们进行探视、检查和监督。而这时总是很随和地会和工人们聊几句，或在工人们需要的时候顺手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很博得工友们的喜欢和赞扬。
　　但可能在不经意间，还有一个明显特征，就是喻雪见了熊华或来到他身边，总会多滞留一刻或多瞧几眼，这种情景反弄得熊华很难堪。有时熊华也回头瞧她，而就在四目相对时，俩人虽无言语，却彼此似有默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同时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喻雪一手拿着工作帐篷，一手却暗暗攥着一截牛仔布袖头，就在熊华扭过头去时，她便悄然会拿出来对照，可对照的结果很让她摇头。她失望地看见熊华这阵子并没穿那件旧牛仔服。可她哪知道，旧衣服只因缺了一截袖头，却还怎么穿？
　　可正当她含情脉脉、暗想心思时，忽又见包皖赶来搞局了。
　　包皖：“喂，喻小姐，我正找你呢，怎么一不留神就让你不见你了。”
　　喻雪没好气地：“我不在这嘛！怎么总像个‘跟屁虫’似的，我到哪里都让你嗅到味寻过来。我能躲得开你的纠缠吗？”
　　包皖：“这回可不光是纠缠你，而是工地即将竣工，这里所有人都要收拾工具打道回府，你也去提前收拾吧。”
　　喻雪：“打道回府？回哪里？”
　　包皖：“回我家里的工厂啊！只有回工厂，我才轻松自由了，所以我兴奋。”
　　喻雪：“哦。”
　　说完她即扭头走，并不像对包皖带来的信息感兴趣。
　　数天后，只见工地上几幢楼房的装饰工程果然竣工，脚手架也开始拆得不剩多少了。再之后工人们也各自收拾工具，包括回到工棚将被子等日常生活用品打包收整，然后又全部扔到工厂自备的一辆大蓬车上。所谓大蓬车，也就是用一辆货车加帆布撑蓬改装的。
　　当时工人们也都攀上了大篷车，包括熊华、袁大猴等等大批人，有的就拿自己的工具或棉被当垫座。可车刚启动，正等出发呢，忽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喻雪一阵风似奔跑而来，而身后还见包皖开轿车撵着，旁边还见老包失望地瞧着她，并耷拉着脑袋去推摩托车，可喻雪不管不顾，只一味冲着货车司机喊：“等等，等等我，我也要坐大蓬车回去。”
　　司机探头出驾驶室，奇怪：“那里有包皖的小轿车撵着你，还有老包骑摩托车在等你，你干嘛不坐他们的车呢。”
　　喻雪：“这你别问那许多。”
　　可无奈司机在迟疑，并没立即打开副驾驶这边的门，急得喻雪又绕到车后箱，见熊华正在车尾，忙招呼：“熊华，帮帮我，快帮拉我一把呀。”
　　熊华听谁召唤，这样才发现她，赶忙趁身上前接应。这时包皖却下了轿车，仍企图追过来，可喻雪已将双手攀住了货车门，又在熊华的双手迎接下，才终于攀上了大蓬车。
　　再等包皖朝货车上望时，只见熊华还拿身子挡着视线，气得他直要骂人，可也无可奈何。最后他猛拍了一下车门，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熊华，方才败兴地回到自己的车上，将车门关得“蓬”响，再脚踩油门，一溜烟赶过大蓬车倒先走了。
　　旁边老包还在怨艾地等什么、望着什么，直到大蓬车徐徐开动，他也才启动摩托车缓慢跟上。
　　
　　24/主场：五金装饰厂
　　继说大篷车载着一群熟悉的身影，就像刚唱完大戏的戏班一样凯旋而归，沿途经过江边和八一大桥，直至奔向昌北进入城郊某个地方。
　　渐渐地大篷车开进了一个厂房，工厂招牌即是“包氏金工装饰厂”。
　　汽车戛然刹住，工人们便都匆忙往车下爬。他们原带着被褥、皮箱等，更兼作业的各类工具，全部扔下车来，地上便成了一片狼籍。
　　包单眼骑着摩托车也赶回了厂里，见此情景，先嚷开了。
　　老包嚷：“瞧这乱七八糟的场面，这一堆堆的可是谁的东西？摆在这过道中央连路都堵了。你们尽快把它收拾收拾，别做事那么拖拖沓沓、拖泥带水的。”
　　忽见袁大头嘻皮笑脸凑上一张嘴巴悄声：“喂，包老板，我这人可是有话不藏肚里，别人都讲我是‘爆破筒’、‘破嘴巴’，那么我就直接：想我们工人这阵子没日没夜的干活，如今工程竣工，是不是该放两天假，让我们歇息歇息？”
　　老包：“我不是许诺可放两天假吗？”
　　孙猴头却又摇头：“我说的不仅是这意思，而是既放两天假，可口袋里却空无一文，现在我想求包老板给我们发些薪水，也好让拿回家去见老婆、孩子嘛？”
　　这回老包假笑：“看来是猫儿都爱沾荤腥。原来你袁大猴蹩急了在想老婆、孩子呀？当然‘鸟还恋巢’嘛，我老包也并非不通人情，所以才准许放你们两天假。但放假归放假，怎么又提条件，问我讨起薪水？难道你家里是等钱打米下锅？还是非得拿钱去买老婆的乖？不然操什么急嘛？”
　　孙猴头：“我们能不操急吗？几个月没见到老婆、孩子，总该买点东西去让她们见了开心欢喜吧，可怎么你却扣着工资老不发？再说工资也是发到手才叫工资，不然夜长梦多，等到手还不知是多少呢？”
　　老包忽然沉下脸来：“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工程才刚竣工，至于工程款我还没拿到手呢，所以想发工资只能延后再谈。再是，我又丑话讲在前头，我交待过，厂里有许多规章制度和奖惩条款，由此发放工资还待我查看考勤记录，须严格审刻各位的表现，到时该扣得扣，该罚得罚，该给的自然也给你们，只是有些出入可别怨谁啊。”
　　众多工人闻听此话，不由咂舌：“怎么能不怨？现在工厂主就是过去书中讲的‘周扒皮’，定好了破晓起床，他却学‘半夜鸡叫’，总之他会有办法压榨你，真让人提心吊胆啊！”
　　这时货车司机插话：“谈到提心吊胆，这让我想到路上的交警和交规，它假借维护交通，却处处设陷阱‘埋雷’，真让人防不胜防。且看包老板自定的那些厂规和制度，藉口文明规范，其实是巧立名目，变相剥削啊！”
　　喻雪正在旁边，不由：“常听你们谈厂规、谈处罚，可都有些什么厂规嘛？”
　　有工人猛指一堵墙上：“瞧那厂规二十几条都在那墙头赫然醒目的写着呢，你自己去看吧。”
　　喻雪刚随大伙儿坐“大蓬车”回到厂里，却听老包和工人们议论起厂规，便不由举目四顾，果然发现厂房某处墙壁上有一个专栏，所谓二十几条厂规也都在刊栏里登着。
　　喻雪新来厂里，有必要了解厂规制度，便不由走近细瞧。厂规各条略记，例如：工人们从早上起来……晚到工厂五分钟即为迟到，罚款50元/次；上班忘打卡或擅自出入厂房不做登记，扣除全天工资；在厂房内乱停乱放单车，或自带食物进厂房内吃喝，每次处罚30元／次；而上厕所不带纸巾或乱撕报纸者，也罚30元／次；另男人穿拖鞋或女工穿裙子上班各罚30元／次；上岗不穿工作服和不戴安全帽者各罚30元/次；更甚的还有上岗不注重仪表，如随意跷二郎腿或双手叉腰，或手插口袋，凡发现罚30元／次等等，厂区还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呢……
　　喻雪看得不由咂舌：“哎哟，怎么触犯哪条都是扣工资，到时只怕工人们一个季度的工资算出来，竟领不到多少钞票了！”
　　老包冷哼：“这可怨不得谁！殊不知一个工厂也如一个国家，是需要制度和监管的。你们也都看见，我订的厂规虽不少，可一条条都在墙头专栏里醒目地写着，这已做到了公开、公平、公正，既然这样，你们还明知故犯，触犯哪条，该罚哪条，到时领不到工资或少领工资就怨不得我喽！”
　　喻雪心里还打着寒颤，不禁唏嘘：“哎呀，老天，这些厂规，工人们稍不经意就会触犯，动辄罚款未免太苛刻了吧！――喂，包老板，这都是怎么订立的规矩嘛？我想有些厂规过于严苛，未必能促进生产，让工人们安心工作，所以通过民主讨论，能不能做些修改呢？”
　　谁知她话音未落，早从旁边又爆出一个破锣似的嗓音……
　　
　　25/主场：五金装饰厂
　　且说喻雪不知深浅，正提出一个合理请求，而不等老包回话，却从旁边蹿过来一位中年妇女。只见她人尚未到场，可一个吵哑、威严的声音早传过来。
　　她，就是包单眼的夫人邢氏。
　　邢氏：“哎哟，这是哪儿冒出来的粉脸媚态，说出话来竟也娇滴滴的呢，什么包老板呀，这些规矩苛刻了，难道不能改一改吗？――呸！你算什么人？虽听人说你是老包从水里救起、继而又去医院探望守护，然后才把你招进厂里……但老包这人好色，他哪是真招工人，不就是身边缺少一个‘小秘’，现在你们到都如愿以偿了，你也真成了他的办公室秘书，可是不是你觉得做了他的秘书，从此就有了身份，故而一来厂里便说三道四，居然还评论是非？可是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怀疑你真要说动老包能改了他自订的厂规，才不枉你长这张俏脸在他心里还有个份量、还真能顶个有价钱呢。”
　　喻雪有些天真，信口又冲老包：“喂，包老板，你说我说得不对吗？若是有些厂规不合理，便应该改一改的嘛！”
　　老包这回却不含糊地：“喂，喻小姐，我虽然尊重你的意见，但厂规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它本由我一手制定，原为工厂利益考虑，你初来咋到，不懂其中奥妙，所以少管为妙！”
　　喻雪还想说什么，岂料邢氏讪笑了。
　　邢氏：“嘿，在老包眼里，利益和金钱才还是第一位的，女人尚在其次。所以你以为自己凭年轻青风骚有魅力，勾引了老包，他就会听你的？――呸，呸，门儿都没有！你以为你真了解他吗？”
　　【特写】漫画邢氏，这人牛高马大，浑身猪膘，一双鹅眼，兼具鹗鱼嘴巴。同时披金戴银自不必说，而且老来妖精，涂眉弄粉。这是个怪女人，话没讲几句，可脸形变了几样，语调变了几种，连唾沫也吐了一地。
　　喻雪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可此时自己是客，她是主，如何又敢与她争强？
　　好在老包语气平和，转而偏袒自己。
　　老包冲邢氏喝：“哎，你这老女人就是这种坏脾气，新来的客人也不知道尊重些，她提的意见虽然暂被搁置，但我也会酌情考虑。另外，喻小姐原是被我聘来厂里工作的，而且我很看重她，所以往后你只有看我的面子尊重她，决不可对她太放肆。”
　　邢氏仍嘟咙：“哎哟，她不过是你老包聘请来的工人，难道就想取代我的位置？这我岂能没怨气！当然，我也知道你老包存私心，偏袒她，妄想拿她当相好；但我有话在先，即便她是你的相好，那也不过是路上采摘的‘野花’，香不了多长时间。我等着看她的花落花败、秋叶枯黄的日子呢。”
　　老包喝叱：“哼，你还在胡说，难道没完了么？”
　　因为老包有愠怒，邢氏便不再往下说。她倒很有些惧慑他，因此才退回一边去。
　　事后老包忙又安抚伤心失望的喻雪。
　　喻雪忽然噙着泪花：“哎，听她说的，多难听呀！看来我起先对自己的新归宿充满幻想，反被她一盆冷水，当头泼得人直打寒战啊！”
　　老包忙劝慰：“哎，喻小姐，别这样说，其实我早告诉过你，她就是我那黄脸婆邢氏，我正嫌她人老珠黄，碍手碍脚，恨不能一日休了她。大概也有缘于此吧，使她神经反射，见了漂亮女孩就反感，就生嫉妒，生怕会跟我怎么样，故而喜怒无常，言语恶毒，中伤她人。但是她从来都是怕我的，我要她东，她不敢西，所以只要我对你好，你也不用怕她！”
　　喻雪仍委屈：“哎，要说我怕邢夫人仅仅还是表象，最主要我明白自己的处境，我究竟是个走投无路、不得已栖身他人屋檐下的人，所以屋主人若对我不好，告我还如何有安身之所啊！”
　　那时工人们正陆陆续续地散去，只有熊华却留了下来。
　　忽听熊华激励喻雪：“唉，屋主人对你不好，或许还有对你好的人嘛！所以你不要太悲观失望，擦干眼泪，振作一些面对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