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扶贫  农村城镇化  反腐败

　　硕大的豪华间，既可吃饭，也可以唱歌。
　　司马曼和众多人坐在沙发上品茶。
　　客人甲对张济强：“张董，今天晚上我们大醉一场，我生意的事，你多给我担待着点。”
　　张济强：“这个是自然，我们是兄弟嘛。我今天请你来，也有件事相求。我弟弟现在也要做你那方面的生意，你也多照顾他一点。”
　　客人甲：“他也想做生意了？”
　　张济强：“可不是，我爸看不得他整天无所事事。再不做点生意，估计人都能给闲死。……大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司马曼伸出手：“我叫司马曼，也是做生意的。”
　　客人甲握了司马曼的手不放：“说说，你做的是什么生意？‘无烟工业’（注：暗指做小姐那方面的生意）的还是有烟的？”
　　司马曼眉头一紧，却也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有话，但不客气甩开他的手：“我老公是做扶贫的，在贵州做绿色产业，真诚地欢迎大老板和张董，到那边去投资，既赚了钱，又功德无量。”
　　张济强：“我名叫济强，但不是济公，谁爱扶贫谁去扶，与咱八杆子挨不上边。”
　　司马曼欲说什么，关涛提高嗓子：“上菜了，请宾客归座—”
　　
　　01—28 内景 C县扶贫办小楼 日
　　（人物：欧阳琛，任倩倩）
　　欧阳琛不以为然：“什么年代了，还搞得像《战狼》似的，打打杀杀。”
　　任倩倩轻“哼”：“你以为呢？B州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刁民多得狠，用簸箕扒。”
　　欧阳琛：“我倒要领教你了。”
　　任倩倩：“跟你说话费劲。说说你来B州的感觉，尤其是对咱C县扶贫办的印象，比如说，一、二句话，或一、二件事。”
　　欧阳琛：“最深的？”
　　任倩倩：“对，最深的。”
　　欧阳琛：“三个字印象最深刻。”
　　任倩倩：“三个字？是不是ILOVEYOU，爱上了……”
　　欧阳琛：“瞎扯！这三个字是：老规矩！”见任倩倩懵懵懂懂的，又说，“比如，今天出动了两辆卡车往省城送东西，我稍一打听，回答说，这是老规矩。什么是老规矩？给合作单位送年货？现在中央反腐倡廉，能不能不送？”
　　任倩倩：“我刚才听我贵航公司的头儿说，你们州委刘书记春节团拜咱们孙董事长，什么物资也没送，只送了一样精神食粮。”
　　欧阳琛：“精神食粮？”
　　
　　01—29 内景 蓝天会所 日
　　（人物：关涛，司马曼，张济强，若干客人）
　　宴席圆形桌上，上来的菜虽然没有满汉全席多，但摆上的尽是山猛海珍中的极品，酒有二种，白酒茅台，洋酒路易十三。
　　关涛给客人斟酌，轮到司马曼了：“美女喝什么酒？这里有一万多的路易十三，也有国宾酒茅台……”
　　张济强拿过茅台：“来，喝茅台，不上头。”
　　司马曼一急，说“强哥，是从来都不能喝酒的。”
　　众人一下子鼓起掌来，客人甲暧昧地说，好一个“强哥”啊，叫得能滴得出水！若是强哥不给倒酒，那一定是手下留“情”，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又用激烈的掌声回答了他的话。
　　张济强趁机给司马曼倒上了酒：“先倒上，先倒上。”
　　司马曼：“我沾酒就耍酒疯，只担心我喝多了搅得了你的局。”
　　张济强：“搅得局好啊，不搅得不成好席。”
　　张济强率先站起来，举杯：“各位哥们，今天请大家聚一聚，什么都不为，要说真是为了什么的，就是五个字：大家都是‘大院出生的’。来，为了这五个字，咱们喝一口。”
　　
　　01—30 内景 贵阳建设公司 日
　　（人物：刘中平，候苏华，程维，李黔生）
　　办公室内。程维将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定位递给了候苏华：“请候总过目。”
　　候苏华仔细看了一眼：“很好，这个距离很近，不到几公里。”把手机递还给程维，又说，“照这样看来，投资十个亿，年产数百万吨水泥，是最保守的规划。”
　　刘中平倒抽一个冷气，率先站起来，握了候总的手不放开：“有候总这样的大手笔，是咱们密里乡农民的福气啊！”又对程维说，“通知C县扶贫办，李黔生同志的全程工作和接待，由一名副主任亲自陪同。”
　　候苏华：“无论将来扶贫局势朝什么方向开展，但我有一句话，可以向B州党政班子承诺：积极配合你们，搞好与密里乡联合开采，联合经营，要把废石变成宝，黄土变成金，真正做到扶贫要造血，以血养扶贫。”
　　
　　01—31 内景 蓝天会所 日
　　（人物：关涛，司马曼，张济强，若干客人）
　　众人喝了酒之后，张济强又：“没有杀害，就没有买卖。我今天请大家来坐一坐，就是来尝尝动物身上的极品，什么的胆，什么掌呀，什么唇啊，等等，就那一点，凑到一起不容易。来，就为了‘那一点’咱们来喝一大口。”
　　司马曼听完就感到残忍，就作呕，对张济强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离了席，去了洗手间。
　　当司马曼再回房间时，大多数人已喝的面目全非。有的在划拳，有的在赌酒。
　　司马曼皱了一下眉头，就想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把手提包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与大电视机联线起来。
　　一会儿，欧阳琛录制的画面渐渐出现电视机的屏幕。
　　司马曼先是吓了一跳，后一思忖，索性让电视继续放下去。
　　（闪回起）
　　山村院子里。
　　破损的桌子上，放了一个装着红薯的破碗。
　　欧阳琛上前：“小朋友，你们在吃饭哪？”
　　其中一个女孩一见到陌生人就大哭起来。
　　从屋里急忙走出一个娄大娘，抬头瞅了欧阳琛一眼，对那女孩子：“哭什么哭啊你？！山上的狼来了！”见小孩仍在哭泣，“新四军来了！”
　　小女孩：“嘎”地不哭了。
　　欧阳琛主动上前：“大娘，你们是在吃午饭吗？”
　　娄大娘：“是，头午饭。”
　　欧阳琛瞅了一下天上的太阳：“这是早餐吗？”
　　娄大娘：“咱不是向你们政府哭穷，咱一天吃两顿饭，这是早餐。”
　　欧阳琛摸了小男孩的头：“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两顿饭恐怕不行……”（闪回完）
　　司马曼起身拧大了电视机的音量。
　　喝酒的人们一起把目光转向了电视机。
　　
　　01—32 内景 C县扶贫办小楼 日
　　（人物：欧阳琛，任倩倩）
　　任倩倩：“精神食粮就是一盘宣传B州的专题片，孙董事长乐得屁颠屁颠的收了，竟然还说，这是这么多年来的春节，收到最好的礼物。”
　　欧阳琛京腔：“是吗？素质高的人，品味就是不一样。”末了说，“话说回来，我前几天找档案室的刘姐，说，上面来什么东西，包括钱什么的，是怎么发放的？她说我有点二，按花名册发放呗。我要过花名册一看，我的天，这都是好几年前抄录的花名册，能做到精准吗？离开北京之前，最高首长会见我们这批挂职人员，说，所谓精准脱贫、扶贫，通俗地讲，就是谁穷就扶持谁。规范地说，就是精准识别、精准帮扶、精准管理……”
　　正当任倩倩听得五体投地时，门外有人喊：“欧阳主任，办公室有你的电话。”
　　
　　01—33 内景 蓝天会所 日
　　（人物：关涛，司马曼，张济强，若干客人）
　　（闪回起）娄大娘苦笑着：“吃了上顿有下顿就相当相当不错的了。”
　　欧阳琛：“成天就吃这个？”
　　娄大娘：“成天能吃上这个就相当相当不错的了。”
　　欧阳琛无语，默默转身往外走。
　　娄大娘：“喂，这位政府工作人员，你等一等。”
　　欧阳琛折身愕然：“大娘你……”
　　娄大娘：“你今天不是来给我们家送救济款的？”
　　欧阳琛一下子没听明白，口吃地：“我，救济款？”
　　娄大娘拉下了脸：“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最低生活费，救济款，没有哪一个月是准时发放的……”
　　欧阳琛这才听懂了，眼珠子转了一下，忙掏出五百元，递给娄大娘：“对不起，我差点忘记了，这是我给你送的。”
　　娄大娘小心地数了数钱，把一张百元票子塞在他手里：“多了，你给多了。你等一等，我回屋里拿小本子去。”一会儿，折身走到欧阳琛的跟前，递给他一个小本子。
　　欧阳琛接过小本子，把一百元放在娄大娘手心里：“大娘，这五百元是临时补助款，不需要记数。”说完就一页一页地翻开，末了，掏出手机一页一页照了相。最后把小本子还给她，说，“你家有几口人，吃哪几项补助款？”
　　娄大娘：“我家有四口人，还有一个孙女叫肖婵上警校，待分配呢！沾政府的光！我家除了吃低保补助和固定救济款以外，我们孙女每一年还有3000元升学补助。”
　　欧阳琛：“啊，有政府的这些补贴，加上你儿子媳妇在外面打工，你们的生活在村里还是不错的……”
　　娄大娘突然抽泣起来：“我儿子……死了，他媳妇跟人跑了。”
　　欧阳琛愣怔了一下：“对不起大娘，提到了你的伤心事。……不好意思，你儿子是病死的？”
　　娄大娘：“自己跳水淹死的。”
　　欧阳琛又是愣怔了一下：“你儿子碰到了什么解不开的纠结？”
　　
　　01—34 内景 C县扶贫办小楼 日
　　（人物：欧阳琛，任倩倩）
　　办公室里。欧阳琛接听电话，只有一阵“嗯嗯嗯”的答应的声音，末了：“请程秘书放心，我在州委大楼门口等候。”
　　欧阳琛刚行至门口，被任倩倩身体堵在门口。
　　欧阳琛兴奋地：“快让我过去，省里要来人了。”
　　任倩倩嘴一抿：“你还是中央来的，你怵什么啊你。”末了说，“今晚我请你。”
　　欧阳琛：“不好意思，今晚我有事也有饭局。”
　　任倩倩掏出手机：“来，把微信加上，方便联系。”加好微信，冲着欧阳琛远去的背影，轻“哼”：玩的嗨，想的开，啪啪一顿小平拍！
　　01—35 内景 蓝天会所 日
　　（人物：关涛，司马曼，张济强，若干客人）
　　众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期待地瞅着屏幕。
　　（闪回起）娄大娘：“四年以前，县里来了一个什么挂职锻炼的大学生村官，说是养王八可以带领我们发家致富。我儿子也不出去打工了，在信用社货款15万，就开始养王八。当时，这王八可值钱了，贵阳那边来收购，一斤卖到二百多元。我儿子太贪心了，到了这个价还不出手，结果……”
　　欧阳琛截然：“市场变化，王八跌价了。”
　　娄大娘：“这不是原因。而是老天爷要亡我一家，突然下了一场暴雨，王八随着山上冲下来的洪水，一瞬间全部跑光了。我儿子绝望了，在这养王八的池子，活生生硬是把自个儿淹死了，把三个孩子留给了白发人……”
　　欧阳琛泪流满面。（闪回完）
　　司马曼也是泪流满面。酒桌上已经是鸦雀无声，都注视在电视机的屏幕上，有的还在擦拭眼泪。
　　张济强阴沉着脸走到司马曼的跟前：“你真是存心来搅得局的？”
　　关涛一看情况不妙，慌忙站在两人中间，被张济强一把推至一边。
　　司马曼起身正准备为自己的无意间的行为打算道歉的，见他一扒拉关涛，气就上来，胸部一挺：“你不是有言在先，不搅不成好席？！”
　　张济强恼怒成羞，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你想说明什么？”
　　司马曼嘲讽地：“你是不是有点……二，这种巨大的反差，包括良知上震撼，你都看不出来吗？”
　　特写：山猛海珍与红薯在交叉在闪动。
　　张济强一拳头挥了过去，“咚”地一声，一个沉重的身驱倒在了地上。
　　众人赶紧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