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4-J-00268】

　　年代戏  知识分子  家族历史

　　第二集 苦海无涯何作舟
　　
　　时间：1914~1916年
　　地点：金村
　　人物：香柳爹，29~31岁
　　香柳娘，29~31岁，
　　永成娘，29~31岁
　　陈子明，29~31岁
　　金举人，49~51岁
　　香柳，9~11岁
　　德全，4~6岁
　　永成，10 ~12岁
　　金颂竹，28~30岁
　　张氏，27~29岁
　　宏泰， 5~6岁
　　
　　片头曲：我和祖国一起成长 （见第一集）
　　
　　字幕：第二集（1914~1916年）
　　
　　[1]香柳家，香柳娘端了一木盆热水走进卧室，把盆放在床边的地上，又拿过把竹椅子放在床边，九岁的香柳满脸不高兴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娘。
　　香柳娘：（不容分说地）过来，坐床上，把鞋脱了。
　　香柳：娘，我不想裹脚。
　　香柳娘：听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人一天天长大，脚不能一天天长大，长成大脚女子，就没人要了。
　　香柳娘出去，香柳脱掉鞋，把自己的脚扭来扭去地看，香柳的脚长得很好看。香柳娘拿了一条毛巾和一条长长的布条进来，让香柳把脚伸进热水盆里。
　　香柳娘：你看看，你的脚怎么长那么快，放在盆里都把盆占满了。
　　香柳爹：（咳嗽了几声进屋来，对香柳娘）我去学堂了。（看到香柳娘要给香柳缠足），我说香柳她娘啊，别给香柳裹脚了，现在都民国了，人家城里头都提倡女子不缠足，女孩子跟男孩子一样可以跑来跑去的多好，还可以去念书。
　　香柳听了爹的话就想把脚从盆里拿出来，被香柳娘按住。香柳娘给香柳把脚擦干，用布条开始把香柳的脚紧紧地缠了起来。
　　香柳娘：我不管什么大清还是民国。反正现在人家大户人家娶亲，说媒的第一眼还是看脚大脚小，要是一看姑娘是大脚，脸蛋长得再俊也不要了。
　　香柳：（疼得叫）娘，别缠太紧了，疼。
　　香柳爹摇摇头出去了。
　　香柳娘：这还算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外婆说人家有钱人家的女孩，到了七八岁上，就缠上脚整天坐在床上不动，硬是把脚缠断了，变成了三寸金莲。
　　香柳：（看看娘的脚）那您的脚怎么不是三寸金莲？
　　香柳娘：唉，你外婆给我缠了一阵子，我也喊疼，那时候家里穷，还指着我干活呢，缠的紧了，就干不成活儿了。
　　香柳：您不也指着我干活吗，还给我缠那么紧。
　　香柳娘：我给你缠得就够松了，你还能走路。听话！你现在受点罪，将来嫁个好人家，就不用受穷干活了。
　　香柳：娘，您脚不小，不是也嫁给我爹了。
　　香柳娘：傻丫头，你知道啥，你娘跟着你爹受了一辈子穷了，就指望你将来能嫁得比我好呢。
　　香柳娘把香柳的脚缠好，香柳费力地把鞋穿上，下地试着走了几步。
　　香柳：娘，太紧了，疼得走不了路。
　　香柳娘：忍着点儿吧，咬咬牙就过去了。谁叫你托生成个女子呢，做女人啊，一辈子要忍的事儿还多着呢。
　　香柳艰难地走到院子里，拿起篮子和小铲刀。
　　香柳：娘，那我去割猪草了啊。
　　香柳的弟弟德全已经五岁，正在院子里玩耍。
　　德全：姐姐，你怎么这样走路？娘，姐姐不会走路了？
　　德全见香柳不理他，就淘气地扑上来推香柳，香柳正走得脚疼，一个没留神，被德全推了一个跟头。
　　香柳：（坐着地上站不起来，生气地）娘，你看德全啊，你不打他我就不干活儿了。
　　香柳娘出来拉起香柳，在德全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2]祠堂私塾现在已经改成民国初级小学堂了，规模也比过去的私塾大了许多。在一间教室里，香柳爹正在上课。他在黑板上面写了几个字：人，手，足，刀，尺。又分别画了象形文字的图，这时候香柳从教室后面的门里悄悄进来，从父亲的柳条箱里拿出课本，坐在教室后排。她脱掉鞋，呲牙咧嘴地把裹脚布解开放在篮子里，揉了揉脚，穿上鞋，专心听父亲讲课。
　　香柳爹：我们可以看出，这几个字都是从图画慢慢变过来的。古时候，人们先是用画画记住要说的话，慢慢地，需要画的画越来越多，就简化成一个个符号了，这就是今天大家看到的汉字。除了这些从画变过来的字，还有由这些简单的字组合成的新字，比如日和月就组成了明，这个明字的意思就很清楚，有了太阳和月亮，我们就有了光明。有些组成的字的意思不是那么明白，大家想一想，两个月组成了朋友的朋字，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永成举手。
　　香柳爹：永成，你说说吧。
　　永成：两个人如果样样相同，像两个月亮一样，没有上下高低之分，就可以做朋友了。
　　香柳爹：（点头）嗯，有点道理，只有平等才能做朋友。如果一个比另一个厉害，一个可以欺负另一个，就不能成朋友。嗯，不错，永成啊，你很爱动脑筋。
　　
　　[3]教室门口，放学的孩子们和香柳爹告别。
　　孩子们：先生再见。
　　香柳爹：再见。（对香柳）香柳，你快回家吧，别让你娘惦记，我在学校还有点儿事。
　　香柳：爹，我跟娘说是来割猪草的。
　　香柳爹：嗯，然后你偷跑来上课了，对不对？
　　香柳：娘知道了又该说我了，她说女子用不着读书识字，让我在家学纺线织布。
　　香柳爹：那你呢？喜欢读书吗？
　　香柳：爹，我喜欢读书，我已经认了好多字了。
　　香柳爹：（慈爱地）好，好，好好读书吧，将来有机会我一定送你到外面去上学。
　　香柳：（高兴地）爹，外面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香柳爹：（向往而惆怅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肯定比我们这个学校大多了。快去割猪草吧，天晚了，割不够猪草你娘要骂你了。
　　香柳：没关系，我割的可快了。
　　香柳爹：天黑前可一定要回家啊，别忘了把脚缠上。
　　香柳：爹，您放心吧。
　　香柳爹看着香柳离开。
　　
　　[4]祠堂外面，香柳看见正在等她的永成。两人一起走。
　　永成：香柳，你爹跟你说什么了？
　　香柳：我爹说…哎，永成，你说，你娘会送你到外面去读书吗？
　　永成：到外面去读书？你是说，去省城吗？那可能不行，我娘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得在家里帮她干活儿。再说，出去读书那得要很多钱呢。
　　香柳：（有点儿失望地）那，要是我爹送我出去读书，你也不去吗？
　　永成：（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香柳）你爹说送你出去读书了？
　　香柳：（肯定地）嗯，他说让我好好学，将来一定送我出去读书。
　　
　　[5]香柳爹关上教室的门，走到隔壁一间作为教师办公室的屋子里，在桌前坐下，咳嗽了一阵，喘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听见有人说话。
　　陈子明：你是王秀才吧？
　　香柳爹：（抬头看，只见一书生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你是…
　　陈子明：王兄，你忘了，那年县里考试，你我还在一个店里住了几个晚上呢。
　　香柳爹：（恍然）噢，想起来了，你是子明兄，好几年没有你的消息。你怎么样了？
　　陈子明：唉，一言难尽，当年我虽然考试落第，仗着家里略有点积蓄，我去省城报考了一所洋务新学堂。没想到进去学了一阵子，学校改成专攻兵器制造了。哎，对了，有个同修还是你们金村的，叫什么金颂兰，比我高两级。
　　香柳爹：金颂兰是金举人家的老二，早听说他家老大金颂竹不肯读书，老二却读得很好。
　　陈子明：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就拿我来说吧，当年做八股文怎么也做不好，让我学习兵器就更是驴唇不对马嘴了，加上后来家境困窘，就干脆退学回乡了。这不，听说金村小学要添个教书先生，我就来了，唉，权且混饭吧。
　　香柳爹：你太自谦了，你陈兄的诗词歌赋我是领教过的，绝非等闲之辈。你来了太好了，你在外面见过大世面，以后咱们有的聊了，唉，在村子里当孩子王当了这么些年，闷死我了，真想出去看看啊。（又开始咳嗽，一边咳嗽还揉着胸口）
　　陈子明：（忙递上水杯，有些担心地）王兄，你这身体…
　　香柳爹：不要紧，老毛病了…咳咳。
　　
　　[6]夕阳下的田野里，香柳和永成一起割猪草。优美的主题音乐，香柳高兴地看到猪草已经装满了一篮子。
　　香柳：永成，够了，我该回家了。
　　永成：（擦擦挂在脑门上的汗水）你娘不会说你了吧？
　　香柳：不会了。（看到篮子里的裹脚布）哎呀，我把裹脚布解开了，娘还要骂我的。（忙坐在田埂上，脱掉鞋，拿裹脚布往脚上缠）。
　　永成：你力气小，缠不紧，我来给你缠。（替香柳裹脚），疼吧？
　　香柳：（学着娘的口气）疼也得忍，做女人哪，要忍的事情太多了。你说，为什么男人就不需要忍受这些？
　　永成：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呗。
　　香柳：那我和你做不成朋友了。
　　永成：为什么？
　　香柳：你在上课时候说的，你怎么忘了。那个朋友的朋字。（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个朋字）两个一样的月亮才能做朋友。
　　永成：没关系，咱们俩都是月亮，我是大脚的男月亮，你是小脚的女月亮。
　　两人都笑了。
　　永成：（有点儿担心地）香柳，要是你爹真把你送出去读书，我又去不了。咱们俩…就真的不一样了。
　　香柳：（很肯定地）不会的，你去不了也没有关系，我在外面学了就回来教给你。
　　
　　[7]落日的余晖中，香柳提着篮子和永成在田野上走着的远景，可以看到香柳缠了脚走路困难的样子。在过一沟渠时，永成跳了过去，香柳犹豫。
　　永成：这沟太宽了，你过不去，让我背你吧。
　　香柳：谁要你背，你看我能不能跳过去。
　　香柳把篮子递给永成，鼓足勇气一跳，结果掉在沟里，永成笑着把她拉上来，幸好沟里基本没有水，只是香柳鞋子上沾了些泥巴。
　　
　　[8]晚上，金举人家，金举人有些烦躁地在堂屋里来回踱着步，金颂竹从外面进来，见过金举人。
　　金颂竹：爹。
　　金举人：回来了，商铺的帐查过了？
　　颂竹：查过了，您放心，没有问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爹，老二来信了。
　　金举人：噢？这个颂兰，自从出去读书，家信越来越少，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快给我念念，他说了些什么？
　　颂竹：（打开信读）父亲大人膝下，不孝儿来省城求学，已于年前毕业，今蒙恩师错爱，荐
　　于民国所属之兵工厂任职，薪俸甚好，勿念。兵器制造乃强国之本，儿尚年轻，正值为国效力之时，忠孝不能两全，望家兄多替弟尽孝，不胜感激。父亲所说完婚之事，或许可缓一二年再办，彼时工作已入正轨，再择日返乡从命不迟。顺问兄嫂，小侄好。
　　金举人：（很高兴地）嗯，颂兰找到了兵工厂的工作了，为国效力，不错，有志气啊，值得庆贺。颂竹啊，现在看来，咱们乡下这几十亩地和商铺的家业，就全靠你了。
　　李妈：（慌里慌张地进来对颂竹）大爷，小少爷嚷嚷说头疼，大奶奶急得不得了，大爷快去看看吧。颂竹忙跟李妈出去，金举人也着急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