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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戏  知识分子  家族历史

　　第十集 相见时难别亦难
　　
　　时间：1947年
　　地点：金村
　　人物：香柳，42岁
　　明珠，17岁
　　金颂竹，61岁
　　张氏，60岁
　　傅敏：18岁
　　小梁：17岁
　　赵老师：35岁
　　姜佩隼，22岁
　　
　　片头曲：我和祖国一起成长（见第一集）
　　
　　字幕：第十集（1947年）
　　
　　[1]金家蚕房里，香柳一个人忙碌着，她用木勺舀桶里的清水，均匀地洒在桑叶上。
　　
　　[2]金家香柳织布的房间，香柳在织绸子。
　　
　　[3]金家厨房里，香柳在烧火做饭。
　　
　　[4]集市上，香柳提着包袱走着，街上不断有一队队国民党军警走过。香柳来到过去金家的绸布店，年轻的店伙计阿发正在用鸡毛掸子打扫柜台上的尘土。
　　
　　香柳：阿发，王老板在吗？
　　阿发正要说话，王老板从屋里出来，这就是当年金家的账房先生。
　　王老板：哎哟，是香柳嫂子，你怎么有空来这儿啊，阿发，快给香柳嫂子倒茶。
　　香柳：王老板，不用了，（打开包袱），我是来卖绸子的，你给看看这绸子你们收不收？能卖个啥价钱？
　　王老板：（查看香柳织的绸子）嗯，不错，阿发啊，你给量一量，按照一等品给香柳嫂付钱。
　　阿发答应着接过绸子来用尺子量。
　　香柳：王老板，最近生意还好吧？
　　王老板：能好得了吗？军队天天打仗，警察到处抓人，唉，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啊。 香柳嫂啊，你家里最近出啥事儿了，怎么也得靠卖绸卖布的过日子了？
　　香柳：嗨，我家明珠她大娘病了，请医买药的花钱多，我织这些东西本来也就是给明珠做嫁妆的，用不了那么多的，卖掉些好添补家用。
　　阿发量好了绸子，付给香柳钱，香柳小心地用布把钱包好，匆匆离去。
　　王老板：（看着香柳的背影）唉，这个香柳嫂子，哪里还像个做姨太太的啊？一年忙到头的养蚕、纺纱、织布、织绸子，干得活儿比谁都多。
　　阿发：我小时候听爹娘说起她们金家，都说那是金村的大户。
　　王老板：嗨，咱这绸布店过去就是他家的，那时候他家还有卖油的铺子呢。自打举人老爷过世，那个金颂竹就不管生意了，经营不善，一年不如一年，最后干脆连店都卖了。如今说起来，他家就剩祖上传下来的几十亩地了。这点子家业和村儿里那几个暴发户简直就没法儿比了。那些个暴发户，不是军队上有当官儿的就是政府里有当官儿的，这年头老百姓越来越穷，他们倒发横财了，家里的地根本就不算啥，主要靠的是城里的买卖，还有办工厂的呢。金家这样的，早就不行了，也多亏了金颂竹娶了王香柳那么个会过日子的姨太太，又节俭，又肯干，不然的话，唉，这兵荒马乱的，恐怕连那点儿田产也…
　　这时候有顾客来买布，王老板忙过去应酬。
　　
　　[5]普义中学大门口，背着书包来上学的明珠遇见小梁。
　　小梁：哎，明珠，你知道吗？咱们的班主任赵老师要住院做手术了。
　　明珠：是吗，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小梁：还有几个同学也要去，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他。他的英语课啊，我是最怕的，现在可有机会轻松一阵子了。
　　明珠：瞧你，老师都病了，你还高兴。
　　路过操场，一个篮球滚到她俩脚旁，明珠低头拾起，抬起头来，看见来捡球的男生是傅敏。
　　明珠：（很大方地笑笑）是你啊，给你球。（将球扔了过去）
　　傅敏：（接过球，也笑了笑）谢谢金明珠同学。（转身跑了）。
　　小梁：哎？这不是那位骑着瞎马的盲人吗，怎么样啊？明珠，你和他…
　　明珠：什么怎么样，他骑他的瞎马，我走我的路。
　　小梁：他就没有再来纠缠你？
　　明珠：应该不算纠缠我吧，问过我几道数学题，都是很简单的那种，我随口就告诉他了。嗨，国文不行，数学更糟糕。
　　小梁：哎呀，你这标准也太高了，你学习那么好，咱普义中学大概找不到能配得上你的人了。
　　明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从来没定过什么标准，根本就没往那上面想。我只想好好读书。（惆怅地）唉，可初中都快毕业了，我真不知道毕业后还能不能继续读书。
　　
　　[6]教室里，明珠和同学们在听课，时而记笔记，时而凝神思考。
　　
　　[7]学校教室外，明珠和同学们商量着去看赵老师。
　　男生甲：总得送赵老师点什么东西吧，比如，送一束花儿？
　　明珠：送花啊，行，这事交给我和小梁吧。
　　
　　[8]青青的山坡上，点缀着五彩缤纷的野花，明珠和小梁像两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花丛中跑来跑去地采花。
　　
　　[9]县医院病房，明珠、小梁和几个同学一起来看望赵老师。
　　同学们：赵老师。（送上一束缤纷的野花）。
　　赵老师：哟，这么漂亮的花啊，（闻闻，嗯），还很香呢。谢谢你们都能想着来看我。
　　男生甲：赵老师，您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啊？
　　赵老师：过两天做手术，至于什么时候好，现在还不好说。嗯，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可别只顾贪玩儿，把英语都忘到脑后了啊。尤其是你——小梁。
　　小梁：（不好意思地）哪能呢，赵老师，您放心吧，刚才我还和明珠商量，让她帮我补课呢。
　　明珠：赵老师，您好好养病吧，您不在的时候我们会管好自己的。
　　赵老师：为了不耽误你们英文课的进度，我跟校长商量了，找了一位临时代课的老师。
　　小梁：（有些失望地）啊？还得上英文课啊，那新老师厉害不？
　　赵老师：这我可不知道，是我在省城的朋友帮我找的，听说他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正式的工作，正好到这里来代一段时间的课。
　　小梁：（又有些高兴起来）大学刚毕业，是男的还是女的啊？特年轻吧？
　　赵老师：（有点不高兴地）你是说我老了？
　　小梁：（吐了吐舌头）哦，不不，跟您一样年轻吧？
　　赵老师：别只关心这个，得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
　　
　　[10]金家，香柳正和颂竹在客厅里接待一个来说媒的妇女，明珠放学进来。三人见了明珠立刻中断了谈话。明珠和说媒的妇女相互对望。
　　香柳：明珠啊，你去看看你大娘吧，她的病又犯了，躺在床上呢。
　　明珠：哦。（放下书包，走进张氏的卧室）。
　　媒人：我看这家的小伙子和你们明珠挺般配的。
　　香柳：我家明珠是个爱读书的，你说的这个小伙子上过学吗？
　　媒人：那当然了，听说还是什么中学毕业呢。家境又好，就这一个儿子，家产还不都是他的，明珠一过门就…
　　颂竹：（打断）我看不行，我家只有明珠这一个女儿，我年纪大了，得找个能上门的女婿。
　　媒人：哎哟，我说金大老爷，那愿意上门的能有什么好人家啊。还不都是穷得没法儿了才倒插门的。
　　颂竹：唉，我家里虽说也不富裕了，这点子家当还能维持孩子成个家，我一辈子没养出个儿子，就指望女婿给我金家传宗接代了。要是把女儿嫁出去了，将来别说后继无人，就连个给我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啊。
　　媒人：这上门女婿可不好找啊。这么着，我给你打听着…
　　
　　[11]教室里，上课铃声响了，喧闹的教室很快安静了下来，同学们不约而同都盯着教室门。新代课老师姜佩隼走进教室，他身穿浅灰色长衫，领口露出洁白的衬衣。小梁悄悄碰了碰明珠，朝她使了个眼色，明珠没有理她，两眼直直地望着姜佩隼。
　　姜佩隼：（潇洒地将掉在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掠到后面，挽了挽袖子）同学们，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佩隼，（转身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隼的意思是雄鹰。既然是给大家上英文课，我把我的英文名字也告诉大家，my name is John, Benson。音译成中文就是约翰，裴森。（转身在中文名字下写了约翰，裴森和John, Benson），怎么样，读起来和姜佩隼很像吧。大家知道. John是很常见的英文男子名，而Benson是英文的姓氏。英文习惯名字在前，叫given name，姓氏在后，叫 family name。所以我的英文和中文名字的次序一样，读音相似，而且各自符合相应的语言习惯。大家可以叫我姜老师，也可以叫我John，这后一种叫法，因为是英文的名字，而不是姓，所以显得更亲近哟。当然，如果叫我佩隼似乎不太符合我们中国人的习惯，我毕竟是大家的师长嘛，（笑，又将额前那缕头发掠到脑后），但是叫我Benson却很自然，因为在英文里这是姓氏。怎么样，学习任何课程，首先要培养对这门课的兴趣，大家可以从给自己起个合适的英文名字开始，为自己创造一个有趣的，适合学好英文的环境。我除了代英文课以外，还给大家当一段时间的班主任，班主任的一项工作就是给大家批改日记，希望大家把想说的心里话写在日记里，我很愿意看的，也愿意和大家讨论，我们是师生，也是朋友嘛。
　　明珠静静地听着，眼睛注视着姜佩隼的一举一动。姜佩隼时而拿起书来朗读，时而在黑板上写着很标准的英文印刷体或很漂亮的英文草写体，不时潇洒地甩一下头发。他讲得是什么，明珠却仿佛没有听到。
　　
　　[12][化]绿茵茵的草地上，姜佩隼变成了穿着西式白衬衫，头戴花冠的王子，潇洒地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正在朝着明珠微笑。
　　
　　[13]教室里，下课铃声响起，正在出神幻想的明珠仿佛从梦中惊醒了一般。
　　姜佩隼：好，这节课就上到这里，by the way，我虽然给大家上的是英文课，我在大学里可不是英文专业的，我是学物理的，大家如果有物理方面的问题，无论课上还是课下，也都可以问我。代课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学校里，随时欢迎大家来和我讨论问题。（收起书和教案，走下讲台，并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走到明珠和小梁的课桌前），全班就你们两个女生啊。嗯，让我猜猜看，（指明珠），你就是金明珠吧，校长给我介绍了，说你的功课学得特别好。
　　明珠不知说什么好，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姜佩隼：（笑，又指小梁）那你就是罗小梁喽。我没有猜错吧。
　　小梁：（不好意思地）姜……约翰老师，你的眼睛真厉害，怎么就看出她比我学习好啊？
　　姜佩隼：（哈哈一笑）当然看不出来喽，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被我猜中了而已。不过，暂时学得不够好也不用自卑，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扬长避短，一定能学好的。
　　男生们把姜佩隼围了起来。
　　男生甲：姜老师，你在省城上大学，那里的大学很难考的吧？
　　姜佩隼还没有来得及回答。
　　男生乙：姜老师，学物理好不好？我父亲总想让我学工科，将来好当工程师。
　　男生丙：姜老师，你高中也是在省城上的吗？我们快要初中毕业了，你给我们推荐一下哪一所高中比较好吧。
　　姜佩隼：嗬，你们的问题还真不少呢。我看既然下课了，我们不妨到外面操场上去活动一下，那里的空气好，咱们边活动边聊天，好不好？
　　
　　[14]学校操场上，姜佩隼和班上的男生们在打篮球，明珠和小梁坐在操场边上观看。
　　小梁：哎，明珠，你说姜老师有多大年纪了？
　　明珠：他不是大学刚毕业吗？那应该是二十二、三岁吧。他看上去和高中的男生差不了多少。
　　小梁：那他一定没结婚吧？
　　明珠：那谁知道？他也不会说的。你问这干嘛？
　　小梁：想知道呗，哼，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你看他上课时候那个样子。（学姜佩隼把额头上的头发往后一掠）。
　　明珠笑着刚要说什么，只见姜佩隼和一起打球的同学们说笑着从球场上走过来，就不作声了。大家围坐在姜佩隼旁边，又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他问题。
　　男生甲：姜老师，你为什么学物理啊？
　　姜佩隼：为什么学物理，呃，简单说吧，就是两个字…….喜欢。
　　男生乙：姜老师，学物理好像没有学工那么有用啊。
　　姜佩隼：的确，学工可能更加实用，但所有工科的基本原理仍然是物理。物理研究的是一切物体运动的原理和规律，世界上除了你们认为很实用的工程师，律师，医生等职业，还有专门研究物理、化学的科学家，这些人所做的工作主要是探索和揭示自然界的奥秘，这是我学物理的目的，也希望你们中间将来能有我的同行。
　　男生丙：姜老师，物理的原理已经被研究的差不多了。等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就没什么可研究的了？
　　姜佩隼：科学知识和真理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人类所知道的只是相对很少的一点。牛顿对物理的贡献很大吧？但他曾说过，他只不过是在这大海边捡了几个贝壳。他这么说并不只是因为他很谦虚。事实上，后来发现的量子力学就突破了牛顿力学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