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母 女 情 仇(下篇)
又名《被蹂躏的两代人》
作者 雪里炭
(6)
明珠妈敲开老村委的门,告诉他明珠拿着刀子找郝全德算帐去了,要他赶快把明珠找回来免得出了人命。老村委一听人命关天,忙说:“你脸色不好,先回家去歇着,我这就去。”他的话音刚落,就见明珠妈倏溜一下卧到地上,他一边呼唤,一边把她扶坐起来.明珠妈眯开眼,嘴里小声叫着“小珠,小珠……”老村委见她有点苏醒,忙把她背在背上,朝村卫生室走去。这时适逢柳叶经过这里,老村委让她快到天顺家叫明珠去。
明珠和柳叶来到卫生室时,医生已给病人做过处理,明珠妈清醒了许多,她一把拉住明珠的手说:“小珠,你没出事吧?好,你别离开妈,别离开!”
老村委把明珠手中的刀子夺下说:“这刀子,哪是女孩家玩耍的东西!明珠呀,这事找郝全德能有个啥结果,得找政府才行啊!”
明珠和柳叶把明珠妈搀扶到院子里的架子车上,明珠也坐上去,把她妈抱在怀里,老村委拉着车,柳叶推车着车,出了卫生室的院子。
井台周围聚集了许多人,谈论的焦点自然是模范村主任和美人儿明珠的花案。人们对此事各持己见,总的来说有两种看法三种态度。一种看法的思路是从郝全德的角度考虑的,认为郝主任是个正派人,不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他老婆虽去世多年,可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动过花花心,行得端走得正,他哪会是偷女人的贼呢?再说了,他迟不偷早不偷,偏在给自己挂锦旗的当夜里去偷呢?持这种观点的人是少部分。另一种看法的思路是从明珠的角度考虑的,认为明珠肯定被郝主任强占了,理由很简单,一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未婚姑娘,如果没那事儿,谁愿意拿自己的名誉诬陷他人,从而毁了自己的前程呢!持这种观点的人虽居大多数,但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其中一部分人,畏惧郝全德的权势,保持沉没,只听别人议论,不暴露自己的观点;另一部分人,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违心地说些有利于郝全德的话语,指责明珠即使吃了亏,也不该把它公之于众。这样一来,便形成了一种假象——站在郝全德一边的是绝对多数,而同情明珠的反倒寥寥无几了。
小媳妇和铁锤等几个人,见老村委拉着架子车走过来,上前向明珠妈母女说了些同情安慰的话语.更多的人则以冷漠的态度注视着架子车从井台旁默默通过。随后明珠听到身后传来议论声:
“拿刀子要捅村主任,这还了得!”
“咱村里,几辈子也没遇这事呀。”
“我不信郝主任会干那种事,明珠是天顺没过门的媳妇,真有那事,郝主任不成炒面神了!”
“明珠八成是看错人了,把贼娃子当成了郝主任。你想想看,真是郝主任,他占了便宜,还要顺手牵个收录机?”
“明珠好糊涂,不管是谁占了她的便宜,也不该声张啊,这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
“明珠妈一辈子清白,却养了个不要清白的女子。”
明珠妈从明珠的怀里拾起身子,悲切地说:“他叔,你把车子拉快些。”
明珠愤然道:“自诚叔你停下,我要同他们讲理去!”
柳叶两手压住明珠的肩膀说:“明珠姐,你不能去,唾沫星子会把你淹死的,最好找政府,我陪你去。”
老村委说:“柳叶说得对,这事得依靠法律。”
明珠妈说:“谁也不要找了,小珠呀,叫你别声张,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明珠打了两个荷包蛋,看着母亲吃了,又把她安顿到床上躺下,把她交给老村委照看,她和柳叶悄悄离开家,到镇上找政府揭发郝全德的罪行去了。
一路上,明珠把郝全德强奸她的经过向柳叶叙述了一遍。两个相好的姐妹在一起,说什么话都不忌讳,所以,明珠叙述得仔细,柳叶听得仔细,没听明白的地方问得也仔细。
“你把沾着那色狼精液的东西全烧了?你爱干净,嫌脏?可那是证据呀!”柳叶惊讶地问。
“不,我烧它,是为我妈着想,怕她知道后承受不了,她的血压再往高会出事的。柳叶,你说没证据我就告不赢了?”
“你当时下身流血了没?”
“有血。”
“证据有了!你的处女膜破了……不,不行,它证明不了一定是郝全德弄破的。明珠姐,你再想想,看能不能找出一点证据来。”
两人一路说着走着,约摸一个钟头,来到镇上。她们先去派出所找王公安。
王公安听了明珠的陈述,非常震惊,他不相信郝全德会干出这等事来,他也不相信明珠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于是他问明珠能提供何种证据。明珠为难地直瞅着柳叶,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
“非得要有证据不可?没证据就不能告状?”柳叶说。
“没证据就不好办了。要知到强奸罪属于重罪,郝全德又是市县模范人物,没有证据能啃得动他!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嘛,没有证据咋判案,凭空?当然,明珠能提供些线索的话,我们尽量设法搞到有价值的证据。王公安又向明珠询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她写了个书面材料,答应将材料交给所长,要是能立案,就会展开侦查的。
离开派出所,两人来到镇政府,上二楼进了李镇长的办公室。
李镇长听了明珠的哭诉,愤怒地拍案而起。说:“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他愤愤地来回走动,他对明珠遭强暴确信无疑,但对郝全德昨天刚接了模范锦旗,夜里就对女人施暴,心里又有些犯疑。他突然停下脚步,犹疑地问:“明珠,你看清是郝全德?不会有错?”
“这咋会有错,屋里亮着灯,我正在练习普通话……”
“对对对,是我多心了,我是想不通,郝全德这个老模范,竟会干出禽兽不如的事来!你们去派出所报案了没有?”
“报过了。可是王公安说,郝全德是市县劳模,没有证据不好办。”柳叶说。
“他的话没错,不论什么案子都得凭证据。我们设法找到证据,物怔烧了,就去找人证。总之,郝全德真的犯了罪,别说他是市县劳模,就是全国劳模,也决不会让他逃出法网。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李镇长的话使明珠觉得惩罚罪犯讨回自己的尊严有了希望,她的脸色有些红润了,目光也明亮了许多。
李镇长答应明珠,在他向镇党委汇报此事之后,即派人到村里去进行调查。他送明珠和柳叶到镇政府大门口,一再安慰明珠,要她想得开,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道。明珠被李镇长的一席话感动的热泪盈眶。
明珠和柳叶离开镇政府,两姐妹的情绪有些惆怅。
“明珠姐,找证人难着呢。很多人都惧怕郝全德,有不少人心里同情你,可嘴上却向着郝全德说话。”柳叶说。
“郝全德有权嘛,有的乡亲为了个人的利益,说些违心话,我能理解。唉,怪我,我当时要是把那包脏东西,藏在一个我妈发现不了的地方就好了。看来没了证据,就很难制服那老东西了!”明珠后悔地说。
“我建议你做个妇科检查,你不是说你低下隐隐作痛吗?是不是被那老贼抓破了呢?兴许通过医生检查能找到有用的证据来。退一步说,让医生检查一下,给你治疗治疗也好嘛。”
“不,谁都不能再碰它了。”
“明珠姐,你得听我的。”她好说歹说把明珠拉到一家诊所去了。
妇科医生给明珠做了检查,诊断结论是:处女膜破裂,阴道充血,外阴部红肿。柳叶把医生拉到一边问,这个症状,可否认定病人是被强奸了呢?医生直摇手说:“别说是强奸,就是通奸也无法认定。”柳叶和明珠对从这条线索上获得证据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天顺自从挨了郝全德的耳光之后,一头扎到学校,闷闷不乐,对谁也没话。给学生讲课思想不集中,老讲错,逗得学生笑声不断。他在村里,见到三五成群的人拉话,就老远避开,总觉得人家在戳他的脊梁骨。他听说明珠到镇上告状去了,一上完课他就来到大柳树下,等明珠回来,在她心情平静的情况下,听她叙述事实的真相。假若父亲真的奸污了她,那么他也要劝她不要张扬此事,即使与父亲断绝关系,也要与明珠结为夫妻。他没有父亲行,没有明珠一天也不行。
明珠和柳叶向村口走来。
明珠说:“柳叶,你一定要问问东胜,收录机里的磁带东胜拿了没有,这可是唯一的证据了。我听自诚叔说,东胜和树根,把收录机交给郝全德时,里边就没有磁带。如果是郝全德拿走磁带,他就不会主动追问磁带的事了。这说明,磁带不是树根拿走,就是东胜拿走了。”柳叶说:“这你放心,只要磁带在东胜手上,他肯定会给我交出来的。你看,天顺在大柳树下等着你呢,快去吧,我先回去了。”明珠说:“我不想见他,柳叶,你说我和天顺的关系,还能继续下去吗?他爸糟蹋了我,我以后还能进他家的门,上天顺的床吗?”柳叶说:“你说得也是,不过你俩相爱的那么深,说断就能断得了?最好的办法是,你俩以后远走高飞,身在异乡过自己的日子。”明珠说:“远走高飞……柳叶,我这辈子只能远走,哪会高飞……”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天顺见明珠从坡下走小路上来,就先爬到树杈上去了。没多大一会儿,明珠也顺着树干爬上来,只是她没有与天顺坐在同一树杈上,而是坐在相距约两米远的另一树杈上去了。
“明珠,那事是真的吗?你看清是我爸?我爸说你把贼娃子看成他了。”
明珠一听天顺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半天不言语,她选择了离开。当她就要下树时,天顺抢先一步,溜到她下面的树杈上,挡住她的去路。
“明珠,说真的,我宁愿相信我爸的话。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些,咱俩以后也好相处。”
“屁话!我能把你那个猪狗不如的老子认错吗?”
“那你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详细讲一遍,我爸是怎么欺负你的?让我有个明白呀!”
“混帐!想听你老子糟蹋我的过程?想听你老子趴在我身上怎么蹂躏我?你滚开!让我下去!”
“明珠,你好糊涂哟!就算我爸欺侮了你,你不会把它推到贼娃子身上吗?不管是谁欺侮了你,我都不会嫌弃你。明珠,我没有你不行啊!”
“那个贼娃子就是你爸!他是个无耻的强盗!她盗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盗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玷污了我的人格和尊严!我同你老子势不两立!”她悲愤地从树杈上溜下来,强行下树,被天顺紧紧抱住,天顺疯了似的喊道:“明珠。我不能没有你啊!”狂吻明珠的双唇。明珠开始是躲闪,接着被动应付,随后她用更为强烈的激情,亲吻着天顺,以此发泄她对他最后的恋情。
天顺觉着这是他俩自相爱以来,最为长久最为难忘的一次吻,他未曾料到明珠身处痛苦之中,依然能爆发出如此激情,他感到异常兴奋和快慰!明珠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深爱着天顺却痛恨着他的父亲,她觉着今天的吻,只有苦涩,没有甜蜜;她与天顺的爱情被他父亲的罪恶行径所污染,这污染是致命性的,它无法从她的身心中涤去。她已下定决心,割断情丝。但她不用言语宣布她与天顺的爱情从此终结,而是用最后一个长吻、一个苦涩的吻、一个永远铭刻在记忆中的吻,告别在这大柳树上诞生的初恋、并让它在最后的长吻中,安乐死去。
最后的长吻结束之后,明珠先从柳树上下来,仰头朝着树上的天顺注目凝视片刻,毅然转身向村里走去。
天顺从树干上溜下来,茫然地望着明珠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他从明珠异样的回眸中觉察到,刚才的长吻,是他与明珠爱情的“最后晚餐”……
郝全德听说明珠和柳叶到镇上告他去了,这使他坐卧不宁,惶惶不可终日。他万没想到明珠的性子这般刚烈,敢在人多广众之中把这事张扬出去,敢挥刀寻衅,还敢去找政府,想把他置于死地!他偷过那么多女人,她们一个个都装了哑巴,碰上明珠这么个胆敢撕破脸的,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天没有出门,呆在家里,谋算着怎样闯过这一难关。他把事发前后的情况在脑子里细过了几遍,对几个关键之处,作了明确的认定:
我离开电影场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潜入明珠家大门时,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刚进入战斗,明珠只喊了几声,我就迅速把她的嘴塞住了,不会有人听到。我本来带着避孕套,但总觉着戴着它不如不戴舒服,所以没戴它战斗就打响了。我曾为把那些水水子流在明珠身上和床上而有过担心,这可是最有力的证据,既然明珠把它烧毁了,这一头我就彻底放心了。再往后,战斗结束,撤出战场,出了她家来到自家门口时,听到巡逻的东胜和树根的喊声,我迅速逃窜,在拐弯的路口,绊了一跤,摔掉收录机,虽然摆脱了他俩的追击,未被他俩认出真相,却把一个重要的证据丢失了。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悔之晚矣!最后,我离去和返回电影场时,都在妇女群里有过短暂停留,人们在集中看电影时,时间的流逝在感觉上是很快的。半个小时在人们的感觉里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接下来我与卖凉皮的铁锤高声说话,使周围的人都会以为我一直在电影场上。
他思考再三的结论是:在这些环节上,没有任何纰漏,最危险的还是那盘磁带!他敢断定,是东胜从机子里取走的,因为他一直走在树根的后边,他又是个鬼心眼很多的人,要不是他偷走磁带,难道磁带会自己飞走吗?东胜要它做什么?郝全德继续分析着:起初他也许是好奇,当他听了磁带上的内容会怎么面对呢?一是把它交给明珠,柳叶与明珠相好如姐妹,真是这样,事情可就糟了……说不定柳叶已经把磁带交给了明珠,要不她俩空着手,告得什么状?真是这样,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一旦上面以磁带上的录音作为证据,认定我犯有强奸罪,那些被我强奸过的妇女,原来不敢吭声的,见我倒台了,现在会不会站出来揭发呢?那我不成了隐藏在村干部队伍中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了!真是这样,别说判徒刑,说不定还会吃枪子呢!他想到这里,禁不住心惊肉跳!……也许,会有另外一种情况,东胜想当饲料厂的厂长,我不同意,他是知道的,他会不会想用这盘磁带要挟我,逼我改变主意,把厂长的虚位叫他去坐。东胜的花花肠子里,鬼点子多得是……厂长算个啥,还不是我的一句话!只要他肯交出磁带,就是让他当两个厂长也行呀!不管是那种情况,上面听了明珠的控告,肯定会派人下来调查,所以必须抢在调查人员前面。只要磁带仍在东胜手上,我—定要把它搞到手,只要这唯一的证据攥在我手上,哪怕明珠把我告到省上中央又有何用!主意拿定,他装了一盒大中华高级香烟,出门找东胜去了。
东胜为人处事的基本态度是从个人利益出发,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做。就拿这盘磁带来说,当他听了它的内容之后,震怒不已,真想抓住郝全德狠揍他一顿。他现在才发现,郝全德原来是个卑鄙小人,是个装扮成绵羊的豺狼。他同情明珠的不幸遭遇,他想把磁带交给明珠,让明珠拿着有力的证据告他去,把这个王八蛋绳之以法。但是他面对郝全德的淫威,面对郝全德手中握着的厂长职位,面对村里有利于郝全德而不利于明珠的舆论,他退缩了。他想,郝全德是市县级劳模,他的群众基础厚着哩!上面的根子硬着哩!谁能把他撼得动!所以,明珠纵使有了证据,也未必能把郝全德扳倒。与其这样,倒不如利用磁带为自己讨点好处。他认定郝全德还会找他来的,所以他做好了准备,他要在这场交易中给郝全德上套,要让他当一回狗!
晌午过后,郝全德脸色阴沉沉地走进东胜的屋里,把大中华扔在茶几上。
“郝主任,你有啥喜事,咋把压箱底的好烟给翻出来了?”东胜意味地说。
“东胜,事到如今,那磁带你拿着也没用,要么你交给李镇长,要么你交给我算了。你抽烟,抽着说。”郝全德认为与东胜的较量,必须开门见山,速战速决,时间不允许拖泥带水,所以,他一开口就直奔制高点。
“你来晚了,磁带柳叶拿到镇上去了。”东胜点上一支大中华,居高临下,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郝全德一听,如雷轰顶,脸色陡变,一把抓住东胜的衣领,恶狠狠地咆哮道:“你小子想置我于死地!”
东胜毫无惧色,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气汹汹地骂道:“你这个老流氓,干得那是人事吗?你还想在我面前发威!”
“就你这不仗义的王八崽子,还想当厂长?老子豁出去坐牢,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我去路上拦住柳叶,把她也给拾掇了。”说罢就往外走。
“怎么,说走就走,不要磁带了?”东胜把磁带举在手上,在他面前一晃。
“你没交给柳叶?”郝全德惊喜,一扑上去,想从他手上夺下磁带。东胜眼疾手快,一躲闪,郝全德的动作过猛,身子闪空,失去平衡,一头撞在床头上,额上碰出个大包,他不顾疼痛,手捂着额头,乞求道:“快给我,东胜!”
东胜冷笑着说:“我没有好果子吃?你还想拾掇柳叶?你敢动柳叶一根毫毛,我把你的毬剁了喂狗!”
郝全德忙赔不是说:“那是我的气话,你也当真。”
“你说,你给个啥价钱?”东胜开始讨价还价了。
“你该不会一个媳妇两头嫁人吧?把原磁带让柳叶交给政府,再复制一盘向我要价钱。”郝全德是个老狐狸,他惟恐上了东胜的当。
东胜说:“你想想,柳叶那个直性子,犟脾气,我能把这东西交给她吗?明给你说哩,柳叶至今不知到这东西在我手上。”他把磁带凑在他眼前说:“你看,这磁带上还有明珠的名字呢,你用狗眼瞅瞅,它是复制的吗?”
郝全德仔细一看,磁带上贴着指甲盖大一块白纸,上面写着”明珠第一盘“的字样。他的疑虑消除了,说:“你要啥价?要钱?要官?”
“既不要钱。也不要官,要钱要官,性质就变了。”他冠冕堂皇,且话里有话。
“那你要什么?”
“我想多给村民们办些事。”他想要厂长这个官却不明说。
“你当上饲料厂厂长,肯定能给村民们多办事。”郝全德故意往他心里说。
“这个苦差事啥时交给我?我有些等不及了。”
“今晚开班子会,明天你就上任。”
“我还想干些大事呢,在村村办企业董事长的位置上试试,你过两年退下来时,能推荐我吗?”
“这没问题,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用什么保证?”
“我用我头上的劳模红帽子。”
“哈哈!”东胜嘲笑道:“你干下这又脏又黑的事,那红帽子还能发红吗?”
“只要你包着,我这顶红帽子还不戴到我死后的追悼会上去!”
“不行,你的红帽子在我眼里已经一钱不值,你从拿别的保证。”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行不?。”
“你干下不是人干的事,你还有人格吗?嘿嘿!你真不知羞耻!”
“那你要我怎么保证?”
“你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这怎么行!”
“那你不要磁带了?”
“我要。我钻。我钻还不成吗!”
东胜劈开双腿,而且劈得很开,给胯下留出的空间很小,郝全德二话没说,忍辱屈从,从东胜胯下狭窄的空间里硬往过钻。东胜举起早已准备好的傻瓜相机,只见强烈的白光一闪,郝全德像狗钻洞的丑恶形象被摄入了镜头。
第二天,东胜如愿以偿,正式走马上任饲料厂厂长了。
(7)
井台旁聚集着许多人,谈论的话题依旧是明珠与小偷的事,声音最高的当数胖嫂惠霞了。
明珠离开大柳树走进村来,老远就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她想躲避,但回家的路,必须经过井台,她停下脚步,犹豫起来。议论声不断地传进她的耳窝——
“明珠这女子,真是叫贼娃子弄转向了,她咋能把贼娃子看成郝主任呢!你们说她是不是有病!”惠霞高声说。
“全德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端正着咧,天顺他妈死了这么多年,没听说他对哪个女人有过花花心呀!”一个白胡子老头说。
“他大爷,咱们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倚仗着郝主任啊!就算他把明珠花了,明珠看在咱全村人过上好日子的份上,也不该到上头告啊!他大爷,明珠要真把郝主任告倒,咱村以后可靠谁呀!他大爷,你说哩?”大婶担心地说。
“他婶,你说得是,咱村离开谁都行,就是离不开全德呀!”大爷说。
“照你们这么说,好象郝主任真的犯事了。问题是明珠把小偷看成郝主任了,郝主任背了黑锅。”惠霞最后强调说:“上面来人调查,咱一定要保护郝主任,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