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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戏  知识分子  家族历史

　　林鹏：那，于姐这里怎么办呢？
　　明珠：有什么怎么办的，辞退呗。
　　林鹏：人家来做了这段时间，又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儿，无缘无故地辞退人家，这多不好。总得有个理由啊？
　　明珠：哎呀，这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不需要雇人了就辞退，这还用什么别的理由吗？
　　林鹏：你还得好好想个理由，不要因为说话不注意得罪了她。不然就先等等，等岳母来了以后再看情况。哦，对了，岳母自己能来吗？你带着孩子又脱不开身去接她。
　　明珠：我和祁柯商量过了，他放假回家乡去他父亲那里看看，我让他回来的时候顺便把我娘接来。
　　林鹏：（不高兴地）你和祁柯已经商量过了？噢，原来你不是来和我商量的，而是来告诉我你们商量的结果啊。你把我放什么位置上了，我还是你的丈夫不是了？
　　明珠：你整天忙得不着家，我看祁柯放假要回家，来不及和你商量就先告诉他了。反正家务事你不是都让我做主的吗。
　　林鹏还想说什么，卧室里传出孩子的哭声，明珠跑出去。林鹏叹口气回过头来想继续看书，却有些心不在焉了，拿起一支铅笔心绪烦乱地在纸上乱划了几下，铅笔尖就被折断了，他烦躁地把铅笔放下。
　　
　　[19]卧室里，明珠拿出香柳做的小衣服和小裤子给晓栋换上，抱起晓栋。
　　明珠：噢噢，晓栋不哭，我们把外婆接来，好不好，啊？噢，外婆可想晓栋了。看，外婆给晓栋做的衣裳，多漂亮啊，晓栋穿上就变成大小伙子了。
　　
　　[20]金村所在乡的乡政府大院，永成的住房，屋子里家具陈设非常简单。永成在厨房案板上切肉，碳炉子上一个铁锅里烧着水，祁柯在旁边帮忙摘菜，洗菜。
　　祁柯：爹，您看您真是的，买那么多肉啊菜的干什么，我又不是只吃这一顿饭，您干嘛搞得象过年似的。
　　永成：你别不识好歹，你年纪轻轻的正是能吃的时候。这也不是单为了你，我也好久没吃肉了，你这好不容易回家来一趟，还不好好补补。对了，在朝鲜受的伤怎么样了，现在还有后遗症吗？
　　祁柯：（挥了挥右臂）没事儿了，就是干力气活儿的时候得小心点儿。我平时在学校食堂吃得挺好的，没必要补什么，再说，我现在是脑力劳动者了，不出力不流汗的，吃不了多少。
　　永成：嗯，我们这个家里也总算是出了你这么个脑力劳动的大学生了，还得感谢党和国家啊，你从小参加革命，这么多年来，党一直没有忘记培养你啊，还保送你去上大学。
　　祁柯：我自己也很努力啊，您不知道，别看国家保送我们上大学，国家可不保证我们能毕业，我们这些人基础差，可要和其他学生一样通过考试，这对我们来说是很不容易的。
　　永成：那就多下些功夫，读书考试再难也难不过和敌人打仗吧。
　　祁柯：爹，读书和打仗那不是一回事儿，没有可比性。
　　永成：怎么不能比，依我看，都要克服困难，争取胜利，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哎哟，水已经开了，来，菜洗好了吗？
　　祁柯：（把洗好的菜递给永成）爹，您这做的是什么饭啊？
　　永成：（往锅里放菜）这是我自己发明的饭，既简单，又好吃，还有营养。
　　
　　[21]饭桌上，永成和祁柯在一起吃着把肉、菜和米煮在一起的饭。
　　永成：怎么样，这饭还好吃吧？
　　祁柯：还行吧，就是把什么都搁一块儿了，这饭的做法也太简单了点儿，爹，您生活上老是这么凑合着也不行啊，应该找个老伴了。我这一路上都在想，我爹给我找个什么样儿的后娘好呢。
　　永成：你这混小子，怎么拿你爹开起心来了。
　　祁柯：爹，我这话是认真的，我这次回来，明珠让我把她娘接去给她照看孩子。路上我就在想，其实我表姨和您就挺合适的。你们两个人……不是从小就是好朋友吗？
　　永成：（闷头吃了几口饭）唉，我和你表姨啊，这辈子没缘分呐。过去我俩走不到一起，如今我和她更好像是隔着几重山了。偶尔打个照面，她见了我总是低眉顺眼的，好像我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官儿，她成了什么贱民了似的，弄得我……我本来想问候她几句的，也不知怎么开口了，更不用说跟她提这个事儿了。她这么小心谨慎的，也是害怕别人说闲话，像什么地主拉拢腐蚀革命干部啦，什么勾引男人啦的。她那个人我知道，哪里受得了这些啊。所以，我还是不去打扰她的好，至少她现在是平静的，可以坦然地面对周围的邻居。两个人呐，只有都感觉对方和自己是平等的，才能交朋友，做夫妻。
　　祁柯：要是我德全表舅还活着就好了，我表姨也许还能沾上点儿革命干部家属的光。
　　永成：对了，你德全表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不清不白的。他为革命、为抗日做过那么多工作，为什么不能被评为烈士什么的。
　　祁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在延安整风的时候，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想不通，就自杀了。后来他们一起被整的几个人都平反了，可他因为是自杀，所以就……
　　永成：唉，这革命啊，也真不容易。有些人流血牺牲，不但当不了英雄烈士，反而成了冤魂。这些都是咱们打江山的代价啊。（沉默了一会儿），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把你表姨接到北京去？
　　祁柯：对，明珠说，她的孩子需要有人照看，而且表姨一个人在乡下，万一生个病什么的，她也照顾不到。
　　永成：（点头）嗯，这是好事儿啊，香柳苦了一辈子了，也该享享她女儿女婿的福了。
　　祁柯：爹，我表姨去北京了。那您自己呢，就不需要有个人做伴了吗？
　　永成：嗨，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过已经习惯了。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不过，祁柯啊，你可别学我，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了。
　　祁柯：我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我现在还在上学，什么都顾不上，再说将来毕业后到哪儿去工作也没有确定。对了，爹，趁我在北京上学，您啥时候到北京来玩儿一趟吧。
　　永成：我哪儿有空啊，等以后再说吧。这两年啊，农村里从互助组到合作社，变化太快了，问题很多啊。说是要保护农民合作化的积极性，可这积极性也来自各种不同的动机，不同的利益考虑，并不象报纸上宣传的那样，都是因为思想上已经进入社会主义了。所以这种积极性是不稳定的，因人因地而异。这不，很快就有人发现合作化的步子太快了，实际上严重影响了农民的积极性，又开始大规模地解散合作社，这风潮还没过去，上级又批评说解散合作社是右倾错误，这让我们基层的干部真是无所适从，想真心实意地根据具体情况为农民办点好事、实事，变得越来越难。一不小心，自己就会站错了立场，犯错误，这都和平年代了，怎么做工作还总和阶级斗争联系在一起，难道说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了，就要开始找新的敌人斗了吗。
　　祁柯：我想，您凭良心办事，真心为农民的利益着想，总不会错的。
　　永成：（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啊，农村的情况那么复杂，而我们的政策却总是过于简单化，一刀切，代表了某些人的利益，就会损害其他人的利益，难办啊。
　　
　　[22]北京火车站，祁柯提着行李和香柳一起走出站，见到来迎接的明珠。明珠高兴地接过祁柯手中一个包袱，拉着香柳，边走边给香柳指点介绍北京的建筑、道路、汽车等。
　　
　　[23]明珠家，明珠抱着晓栋给香柳看，厨房里，于姐在做饭。
　　明珠：娘，您看晓栋多聪明，好像一见面就知道您是他的外婆，跟您熟的特别快，我看您就帮忙照看晓栋得了，其它家务事还是让于姐做吧，这样您可以轻松些。
　　香柳：我看用不着，你这点儿家务事儿啊，我一个人就全干了，和在村儿里下地劳动相比，这点家务活儿根本不算啥，用不着请人了，还能省点开销。
　　
　　[24]明珠家厨房里，于姐把洗过的尿布放在锅里，又把锅放在炉子上，摘下围裙，对着小镜子理了理头发。
　　
　　[25]明珠家书房，明珠正在看书，于姐走到门口。
　　于姐：（轻轻咳嗽了一声）咳，金老师，我出去一下，炉子上煮着的尿布你照看一下。
　　明珠：（转过身来，下决心地）于姐，我正要和你说呢。你看，我母亲来了，这家务事她都能帮我做了，所以…
　　于姐：（很不高兴地）所以…你要辞退我了？是不是？金老师，这你可就不对了，我到你这里来工作，原本是打算至少干个两到三年的，可现在还不到一年你就…
　　明珠：我想到了你的困难。这样吧，我多给你一个月的工钱。你从今天起就不用来干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摞钱，数了数，递给于姐。
　　于姐：（接过钱，嘟囔）我倒不是在乎什么工钱，我是在乎我下的这功夫，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你家里把各项规矩都建立起来了，这一走，不等于白干了吗。
　　明珠：于姐啊，不是我多嘴，我觉得下次你再到别人家做家庭助理员的时候，最好别那么自作主张的。你想想看啊，每个人家里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并不是人人都愿意让你来做主的。
　　于姐：哎，金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这个说法，我觉得不管做什么，要想干好一件工作，首先必须要有主人翁的意识，这有错吗？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既然我在你这里是费力不讨好，我走就是了。
　　于姐颇有些委屈地赌气来到厨房里、卧室里和餐厅里，丁零当啷地收拾了一通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和明珠一家再说什么，径自出了门。
　　
　　[26]明珠见她走了，便兴高采烈、连蹦带跳地跑进香柳和晓栋住的房间里，拥抱住香柳。
　　明珠：娘，咱们胜利了，把她给轰走了。
　　香柳：（笑着）看你又胡说八道了，人家是你请来的，真心帮你忙的，别那么没良心。
　　明珠：哼，从此啊，晓栋再不用按她规定的时间换尿布了，还非要煮什么尿布。啊，不好，尿布还在炉子上煮着呢。（忙跑出去）。
　　
　　[27]香柳把晓栋抱起来，高兴地在各个房间里来回转着，她来到厨房里，一手接过明珠拧干的尿布晾到阳台上。
　　香柳：这晓栋长得可比照片上漂亮多了。唉，可惜太远了，要不然真想抱回去给村里的邻居们看看呢。
　　
　　[28]楼居委会办公室里，于主任坐在办公桌旁，于姐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抹眼泪。
　　于主任：这个金明珠是怎么搞的，你那么用心的为她工作，她还不满意，把你辞退了，她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人啊？
　　于姐：她呀，她什么人也用不着了。她母亲从农村里一来，就二话不说地把我给辞退了。
　　于主任：这也太不象话了，既然她打算让她母亲来，干嘛当初不直接叫她母亲来，先要来我这里来找什么保姆，这不是成心给我添麻烦吗。幸亏我让你去了，要是找了别人，我不就得罪人家了吗。这些知识分子啊，跟他们就是不好打交道，你跟他们直来直去就不行。他们总是自以为比你有学问，哼，那点儿学问都变成一肚子花花肠子了。（拿起明珠填写的表格），看，这金明珠的母亲还是地主，她母亲来这里居住的事儿还得尽快让派出所知道才行。
　　
　　[29]晚上，北国大学的学生宿舍楼里，祁柯提着书包用钥匙开门，进屋，打开灯，才看见罗世贵一声不响地在床上靠着。
　　祁柯：罗世贵，你怎么不开灯啊？黑灯瞎火地躺着，吓了我一跳。
　　罗世贵：（语气绝望地）开灯有什么用，有些黑暗的地方靠灯是照不亮的。
　　祁柯：（走过去，见罗世贵满脸泪痕）你怎么了？病了吗？
　　罗世贵：（慢慢地坐起来，声音嘶哑地）祁柯，我要离开北国大学了。
　　祁柯：你要走？为什么？
　　罗世贵：蒋老师告诉我，我补考的结果还是不及格，他说按规定我就得退学。我真恨自己啊，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祁柯：（想了想）罗世贵，你先别着急，你的情况特殊，明天我陪你去系里找找系主任林老师，看看他能不能帮忙。规定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我想，在有些特殊情况下还是有可能通融的。
　　
　　[30]实验大楼林鹏的办公室，林鹏在和罗世贵，祁柯交谈。陈宇出出进进地忙着做实验。
　　林鹏：罗世贵同学，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你这样的情况按学校的规定只能退学，我们系里也没有办法。
　　罗世贵：学校怎么能这样一概而论呢。我的情况特殊啊。我基础是差，可那是因为在旧社会，我家里没有钱供我读书。林老师，我能来上大学，我的工人兄弟们都把我看成是他们的榜样啊，如果我被退回去，他们会怎么想，（声音开始哽咽），你…你叫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林鹏：大学教育是建立在中学和小学教育的基础之上的，系里好几位老师都曾经很努力地帮助你补上中学的知识，你还找过我，抱怨补课的负担太重了，这我都能理解。可考试结果说明，你还是没有达到要求。我看了看老师们给你出的题，试题都是各教研室讨论后集体决定的，并没有特别为难你的地方，当然也没有特别照顾你，都是按照教学标准确定的。应该说，系里的老师们对你是尽责尽力了。
　　祁柯：林老师，那您能不能去找找学校有关的领导说说，对罗世贵的情况特殊处理一下。
　　林鹏：祁柯啊，这通过学生考试的分数确定学生是否合格是目前来说最公正的评价体系，如果这个规定可以对某些学生特殊处理，那么就意味着对其他学生的不公平，所以这个头是不能开的。
　　祁柯：可是…林老师，同学们都很同情罗世贵，大家都觉得就这么让他走了太…
　　林鹏还是摇了摇头。
　　罗世贵：（猛然爆发地）祁柯，你不要再求他了，他们不会对我发善心的。林老师，我走，我走就是了，我这样的人离开了这个地方，你们就公正、公平了。（跺了跺脚，一转身，跑了出去）。
　　祁柯：（忙追了出去）罗世贵，罗世贵。
　　林鹏：（对陈宇）陈宇，你也去看看吧，罗世贵情绪很激动，不要出什么事。
　　陈宇：好的。（跑出去）。
　　
　　[31]学生宿舍里，罗世贵默默地收拾行装，黯然地和周围的几个同学告别。
　　
　　[32]北国大学校门口，背着背包的罗世贵从祁柯手中接过提包，两人握了握手。公共汽车来了，罗世贵登上汽车，汽车开动，罗世贵看着大门上‘北国大学’几个字离自己越来越远。
　　
　　[33]天安门广场，面对蒙蒙细雨中的天安门城楼，罗世贵默默地站着，任雨水淋湿自己。突然，他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
　　罗世贵：（抬起头，痛哭失声）毛主席啊，您让我们工人解放了，翻身了，成了国家的主人，还让我上了大学。可北国大学里这帮资产阶级的老爷们用考试，用分数就把我给赶出来了。他们的大学不是给我们工人办的啊！（痛苦地用力跺脚，捶打自己的头）。
　　
　　[34]教学楼，下课铃声响了，明珠和学生们从教室里出来。
　　女生甲：金老师，您今天讲得内容是不是都要考啊？
　　明珠：都要掌握，不要只关心考还是不考。
　　女生甲：（对女生乙吐了吐舌头）老师再见。
　　
　　[35]副食店里，明珠买了条鱼，刚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去，走到卖菜的地方，买了块姜。
　　
　　[36]明珠家，明珠推门进来。
　　明珠：娘，我回来了。您快来啊，看我买了条鱼，您看，还活着呢，（拿盆接了水把鱼放在水里）。
　　明珠在屋里转了一圈，每间屋子都很干净、整洁，在卧室里，晓栋在安静地熟睡，香柳不在家。明珠疑惑地走到阳台上，朝楼下张望。
　　
　　[37]楼下，刚刚散会的居民们拿着小板凳四散开朝自己家走，香柳也拿着小板凳，一个人走在最后，边走边擦眼泪。
　　
　　[38]明珠家里，香柳坐在餐桌旁流泪，明珠倒了杯水给香柳。
　　明珠：娘，您别着急，您去居委会干什么了？他们说啥了？
　　香柳：下午，居委会叫人通知我开会。
　　
　　[39]（闪回）明珠家，香柳在阳台上把晒干的尿布收起来，敲门声。
　　香柳打开门，见敲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胸前带着红领巾。
　　香柳：小姑娘，你找谁啊？
　　小姑娘：奶奶好，居委会于阿姨叫我通知您下午两点去开会，说是选人民代表的事情。
　　香柳：（笑着）好，好，我一定去，谢谢你了。
　　
　　[40]明珠家，香柳继续诉说。
　　香柳：下午快两点了，晓栋还不肯睡，我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睡着，我一看钟，已经过了两点了，就急忙下楼去开会。
　　
　　[41]（闪回）楼前的一个院子里，楼里的家属们都坐在各自带来的小板凳上，于主任和薛干警坐在大家前面的一张桌子后面。
　　薛干警：我们的人民代表制度，就是要给人民当家做主的权利。除了各个单位推荐的候选人，其他人还可以联名推荐候选人。确定候选人以后，我们就给大家发选民证，最后，等选举的日期到了，我们将建立投票箱，大家投票选举自己的代表。整个选举过程就是这样，在大选期间……
　　香柳拿着小板凳匆匆赶来，在大家后面坐下。于主任对薛干警轻声说了句话。
　　薛干警：（很严厉地）王香柳，你站到前面来！
　　香柳一愣，见大家都回头看着她，只好走到前面。
　　薛干警：大家都看见了，这是我们这个楼的地主分子王香柳，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选举人民代表的时候是我们人民大众的开心之日，同时也是地主阶级，反革命分子的难受之时，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捣乱破坏的。今天我们第一次开动员会，她就敢漫不经心，随便迟到。对这些阶级敌人，我们时刻都不能放松管制。
　　香柳低着头，被这番话震慑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居民们交头接耳。
　　妇女甲：她是谁家的家属啊？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妇女乙：嗨，你上次没有来开会。我见过她，还和她说过话呢，她说她女儿在北国大学教书，女婿还是什么主任呢，她来帮着女儿女婿带外孙的。
　　于姐：（撇撇嘴）哼，都是些剥削阶级，怪不得对我那么不好。
　　妇女甲：哎，于姐，你在她家干过啊？怎么样啊，阶级敌人打过你没有啊？
　　于姐：她敢吗？如今是什么社会，要是在旧社会那可保不准了。
　　薛干警：大家安静，现在让于主任给大家具体讲一下选举的日程安排。
　　
　　[42]明珠家，香柳和明珠在餐桌前交谈。
　　香柳：（抹着眼泪）土改的时候我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人家土改工作队的同志还表扬我说我积极还清余粮款。村里人都还对我挺好的。我刚来北京时，出去买菜不认识路，邻居们都好心地带着我一同去，我把孩子抱出去，大家还围着看，夸我外孙带得好。我今天到底做错什么了，不就是开会迟到了那么一会儿，派出所的同志也不该让我站在大家面前那样骂我啊，叫我以后还怎么见周围的邻居啊。
　　明珠：（很生气地）这真是太过分了。娘，您别难过了，也许是那位派出所的同志不了解您的情况，明天我就去找他们解释一下。
　　香柳：（擦了擦眼泪）不，你不要去找他们。这事儿我跟你说说，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香柳起身走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