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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戏  知识分子  家族历史

　　女老师：（拿出一张纸，做出要记录的样子）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晓栋：林晓栋。
　　女老师：林晓栋，你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晓栋：知道，1954年10月15日。
　　女老师：好，那你知道我们的国家叫什么名字吗？
　　晓栋：（不假思索地）知道，叫中华人民共和国。
　　女老师：我们国家也有生日，你知道每年哪一天是我们国家的生日吗？
　　晓栋：（更加迅速地）我知道，十月一日国庆节是我们国家的生日。
　　女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林晓栋，九月一日来学校参加开学典礼吧，到那时候学校会贴出红榜，上面会有你的名字，你看了就知道自己分在一年级哪个班了。
　　晓栋很高兴，得意地回头看看明珠。
　　
　　[29]系实验大楼附近的一排平房，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实验器材及药品库’。徐淑芬坐在旁边的值班室里织毛衣，蒋如新走过来。
　　蒋如新：徐大姐，您这儿还挺清闲啊。
　　徐淑芬：唉，这儿是挺不错的，坐在这里回首往事，真是感慨万千啊。
　　蒋如新：您就尽量想开点儿吧，注意自己的身体要紧。
　　徐淑芬：我也没啥想不开的，我当了那么多年的总支书记，对上紧跟中央部署，对下坚持走群众路线，问心无愧，就等着过些年退休了。我是为你可惜啊，如新，你本来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现在只落得在人屋檐下。
　　蒋如新：我一直觉得学校领导对我们的处理是错误的。明明是林鹏他一贯右倾，祁柯他基本上是个向右倾势力妥协退让的投降派，可他们反倒受到了重用。像您这样工农出身的革命干部，却受到打击，这不仅仅是个公平不公平的问题，反映了学校某些领导的立场和倾向性，他们到底代表和支持了哪个阶级啊。
　　徐淑芬：还是先忍忍吧，看看风向再说。从道理上说，也不能算打击我，这不是还给了我一个清闲的工作，而且每年规定的干部教师下乡参加劳动我也不用去了。
　　蒋如新：您这样想当然是与人为善。可其实，就不该让您做这样的工作，我们系的化学药品比较特殊，有些药品，不仅有化学毒性，还有放射性，您接触多了，对身体是有损害的。
　　徐淑芬：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因为我过去是学化学的，所以系里就让我管化学药品。可这放射性药品，其实我也不太懂。过去是小宋管的，我还得找她来再问问。
　　
　　[30]晚上，学校体育馆里，正在举办舞会，学生们和一些年轻教师在‘青年友谊圆舞曲’中跳着集体舞。祁柯和姚丽娜也在其中，他们围成两个同心圆圈，一个圈顺时针，另一个逆时针，随着乐曲旋转着，交换着舞伴，姚丽娜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在学生中显得很突出，她在和祁柯相遇时，拉着祁柯的手旋转着舞步，脸上露出很亲密的笑容，显得很幸福。
　　舞曲伴着歌声：蓝色的天空象大海一样
　　广阔的大路上尘土飞扬
　　穿森林过海洋来自各方
　　千万个青年人欢聚一堂
　　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来
　　让我们唱一支友谊之歌
　　……
　　
　　[31]系办公室，祁柯打了开水进来，姚丽娜递给祁柯一封信。
　　姚丽娜：祁柯，老王拿来的。是你父亲的来信吧。
　　祁柯：（放下暖壶，接过信）嗯，是的，（坐下，拆开信来看）。
　　姚丽娜帮祁柯把茶杯里的剩茶倒掉，用开水涮了涮杯子，泡上新的茶，端到祁柯面前，在祁柯的对面坐下，双手托腮，望着祁柯。
　　祁柯：（仍在看信）我父亲说他要来北京开会，顺便来看看我。
　　姚丽娜：是吗？什么时候？
　　祁柯：他说已经买好了车票。哎呀，不好，明天早上就要到北京了。这老爷子，怎么也不拍个电报，这要是我没收到信，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到啊。
　　姚丽娜：那你明天得去车站接他吧。
　　祁柯：对，哎呀，不行，明天上午我得到学校去开全校党总支书记会议，这可真是的。
　　姚丽娜：没关系，你去开会吧，我去车站接你父亲。
　　祁柯：你？那怎么行，你又不认识他，再说……
　　姚丽娜：放心吧，我有办法。（拿起一本火车时刻表），你父亲从哪里上火车？
　　
　　[32]北京火车站，一列火车到站停下，永成随车上的旅客下车。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跟随着旅客人流走向出站口。
　　
　　[33]出站口，永成挤在刚出站的旅客中看到姚丽娜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祁永成’，便好奇地走过去。
　　永成：同志，你是…来接我的吗？
　　姚丽娜：（热情地帮永成提包）您是祁伯伯吧？我叫姚丽娜，是祁柯的同事。
　　永成：哦，祁柯他没来吗？
　　姚丽娜：祁柯今天要开会，不能来接您了。走吧，祁伯伯，您是第一次来北京吗？
　　永成：是啊。祁柯早就说让我来玩儿，我一直忙的抽不出时间，这不，有了来北京开会的机会，我就提前了几天，过来先看看他。我本来不想让他接我的，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可没想到，北京这么大，我自己去还真不知道怎么走呢。
　　姚丽娜：祁伯伯，祁柯老和我念叨您，他说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让我好好照顾您。来，祁伯伯，您这边走。
　　永成注意地看了看姚丽娜。
　　
　　[34]公共汽车上，姚丽娜让永成坐在座位上，一边热情地指点介绍着北京的风景。
　　
　　[35]学校大门口，公共汽车靠站停下，姚丽娜和永成下车。
　　姚丽娜：（指着北国大学的校门）祁伯伯，这就是我和祁柯工作的地方。
　　永成：嗯，到底是名牌大学啊，很气派！
　　
　　[36]学校招待所，姚丽娜带着永成进来，为永成办理了入住手续。
　　
　　[37]招待所的一个房间，里面有简单的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姚丽娜放下包，又拿起桌上的暖壶。
　　姚丽娜：祁伯伯，您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您打点儿开水。（出去）。
　　永成环顾四周，又走到窗前，看看窗外的校园。
　　
　　[38]傍晚，校园里，祁柯陪着永成在散步。
　　祁柯：爹，您都看见了，北京那么大，我们离中央领导其实还挺遥远的，他们出入都有专车，专门的警卫，我们普通人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永成：这次我到北京来，就是来参加中央召集的扩大工作会议。我想，中央之所以要让我们这些身处基层的县长和县委书记来开会，一定是想了解农村里的真实情况。这两年农村里的情况和报纸上的宣传出入太大了，农村里搞共产吃食堂，明明是不合适的，可报上还在拼命宣传。
　　祁柯：也许是气可鼓不可泄吧，前段时间大跃进虽然步子太快了，但是全国人民都是怀着满腔热情投入的，有了这股热情，再大的困难也能克服。
　　永成：可我们在农村工作真不是说大话就行的，老百姓没饭吃，凭什么拥护你啊，说的再好听都没有用。
　　祁柯：我看我就够右倾的，您比我还右倾。
　　永成：这跟右倾有什么关系，我们党不是一直坚持实事求是的吗。
　　祁柯：爹，您就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如今的阶级斗争都发生在党内了。搞不好就成阶级敌人在党内的代理人了，弄得人人自危啊。
　　永成：你怎么样啊？没犯错误吧？
　　祁柯：暂时还没有，唉，以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永成：那就先不说这些了，过两天中央要召开大会，估计要谈这些问题。你呀，好歹也在大学里落脚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祁柯：您怎么又提这事儿了，八字儿还没一瞥儿呢。
　　永成：怎么没有一瞥儿？你这个对象就挺不错的嘛。
　　祁柯：对象？我哪儿有什么对象？
　　永成：就是接我来的那个姑娘啊，她不是你的对象吗？还跟我打什么哑谜啊。
　　祁柯：她跟您说她是我的对象了？
　　永成：她怎么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说呢，是我看出来的，我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啊。
　　祁柯：您看出什么来了？我和她，那都还没确定呢。
　　永成：是你没确定吧？我看她对你是没说的。我告诉你，你可别自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大年龄了还挑三拣四地拿不定主意，我像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你都能帮我干活儿了。行了，别再拖着了，趁着我在这儿，赶快和这个姑娘确定了吧，我也好安心，我看她就挺合适。
　　祁柯：嗨，爹，您这是怎么了，都解放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想给我包办婚姻啊。
　　
　　[39]明珠家，明珠和香柳在厨房里做饭。
　　香柳：这可怎么好呢，什么都买不到，有点儿肉的话，我就能做出你永成叔爱吃的家乡菜，他这么大老远儿的好不容易来北京一趟，咱们什么好点的东西也拿不出来招待他。
　　明珠：永成叔又不是外人，人家来是来北京开会的，那里又不缺吃的。他是顺便来看咱们的，您就大概做些家常菜吧。
　　香柳正要说什么，门上响起了敲门声，明珠忙去开门，祁柯和永成进来。
　　明珠：永成叔，祁柯，快进来吧，娘，永成叔来了。
　　香柳：（激动地跑出来）哎呀，快进来吧。永成啊，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抹了把眼泪）。
　　永成：见不到我怕什么啊，你瞧你这外孙和外孙女儿的。来，过来让祁爷爷看看。（走过去
　　拉着晓栋的手，又抱起小楣）。
　　
　　[40]饭桌上，晓栋高兴地发现今天的饭菜比平时丰盛。永成叫祁柯拿出从家乡带来的一瓶米酒，又从布袋里给大家抓煮花生。
　　祁柯给香柳、永成和明珠的杯子里都倒了米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晓栋：（忙不迭地吃着煮花生）祁叔叔，我也要喝酒。
　　永成：来，晓栋，爷爷的酒还没喝呢，先给你尝尝吧。
　　晓栋挤在永成身边。
　　永成：（搂着晓栋，把酒杯端起来）慢点啊，一小口，哎，对了。
　　晓栋：（辣的呲牙裂嘴）啊，不喝了，啊…。
　　大家都笑了。
　　香柳：（抱着小楣给她喂菜）祁柯啊，你真该成家了，你看你爹，都急着想抱孙子了。
　　明珠看了祁柯一眼，祁柯避开她的目光。
　　永成：（不由分说地）我和祁柯已经商量好了，他准备过年的时候就结婚。等他结了婚，学校大概也会给他分套这样的房子吧？那时候，我再来北京就方便了。
　　香柳：哟，祁柯，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啊。明珠，也没听你说起啊。那对象是谁啊？明珠，是你说的那个叫汪什么的吗？
　　永成：叫姚丽娜，我见过了，挺不错的。
　　祁柯：（掩饰自己的尴尬）快，大家快吃菜吧。
　　明珠：（意味深长地举起酒杯）祁柯，祝贺你啊，看来，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饭桌上，大人们都举杯，晓栋也学着举杯。家里热闹的气氛让小楣很兴奋，她瞪着两只眼睛，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小楣：（画外）关于这顿饭，我本来没有记忆，或许只有很模糊的记忆，可这记忆后来被外婆和妈妈一次次强化了。外婆总是说，永成爷爷好不容易到北京来，赶上了全国性的自然灾害，没能让他吃好。妈妈却总是打断外婆的话，说这只能怪永成爷爷这趟北京来的不是时候。我猜妈妈心里一定是不满意永成爷爷，为什么他非要促成祁叔叔的这桩婚姻呢。我问妈妈，她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祁叔叔了，妈妈矢口否认，她的理由冠冕堂皇，祁叔叔是妈妈的表哥，妈妈当然不希望他和姚丽娜那样的人结婚啦。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这桩婚姻根本就不合适嘛。
　　
　　（第二十三集完）
　　
　　片尾曲：思想的翅膀（合唱）
　　
　　砸碎的，是否只是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