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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代戏  知识分子  家族历史

　　第二十七集 黑手高悬霸主鞭
　　
　　时间：1966~1967年
　　地点：北京，金村
　　人物：香柳，61~62岁
　　永成，62~63岁
　　明珠，36~37岁
　　林鹏，42~43岁
　　祁柯，37~38岁
　　姚丽娜，36~37岁
　　蒋如新，39~40岁
　　唐燕，23~24岁
　　吴超，24~25岁
　　葛文，21~22岁
　　来福，65~66岁
　　李师傅，45~46岁
　　李嫂，44~45岁
　　李建平，15~16岁
　　晓栋，12~13岁
　　小楣，7~8岁
　　春芝，11~12岁
　　小四儿，12~13岁
　　小五，7~8岁
　　三胖，12~13岁
　　二胖，13~14岁
　　志刚，22~23岁
　　
　　片头曲：我和祖国一起成长（童声合唱）
　　
　　天上有蓝色的梦想
　　故乡有黑黑的土壤
　　真理的大海在召唤
　　脚下的小路弯又长
　　
　　啊
　　多少次回首
　　多少次展望
　　寻寻觅觅
　　峰回路转
　　心灵啊
　　我该在何处安放
　　
　　啊
　　无数次磨难
　　无数次坚强
　　山重水复
　　柳暗花明
　　祖国啊
　　我和你一起成长
　　
　　字幕：第二十七集（1966~1967年）
　　
　　[1]北国大学的一间教室里，物理系的几个学生和教师正在开会，蒋如新在讲话。
　　蒋如新：革命师生们，我们物理系革命委员会，现在担负着我系文化大革命的领导任务。毛主席教导我们，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我系的情况也是这样，对那些暂时还没有被揪出来的走资派及其爪牙，我们不打，他们是不会自行倒台的。
　　学生甲：我系的党总支书记祁柯，到现在还在当逍遥派。既然原校党委是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作为下属党的组织，各个系的党总支要么是坚决抵制的，那就会受到打击迫害，要么就是俯首帖耳的驯服工具，受到重用，没有中间道路可走，祁柯也不例外，我们当然要问，作为系领导，他抵制过资反路线吗？
　　学生乙：姚丽娜拼命鼓吹祁柯是革命的造反派，可是从文化大革命运动一开始到现在，从没有看见祁柯贴出一张有分量的、旗帜鲜明的大字报，光躲在幕后指挥他老婆上蹿下跳地为自己辩护，这也算是革命造反派吗？
　　学生丙：我看他逍遥观望是假，抵抗运动、伺机反扑是真。
　　学生甲：我觉得我们首先得弄清祁柯和林鹏究竟是不是一直对立的。既然林鹏是执行了资反路线，祁柯到底有没有和林鹏斗争过？
　　蒋如新：这个问题我们几个教师是比较清楚的。我们作为各个运动的亲历者，可以找出足够的事实证明祁柯一贯站在林鹏一边，他们本质上是一丘之貉。
　　教师甲：从表面上看，他们两个人也是有矛盾的。
　　蒋如新：矛盾当然是有的，不过他们的矛盾并不在于执行什么路线，在走资本主义道路，搞修正主义这方面，他们倒是高度的一致。他们的矛盾是表现在生活作风上，这更加说明了他们腐化堕落的资产阶级本质。
　　学生们诧异而很感兴趣的表情。
　　
　　[2]物理大楼六层的一间实验室，如今变成了关押临时被审查对象的拘留处。葛文坐在桌子前，他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纸和笔。两个负责监视他的学生相互对视了一下。
　　学生甲：葛文，你还是尽快看清当前的形势吧，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彻底和你的反动父亲划清界限，揭发他的问题，交代他是怎么通过你来操纵工作组压制我们学校文化大革命的，又是如何同其他走资派串通一气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
　　葛文：我来这里上学后和父母接触就很少了，我父亲自己的工作也从来不和我说。
　　学生乙：你这是狡辩。很明显，我们系里很多有关上面的精神都是从你这里得到的，如果不是你父亲这个钻入党内高层的走资派对你面授机宜，你怎么会比别人先知道那么多内部消息？
　　葛文：这些所谓上面的精神其实都是我自己的猜测和判断，所以并不准确。比如，我就没有判断出工作组是执行了错误路线，还盲目地跟着他们走，结果犯了错误。我父亲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当然懂得党的纪律，他不会随便泄密的。
　　学生甲：哼，别再企图为他辩护了，有人揭发你在父亲被揪出来时还发出过狂言，说什么鹰有时比鸡飞的还要低，可是鸡永远都飞不到鹰那么高。你这是含沙射影，攻击中央首长。你必须老实交代，你自诩为是鹰的高贵血统，又在攻击谁是鸡呢？
　　葛文：（小声嘟囔）这是我一时不能接受父亲被打倒而顺嘴说的，并没有攻击什么人。
　　学生乙：真是狂妄之极，告诉你，校革委会已经打算去请你那个老爹了。在全校的批斗大会上，你可以亲眼看看他到底是落入鸡群里的鹰还是混到鹰里面的鸡。
　　葛文：即使我的父亲被打倒了，我也是受害者，并不是他的同谋，我还是要革命的。
　　学生甲：这就对了，出身无法选择，重在政治表现。将你们这几个高层走资派子女隔离审查，为的是防止你们相互串供。其实，你也清楚，你不交代，其他人会交代。你们的反动组织照样会土崩瓦解。所以，你最好不要失去这个反戈一击、戴罪立功的机会。
　　葛文：（绝望地）你们究竟想要我交代什么？我一直是紧跟毛主席战略部署的，我和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战斗的吗？哪里有什么另外的组织？求求你们了，请不要把我父亲的问题算在我的头上。他是不是反对毛主席我不知道，可我是忠于毛主席的。我在系里的一贯表现还不能作证吗？
　　
　　[3]教室里，物理系革委会的会议还在进行。
　　学生甲：（吃惊地）真想不到，祁柯和林鹏的老婆金明珠还有这样的暧昧关系。
　　蒋如新：我们的调查材料还可证明，祁柯曾经帮助金明珠的地主母亲搞来假证明，企图隐瞒其地主的身份。这说明祁柯和金明珠并不只是男女关系，不能简单地解释为作风问题，这里面还夹杂着盘根错节的阶级斗争。
　　学生乙：（恍然大悟地）哦，原来祁柯这个所谓的自来红干部早已腐化堕落了，难怪他当年跑到我们宿舍里，鼓励我们听梁祝这样的封资修靡靡之音。哼，看来他还阴谋把我们也拉到那条资本主义的道路上去。
　　蒋如新：他已经不是什么自来红了，据我所知，他的父亲在他家乡的农村一贯推行资反路线，也被揪出来了，而他那个所谓的证明，就是通过他父亲之手搞到的。大家看到了吧，党内走资派正是代表了地主阶级的根本利益，所以他们才会相互勾结，狼狈为奸。
　　
　　[4]祁柯家里，祁柯挽着袖子正在收拾屋子，擦完了桌子，又开始擦地。姚丽娜推门进来。
　　祁柯：你回来了？不是说好你买些菜带回来中午吃的吗？怎么……
　　姚丽娜：（沉着脸）还买菜？吃饭？我去看了人家给你贴的大字报，气都气饱了。
　　祁柯：那些东西你看看也就算了，用不着当回事儿。难道因为人家贴了我几张大字报，我们就不吃饭了？
　　姚丽娜：（气愤地）祁柯，真想不到啊，哼，你竟然瞒着我干的那些好事儿。
　　祁柯：啊？我干什么了？
　　姚丽娜：你说，你和金明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
　　祁柯：我和金明珠？你这是要干什么？一回家来就兴师问罪的。别人还没有来批斗我，你先要来个预演吗？
　　姚丽娜：（哭）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你怎么样？啊？金明珠，她是一个走资派的老婆，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你居然和她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难道你承认了？啊？祁柯，你是个混蛋，我算是瞎了眼了。
　　
　　[5]明珠家里，香柳在一个大铁盆里用搓衣板洗衣服。小楣在翻看小人儿书，晓栋手里拿着一枚毛主席像章对着窗口的阳光左看右看地欣赏着。
　　晓栋：（拿着像章在小楣眼前晃了一下）看，好看吧？
　　小楣：哎，让我看看。
　　晓栋把像章放在手心里让小楣看。
　　小楣：呀，真好看。（恳求），哥，你把这个毛主席像章给我吧，我看见小五她们几个人都戴在身上了，小五说是他大哥给她的，你也给我吧。
　　晓栋：现在还不行，过几天吧，我知道在哪儿卖这种像章，人家很快就要出新样式的像章了，我明天一早就得去排队买，去晚了就买不着了。要是我买到新的了，这个就送给你。（朝香柳要求），外婆，你明天早点儿叫我起来行不行？
　　香柳：早点儿是几点啊？
　　晓栋：嗯…四点，呃，再早点儿，三点半吧。
　　香柳：（抱怨地）唉，这是干什么啊？半夜三更的就要起来，害得我也睡不成。
　　这时候，楼下传来小五叫小楣的声音，小楣答应着跑到阳台上。过了会儿又跑回来。
　　小楣：外婆，我出去和小五她们玩儿了。
　　香柳：好，去吧，到该吃饭的时候就回来，啊？
　　
　　[6]楼下园子里，小楣、小五和一群小学女生在一起，小学五年级的春芝是她们的头儿。
　　春芝：人家别的楼里都组织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在各个居民区里演出，咱们楼里这些小学生也应该组织起来。
　　女孩甲：对啊，你就当队长吧。你说，我们这个宣传队都干些什么啊？
　　春芝：跟别的队一样呗，咱们也可以学些歌舞到各个居民区去表演。
　　女孩乙：可我们都不太会唱歌跳舞什么的，要是有人来教教我们就好了。
　　春芝：（思索）对，我们可以去找我们学校的杨老师来教我们，她是教音乐的，会唱歌，还会编舞蹈呢。反正现在不上课，她在家里呆着也没事儿。有她做指导，我们的宣传队肯定比别的楼那些要棒。
　　女孩甲：那杨老师住哪儿啊？她愿意来吗？
　　春芝：请她来宣传毛泽东思想，又不是批斗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她家离咱们这儿有点儿远，要去找她，得坐公共汽车。
　　女孩乙：哎呀，那咱们哪有钱买车票啊？
　　女孩丙：那天你妈让你打醋，你不是说找的钱归你吗？
　　女孩乙：那钱我都买了糖豆吃了。
　　春芝：我有个主意，你们看行不行？
　　几个人凑到一起嘀咕了一阵儿，都兴奋起来。
　　女孩甲：（看了眼小楣）咱们让林晓楣参加宣传队吗？她爸可是黑帮。
　　小楣可怜巴巴地看着春芝，又看看小五。
　　小五：（恳求）就让小楣参加吧，她早跟她爸划清界限了。
　　春芝：（看看小楣）嗯，小楣，你会唱歌跳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