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明媚的春光沐浴着江城。
　　公共汽车徐徐停在江滨站上，一个头戴绿色军帽，身着绿色军服，肩挎绿色军用挎包，手拄单拐，一脸汗水涔涔的青年走上车来。从着装上看，他可能是前线退下来的复员军人。
　　“你坐吧。”
　　拄拐青年向我摆摆手。
　　“坐吧，你站着不方便。”
　　在我的坚持下，拄拐青年不得不坐下来，并用虎钳一样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了握我的手。这时，又走上来一位怀抱婴儿的少妇。他赶忙站起身说：“大姐，坐这吧！”少妇抬起头，见而前是一个身材魁伟的残疾人，连声说：“你坐，你坐。”她一侧身，坐在一位中年妇女让出的座位上。
　　汽车启动了。刚刚上车的两名小学生，按响了微型收录机。顿时，整个车厢里，轻轻飘起感人肺腑的歌声《血染的风采》。
　　现在，我无心欣赏歌曲。而身旁的拄拐青年，却旁若无人地眼望车外袅袅轻舞的垂柳和汩汩东流的江波，用那条单腿，自然而然地伴随着节拍，轻轻踏起歌来……
　　又一曲旋律优美的歌声刚刚升起，汽车就靠站了。我看到拄拐青年吃力的样子，便轻声说：“我扶你下车吧。”
　　“谢谢。”他冲我深深点了点头。
　　我们慢慢走着，车上的人投来各种难言的目光，车下人闪出一条狭窄的小道。
　　“你慢点走。”
　　“再见！”拄拐青年深情地紧握了一下我的手。
　　为了争取时间，我急匆匆钻进一条小巷，刚走不一会儿，在拐过一座墙角时，忽然将一位迎面走来的老人撞得仰面倒在地上。
　　呀！我一惊，扶起老人问：“对不起人家，你觉得怎样？”
　　老人边揉左腿边说：“没事，没事。”同时咧开嘴呻吟着。
　　我想送老人去医院，抬腕一看手表，时间来不及了。
　　此刻，远处传来“咚！咚！”的响声——拄拐青年拐过了墙角。他见我十分为难的神情，问道：“小兄弟，怎么回事？”
　　我把经过讲给拄拐青年，并掏出准考证对老人说：“老人家，您看，我还得去参加自学考试……”
　　“你走吧。”老人语气低缓，但没有丝毫责怪的成份。
　　柱拐青年看看格外愧疚的我，又望望疼痛难忍的老人，他皱皱眉头，推推墨镜，之后，毅然伸出右手扶着老人说：“老大爷，我送您上医院。”
　　“这怎么行呢？”我急切地说。
　　“你考试要紧！”拄拐青年推开我。
　　他们缓缓地走出小巷，老人一瘸一拐，拄拐青年的挎包，在腋下荡来荡去。
　　见此情景，我的心好不是滋味，直觉得双眼一热，流出两行泪水。
　　“嘀呤呤——”春风送来长长的铃声。考试的时间快到了，我一咬牙，转身跑去……
　　还好，我提前交上试卷，估计这次英语起码能打八十多分。看来，幸亏拄拐青年啦。真的，我该马上到附近的医院找找那位老人呀。
　　我急忙忙走出大楼，只见拄拐青年站在考场大门那儿，不住地翘首朝这面张望。我一愣，快步向他跑去，难道老人出了什么意外？
　　“老人怎样啦？”
　　“不要紧，你考得好吗？”
　　“还不错。咦？你也是来……”
　　拄拐青年拍了一下我肩膀，点了了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