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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德正在写字，当写到《关雎》里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他停下笔，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雎鸠鸟立在水中的沙洲鸣叫与‘窈窕淑女’有何关系，他似乎也不太确定‘窈窕淑女’是指什么。他想问问师傅，可他一抬头见严翰正在读书。他不想打扰师傅，于是，张了张小嘴，话又咽了回去。
　　  他接着写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又一个‘窈窕淑女’，不弄明白它的意思，成德觉着憋得慌。于是，他把毛笔放在笔架上，从椅子上下来，悄悄走到严翰身边，拉了拉严翰的衣角。
　　  严翰放下书，问成德：“有事吗？”成德点头：“嗯，师傅，什么是‘窈窕淑女’？”
　　头一次听到从一个孩童嘴里说出‘窈窕淑女’几个字，严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成德见师傅笑他，不知为什么，“师傅我问错了吗？”
　　  严翰觉着笑的不合适，于是，他收住笑声。不过，他觉着给一个小童解“窈窕淑女”有些不妥，正思忖着怎么回答……
　　  “是不是指好看的女子？”成德见师傅不回答，有点着急，他先蒙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也不确定。严翰听了诧异地点点头。
　　  成德明白师傅点头证明他说对了。“师傅，我觉得梅花就像好看的女子，她还很勇敢，不怕冷。”他接着说，“师傅，梅花是不是喜欢白雪？”
　　  严翰越来越觉着眼前这个孩童不一般，他竟能把梅花与‘窈窕淑女’关联到一起。严翰没有回答，而是好奇，想听听他怎么说。于是问：“你为什么觉着梅花喜欢白雪？”成德回道：“因为只有天上下雪了，梅花才开。”
　　  严翰赞道：“好孩子，看来，往后师傅也得向你学习了，既善于观察，又勤于思考。”
　　  “师傅我还有一个问题，‘君子好逑’又是什么？”严翰这一夸不要紧，又引出了问题。严翰不好回答，他想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他想了想问：“ 成德想做君子吗？”“嗯”他点点头。严翰又问：“那怎样才能做君子呢？”“君子就是不做坏事！”成德干脆地说道。严翰赞道：“回答得好！”
　　  成德觉着师傅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于是追问道：“师傅，君子和好看的女子有何关系？”严翰真是被眼前这个爱提问题的‘小先生’给难住了，他有点后悔让他写这篇诗经。他只好说：“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等长大了，书读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成德没得到答案，有点遗憾，“师傅，成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像师傅一样，当别人的师傅。”
　　  听了成德的话，严翰心里有些酸楚。辛苦遭逢起一经，本想凭自身才学为社稷出一份力，谁曾想世道不容人。想到这里，他不无感慨地说道：“成德不要学师傅。”成德问：“为什么？”
　　  严翰双手扶住成德稚嫩的肩膀，说道：“成德要有鸿鹄之志，当做国家栋梁之材。”成德摇摇头：“师傅，成德听不懂。”……
　　  一家人吃晚饭，觉罗氏随口问成德：“成德，今儿严师傅教你些什么？”成德回道：“学诗经，抄诗经。师傅还问我想不想做君子。”觉罗氏又问：“就这些？”
　　  “师傅说要我做国家栋梁。阿玛，什么是‘国家栋梁？’”明珠一笑：“这国家栋梁就是要辅佐皇上治理国家。”
　　  成德一想，那都是大人们干的事，“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大人们一样，每天见到皇上？阿玛，皇上与我们长的一样吗？”明珠为他夹了一块肉，“只有学好‘四书五经’，考取了功名，才能见到皇上。”
　　  觉罗氏欣慰地说道：“这个严师傅还不错。”明珠得意地说道：“没看谁请的。”
　　  又是新的一天，成德继续写字。大约半个时辰，严翰觉着成德身子有点弱，想帮他健健身。于是说道：“成德，先歇息一会儿，师傅教你中华武术，怎么样？”
　　  成德听师傅这么说，放下毛笔，站起身，“师傅，中华武术有什么用？”严翰站起来，挺直腰板，说道：“可以强身健体，还能抵御外来入侵之敌。”
　　  师徒二人总是这么一问一答。
　　  成德不知中华武术是什么，他只听阿玛经常提到满人从小就得学骑马，因为那是满人安身立命的本事。于是说：“可阿玛说，‘我们满人要学骑马射箭。’”
　　  “技不压身，武术和骑马都要学。学会了，成德就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好了，现在就开始。要学中华武术，首先要学会扎马步，跟着师傅做。双脚平行开立，双手腰眼抱拳然后下蹲，立身中正，眼看前方，头好像吊一根线一样，头往上顶……”
　　  成德也跟着师傅做扎马步的姿势。严翰见他做得有模有样，赞道：“很好，要坚持住。
　　  过了一会儿，严翰见成德两腿发抖，便道：“收。”
　　  成德问：“师傅，中华武术到底什么样？”
　　  为了能让成德对武术有兴趣，他决定先表演一套拳法。严翰说道：“师傅给你打一套少林拳。”说完，把袍角掖在腰间，抬头挺胸，头转向左，两拳放在腰上，立直。将右脚跺一下，然后，左脚迈出去，左腿弓着，右腿斜着，左拳握着，右拳向前……
　　  严翰这套拳打得干净利落，虎虎生风。成德拍着小手：“好！师傅好威武。”
　　  一日，早饭后，觉罗氏打扮一番，对李嬷嬷说：“今儿是年前最后一个集市，带上小爷，咱们去逛逛。”
　　  走到西厢房门前，觉罗氏停住脚步，敲了一下门，“严先生。”严翰打开门，见是觉罗氏，便问：“夫人有事？”“今儿是年前最后一个集市，我想带成德去凑个热闹。先生您看……”觉罗氏说道。“没问题。”他朝屋里喊，“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