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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21/1/26 修改:2021/5/21
20章 历史 小说
《巴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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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有门客站出来嚷嚷道:“公子爷早该登基为王,只是为了巴国盐田安全才舍己为国,这王位本该是公子爷的,这次起兵既要救人,更要登基,你们说是不是?”手下人一听,全都叫起来,纷纷要求立刻发兵。
“不错,公子德行功绩确数第一,巴国在公子的统治下,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才是最大的道德,这也是周公所秉持的道德。”一位中年门客说道。
“如果大公子要登基为王,听说颜夫子等大臣提出了一个要求。” 鲍驹略一停顿,接着说道:“他们要求公子不能带着小妹和孩子回去,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奴隶的女儿当王后。”
听了这话,便有门客气得破口大骂:“那帮迂腐的老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狗屁礼制。”
鲍驹道:“可就是这些狗屁礼制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的,也是他们反对杜伯的原因,如果毁了他们的礼制,恐怕无论谁坐在王座上,巴国都无法安宁。”
“无论什么理由,我绝不会抛弃我的妻子和孩子,给个王座我也不会交换。”明月坚定地说道。
“那现在看来是需要我们去说服颜夫子,而不是他来说服我们了。”
明月道:“让人送信告诉他们,我要带着妻儿回怒涛之城,至于王位属谁,本公子没有兴趣。你们即刻准备,我们明天就起兵攻打怒涛之城。”
出兵的命令已下,众人都散去,而辛卯等武将又聚到鲍驹屋里,商讨明月登基计划,都说要拿个主意,在攻克怒涛之城后,要让明月登基为王。
辛卯说道:“我们跟随公子抗楚战齐,披坚执锐,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公子登基为王,我们也好封侯拜将,如果没有这样的好处,恐怕兄弟们没有战心呐。”
有武将接口道:“将军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可是守住了巴国的钱袋子,现在又攻打那座天下闻名的坚城,不知会有多少兄弟战死城下,如果没有实际的好处,恐怕我们这些领头的都无法面见手下的兄弟。”
众人纷纷向鲍驹诉说,最后要求他拿个主意。鲍驹站起来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一边是要战更要礼,一边是重礼更重情,确实难办啊。”
“我们不如先假意答应颜夫子那帮人,待我们杀进城去,那就由不得他们了。”有门客急吼吼地说道。
鲍驹摇头说:“公子绝非食言自肥之人,这事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绝不可莽撞。”
“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走一步算一步呗。”那些将军都无所谓。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看来只能找小妹了。”鲍驹捋这两撇小胡子说他自有主张。
众将离去后,鲍驹便走到小妹房间,此时小妹正在逗着孩子玩耍,见鲍驹进来,立刻起身让座,吩咐侍女去给鲍先生倒茶。
看着摇篮里粉嘟嘟的孩子,鲍驹也忍不住弯腰逗弄孩子,感叹:“真是见风长啊,一晃眼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是啊,现在都开始打话音儿了。”小妹脸上洋溢着当妈妈的幸福。
这时侍女端上茶来,鲍驹接过茶杯,对侍女说:“你先下去吧,我跟小妹说会儿话。”
侍女离开后,鲍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倒是小妹看出鲍驹有话要说,便说道:“鲍先生来是有什么事吧。”
“是有事,是关于你和孩子的。”鲍驹喝口茶,定住神说道。
“鲍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攻打怒涛之城了,我担心你和孩子。”
“我知道这事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会照顾好孩子的,请先生放心。”
“我来是想请你和孩子暂时不要和我们同行。”
“那我们去哪儿?”
“我想另外给你和孩子安排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张显先生那里,我考虑了很久,他曾经保护过你,你应该跟他很熟悉,现在去他那里最合适。”
“这是公子的意思?”
“不是,公子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我和其他兄弟们商议的。”
“那我要问过公子才行,我和孩子不能悄悄地离开他。”
这时鲍驹伸手拦住小妹,说道:“这事不能告诉公子,公子不会同意你们离开他,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更是为了你和孩子,请你不要误会。”
“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
“为了公子,为了巴国,也为了众兄弟们。”鲍驹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小妹,然后就双膝跪下,希望小妹能委屈一下自己和孩子,成就公子的大业。
“可孩子还不懂事,他不该卷入成人的争斗,孩子不能离开自己的父亲。”小妹急了。
鲍驹忙道:“我鲍某拿性命担保,最多一年必让你们一家团聚,如果鲍某食言,愿以死向你们母子谢罪,请相信鲍某。”
“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张显先生那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从小妹房间出来,鲍驹又去见明月,明月问:“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回答:“都准备好了,将士们随时等待公子的命令。”
“好。”明月看着这些跟随自己血战沙场的将士,知道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现在是该带他们回到怒涛之城的时候了。
保卫巴国的任何一块土地,都是在保卫巴国,这里也曾是他们血战的地方,现在突然离开,众人都有不舍之意。
“明日五更出发,半月内攻下怒涛之城。”明月下令。
“诺。”众人领命。
那些将领们大多在盐库娶了奴隶的女儿做老婆,他们都痛恨那些死守礼制的人,这时要回怒涛之城,他们都兴冲冲地回家让老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
有的女人却没有多高的兴致,她们知道怒涛之城是个花花世界,男人们一去都会把自己抛到一边了,所以好多女人嘴里都嘟嘟囔囔你,抱怨道:“这里挺好的,还到处跑什么。”
这些将军也都娶了女奴做老婆,过去这些见着这些将军都要下跪的女人,现在都敢跟丈夫顶嘴了,气得将军们骂道:“天生的奴隶命。”
而明月这时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妻儿,他布置好出兵事宜后,便回到屋内去看他们是否都收拾妥当了。
当他迈入院子后,发现气氛有些异样,以前已迈进院门,便能听到小妹逗孩子的声音,现在这里却变得静悄悄的,他喊了两声“小妹”屋内却一点声响也没有,推开房门,他见屋内空无一人。“这个时候她还带孩子出去玩?”明月心里纳闷。
明月在室内没有见到小妹和孩子,却发现桌子上有一块白娟上写有字,于是急忙拿起了一看,原来是小妹留给他的信:“我和孩子已经走了,毕竟大业为重,我和孩子暂时离开,希望能助你们夺得王位,这也是巴国人的期盼,我想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巴国的未来,请勿担忧,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小妹。”
看到这封信,明月才知道小妹已经离开了,他简直想不到小妹竟然这么傻,他的内心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感觉天地都失去了光亮,他奔出房间,大喊来人备马,他要立刻把小妹和孩子追回来。
他冲出院门,发现鲍驹等众将士都候在那里了,见他出来,鲍驹带头扑通跪下,
明月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鲍驹说:“小妹和孩子是我安排送走的,请公子责罚。”
“是你?我要杀了你。”明月拔出宝剑,就要劈了鲍驹。
“公子息怒。”众将士齐刷刷跪了一大遍,说:“是我等逼着鲍先生这么做的,请公子饶了鲍先生吧。”
明月闻此呆了,宝剑也撒了手,问道:“你们为何要强人所难?”
鲍驹磕头道:“兄弟们跟随公子流血沙场,都指望将来能有个好的出路,这也是天下豪杰之士的奋斗之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请公子成全他们吧!”
明月泪流满面,说道:“可我的妻儿流落在外,他们孤儿寡母,我实在无心征伐。”
鲍驹忙道:“请公子放心,小妹和孩子已送到张显那里了,他定会安顿好他们母子的,一年半载他们定会来和公子团聚的,如有闪失请斩鲍某的头。”
“请公子先以大业为重,率我们攻下怒涛之城吧。”众人齐声恳求道。
明月见事已至此,多在此纠缠已无意义,只好下令按计划向怒涛之城开拔。
收徒造弩
杜伯见到桑田的时候,院子里的侍卫已全部撤走了,而现在的桑田似乎已不需要士兵守卫,因为他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
他消瘦的身躯,几乎无法站立行走,干枯的眼睛,已无半点光泽,凌乱的头发,就像深秋的 枯草,他伸出手来更可怕,满是鲜血淋漓的伤痕,而他正津津有味地舔舐那些鲜血,手掌的一块肉已被他的牙齿撕掉,正含在嘴里嚼着,似乎那是唯一对他口味的东西。
杜伯进来,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继续舔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杜伯看来一眼四周,发现桌上摆着各种肉食果品,还有美酒一壶,但桑田碰也未碰。
“她死了。”杜伯看着桑田的脸说道。
桑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
“你现在自由了,我让太后穆妍消失了,永远消失了。”杜伯说完便坐在桑田面前,桑田只是眼睛转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舔着自己的手,看来他没有聋。
“你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咬死的。”杜伯一把攥着桑田的手,说:“你需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可以不用吃自己的手了。”说罢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药丸,塞进桑田满是鲜血的手里,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两个时辰过后,桑田走出了房间,他身体依然单薄,步伐还有些踉跄,但眼里已充满光泽,他见四周果然没有一个士兵了,他在这个院子里度过了多少日子,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出了院门,在这王宫里四处随意地走动着,那些士兵见到他也没有阻拦,一切都畅通无阻。
“这真是一方自由的天地啊。”他感叹道。
他走到了雄伟的天阁风铃前,仰头看着那奢华的楼台,巴王已死,穆妍不再,雨山已死,明月出走,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这是先生的杰作,不论先生身处何地,天下人都会对先生的技艺充满敬仰,永久的敬仰。”杜伯在身后对桑田说道。
桑田道:“那是他们没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我连一只狗也比不上了。”
“在我杜某心里,先生仍然是那个天下无双的鲁班传人。”
“鲁班传人就到我为止了。”
“恐怕不妥,先生一身技艺绝学,如果不传下去,造福天下人,那岂不是辜负了鲁班大师的心血。”
“如果技艺被不义之人掌握,那才是对先师的辜负。”
杜伯笑道:“技艺就是技艺,无所谓义与不义,我为先生招募了三百个聪明灵透的青年,明日拜先生为师,一起学习打造各种战争器械,请先生多费心。”
桑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到第二天,三百个青年人齐刷刷地跪在了桑田面前,磕头口尊师傅。
桑田静静地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看见他们的眼里都充满了期待的神情,拜天下最好的大师为师,这不是每个年轻人的梦想吗。但也有人并不那么想,他们对拜桑田为师是麻木的,桑田发现了,他身躯为之一振,几乎要跌倒在地,他看到了阿木和阿土。
这一切都在杜伯的掌握中,他含笑对桑田道:“听说先生答应巴曼子会照顾好这两个孩子,现在看在这两个孩子的面上,先生也应该倾囊相授了。”
桑田明白杜伯的意思,半晌才问:“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三百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快速为我打造一批连弩、冲车、投石机、云梯等等。”
“技艺来自磨砺,非一年半载可以成功。”
“那就看他们的天分了,如果不是栋梁,就只能当成柴火给烧了,我要在半个月内见到我要的东西,否则就杀头,我可不喜欢浪费粮食。”桑田语气冷淡,想在谈论庄稼的收成,然后又对桑田道:“先生的居所已布置好了,还是老地方。”
桑田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居室,那里的陈设一如既往,他躺在那熟悉的榻上,却再也睡不踏实了,他常常半夜里从噩梦中醒来,再摸摸那墙壁床沿,确认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但只要一点仍是熟悉的,那就是那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似乎仍在周围存在。
想到乔岩,又想起来聂无影,他曾在这里被自己关进笼子,但又把自己关进了笼子。“他真的在沼泽之城被炸死了吗?”桑田思索着。
他又想起了巴王,安如泰山的国王居然比自己这个危如累卵的人先死,命运跟每个人都会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没有人例外。想起巴王,他起身披着衣服,把围棋重新摆了出来,他记得和巴王的最后一局,黑白交错,他在棋盘上复原了那一局的形势。如果巴王英灵仍在,他们一样可以继续对弈下去。
第二天,阿木和阿土告诉桑田,自从他们被杜伯从黑蟹区抓走后,就一直被关在他家的厨房,直到昨天才出来。“你不应该把技艺教给我们,更不能为杜伯打造那些杀人器械,我们已得到消息,明月已起兵攻打怒涛之城,这些武器就是用来对付明月的。”阿木对桑田说。
桑田道:“或许他说得对,技艺本身没有正义或不义,我要把技艺传给你们,还要给杜伯打造更多的器械,比他想要的更多。”
阿土道:“难道先生忘了巴曼子叔叔怎么死的了?”
桑田身躯微颤抖,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别忘了阿丽也是死在了杜伯手上。”阿土提醒桑田。
桑田闭上了眼睛,先师鲁班和墨子的训导,巴王、巴曼子和阿丽都在自己脑中不断浮现。
“或许你一开始就不该帮助我们。”阿木低声说道。
阿土顶了阿木一下,喝声“住口”,然后对桑田说:“请先生原谅阿木,他是一时气话,我们一直感激桑先生对我们的帮助。”桑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阿木咬牙道:“反正我们绝不能替杜伯做事了,我们要帮助明月公子。”
“所以我们才要给杜伯更多。”桑田说道。
“那不是让明月很难攻破这怒涛之城了吗?”
桑田等了半晌,才说道:“所以我们需要给他找些帮手。”
桑田又重拾了昔日的大师状态,通过日以继夜的打造,那些构造精密,做工细致,威力巨大的器械很快便被他做出来了,那三百青年弟子都成了他的得力帮手,其中以阿木和阿土最为出色。
杜伯看着这些器械非常满意,让石仲带人演练一遍,发现杀伤力的确惊人。但这些器械每样只有一件。杜伯问桑田:“大师神技杜某佩服,只是这些器械数量太少,它们可不是我的玩具,我可是要装备一支军队。”
“如果要装备一支军队,就需要大量的木材,大量的橡木,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还有民夫船只和其它各种材料。”桑田说道。
这时尹喜在一旁笑道:“大师的所有要求都会满足的,国库里有的是金子,现在我就让陈宛为大师算算需要多少。”
尹喜说完,身后便走出一个年轻锦衣汉子,对桑田道:“请大师吩咐,下官这就为大师安排调拨物料。”
桑田见那陈宛虽然一身锦衣,但面容消瘦,皮肤白得像个女人,手指细长,却非常有力,桑田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珠算高手
桑田坐在屋里喝着茶水,陈宛在一旁拨弄这算盘,桑田嘴里一边说着需要的物料,一边看着陈宛拨弄算盘,桑田看到非常专注,好像是在欣赏一门艺术,而陈宛的珠算的确算得是一门艺术,只见算珠在他指下飞走,如有千万匹骏马在奔驰,铿锵清脆,非常悦耳,唯一有些不协调的是,那算盘太普通太陈旧了,根本不是宫中的用具,倒像商铺里所用。
看到这一幕,桑田便笑了,说道:“大人真是好本领。”
陈宛听了便停下道:“一点糊口的手艺,大师过奖了。”
桑田哈哈一笑,说道:“先生的手艺是用来杀人的吧。”
听了这话,陈宛的脸色顿时一变,说道:“大师的话下官不明白。”
桑田道:“能用赌技在赌桌上大杀四方,能用算珠杀人于野的孟常载,桑某一直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得以见面。”
陈宛盯着桑田,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得之畅快,仿佛已是元神出窍。当笑声停止后,陈宛便说道:“大师好眼力,在下正是孟常载,在下也自诩洞察力超凡,但不知大师在从哪里瞧出的端倪?”
“不错,公子德行功绩确数第一,巴国在公子的统治下,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才是最大的道德,这也是周公所秉持的道德。”一位中年门客说道。
“如果大公子要登基为王,听说颜夫子等大臣提出了一个要求。” 鲍驹略一停顿,接着说道:“他们要求公子不能带着小妹和孩子回去,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奴隶的女儿当王后。”
听了这话,便有门客气得破口大骂:“那帮迂腐的老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狗屁礼制。”
鲍驹道:“可就是这些狗屁礼制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的,也是他们反对杜伯的原因,如果毁了他们的礼制,恐怕无论谁坐在王座上,巴国都无法安宁。”
“无论什么理由,我绝不会抛弃我的妻子和孩子,给个王座我也不会交换。”明月坚定地说道。
“那现在看来是需要我们去说服颜夫子,而不是他来说服我们了。”
明月道:“让人送信告诉他们,我要带着妻儿回怒涛之城,至于王位属谁,本公子没有兴趣。你们即刻准备,我们明天就起兵攻打怒涛之城。”
出兵的命令已下,众人都散去,而辛卯等武将又聚到鲍驹屋里,商讨明月登基计划,都说要拿个主意,在攻克怒涛之城后,要让明月登基为王。
辛卯说道:“我们跟随公子抗楚战齐,披坚执锐,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公子登基为王,我们也好封侯拜将,如果没有这样的好处,恐怕兄弟们没有战心呐。”
有武将接口道:“将军说到点子上了,我们可是守住了巴国的钱袋子,现在又攻打那座天下闻名的坚城,不知会有多少兄弟战死城下,如果没有实际的好处,恐怕我们这些领头的都无法面见手下的兄弟。”
众人纷纷向鲍驹诉说,最后要求他拿个主意。鲍驹站起来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一边是要战更要礼,一边是重礼更重情,确实难办啊。”
“我们不如先假意答应颜夫子那帮人,待我们杀进城去,那就由不得他们了。”有门客急吼吼地说道。
鲍驹摇头说:“公子绝非食言自肥之人,这事还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绝不可莽撞。”
“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走一步算一步呗。”那些将军都无所谓。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看来只能找小妹了。”鲍驹捋这两撇小胡子说他自有主张。
众将离去后,鲍驹便走到小妹房间,此时小妹正在逗着孩子玩耍,见鲍驹进来,立刻起身让座,吩咐侍女去给鲍先生倒茶。
看着摇篮里粉嘟嘟的孩子,鲍驹也忍不住弯腰逗弄孩子,感叹:“真是见风长啊,一晃眼孩子就长这么大了。”
“是啊,现在都开始打话音儿了。”小妹脸上洋溢着当妈妈的幸福。
这时侍女端上茶来,鲍驹接过茶杯,对侍女说:“你先下去吧,我跟小妹说会儿话。”
侍女离开后,鲍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倒是小妹看出鲍驹有话要说,便说道:“鲍先生来是有什么事吧。”
“是有事,是关于你和孩子的。”鲍驹喝口茶,定住神说道。
“鲍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攻打怒涛之城了,我担心你和孩子。”
“我知道这事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会照顾好孩子的,请先生放心。”
“我来是想请你和孩子暂时不要和我们同行。”
“那我们去哪儿?”
“我想另外给你和孩子安排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张显先生那里,我考虑了很久,他曾经保护过你,你应该跟他很熟悉,现在去他那里最合适。”
“这是公子的意思?”
“不是,公子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我和其他兄弟们商议的。”
“那我要问过公子才行,我和孩子不能悄悄地离开他。”
这时鲍驹伸手拦住小妹,说道:“这事不能告诉公子,公子不会同意你们离开他,但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更是为了你和孩子,请你不要误会。”
“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
“为了公子,为了巴国,也为了众兄弟们。”鲍驹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小妹,然后就双膝跪下,希望小妹能委屈一下自己和孩子,成就公子的大业。
“可孩子还不懂事,他不该卷入成人的争斗,孩子不能离开自己的父亲。”小妹急了。
鲍驹忙道:“我鲍某拿性命担保,最多一年必让你们一家团聚,如果鲍某食言,愿以死向你们母子谢罪,请相信鲍某。”
“什么时候走?”
“就今晚,张显先生那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从小妹房间出来,鲍驹又去见明月,明月问:“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回答:“都准备好了,将士们随时等待公子的命令。”
“好。”明月看着这些跟随自己血战沙场的将士,知道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现在是该带他们回到怒涛之城的时候了。
保卫巴国的任何一块土地,都是在保卫巴国,这里也曾是他们血战的地方,现在突然离开,众人都有不舍之意。
“明日五更出发,半月内攻下怒涛之城。”明月下令。
“诺。”众人领命。
那些将领们大多在盐库娶了奴隶的女儿做老婆,他们都痛恨那些死守礼制的人,这时要回怒涛之城,他们都兴冲冲地回家让老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动身。
有的女人却没有多高的兴致,她们知道怒涛之城是个花花世界,男人们一去都会把自己抛到一边了,所以好多女人嘴里都嘟嘟囔囔你,抱怨道:“这里挺好的,还到处跑什么。”
这些将军也都娶了女奴做老婆,过去这些见着这些将军都要下跪的女人,现在都敢跟丈夫顶嘴了,气得将军们骂道:“天生的奴隶命。”
而明月这时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妻儿,他布置好出兵事宜后,便回到屋内去看他们是否都收拾妥当了。
当他迈入院子后,发现气氛有些异样,以前已迈进院门,便能听到小妹逗孩子的声音,现在这里却变得静悄悄的,他喊了两声“小妹”屋内却一点声响也没有,推开房门,他见屋内空无一人。“这个时候她还带孩子出去玩?”明月心里纳闷。
明月在室内没有见到小妹和孩子,却发现桌子上有一块白娟上写有字,于是急忙拿起了一看,原来是小妹留给他的信:“我和孩子已经走了,毕竟大业为重,我和孩子暂时离开,希望能助你们夺得王位,这也是巴国人的期盼,我想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巴国的未来,请勿担忧,我一定会照顾好孩子。小妹。”
看到这封信,明月才知道小妹已经离开了,他简直想不到小妹竟然这么傻,他的内心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他感觉天地都失去了光亮,他奔出房间,大喊来人备马,他要立刻把小妹和孩子追回来。
他冲出院门,发现鲍驹等众将士都候在那里了,见他出来,鲍驹带头扑通跪下,
明月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鲍驹说:“小妹和孩子是我安排送走的,请公子责罚。”
“是你?我要杀了你。”明月拔出宝剑,就要劈了鲍驹。
“公子息怒。”众将士齐刷刷跪了一大遍,说:“是我等逼着鲍先生这么做的,请公子饶了鲍先生吧。”
明月闻此呆了,宝剑也撒了手,问道:“你们为何要强人所难?”
鲍驹磕头道:“兄弟们跟随公子流血沙场,都指望将来能有个好的出路,这也是天下豪杰之士的奋斗之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请公子成全他们吧!”
明月泪流满面,说道:“可我的妻儿流落在外,他们孤儿寡母,我实在无心征伐。”
鲍驹忙道:“请公子放心,小妹和孩子已送到张显那里了,他定会安顿好他们母子的,一年半载他们定会来和公子团聚的,如有闪失请斩鲍某的头。”
“请公子先以大业为重,率我们攻下怒涛之城吧。”众人齐声恳求道。
明月见事已至此,多在此纠缠已无意义,只好下令按计划向怒涛之城开拔。
收徒造弩
杜伯见到桑田的时候,院子里的侍卫已全部撤走了,而现在的桑田似乎已不需要士兵守卫,因为他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
他消瘦的身躯,几乎无法站立行走,干枯的眼睛,已无半点光泽,凌乱的头发,就像深秋的 枯草,他伸出手来更可怕,满是鲜血淋漓的伤痕,而他正津津有味地舔舐那些鲜血,手掌的一块肉已被他的牙齿撕掉,正含在嘴里嚼着,似乎那是唯一对他口味的东西。
杜伯进来,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继续舔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杜伯看来一眼四周,发现桌上摆着各种肉食果品,还有美酒一壶,但桑田碰也未碰。
“她死了。”杜伯看着桑田的脸说道。
桑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
“你现在自由了,我让太后穆妍消失了,永远消失了。”杜伯说完便坐在桑田面前,桑田只是眼睛转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舔着自己的手,看来他没有聋。
“你再这么下去,会把自己咬死的。”杜伯一把攥着桑田的手,说:“你需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你可以不用吃自己的手了。”说罢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药丸,塞进桑田满是鲜血的手里,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两个时辰过后,桑田走出了房间,他身体依然单薄,步伐还有些踉跄,但眼里已充满光泽,他见四周果然没有一个士兵了,他在这个院子里度过了多少日子,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出了院门,在这王宫里四处随意地走动着,那些士兵见到他也没有阻拦,一切都畅通无阻。
“这真是一方自由的天地啊。”他感叹道。
他走到了雄伟的天阁风铃前,仰头看着那奢华的楼台,巴王已死,穆妍不再,雨山已死,明月出走,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这是先生的杰作,不论先生身处何地,天下人都会对先生的技艺充满敬仰,永久的敬仰。”杜伯在身后对桑田说道。
桑田道:“那是他们没有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现在的我连一只狗也比不上了。”
“在我杜某心里,先生仍然是那个天下无双的鲁班传人。”
“鲁班传人就到我为止了。”
“恐怕不妥,先生一身技艺绝学,如果不传下去,造福天下人,那岂不是辜负了鲁班大师的心血。”
“如果技艺被不义之人掌握,那才是对先师的辜负。”
杜伯笑道:“技艺就是技艺,无所谓义与不义,我为先生招募了三百个聪明灵透的青年,明日拜先生为师,一起学习打造各种战争器械,请先生多费心。”
桑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到第二天,三百个青年人齐刷刷地跪在了桑田面前,磕头口尊师傅。
桑田静静地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看见他们的眼里都充满了期待的神情,拜天下最好的大师为师,这不是每个年轻人的梦想吗。但也有人并不那么想,他们对拜桑田为师是麻木的,桑田发现了,他身躯为之一振,几乎要跌倒在地,他看到了阿木和阿土。
这一切都在杜伯的掌握中,他含笑对桑田道:“听说先生答应巴曼子会照顾好这两个孩子,现在看在这两个孩子的面上,先生也应该倾囊相授了。”
桑田明白杜伯的意思,半晌才问:“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三百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快速为我打造一批连弩、冲车、投石机、云梯等等。”
“技艺来自磨砺,非一年半载可以成功。”
“那就看他们的天分了,如果不是栋梁,就只能当成柴火给烧了,我要在半个月内见到我要的东西,否则就杀头,我可不喜欢浪费粮食。”桑田语气冷淡,想在谈论庄稼的收成,然后又对桑田道:“先生的居所已布置好了,还是老地方。”
桑田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居室,那里的陈设一如既往,他躺在那熟悉的榻上,却再也睡不踏实了,他常常半夜里从噩梦中醒来,再摸摸那墙壁床沿,确认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但只要一点仍是熟悉的,那就是那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似乎仍在周围存在。
想到乔岩,又想起来聂无影,他曾在这里被自己关进笼子,但又把自己关进了笼子。“他真的在沼泽之城被炸死了吗?”桑田思索着。
他又想起了巴王,安如泰山的国王居然比自己这个危如累卵的人先死,命运跟每个人都会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没有人例外。想起巴王,他起身披着衣服,把围棋重新摆了出来,他记得和巴王的最后一局,黑白交错,他在棋盘上复原了那一局的形势。如果巴王英灵仍在,他们一样可以继续对弈下去。
第二天,阿木和阿土告诉桑田,自从他们被杜伯从黑蟹区抓走后,就一直被关在他家的厨房,直到昨天才出来。“你不应该把技艺教给我们,更不能为杜伯打造那些杀人器械,我们已得到消息,明月已起兵攻打怒涛之城,这些武器就是用来对付明月的。”阿木对桑田说。
桑田道:“或许他说得对,技艺本身没有正义或不义,我要把技艺传给你们,还要给杜伯打造更多的器械,比他想要的更多。”
阿土道:“难道先生忘了巴曼子叔叔怎么死的了?”
桑田身躯微颤抖,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他。”
“别忘了阿丽也是死在了杜伯手上。”阿土提醒桑田。
桑田闭上了眼睛,先师鲁班和墨子的训导,巴王、巴曼子和阿丽都在自己脑中不断浮现。
“或许你一开始就不该帮助我们。”阿木低声说道。
阿土顶了阿木一下,喝声“住口”,然后对桑田说:“请先生原谅阿木,他是一时气话,我们一直感激桑先生对我们的帮助。”桑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阿木咬牙道:“反正我们绝不能替杜伯做事了,我们要帮助明月公子。”
“所以我们才要给杜伯更多。”桑田说道。
“那不是让明月很难攻破这怒涛之城了吗?”
桑田等了半晌,才说道:“所以我们需要给他找些帮手。”
桑田又重拾了昔日的大师状态,通过日以继夜的打造,那些构造精密,做工细致,威力巨大的器械很快便被他做出来了,那三百青年弟子都成了他的得力帮手,其中以阿木和阿土最为出色。
杜伯看着这些器械非常满意,让石仲带人演练一遍,发现杀伤力的确惊人。但这些器械每样只有一件。杜伯问桑田:“大师神技杜某佩服,只是这些器械数量太少,它们可不是我的玩具,我可是要装备一支军队。”
“如果要装备一支军队,就需要大量的木材,大量的橡木,越多越好,越快越好,还有民夫船只和其它各种材料。”桑田说道。
这时尹喜在一旁笑道:“大师的所有要求都会满足的,国库里有的是金子,现在我就让陈宛为大师算算需要多少。”
尹喜说完,身后便走出一个年轻锦衣汉子,对桑田道:“请大师吩咐,下官这就为大师安排调拨物料。”
桑田见那陈宛虽然一身锦衣,但面容消瘦,皮肤白得像个女人,手指细长,却非常有力,桑田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珠算高手
桑田坐在屋里喝着茶水,陈宛在一旁拨弄这算盘,桑田嘴里一边说着需要的物料,一边看着陈宛拨弄算盘,桑田看到非常专注,好像是在欣赏一门艺术,而陈宛的珠算的确算得是一门艺术,只见算珠在他指下飞走,如有千万匹骏马在奔驰,铿锵清脆,非常悦耳,唯一有些不协调的是,那算盘太普通太陈旧了,根本不是宫中的用具,倒像商铺里所用。
看到这一幕,桑田便笑了,说道:“大人真是好本领。”
陈宛听了便停下道:“一点糊口的手艺,大师过奖了。”
桑田哈哈一笑,说道:“先生的手艺是用来杀人的吧。”
听了这话,陈宛的脸色顿时一变,说道:“大师的话下官不明白。”
桑田道:“能用赌技在赌桌上大杀四方,能用算珠杀人于野的孟常载,桑某一直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得以见面。”
陈宛盯着桑田,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得之畅快,仿佛已是元神出窍。当笑声停止后,陈宛便说道:“大师好眼力,在下正是孟常载,在下也自诩洞察力超凡,但不知大师在从哪里瞧出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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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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