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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公仆  第一书记  阴险狡诈  忧国忧民

　　丈夫不罢休，追到卧室继续唠叨：我整天对你讲，干工作要瞻前顾后，左右权衡；像下棋那样走一步看三步。你就是听不进去，做事靠个人感情，心血来潮什么都不顾。就你这性格，别说做官，做生意都不合格；做生意靠奸、滑，可你一点不会；若你做生意不把祖坟地赔进去才怪。其实做官跟做生意一样……你有没有考虑，领导不信任你，对你有什么影响？
　　石岚终于忍无可忍，烦躁的一把推开被子，怒目而视：我是傻子行了吧，咱俩离婚行不行，别把傻劲传染给你。
　　丈夫赶紧赔笑：看看，说着说着还急了……
　　石岚最后通牒：我告诉你，这会儿我烦着呢，你少招惹我！
　　丈夫拱手讨饶，讪讪地退出去。
　　石岚又直挺地躺下去，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
　　
　　63.孙一魁家。内。日
　　孙一魁在香莲面前炫耀自己的深谋远虑：这就叫肉吃满口，罪落一人。你想想，打通鹰嘴崖，把漳河水引过来，受益的是村民，她能得到什么好？不错，能为她的政绩增色、加分，可这要付出多少心血、担多大风险？她不懂，工作可以干不出成绩，但绝对不能为工作出问题。业绩平平，还能四平八稳，为做出成绩而出了问题，那就是错误，没人问你出于什么动机和目的。轻则受处分、丢官罢职，重则蹲班房。这是何苦？什么是功，什么是过，无过就是功！石岚连这层都想不到，就是不成熟，就是傻！
　　香莲听着丈夫滔滔不绝，一脸崇拜的神情。
　　
　　64.县政府大院门前。外。日
　　羊角坳的几十名村民席地而坐，打出两个横幅：石岚书记，我们想你！羊角坳的百姓需要石书记！
　　人群静悄悄的。这里面有老秦、来福母子，还有拄着拐杖的满仓、潘富和老夏。
　　从大院里走出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子，面带微笑，亲切地与村民打招呼：乡亲们好！
　　不满情绪写在人们脸上，没人理他。
　　那人并没有生气，不摆官架官威，在人们中间席地而坐。依旧和颜悦色：大家有什么诉求，尽管说，只要合理，县委政府会考虑的……
　　
　　65.街道上。外。日
　　石岚骑着自行车赶路，车把上挂着一只黑色公文包。看样子像去上班。
　　来到县政府大院一侧，猛然看见羊角坳的乡亲，吃了一惊，跳下车子，停下来。
　　
　　66.县政府大院门前。外。日
　　满仓：石书记是为我们受连累的，我们不能让她受委屈……
　　人们七嘴八舌——
　　她也是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谁也没有先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这不怪石书记！我们想要她回去。
　　我们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多亏了石书记！
　　她是为我们受的处分，我们要为她喊冤！
　　……
　　负责接待的那人：大家说的对，干工作，做事情，谁都不能保证不出差错，但只要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应该原谅。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会把大家的意见转达给领导，县委县政府会认真考虑大家的意愿。不仅如此，关于医药费的问题也会妥善解决的。总之一句话，绝不能让石岚同志寒心，不能让大家失望！
　　
　　67.县政府大院一侧。外。日
　　石岚泪如雨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几乎要哭出声来，于是赶紧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身跑去。
　　
　　68.羊角坳。外。日
　　石岚拎着包袱出现在村前。
　　人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石书记回来了，石书记回来了……
　　乡亲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有老秦、老夏、满仓、潘富、来福娘……马大爷竟也颤颤巍巍地走来了。
　　石岚望着乡亲们的一张张笑脸，百感交集，流水夺眶而出，她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把抱住来福娘，头埋在她的肩上。
　　乡亲们也都流出了眼泪，然而却笑了。
　　在上面一组镜头里，插入主题歌：《真的好想你》
　　
　　69.山上。外。日
　　鹰嘴崖工地依然是热火朝天……石岚在工地人群中来回巡视，不停地嘱咐：大家注意安全啊……
　　满仓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但丢掉了拐杖。他也在干着。
　　石岚来到满仓跟前：小心点，别累着。
　　满仓：没事。
　　几个师傅垒石块，用水泥抹石缝。
　　一条水渠的雏形显现在人们面前。
　　
　　70.山上。外。日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并冉冉上升。
　　一条新修的水渠赫然在目。
　　有人高喊：通水喽——
　　清澈的水从远处流过来，然后一路向前。
　　乡亲们沿着水渠，追逐着水流，兴高采烈、欢呼雀跃。
　　石岚欣慰地笑了。
　　
　　71.汪为明家。内。夜
　　汪为明：近来有不少村民反映你哥的问题。他们知道我和他是亲戚，担心我护短，就越级反映到县里。县里已多次把举报信函转到我这里了，庆幸的是县领导不清楚我和你哥的关系，不然……
　　巧芬担忧地：那怎么办？
　　汪为明：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近来我越来越感到你哥不是当干部的料，别看他整天以智多星自居，自负得不成样子，其实肚子里一点真货没有，充其量只配像戏台上的小配角一样举个“回避”、“肃静”的牌子跑龙套，真要让他演主角，非演得一塌糊涂不可。指望他弄不成什么事。要说群众举报他也正常，别的不说，就说石岚来之后吧，石岚是第一书记，他以为石岚占了他的位子，心里老大不痛快，称病不干工作，自以为是给石岚找刁难，报复她，可群众眼睛不瞎。你好歹也做点面子活哄哄群众呐！面子活都不做，占着茅坑不拉屎，群众能没意见？……不行，这样压着不处理也不是办法，县里会怪罪我的。我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给县里一个交待。
　　巧芬：你得为他操点心。
　　汪为明：可不得为他操心吗？不看僧面看佛面，谁叫他是你哥呢；不是中间有你，我知道他是谁！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重着呢。（说着，轻浮地捏了一把巧芬的脸）
　　巧芬一巴掌打在汪为明的手上，娇嗔道：去！
　　
　　72.孙一魁家。内。日
　　汪为明：过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要调走了，县领导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不久公文就要下来。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件事，最近反映你问题的人不少，群众对你意见很大。有我在，我还可以压一压，我走了，罩不住你了，你可能会遇到大麻烦。为了安抚群众情绪，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建议你跟老夏互换一下位子，让他当书记，你当村主任。降级使用，好歹也算给县里一个交待。这是权宜之计，过了这一天再说。你现在正处于风口之上，得避一避风头。你可能不清楚，风暴是能摧毁一切的。人要学会躲避风头，不能迎风而上，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个人有没有眼色、有没有智慧，就看他懂不懂进退、取舍。
　　孙一魁欲言又止，头一低，看向别处。
　　汪为明：其实当副职也没什么不好，不用担什么责任，何乐而不为？总比到时候群情激愤，把你赶下台、撸个一干二净强。我们是亲戚，我才这样考虑，不然我才不管呢。
　　孙一魁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
　　汪为明看了孙一魁一眼，一挥手，果断地说：事情就这么定了！别想不开，啊？（然后又说）这几天还有一项工作要落实，省里领导要来咱们县检查扶贫工作落实、进展情况，听说还是马副省长带队。虽说是抽样调查，谁也不敢保证不走咱们乡。为了展现我乡日新月异的新农村景象，彰显扶贫工作的巨大成就，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我决定沿路的房屋墙壁上刷一层白灰，全乡上下来一次全面大扫除。各村干部一把手要亲自抓这项工作。对工作不力的要问责、处分。
　　孙一魁不以为然，笑着说：……花架子，虚头巴脑……
　　汪为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怎么说你政治上不成熟呢。别看是花架子，却能让领导认为我们这里搞得不错，证明这里的领导治理有方。一个穷光蛋，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只要穿得周吴郑王，不知底细的人就会觉得他混得不错。肉要放在碗面上，粉要搽在脸上，涂屁股上一提裤子谁能看见？这还不算，领导一见这是为迎接他而搞的，表明是对他的尊敬和爱戴，心里一定非常高兴。人都有虚荣心，大领导也不例外。说不定一高兴，对你另眼相看，或提拔你都有可能的。礼多人不怪。啥叫有眼色？啥叫成熟？你好好学吧。
　　孙一魁：可这样搞，群众非骂娘不可。要弄，你找石岚、老夏吧。
　　汪为明：我是要找她的，指望你……
　　
　　73.乡里孔羚的住处。内。日
　　汪为明走进来。
　　孔羚略有不满和醋意地：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汪为明嬉皮笑脸：怎么，想我了？
　　孔羚撇撇嘴：美得你！
　　汪为明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快调走了，过来看看你。
　　孔羚略惊：调走？调哪儿去？你走了，谁当书记？
　　汪为明：我调城关镇。李曙光官复原职。
　　孔羚：平调？
　　汪为明挠了挠头皮：也算是平调，不过是当二把手、当镇长。
　　孔羚：才二把手？
　　汪为明：“把手有什么不好？这你就不懂了，虽然是二把手，可城关镇是什么地方？县委所在地！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在这穷乡僻壤有前途。
　　孔羚悻悻地，情绪有些低落。
　　汪为明：我过来，除了想跟你亲热亲热，还想跟你说个事。咱俩也好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不想耽误你一辈子，你就找个男人嫁了吧。
　　孔羚面呈怅然之色。
　　汪为明信誓旦旦：我不会忘记你，到了城里该怎么照顾你还怎么照顾你；即便有一天我飞黄腾达了，我仍然不会忘记你。我忘不了我们的初次，你把最宝贵的给了我，我对你的感情矢志不移。什么时候想你了，我还会找你。
　　孔羚叹了口气：我真嫁了人，我们哪里还能这么便当？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汪为明眉毛一扬：偷偷摸摸才有意思，就跟搞地下工作一样新鲜、刺激。
　　孔羚被逗笑了，可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抬腿踢了汪为明一脚：真不要脸！
　　汪为明顺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谁不要脸？
　　孔羚尖叫一声，跳开去。
　　
　　74.村会议室。内。日
　　汪为明阴沉着脸，十分不满地：我布置的工作，你怎么没有行动？幸亏省领导没从咱乡经过，否则，造成恶劣的政治影响，你担得起吗？
　　石岚：我也想把我们的村容村貌弄得美观一些，可眼下我们没有这个条件。没有条件而打肿脸充胖子是搞形式主义；为了所谓政绩，挂羊头卖狗肉，这不是弄虚作假吗？摆花架子，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只能劳民伤财，让大家反感。
　　汪为明被气得满脸通红：照你这么说，做任何事情都可能是搞形式主义！咱大道理不讲，就从你的立场上说，这对你有什么不好？村子美了，不是你的功劳和成绩吗？不是没有条件，根本原因在这儿（指指自己的脑袋。坐下问）石岚，你这样不配合我的工作，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石岚：你多想了，我能对你有啥意见。
　　汪为明：石岚，我知道你受过处分，想不开，可这事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是县里的决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同志，所以我在县领导面前极力为你开脱责任，为你说情，这也是我能尽的最大的努力了。我们当干部的，要时刻紧跟形势，听上级指挥是不是？你说，我们干工作以什么为原则，为标准？……
　　石岚：我们固然要听上级指示，可我觉得根本标准还是看对老百姓有什么利。对老百姓没有利，就说明我们的政策出现了偏差，就应改正。
　　汪为明想尽快结束争论，随和地点点头：也是也是。好了好了，如果从前我真做得有不恰当之处，也望你多担待。我就要调到城关镇了，啥时候回城别忘了到我家里坐坐。
　　
　　75.县民政局局长办公室。内。日
　　门头上面，镶着一块牌子：局长室。
　　室内，张局长跟石岚谈话。
　　张局长：石岚，你的扶贫任期也快满了，马上就要归队了，局里研究决定任命你为办公室主任，你的意见如何？
　　石岚沉思片刻：我先谢谢领导对我的信任，可我还是想在羊角坳干。县里不是还要再派一批下去吗？我要向县里提出申请，争取再在羊角坳干一个任期。
　　张局长大惑不解：这是为什么？（张局长调整一下坐姿，打算与石岚深入探讨）我告诉你，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呢。我是看你思想品质好，工作能力强，极力为你争取的。
　　石岚：领导的心意我领了。可我在羊角坳的工作刚刚有点起色，我不想半途而废。这两年，尽管我左冲右突，使出浑身解数，到底也没能让羊角坳的百姓真正致富。我深感对不起他们，深感内疚和惭愧。我想继续带领他们奔小康。
　　张局长摇摇头，但没说什么。
　　石岚：你不知道羊角坳的老百姓多么善良和真诚，多么重情重义！哪怕你稍微为他们做点什么，他们就对你心怀感激，念念不忘，对你掏心掏肺，愿为你赴汤蹈火。其实按说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是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可他们却感到受了莫大的恩惠。我永远忘不了在县委大院门前，羊角坳的乡亲为我讲情的那一幕情景！我常想，我石岚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挂念着我……（石岚哽咽了，泪水夺眶而出）
　　张局长也受到了感染，面色凝重。
　　石岚擦了一把眼泪，说：羊角坳的老百姓太好了！我忘不了他们，我甘愿为他们鞠躬尽瘁！羊角坳的百姓过不上小康生活，我死不瞑目！
　　推出石岚面部特写：神情严肃，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