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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  剧情  套路贷  新农业设想

　　作品以悲剧开头，男女主人公爱情与事业之间无限的交织与纠葛，表现新一代青年勇于追求爱情与事业的励志打拼，基于西部，对新农业的无限畅想及其对它的部分实现。

　　周柏然：我们是种地的。
　　女老板：种什么啊？
　　陈书云：枸杞。
　　女老板：哦？！原来是地老板，现在种枸杞的挣钱，都发了。
　　陈书云轻声地笑了一下。女老板把酿皮端到桌上，给他们两双筷子。女老板再去招呼其他客人。
　　陈书云尝了一口酿皮：嗯，好吃，你也尝尝，柏然。
　　周柏然拿起筷子吃了一根。
　　陈书云：这次拿下的订单不少，柏然，我在地里的时候只是打算参加这样的贸易洽谈会，就是纯粹长长见识，想不到还真能拿下不少订单啊。
　　周柏然点点头：其实我也心中没底，但就是没有这样的成绩也得那样做，向参观团们展示——我们有这些产品。
　　陈书云：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周柏然：对了，我教你注册的那么多短视频平台，你下载个制作软件，把拍好的视频制作一下，配上字幕，音乐，发布到各个平台。一定要认真做，别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回去我教你。就拍我们的枸杞全程种植采摘过程，从头至尾，做成视频日志。这是我们推广自己的一个门户——我们得营销自己。以后，产品上市了，我们要通过这些网站可以营销一部分产品。
　　周柏然：等我们的千亩土地做起来了，而且随着我们的管理越来越娴熟，我们就得开发自己的农产品品牌并注册它，营销品牌！而且，那时候，我们的互联网也做起来了。各个平台只要有规模，我们也可以尝试矩阵直播，就带我们自己的货。
　　陈书云点头。
　　
　　47.闲云居茶社 日 内
　　陈书云：我有幸参加过青洽会，学平，就光是这个，都是碎片化农业无法想象的。而且这点福利，对于规模化农业根本算不上什么。柏然为我打开了一个世界的大门，我幸运的是见识了能提前看到结局的各种可能。他教会了我新的营销策略和手段，通过短视频，通过网络——我们在很多平台上都注册了网店，通过持续地输出优质产品，我们的产品卖的很好。
　　陈书云沉默片刻。
　　方学平：这一切听上去挺好啊，可怎么就走到那一步了呢？
　　陈书云：现在细想一下，他都是对的，并不是我们投资搞得一塌糊涂，我就要抹黑柏然对新农业前景的预判。我们只是没更好地对前期投资预算好而已——柏然的预算欠缺的是他没有把期间遇到什么意外所开销的那部分意外减出来。仍然把事情搞砸的还是我——那是就在我们最需要钱的时候，我妈进行了一次手术，花了十七万元，这部分钱是我们土地投资资金里暂时垫付的，我一直没有还上。但我一直反而在怪柏然，怪他使我陷入如此境地——其实是我一步步逼他的。
　　方学平点点头。
　　陈书云：唉！我向柏然挑剔毛病是因为我对他热爱过深，爱在普通生活中很容易产生积怨，我怪他看不到我从精神与灵魂深处对他的付出。但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他只有在业务上做到精益求精，他是一心想用自己的行动去证实他对新农业的理论是可行的。我们的积蓄都投进去了，我的有二十六万元，柏然的前后有一百多万，柏然为了投土地，用光了他的所有身家。我们还在各个很行贷了不少款子，我们负债率都高达百分之七十之多。你知道投资那些土地要花费多少钱吗？你想不到的，我们的土地非常优质，租金每亩高达六百元，果树苗，人工，整地，我们得将碎片土地推平。这些前期投资就达到数百万，还要考虑至少三年的地租——是前期这些投入过于庞大，柏然从开始就给我做思想工作，他说如果挺过前期这段时间，我们的事业能有光辉灿烂的未来，别看这千亩土地规模小，但只要挺过去做起来，这里面产生的财富是我们在曾经的岁月里都不敢想象的。他特别强调说，就怕挺不过去，但我也不知道会在什么环节出错，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付。
　　方学平：后来呢？
　　陈书云：不幸发生的时间是在第三年。为了土地更快地收益，我们将近四百亩地种成高原藜麦。但是事情就坏在那几百亩藜麦上面。
　　陈书云：我们遇上了资金断崖式的断裂。
　　陈书云：学平，你不知道那个平时看上去乐呵呵的人在真正事情到来时会变成怎样一个狠人，那时候他手中还有一大笔钱可以调用，就是他客户的那些钱，但为了避免我们打他客户的主意，他在最危机的时候，正式和客户解约，并把那些钱全数退还给客户。
　　
　　48.三年前枸杞地旁边住所 夜 内
　　周柏然：我们已经无法在正规的金融机构比如银行那里融资了，高负债率已经让我们挂之高阁。我是搞金融的，我知道这个，我们无法再用杠杆了。
　　陈书云：你的手头还有钱，柏然。至少有一两千万可以流动。
　　周柏然：你是说我的客户们的那些钱？
　　周柏然笔记本上正是基金走势曲线。周柏然看了一眼陈书云，又看了一眼笔记本的屏幕。他惨然一笑。
　　周柏然：这些钱怎么能动，我们没有这样的权利动用这些钱。这些钱都是我客户的，我做了多少年才有了如今这种信用。
　　陈书云：我不要你动那几千万，只是动用十几万。你得知道，柏然，我们将种植藜麦的一切都采购好了，但我们差那四百亩地一半的租金，按照合同，我们应该在耕种以前就全数缴纳——可是我们还差十多万元。就当是转个手，等周转了，我们就把钱转进去。没有人会知道。
　　周柏然：我得想想。
　　周柏然摇头。
　　周柏然看着笔记本基金走势曲线页面，他站起来，来回走动。
　　陈书云只是看着他。
　　周柏然停了下来，他重新坐到电脑桌前的那把椅子上。却掏出手机，和什么人聊天。
　　陈书云：你还有心情聊天。你再考虑一下，柏然，我们就动十多万。唉，如果垫付给我妈的那些钱这时候能还给我们就好了。柏然，那些钱怎么刚好是我们差的那个数目。你做的预算也太精确了吧。
　　周柏色：行了，你先稍等一下，我正在想办法呢！
　　陈书云有点兴奋：我们不要转出太多，只要十四五万就可以。
　　周柏然沉默。一会儿他又在笔记本上一通操作。
　　周柏然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合上笔记本。
　　周柏然：终于好了。
　　陈书云：你把钱转到你的帐户里了，共转了多少？
　　周柏然：我把他们的钱全部还给了我的老客户，现在就是我想，我也没机会犯错了。
　　陈书云：什么？
　　周柏然：私下里动用我的客户的钱是违法的，我就不说这是否抹黑我的职业道德。好了，我们一同想办法！
　　陈书云大声咆哮：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想出来，你说的倒好听，你怎么不想办法！
　　周柏然沉默，拿起电话逐个给他的兄弟姐妹，他的朋友，他的一切能联系的人打电话，曾经呼朋唤友的那些人。
　　周柏然：姐，你那里还方便吗？我想周转一下。
　　（话外音）手机：柏然，谁家都不宽裕，你那么大一个摊子，我们家小，那有东西填补那样的窟窿。
　　周柏然：姐，我也要不多，就两三万也行。
　　（话外音）手机：真没有，别说两三万，就是两三千也没有。再说，我不想害你，借给你钱是在害你。你也别怪我狠心，及时止损吧，就这样。
　　周柏然：姐——
　　（话外音）手机盲音。
　　周柏然再拔电话，电话通了。
　　周柏然：哥，我想周转一下，你那里方便吗？
　　（话外音）手机：柏然，不是我说你，你借了多少债务，银行里贷了多少款子心中没个数吗，我们这点钱有啥用呢，你一用钱就是大数目。我们小家小户的，那有多余的。
　　周柏然：哥，你听我说。
　　（话外音）手机：盲音。
　　（镜头给一个俯视视角）周柏然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电话。
　　
　　49.闲云居茶社 日 内
　　陈书云：学平，他总共有七个客户，都是老客户，年限最少的也有六七年了，有个客户让他操盘都十一二年，他替他们操盘，他赚取佣金。有的投入几百万，最少的客户也有五六十万。他持有的钱，近两千万，那些钱在他手上从没出过状况，于是客户便信任他。他在最危机的时候，正式和客户解约，并把钱全数退还给客户。
　　陈书云：他是预感到危机才做出那种决定的。对此我对他的怨恨达到了空前的程度，他从没有对我的有意刁难辨别丝毫。这让我更加变本加厉，他一直沉默。就动用十多万，这些钱是很快会还上的。他怕我对他施加压力去动用那些钱，他才破釜沉舟。我对他失望之极。
　　方学平：书云，他是对的，如果动了这十几万，当然十几万钱，在你们那么大规模的事业面前，不至于还不了。可是如果开了这个口，下次再遇到难关的时候，你怎么办，还会动用的。
　　陈书云的眼里闪烁着眼泪：这时候想来，是我糊涂，学平，可是已经过去了，如果让我这时候选择，我当然不会再打那些钱的主意。
　　陈书云：听到我们负债过多，我们双方认识的亲朋好友纷纷拉黑了我们。我们陷入危机。
　　方学平点头：理解，但也别怪他们，他们感到你们担的风险太大。但是所有人为什么都感到你们的冒进会最终惨败收场，他们就对你们丝毫没有信心？
　　陈书云：这也正是我在当时困惑甚至质疑的地方，但事实证明，这样的疑心是多余的。这种证实一直到后来，我们不得不把我们千亩土地的小型农场转让出去。但你想不到，学平，我们的枸杞是第三年，正是产量最高的时候，那一年的枸杞价格也好，转让我们农场的当年的销售额——就在当年将整个农场都赚回来了。净利润达到产值的百分之七十。但我们呢，我们就差数十万资金，与这场巨大的赢利失之交臂。我和柏然为了验证我们投资花费我们数年心血的农场，在收枸杞的季节回去调查过。他们的营销还只是贩卖给枸杞小贩，压价很低的那种，如果他们有我们的销售渠道，那利润还不止是那些。
　　陈书云：我无比痛心，那时候我才知道，柏然是正确的，他的所有预算都是精准的。我一直懊悔的是，如果没有我给我母亲垫付的那十七万元，我们就没有面临那场危机，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方学平：这么说，你们是给别人做了嫁衣。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陈书云：我虽然不断地和柏然吵架，有意和他搞僵关系，但对于我们将面临的危机还得操心。我以前开餐馆的时候认识一男的，我看得出来他对我心怀不轨。我卸下心中最后一点矜持和自尊瞒着柏然去找他。方律师，你得知道，那是会明明发生什么的，我倒有心理准备。结果那人对我出言不逊，冷嘲热讽，施予淫威以后，还好我从他那里借到了四万元钱。
　　
　　50.三年前枸杞地旁边住所 夜 内
　　夜深了，陈书云想上床睡觉，她边上床边脱上衣，周柏然盯着她看。
　　周柏然走过去抓住她脱衣服的衣襟，将衣襟拉上去，腰以上肋部有青紫的抓痕。
　　周柏然：你怎么受伤的？
　　陈书云用劲甩开周柏然的手。
　　陈书云：没啥。
　　周柏然：告诉我，九月，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和那四万块钱有关系。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书云停止了一切动作。她的两行泪落下来。
　　周柏然：果然有关系。
　　
　　51.某宾馆单人间一张宽大的床 夜 内
　　（陈书云回忆的虚镜头）
　　一个粗野的男人撕扯着陈书云的衣服，一边虐待她的肉体。陈书云发出惨叫。
　　男人：婊子，别装圣母了。
　　一边在她身上狠狠地抽打。
　　
　　52.三年前枸杞地旁边住所 夜 内
　　周柏然忽然站起来，并且向门外扑去。
　　陈书云：你回来，柏然，你不能干傻事。那些钱不是已经交给地租了吗——是我自愿的。
　　周柏然无助地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脸整个埋进双手。
　　周柏然：我这么没用，九月，我是个窝囊废。
　　周柏然一边咒骂自己，一边狠狠地给自己抽了两记耳光。
　　陈书云冷眼看着他，鄙视他这样装腔作势。
　　周柏然冷静下来：难怪你一直小瞧我，这会儿我连自己都瞧不起了！这是我的一个污点，不是你带给我的，九月，而是我带给我自己的，就是因为我无能，才允许你这样付出自己——好了，我接受了！
　　
　　53.闲云居茶社 日 内
　　陈书云：从那以后，周柏然对我变得彬彬有礼。但以前他会在很多小事情上耍赖的，就是因为那些不着痕迹的耍赖与小性，我们之间从不疏离，尽管我时常向他撒气，但他从不计较，那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小情调。
　　陈书云：后来万般无奈中，柏然决定贷点我们从不敢触碰的小额贷。人被逼到那一步，我们真的无计可施。我们贷了五万。我们还是按时将种子播种到地里，可是恶梦也从此开始，就是贷了小额贷的第二个月，我们就被套路了。我们无数次地贷被上一家小额贷推荐的贷款平台，然后贷更多的新贷去还上一次的旧款子，而且他们放款的时候以扣除本月的利息为由，五万款子中只放不到四万，可是本金却是五万。就那样越滚越多，一年下来，我们的五万就成功地变成一百多万。
　　方学平：明白了，书云，你那会儿怎么不找我？
　　陈书云：亲爱的，找你有用吗——如果当时找你，你能像这时候听我这部分经历一样感觉慷慨解忧吗。
　　陈书云摇摇头。
　　陈书云：我和柏然什么人没找过，没有用的。
　　方学平的脸一红。
　　陈书云：那些日子，我们的家里人每天都打来电话骚扰我们。为了催还款，小额贷方运用一切手段，查到我们各自家人村里人的联系方式，他们通知了我们家人及其一切与我们相识的人，尽可能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所陷入的危机。
　　陈书云：为了还这些套路贷，我们最终不得不商量卖掉我们的土地，这可是我们的心血啊！
　　陈书云压抑着情绪。
　　陈书云：因为我们管理的好，我们的果树长势旺盛，品种又好，有人很早就对我们那千亩土地垂涎三尺。但是在收购过程中有人还是给我们下了套。那人在众多收购者中出价最高，而且比专门捡便宜的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于是我们才辞了其他人，就和他专门谈。但是后来有近一周时间他没再露面，等我们去找他时，他突然变卦，并且杀价太狠，还威胁我们说，如果不按照他开的条件，他就不要了。我们已经拒绝他人，没留下余地，一心一意和他交易，再也难以转让给他人。而且银行，私人帐，因为我们陷入小额贷危机，所有的债主们轮番催促，就这样我们的千亩土地低贱地转让了。我们拿那些钱先还了银行的钱，再还了其他不多的私人帐，还还了小额套路贷三十万。后来，我们便去工地打工还款，我在工地做饭，柏然跟着一帮农民工干活，他吃了不少苦。我们打工又还了十五六万，但还的款子还跑不过那么多欠款生成的利息！柏然是在工地累倒的，他一直有胃病，但由于他支撑不看病，拖成慢性病，结果最终在医院病故。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其实已经不行了，医院回天乏术，结果他就离开了。
　　
　　54.某筑路工地 日 外
　　（航拍镜头）西部边缘地域广阔，高海拔地区人烟稀少。从远处开来一辆绿色的皮卡车，车子缓缓快速却平稳地前进。大约在两百公里以外的另一头，有几顶帐篷驻扎在那里，那里是修路的施工队。黄昏，皮卡车开到那几顶帐篷跟前。
　　车稳稳地停在路边的一顶帐篷前。车门打开，前边的车门里出来了两个人，然后他们同时从两边打开后门，周柏然三十几岁，他迟缓地出来，一只手捂住腹部，脸色腊黄，痛疼难忍——他病得不轻。
　　同时，听到车子的声音，有几个人从帐篷里出来，一个老头走过来。
　　老头：病又犯了，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小周无奈地：林叔，我们从项目部办完事，大学生非要把工地上的材料拿到地区，才让他搭便车去看病！
　　陈书云穿着厨师的护衣，她三两步走到病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