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20、白鹿镇 日 外
黑娃挎着草篮过来。
白孝文悄悄地尾随着黑娃,冷不丁猛地把一条大辫子抖到他面前像蛇一样晃悠着。
黑娃吓的失声“我的妈呀!”一屁股栽跌倒地。
白孝文:“我大的辫儿变长虫了!操心咬死你!”
白孝文抡着辫子逃走,黑娃起身拍打着尘土尾追而去。
21、白鹿镇乡公所 日 外
鹿子霖穿着制服引颈张望,不料黑娃一头撞到他身上。
鹿子霖拉起黑娃,笑嘻嘻地捏住他的裤裆,胁逼着说“黑娃!叔委派你个官差去不去,你敢不去,叔把你这碎牛牛拔了去喂猫!”
黑娃嚎叫着:“去呀去呀,叔你放了我!”
22、白家院子 日 外
鹿三给白嘉轩剃着光头,说“辫儿一绞,你也就算革了命咧。”
白嘉轩:“皇历都民国二年了,咱也算对的起他清家了。咋,你还是不剪,留下等着下回革了命换个乡长当呀?”
鹿三:“县长我都不换。我不管他清朝还是民国,没这辫咧,我的头坠搭不住。”
白嘉轩:“你看我头,支的稳稳的,只要咱碗里有食身上有衣日子能过顺当了,管他谁坐皇位位都一样。咋咧?灵灵娃嚎啥呢?”
一阵阵凄厉惨人的哭喊声传来,白嘉轩顾不得未刮净的头,起身朝前院跑去。
白母、白妻仙草给女儿白灵缠脚,她的哭痛声声揪心。
白嘉轩进来夺下妻子手中的白布,塞进炕洞里去,抱住了女儿。仙草迟疑地看着他说“你不让缠脚,娃将来长一双丑大脚,嫁给要饭的都没人要。”
白嘉轩抚着女儿头说“将来?将来嫁不出门的,怕是你的这号脚哩。你谁再敢缠灵灵儿脚,看我把你手剁了去——”
白妻突然睁大眼睛,说“老天爷!你辫子呢,看你成个啥样子了?”
白嘉轩:“下来就该剪到你女人头上了。你没看城里人的发势都变成啥了……”
白孝文挥着辫子栽进来,他跳上炕躲在白母背后,咯咯儿笑着说:“黑娃哥要打我呢!”
黑娃挟着草筐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嘉轩叔吔!子霖叔,……子霖叔,叫你……,叫你事去哩。”
23、白鹿镇保障所 日 内
屋里开着几桌酒席,田福贤鹿子霖召集本乡各村的官人族长议事聚餐。众人举着酒杯,听鹿子霖手执一张通告训话。
鹿子霖:“……总而言之,这次的收税是县政府按土地人头纳税。田区总刚说了,是一分不能少,是一厘不能缺,喝了这杯酒,各位回村办催交,都把牙口放硬点,喝!”
众人仰首喝酒,白嘉轩进来了。他睁大了眼睛,说:“可出啥事情了?可吃喝开了?!”
田福贤指着白嘉轩的光头咧嘴开笑,调侃地说:“都盯着,嘉轩这会儿不怕他先人不认得他了!你这辫子一绞,白鹿原的革命就算彻底成了功,这么大的事情,得专门设宴祝贺么。”
白嘉轩面带赧色地说:“还是子霖的辫儿绞的利索,一辫子就绞出了一身官服,我这辫儿,看你给得下一个麻钱儿。”
众人听的忍俊不住,破坏了严肃气氛。鹿子霖大声清一下嗓,把一纸通告塞给白嘉轩,接着说:“各位,咱们私事私了,官事官办,属于兄弟跟各位私人交情的事,咋都好说好办。属于官事,就得按县府的命令照办不误!”
田福贤:“对!史县长对兄弟再三交待,必须服从革命法令,抗拒不交者,以革命军法处治!”
白嘉轩看通告吃了一惊,悄着声问:“子霖,这民国不是说民众作了主么,咋,反倒给百姓推下的税比清家皇粮翻了一翻还多?”
鹿子霖回答不了,朝田福贤呶呶嘴。
田福贤清了一下嗓子,说:“你当民国推翻清朝就不摊本钱咧?是白拾白拣来的?”
白嘉轩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说“我还当是咱的乡公所吃出窟窿来了,要拿村民的粮补缀哩。”
鹿子霖噎的难受,摇着通告说“你谝的啥闲传……嘉轩你看清,这上面是县府大印,不是我乡公所鹿子霖的印。”
白嘉轩请教着问“那你给我说,咱这几桌子面席究竟吃的是谁的?”
鹿子霖无话可答,干喝一口酒。
白嘉轩不依不挠地接着问“你再给我说说,税交了后,县上拿多少?区里拿多少,乡里拿多少,比例开成是咋个算的?”
鹿子霖噤口无言,田福贤过来解围,说:“你问的,我都不知道,得问县政府去。”他斟一杯酒给白嘉轩,说“你个老鼠非要把铁铣咬透为个啥?咱办官差吃官饭,你咸吃着萝卜淡操着心,得成?”
白嘉轩喝光酒,鹿子霖把瓶续斟,说:“嘉轩,你今把辫儿一绞,人一下子狰狞得很!可想把兄弟往辕门逼呀?”
白嘉轩抖着通告说:“子霖,你穿官服办官差我敢逼你?这名堂说不清的税,我交办不了。”
鹿子霖:“只要这白鹿原还能长出庄稼还能打出粮食来,你就有办法。哪朝哪代的百姓还有个不纳税不交粮的?除非是反民!嘉轩,是全村人交又不是你一家子交。你只管催交,你那一份,随便往里咋搁一添……就完咧。”
白嘉轩从鹿子霖手中拔出酒瓶倒满酒杯,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
24、白鹿村 日 外
黑娃跟白孝文一前一后肩抬着铜锣,白嘉轩敲着响锣边走边喊:“接鹿乡长命令,县府派税,月内交齐,抗拒不交者,以革命军法处治——”
祠堂墙壁的通告下,拥满了情绪激动议论纷纷的村民。白嘉轩过来猛敲声锣,指着通告说:“都甭问我!鹿乡长说了,只要白鹿原地里还长着庄稼,就一分一厘也不准少!”
25、祠堂内 日 内
孩子们兴奋的你推我搡打作一团。
鹿三等族人见白嘉轩进来,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倾诉不满。
族人:“嘉轩,去年秋里旱了,这钱我交不出来。”
族人:“这伙子当了道,咋比清家还心黑?”
族人:“革命就革出来这一河滩的税钱?”
族人:“这反正倒反成朘子了,这死县长倒是个朘子县长!”
鹿三:“这明明儿是把刀架到咱脖子上搜腰哩么!”
白嘉轩拉条板凳蹲蹴上去,深深叹了口气。
白嘉轩:“皇帝再咋说都是一条龙呀!龙一回天,你都瞅瞅,世间的龟五偷六都出来了。”
族人:“种庄稼是养儿育女养家哩么,这一伙子又不是咱的后人,咱凭了啥要养这窝子害?”
白嘉轩:“咱在这熬煎哩,鹿乡长领着头跟一窝子还吃着香的喝着辣的呢。”
族人:“这庄稼种下去没意思了。我不种了不交税得成?”
族人:“不做了,我也不做了,做不成了!”
白嘉轩用火镰点着白铜水烟壶咕噜咕噜吸了一阵子,喷出了团团青烟。
26、白鹿镇乡公所 日 内
桌上杯盘狼藉,众人正喝的醉颜酡色,划拳声声震耳热火朝天。
黑娃突然如飞矢般冲进来,止步不住一头撞到田福贤身上摔倒。黑娃爬起来扬手把草笼子扣在席桌上,汤盆倒翻溅了田福贤一身,也烫得黑娃眦牙裂嘴。
田福贤狼狈不堪地一把揪住黑娃,气急败坏地骂:“碎驴日下的反了你?!这是谁屋里出下的土匪?!”
鹿子霖惊魂未定地说:“鹿三屋里的,鹿三的崽娃子——”
田福贤拎起草笼砸到黑娃头上,一掌掀倒他正欲发作,忽然抬头愣住。
鹿三肩扛架犁杖,领带着各种家具的大群村民们涌了进来。
黑娃乘机往出溜,白孝文把一只粪笼扔进来,搀着黑娃跑出去。
鹿三站在房门正中,把犁杖重重朝地上一丢,不卑不亢地说:“各位官人,这上面摊派下来的税钱太重太狠了,俺们是背不动也挨不起了,种庄稼没话路了就不种了,麻烦各位官人把这农具收下,看他谁能交的起这税,交给他谁种去。”
鹿三放下犁杖就走,村民们忿忿不满地把各种农具稀里哗啦地丢堆起来,倾刻便封住了大半个门,后面的人仍不住手陆续堆放。
房里的人愕然无措相顾无言。
鹿子霖气急败坏地窜到田福贤面前,说:“……这……这可咋办?我看,依我看,得把鹿三绑起来,办他个逆贼煽动罪名,做他个娃样子!”
白嘉轩推着独轮木车悠然而来,他看见白孝文跟黑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训责地说:“孝文!这没有娃们的事,回去!”
白孝文拧跐着不愿离去,白嘉轩板下脸一声叫喝:“没长耳朵!”
白孝文如同惊鼠一溜烟不见了。
黑娃提着镰刀挤不到前面,索性一甩手把镰刀扔进房门里。
镰刀飞到桌子上,砸碎了一只酒瓶子。
田福贤操起一片扣肉放进嘴嚼着,又呷了一口酒。
鹿子霖:“我看鹿三这人有反骨,好我的爷,你拿个主意吔!”
田福贤:“干鹿三的逑事,是白嘉轩日你的尻子哩!”
白嘉轩用木轮车把顶着堆积如山的农具,把房门彻底封死。
淡出
字幕:公元1922年淡入
27、白鹿村祠堂 日 内
鞭炮响鸣,鼓乐齐奏,白孝文娶亲的拜组仪式在隆重举办。
一个壮实硬朗的小伙子拎着茶壶忙着待客张罗,他惊羡地盯着高大健硕的新娘子,不觉把茶水倒溢了出来。
白兴儿被烫着,咧嘴笑着耶揄:“黑娃!你操心把眼珠子瞅失掉!瞅到眼里能咋,你睡不到炕上。这是孝文的新娘,不是你黑娃的!”
身着盛装顶着绣巾的新娘子比新郎白孝文高出大半个头,俩人对着父母跪叩。
司仪:“叩拜父母毕,叩拜亲族始!
白嘉轩举手暂阻司仪,亲自把鹿三搀到礼桌前面,高声朗朗地说:“鹿三兄长是我娃的干大,孝文他能平安长大,登堂拜祖正塑门户,也是受了他干大的恩护之情,先拜你干大!”
鹿三虽然局促,但笑容感动。
一村人拿黑娃取笑着说:“黑娃!看人家孝文的福气,才十五就搂上媳妇压上炕了。你看你毛交二十的人了,硬的梆梆的也只能跟牲口睡个马房,人跟人不能比!”
白嘉轩招手唤来黑娃,低着声说:“你赶紧到鹿乡长屋里催场,就说白家礼仪完了,该他屋的新郎新娘拜祖认门了,快去催叫!”
黑娃转身急去。
28、鹿子霖家院 日 内
一摆排场的花轿大车华丽醒目,院里挂灯结彩喜气盈盈。
黑娃兴冲冲地跑进屋里喊着:“快快快,该兆鹏跟新娘子上祠堂拜祖叩头了——”
黑娃随即惊然噤口,鹿家父子两人形同仇敌僵对无言。
鹿兆鹏脸色苍白拿起手帕擦嘴,手帕上沾染上点点血迹。
黑娃:“……兆鹏大喜的日子,叔,这是何苦哩?……”
鹿子霖:“你问这驴日的去,在城里洋书读的中了邪咧。我定金聘礼三媒六证给他订的亲,八挂大车拉着财礼给他接回来的新娘子,这会儿要登祠堂拜祖门了,他可说他不情愿了,他要呲油呀,要乱爱呀,你当我摆下这场面是给你吃花酒逛窑子呀!”
鹿兆鹏:(啐了一口血沫)“……什么登祠堂拜祖门,分明是陈规陋习,都是封建社会腐败透顶的那一套子——”
鹿子霖:“封建?我不封建咋得把你日弄出来?!”
鹿子霖怒火又起举手欲打,被黑娃拦住。
黑娃:“叔吔!你把兆鹏打出麻搭来咋个上祠堂呀?”
鹿子霖:“打死他都不亏!你给他说!叫他给我把祠堂拜了把婚结毕了,日后他随便咋个死去,我连问都不问,我只消把他名儿从族谱上一勾了事。黑娃,你把这畜生给我敲打敲打!”
鹿子霖摔帘而去。黑娃拿起手帕递过去:“兆鹏哥,你娶媳妇还敢不进祠堂不拜祖? ”
鹿兆鹏:(擦着血) “娶媳妇?我真是应了你的话,娶猪八戒呢!唉……一言难尽,时代悲剧。”
黑娃:“……呲油是个啥?乱爱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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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好好的吧 两个版本的 白鹿原 看了遍 两部都挺有意思。
我是一名在韓國讀語言學的學生。現在因為碩士論文的研究需要,想要使用您的作品,作為一部分研究材料,希望得到您的允許。也希望您能盡快給予答復。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