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事件  十九路军  淞沪抗战

　　149、上海军工路一侧。（接上）
　　一队日军利用残墙为隐蔽物，在向孙有旺他们猛烈射击。另一头，一队日军在炮弹爆炸的硝烟中向桥头增援。
　　街中央一巷口，突然闪出赵金声和他的人。赵金声左右一顾，对刘得标说：“你带一排往左边打，猛打一气就撤。其他人准备好手榴弹跟我来！”说着他端起机枪，带着人冲出巷口。当街向右面赶来的日军迎上去。没等日军弄清这支突然跑到他们面前的部队是哪国人，赵金声大喊：“打手榴弹！”首先端着机枪向日军猛扫！
　　士兵们猛扔一阵手榴弹。日军遇到袭击，四处溃逃。赵金声带着人趁机退回小巷。
　　左边。刘得标带队向进攻华胜的日军攻击。稍一打，他们便消失在小弄里。
　　赵金声带着一班人倒塌厂房民宅的瓦砾间穿行------
　　行至一残墙后，赵金声悄悄观察：
　　——在他的前面二三十米处，一队日兵正背对着他，向前小心地搜索前进。
　　赵金声对身边孙有旺等士兵示意，然后自己端起机枪就对日兵猛扫！
　　孙有旺等士兵也一起射击、投弹！
　　日军被背后的袭击打得纷纷倒毙，惊慌四散。
　　
　　一街口。赵金声和刘得标会合，带着人在另一条街上跑。
　　忽然街对面拥出一群日本兵，“乒乒乓乓”地向他们射击。赵金声只得带人退进一家工厂。赵金声抢先登上一座楼房，把机枪架在窗台上，对追上来的敌人猛扫！
　　
　　150、军工路一端。（接上）
　　一日军军官伏在一倒毙的日军士兵身边，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
　　望远镜视野中出现日军太阳旗。
　　军官赶紧命令己方停火，然后让士兵用太阳旗向对方示意。
　　——对方有旗语兵打旗语。
　　日军官立即让通讯兵打旗语，当看清对方的旗语后，军官恼怒地掌拍地面，发出悔恨地“嘿！”地一声，然后起身，招呼部队前进。
　　两部分日军在军工路上会合后，两名军官各自向对方行礼，致歉。随后，一名军官掏出地图查看，另一名则利用断墙为掩护，向铁桥观察。
　　稍后，一名日军军官抽出指挥刀，向铁桥方向示意。
　　日军士兵向铁桥方向冲过来。
　　
　　151、一工厂厂房房顶。（接上）
　　赵金声用机枪扫射敌人，大喊道：弟兄们，豁命啦！
　　日本兵冲进工厂，和八连士兵对刃。
　　“铿铿锵锵……”刺刀交锋。
　　四处是喊叫声、惨叫声。鲜血在这早已停工的厂房里四溅！
　　赵金声还在打着机枪。
　　一日兵窜上楼来。赵金声身旁的刘得标一见不妙，操起一杆步枪迎了上去。交锋几下，两人便弃枪扭在一起。
　　赵金声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回首一看，见刘得标和一日兵翻滚在地上。他操起机枪赶过去，用枪把狠狠地砸了那日兵后脑一家伙！还没待他喘口气，他又悟到了什么，猛转身——楼梯上一日兵正端枪冲上来！赵金声忙一拉枪栓，狠狠地给了他一梭子！他又赶到窗口，对着楼下蜂拥上来的日兵狂扫一阵！
　　这时刘得标捂着一只胳膊靠在他身旁的墙上，忿忿地：奶奶的，这狗家伙真他妈妈的！
　　赵金声扭头喊了一声：有手榴弹吗？
　　刘回答：有。
　　厂房外。日军继续勇猛地向工厂冲锋。
　　赵金声换了一只弹夹，说：把手榴弹拉响！
　　刘得标：怎么……
　　赵金声打了一梭子，回过头来：再不死就要做俘虏啦！
　　“……”刘得标还在犹豫。
　　突然，远处枪声大作，一阵“冲啊”“杀啊”的呼喊声，进攻的日军慌忙掉头逃跑。
　　
　　152、军工路上。（接上）
　　戴鸿达带着一排士兵跟着孙有福各端着一挺机枪，边打边冲。带着士兵们呼喊着冲过来！
　　153、军工路工厂厂房上。（接上）
　　赵金声向窗外大喊：弟兄们，七连上来了，冲啊！
　　八连的士兵呼喊着，从厂房里冲出去，向溃逃的日兵猛扑！
　　
　　154、铁桥南端。（接上）
　　钟经瑞对梁文命令：命令赵、戴两连巩固阵地，决不能让敌人稳住脚！
　　
　　155、工厂厂房里（日，内）
　　“咕咚，咕咚……”赵金声捧着一只大茶缸，仰着脖子拼命地喝。
　　这是一间低狭且黑暗的屋子。楼上已完全倒塌。由于屋外的堆积物如山，使这屋子有点像半地下建筑物。一排长刘得标蹲在一边，用纱布包扎受伤的右手臂。
　　赵金声喝完最后一口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茶缸往旁边一扔，掏出一个本子，打开，欲撕一页。但见上写“大好头颅为国掷，何须马革裹尸回。”便换了一页裹烟叶，点燃，闲情逸致地在屋里踱起步来。
　　孙有旺带着戴鸿达进来。戴鸿达：江北佬，你说我们连在那个位置防守合适？
　　赵金声：怎么，你们还想呆在这里？回营长那边去。给我留一点手榴弹、机枪，还有弹药就行。你的人都带回去。这里是我的防区，没你什么事。回去吧。
　　戴鸿达：这可是你说的，营长的命令是我们连也在这边布防。
　　赵金声：戴鸿达，你眼不瞎呀，这里全是快要倒塌的民房，用不了那么多人，否则日本飞机一扔炸弹，我们的人伤亡太大。你们回原防守位置吧，告诉营长，还有团长，我们能守住。
　　戴鸿达指了指赵金声，咬着牙：好呀，赵金声，卸磨杀驴的货。好，我回去。七连的，全体回原阵地！
　　赵金声：喂喂，留点弹药。
　　已经走到厂房门口的戴鸿达停住脚，背对着赵金声，对自己手下：把能留的手榴弹和机枪弹药都给他们。然后走出厂房。
　　厂房里恢复寂静。
　　赵金声独自站着，看着戴鸿达远去的背影，默不出声。厂房外的阳关照在赵金声的身上，让他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地上。
　　画外刘得标说：连长，连长，他们走远了。
　　赵金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到一个破椅子上休息，点烟。
　　画外一排长刘得标：连长，团长这次把你逼上来，我看也太不公平了，打吴佩孚的时候，你救过他的命呀。
　　赵金声满不在乎地：这倒没什么，能者多劳嘛。为国效劳，死则死矣。况且我赵某还健在。倒是这次戴鸿达让我感到心里有点那个。在江西战场上他嫌我救援太慢，让他死了好多人。还告我的刁状。他那里知道我被红军困住了。这回他来救援倒还算及时。嘿。
　　刘得标：那是内战，这回是打日本，不一样。
　　赵金声：可他这回救了我。这就是说，将来他遭了难，我就得救他，至少也得帮他一把，否则不仁不义啊。你说是吗？所以不能让他在这边防守。得标，哎？你在看什么？
　　他说着凑到刘得标跟前，见刘得标正在出神地看一张袒肩露腿、坐姿浪漫的美女像。
　　刘得标把这张印着美女像的广告纸递给连长：连长，你瞧我们中国也有那么漂亮的姑娘，日本人该不是冲着她们来的吧？
　　赵金声接过画像看了看，说：你逛过窑子？
　　刘得标：哪能呢！我这是路过那儿捡的。我才不会把钱花在窑子里。
　　赵金声：是啊，得把钱留着捎给你老婆。别把她饿急了，扔下孩子上别人的床。
　　刘得标蛮有把握地：不会。
　　赵金声看着美女像：这是哪一位电影明星？和你老婆比，怎么样？
　　刘得标笑着说：连长，不瞒你说，我老婆是个大麻子，又黑又瘦，浑身还有股臭味，没人要。哪能和这画上的女人比，你看，皮肤白，奶子大，真靓。
　　赵金声用烟头把美女的大腿、胸部烫成一个一个大窟窿，最后把脸也烫焦，递给刘得标，问道：这回和你老婆比怎么样？
　　刘得标看着烫坏的画像有点可惜地：“啊？这……嘻嘻嘻嘻！”最后还是尴尬地笑笑。
　　赵金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留着吧，拉肚子的时候找那么张好纸不容易。
　　刘得标“嗯”了一声，把纸一团，塞进口袋里。
　　
　　156、东海海面上。（日，外）
　　字幕（旁白）：“二月七日，星期一。由于日本海军陆战队屡战屡败，为挽回颜面，日本陆军宣布参与对沪战事，动员第九师团即金泽师团集结待命。调第十二师团即久留米师团之混合旅，约七千余人先行参战。由于担心在陆军增援部队到达前中方趁虚发动全面攻击，日公使重光葵力请政府对陆军赴沪参战一事绝对保密，从而避免日本进犯上海的海军陆战队被十九路军全歼的命运。”
　　海面上，日海军巡洋舰开路，驱逐舰护航，运兵商船居中，乘风破浪地向上海进发。
　　一艘大型运兵民船上，日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在甲板上巡视。他看见一名陆军上士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遥望远方，便走上前去，走到陆军上士的身后，故作姿态地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军官的肩膀，哪知军官返身呕吐，一口呕吐物直接吐在野村金光闪闪的深蓝色呢子大衣上！
　　野村十分尴尬，想冒火，终于忍住，皱着眉头对连连鞠躬的日本陆军上士泽野宫平勉强笑笑。
　　字幕（旁白）：“二月八日，星期二。日本陆军久留米师团之混合旅暨十二师团二十四旅抵达上海参战，归日海军第三舰队司令，接替盐泽幸一成为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的野村吉三郎中将指挥。这标志着一二八淞沪抗战进入日本陆军主力参战的新阶段。”
　　
　　157、上海杨树浦汇山码头。（日，外）
　　一只大手揭开花和服襟，露出和服里白皙的胸膛。另一只粗大的长满黑毛的手往胸部里伸去。（特写）画外发出一阵男女的淫笑声。
　　画外“叽哩哇啦”的日语对话声。
　　五六个日兵站成一圈，互相递送着水果、饼干、罐头、香烟，“叽哩哇啦”地谈笑。附近，一些日兵围坐着吃东西，也有一些日兵和几个日本女人逗笑。
　　这是一个晴天。日军控制的靠近码头的一个兵站。地上仍有残雪。陆军们穿着呢大衣，枪支都整齐地周围支架着。登陆日军集结地四周，日军陆军部分官兵和前来迎接的海军陆战队以及日本侨民、艺妓、浪人一起“联欢”。一些日本陆军则在晕船的呕吐中由日侨民搀扶着休息。一些日本艺伎为年轻的陆军士兵搽脸、揉肩的“热情”服务。
　　一把小刀刺进罐头里，一转，划开的铁皮里淌出血一般的红色汤汁来。（特写）
　　两支香烟对接在一起。衔接处冒着青烟（特写）。镜头拉开，两支烟也分开——陆军上士泽野宫平和另一个日兵接完火后，各自叼着香烟，吞云吐雾。他心情轻松，与周围士兵们谈笑。
　　宫平毫不客气地吃着别人递过来的苹果、饼干。口中不停地道：“谢谢。”忽然宫平有点发怔——他似乎听见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叫“宫平”。他转过身去，目光向四周搜索。这时旁边一个日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一个离他们十几步远的院子里的一座二层楼房。
　　宫平向那里望去，只见二楼一窗口伸出一只手来，摇摆着。窗内一张包着纱布的、憔悴的脸，正以殷切的目光望着他。
　　宫平仰着脸，使劲地看着窗内的那张脸，一步一步上前，直走到楼房下那院子的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旁，忽然喜出望外地：加藤君？是你吗？加藤君。
　　他猛地转身向楼房的大门跑去。突然想起什么，又刹住腿，转身跑进士兵群，二话不说，劈手夺过周围日兵们正在吃着的饼干、苹果——士兵们干脆主动递给他——一个士兵拉开自己的口袋，让他掏去一包烟；另一个士兵把一只正欲咬的苹果递给他；旁边一个坐着的士兵从一只包里拿出一只罐头递给宫平。宫平毫不客气，连收带抢，直到将军装的口袋装满为止。
　　他向诸士兵鞠躬以示歉意，然后向大门跑去。
　　士兵们望着他的背影谈笑着。
　　
　　158、小平房内。（日，内）
　　泽野宫平大步跨着楼梯，连掉了一只苹果也顾不得。
　　一拐弯处。宫平和一女护士相撞，两人互相用日语道“对不起”。
　　宫平跑到一门口，将门踢开。屋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宫平发觉错了，也顾不上关门，又踢开另一扇，这回他发现了睡在靠窗口床位上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加藤正一。
　　宫平闯进病房，将手中的食品往加藤盖着的被上一摊，随手抓过一把椅子，坐下就说：太好了，正一，能在这时候看见你。我们当中不少人晕了船，大家都在休息。这真是好机会。出国作战能有这会会老同学的机会，真没想到。
　　加藤正一勉强地笑笑：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泽野宫平忙着撬罐头。
　　加藤说：小林君也在上海。他在海军陆战队四大队。
　　宫平：是小林哲一郎吧？说实话，见不见这个色情狂的学长真是无所谓。我在海上见到空目他们的航空母舰了，能见到他该有多好，可他只能在我们头上飞。回国以后再团聚吧，你吃这个。
　　加藤接过宫平递来的罐头，神情黯然地：回国？
　　“唔，快了。”宫平随便地答了一声，他没注意加藤的表情。他削完一只苹果后递给加藤。加藤没有接，只是看着宫平摇了摇头，慢慢地张开嘴。
　　宫平一看他的嘴，吃了一惊：嘴里皮烂肉绽，没有一颗牙齿！
　　宫平脸色沉重起来。
　　沉默须臾，宫平狠狠地咬咬牙，然后又像安慰似地：干吗老坐着，下去走走吧，今天的阳光不错。
　　加藤正一痛苦地看着他，没做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