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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河湾  人类起源

　　赫胥黎同威尔伯斯福的这场辩论，在人类起源认识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页，这里不得不多说几句。
　　16世纪以后，古生物学、解剖生理学和动物学等自然科学的许多发现，使神创说暴露出愈来愈多的破绽，特别是1859年出版的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书，创立了生物进化论，给唯心主义的神创论以毁灭性的打击。但是，关于人类的起源这个十分敏感的问题，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一书中并没有明确地给予回答，只在结尾提到一句：“人类的起源和历史也将由此得到许多启示。”即使如此，《物种起源》也遭到了保守势力的猛烈攻击。
　　英国著名博物学家托马斯• 赫胥黎敏锐地认识到进化论所具有的革命意义和科学价值。他把《物种起源》一书比作黑暗中照亮人们前进的闪电，自称是“达尔文的斗犬”，挺身而出，勇敢地捍卫达尔文学说。他根据进化论的理论，明确大胆地提出了一个科学论断：“人类是和猿类由同一个祖先分枝而来”。这一论断，在人类起源认识史上树立了一个新的里程碑。
　　赫胥黎对中国人来说并不陌生，他的《进化论和伦理学》一书，被我国清朝学者严复翻译成中文，书名为《天演论》。《天演论》是“五四”运动前后传播科学的代表作，是进步青年追求科学、追求真理的必读书籍，对落后的中国产生过很大的影响。赫胥黎本人深厚的学识和捍卫真理的战斗精神，给知识青年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1860年6月30日，英国牛津大学讲演厅正在进行一场辩论会，到会的有近千名学者和听众。这次会议是由“英国科学促进协会”举办的，他们预先做好了准备，打算把达尔文学说批倒批臭，宣布进化论的死刑，下决心“粉碎达尔文”。赫胥黎作为达尔文的代言人，抱着“准备受火刑”的决心参加了会议。会议一开始，进化论的反对者，英国著名比较解剖学家欧文挑起了争论。进入辩论会的第三天，会议主持人、英国圣公会主教威尔伯福斯看到时机成熟，亲自出马向到会的赫胥黎发难。威尔伯福斯曾获牛津大学数学院头等奖，能言善辩，绰号“油嘴的山姆”。他对进化论进行了一通歪曲、污蔑和攻击之后，矛头直指坚持人猿同祖说的赫胥黎教授，以极其傲慢的口吻质问：“我要请问一下坐在我旁边的赫胥黎教授，按照你的关于人是从猴子传下来的信念，请问：跟猴子发生关系的，是你的祖父这一方，还是你的祖母那一方？”
　　主教大人尖酸刻薄的攻击赢得一阵喧嚣。他得意地看着赫胥黎，以为在群起而攻之的气势下，赫胥黎会知难而退，举手投降。
　　赫胥黎是著作等身的博物学家，曾任英国皇家学会会长，可谓学识渊博，阅尽沧桑，傲视群雄，岂能受他人愚弄？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位主教大人也是一位上层社会的名流，绅士做派十足，他的不礼貌的问话，绝不单单是为了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而是要明确地告诉到会的绅士淑女们：你们谁赞成进化论、谁相信人猿同祖说，谁就是你们的爷爷或奶奶和猴子通奸产生的子孙！
　　多么险恶的用心啊！
　　赫胥黎没有被吓倒，也没有被激怒。他的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笑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用充满自信的语调开始陈述起自己的观点。他从人类起源问题的艰难性和复杂性说起，然后引用了解剖学、人猿比较学、胚胎发生学等知识，以确凿的事实和严密的逻辑推理，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地论述了人猿同祖的理论。听众被他那生动而雄辩的演讲所折服。最后，赫胥黎用那段被后人广为传诵的话，结束了这次历史性的演讲：
　　“我说，我重复说一遍：一个人没有理由因为有猴子做他的祖父而感到羞耻。如果有一个祖先在我的回忆中会叫我感到羞耻，那就是这种人：他不满足于自己的活动范围，却要用尽心机过问他自己并不真实了解的问题，并企图用花言巧语和宗教情绪把真理掩蔽起来。”赫胥黎的发言赢得了听众的阵阵掌声，很多青年学生站到了进化论一边。这场辩论会的效果与举办者的初衷相反，在客观上促进了进化论的传播，使人猿同祖论进一步得到了确立。
　　据说，一位保守派的贵夫人当场昏厥，而不可一世的主教大人则如坐针毯，会议没结束就红着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