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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9/11/6
52章 农村 小说
《原野燎烟》第22章
欢喜雪娃 [广东中山]
 出售价格:面议 [如何联系作者]
22
  • 故事梗概
  • 作品正文
  三农

  
  无爱夫妻终两半 有情鸳鸯莲并蒂
  
  张母的去逝,使冉腊娥痛下决心提出与张道然离婚,以减轻了良心上的不安。这多年来,冉腊娥渐渐明白了自己不仅在婚姻上坑害了道然,同时也在工作上拖了道然的后腿。她觉得自己是深爱着道然的,在心里叩问自己,既然深爱他,那还有什么顾忌不能为他牺牲自己的感情和幸福呢!她并不傻,知道尽管道然不厌弃自己甚至很同情自己,而道然的心目中自有他爱的人,那就是他的老同学—柳莹,他俩男才女貌才是真正相配的一对。冉腊娥这样想着,便对着张母的遗像深深地鞠了躬,心里念道:“请奶奶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孙媳,不过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道然的好,为了道然的好呀,不能把他困在我这里,但请您放心,我和道然分开而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张家半步的,我仍是您的孙媳,我还要服待孝敬公公,他老人家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也一天天地苍老了,我还要把友琼抚养成人,她初中将毕业,即要考高中,我还要培养她上大学,俗话说,宁可没了当官的老子,不可少了讨米的娘,我怎么能离开张家呢,奶奶,您在上天也要保佑我永住张家。”
  座落在南桥老街的南桥区法庭迎来了女方独自到庭提出离婚的冉腊娥。庭长反复解释说:“离婚必须要男女双方到庭签字,我们法庭才予受理,既然你丈夫不是本区人,又在老江河工作,你最好上老江河法庭离去。”冉腊娥只好逞强地说:“你们别看我是个农村妇女,我可是懂法的,我问过好多人。我丈夫人都找不到,我不能背着盘缠讨米去找他,我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你们怎么还个老思想,女人就不能提出离婚,不能重找自己的幸福生活,你们今天不给办我就不走!”法庭的同志见冉腊娥要赖在法庭里,真想把她捻走,又怕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来,一时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年青的书记员出来说:“这位大嫂,我看你是个明理的人,案子受了,还有一个月的调解时间,等调解时间过了,我们就裁定,不会耽误你的,这总该可以吧。”冉腊娥又睁大眼睛说:“还要等一个月,能不能就一个星期?”书记员实际用的是缓兵之计,便说:“非得一个月,我们的法律程序必须到堂。”接着书记员接过了冉腊娥出钱找人代写的离婚诉状,又重复的问过姓名和住址,并一一记录了下来。
  法官们总算说服了冉腊娥,让她离去。法庭庭长却在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书记员讷闷地问:“什么巧事?”庭长取下国徽帽,神气地说:“她说她的男人是张道然,那老江河的区委书记不是叫张道然么,过去在我们南桥工作了的,据说张书记就是我们张冉村的人,难道他们就是……这不可能。张书记怎么可能有这么个糊搅蛮缠的妻子呢?”书记员调侃地说:“无巧不成书,说不定是哪个张道然和老江河的张书记同名同姓,再说不定就是一个人,我们明天去张冉村微服私访去,就清楚了,不必费那么多的脑筋想了。”庭长还在推理着说:“不是我的职业嗜好喜欢多思考问题,我是想我们经手的案子真是千奇百怪,人间就有那些让你想不到的龌龊事,是见了这些怪事又觉得好笑。”书记员又说:“谁让你干法官这行的,尽理人间怪事,不怕有包青天给我们作主呢!”
  第二天,庭长和书记员吃了碗汤面,双双骑着自行车,踏着林荫小路风尘地来到张冉村,首先找到了村支部书记张作贵的家里。张冉村自从书记冉毓敏转成国家行政干部离村后,由民兵连长张作贵接任了书记,他上任后的第二年就再没有大干部到这个村蹲点了,他的书记已经连任十多年了。张作贵听了法官们的来意,便说:“按辈份我是晚辈,按职务我更是小卒,我那道然叔书记真是太正直了,按说他们早就该分手了,当然我那腊娥婶也是个守活寡的,他俩老这样扯着,不如早离早好,各走各的阳光路,现在你们法官的观念也应该随着社会的变化而更新才对,本来他们的婚姻是父母之命,这种悲剧婚姻早就应该结束,甚至连报纸上都在评论农村的‘休夫’现象,她们也是人,需要交往、需要尊重、需要男人关心,你们做做积德的善事吧。”庭长听到惊世骇俗的书记离婚案,还是心有余悸地说:“你说的那是为了男女平等,与张书记这事是两码子事,要张书记这事真上报了,你想想负面影响吗?他不是普通人的离婚,一位区委书记,全县才十几个区呢!对社会的影响,对党的影响,再说对他个人政治前途的影响,不可不深思啊!”张作贵听了庭长的话,不耐烦地说:“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开化,还不如我这个泥腿子,这是张书记的个人隐私问题,扯那么多大道理干什么,又不是文化大革命,这世上什么都可作假,就是感情的事不能作假,感情勉强不得,你们去调查一下,他们有好多年没有同居了,按说分居六个月就够判离婚,这是符合法律的吧,哎!”他打了个蛰后又说:“我忘记问你们吃饭了没有,现在正是我们吃早饭的时候。”庭长却说:“还批评我们观念不更新,见面就问人家吃没吃饭,是饿肚子年代留下的后遗症,叫人家外国都不理解,现在粮食多了,不怕饿肚子了,说不定哪一天取消了商品粮与农业粮的界限,我们就都是一样的公民了。”庭长细酌觉得张作贵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便说:“你的话,我们回去后会认真考虑的。”法官为了不惹出节外生枝的麻烦,再没有找其他人,便告辞了村支书,离开了张冉村。
  为了慎重起见,庭长专程到老江河区,找张道然进行了单独交涉。张道然听了庭长的话半晌没有作声,冉腊娥提离婚他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太突然了,觉得自己愧对于她,觉得她只是替别人作想,是那样善良纯朴而感人,觉得自己十多年来没能给她点丈夫的体贴和关爱,只剩一点同情心罢了。他想着这些,自言自语地说:“她怎么能这样做的呢?未免太残忍自己了。”庭长见他不表态,下不了决心,便说:“这事也不是您的错,是阴差阳错,现在是解决的时候了,对于您和冉腊娥都是有好处的,您不能再犹豫了。”张道然正眼看到了庭长头上的国徽,相信天平是公平的,他也想到了柳莹,她早已把自己的全部感情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没有给予一点回报。在两位痴情女人的面前,他愧对男人的称号,因为他觉自己对这俩位女人都没有真正体现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她们都是深爱着渴望着,而自己却以一个懦夫的冷漠心态回避着,不敢果断决策作出自己正确的选择。他开始责问自己:张道然啊张道然,你工作是非常果断出色的,为什么在个人感问题上就不能面对现实,当机立断呢?事业上可以说是成功的,而婚姻家庭是失败的。庭长见张道然思虑着,心思沉沉的样子,又说:“张书记,您只需在上面签个字,一切由我给您办妥,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张道然最后说:“这样吧,请你们再仔细问问腊娥,看她有什么要求?所有的要求,我都一定答应她。”法官庭长领悟了张道然的话意,返回南桥。然而,当他找到冉腊娥要她提要求时,她含着泪花说:“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只求张家不把我赶出这个家门。”她的话感动得险些把庭长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庭长惋惜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才三十多岁,还可以找一个相配的男人,相伴你的后大半辈子。”腊娥誓死如归地说:“这点要求都达不到,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庭长忙说:“大嫂,快别说傻话,一定答应你的要求。”张家没有嫌弃她,不是媳妇胜似媳妇的留下了她。
  一年过去,经柳莹的再三恳求,张道然和她成婚了。柳莹无不动情地说:“女人十八一朵花,三十一把渣,我也是过三十的人了,我要是在农村劳动早已不中看了,我这朵专为你开的花,你要是再不采摘,它就会凋谢枯死了。”张道然也深情地说:“你别说得那么悲观,就是再过十年八年的,你在我心中仍是那么鲜艳可爱,只是我心里内疚,你为我牺牲那么多年的美好年华,我虽然和冉腊娥没有感情,我毕竟是结过婚的人,女儿都十多岁了,而你却是洁身自好,要是我俩结婚,真是太亏你了。”柳莹娇柔地说:“既然我俩都深爱着,心心相映,有什么亏不亏的,真正的爱,爱的任何一方是甘心情愿为另一方牺牲一切的,包括生命,这有什么亏不亏的,又不是做生意。道然,赶紧娶我吧,我真的要凋零了。”她说着竟情不自禁的扑到了张道然宽阔的胸脯上,然后又紧紧地抱着他,就怕有人从身边抢走似的。这时,柳莹把自己圣洁的身子给了他,他也欣然的接受了,俩个真正深爱了十五年之久的恋人终于撞击出了爱的火花。这天夜里,张道然没有去县宾馆住宿,而是在县百货大楼三楼柳莹的小小温馨的雀巢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良宵。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溜回了宾馆,参加全县的区委书记会。他轻轻地敲门没人开,只好去找服务员同志来开门,他记起了昨天报到时喊服务员被人笑话一阵,此时站在走道上便喊:“服务小姐。”小姐替他打开房门,同住的两个书记也不在房里过夜,他好象听说过有书记在县城做了安乐窝。
  他俩的婚礼选在一个星期天举行。这是丁卯年九月初十的晴朗日子,选定这个日子,是他们两个意见的统一。柳莹要选这个数字吉利的即十全十美而永久的,张道然要选个休息的日子不至于张扬,刚好这天是星期日,为的是不兴师动众,悄悄结个婚。他俩还商定,只请两桌客,柳莹的至亲和女友,张道然这边概不请任何人,他担心自己都三十四五的人了,有点身份,要是人来多了闹起那些婚礼上逗趣的事多尴尬腼腆。其实,柳莹是喜欢热闹喜欢大场面的,她做新娘真是老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她听道然说得也有道理,就依了他,她自然是什么都会依他的,觉得在处理重大事件上,道然比自己更有主见,而且不会出偏差。她对他说:“我知道你的性格,在个人问题上是不喜欢张罗的,我都听你的,就不请一个客也行,就我们俩上馆吃一餐,相互祝贺都行,不过,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陪我照张穿婚纱的结婚照,现在的年轻人都兴这个。”张道然答应了她,并说:“结婚是我俩的事,也不能偷着进行,还是按前天说的,请两桌人最好。”他俩的婚礼就这样操办着。
  今天并不是阳光灿烂,而且还喷起了丝丝的秋雨,倒也凉爽怡人。昨晚柳莹比冉腊娥还大方老道,她大方得令人怀疑她是否真是处女。他俩上次是偷着乐的,这次当然要大大方方,要让柳莹那爱的禾草从枯萎中焕发青春。一大早柳莹就醒了,还特兴奋地叫醒了张道然,并说:“早点起床,客人来了见你还躺在被窝里,多不体面。”张道然是昨天下午和区里的一名副书记朱正才打了声招呼:“我去县里有点事。”就来到柳莹的身边的。朱正才心里是明亮的,知道他在和柳莹热恋着,但又不好开书记上司的玩笑,只是在心里念道:几时请我们喝喜酒。张道然躺在全然一新的被窝里,是那样轻松和舒畅,就好象睡不够似的,他朦胧地象小孩儿撒娇地说:“你还是让我再睡会儿吧。”
  他俩的新房是套四合院似的平房子,坐落在百货仓库的河边,整排房子只有六套,是七十年代初县百货公司做给经理们住的。前几年,公司做了单元式的宿舍楼,经理们搬进了新楼房,四合院又换了新户主。为了寻找理想的新房,柳莹两个月前就找经理申请过,经理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便找到一户已调到县土地局的职工做工作,据说该职工已建有私房,但怕县纪委查他营建私房,一直不敢搬到自己辛苦做成的私房去住,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又担了那么大风险做的安乐窝不敢受用。通过经理几次上门做工作,柳莹又上门说好话,还提了烟酒看望,那职工这才不得已搬走。柳莹又请了公司过去负责过基建的老方帮忙请工对房子进行了粉刷和油漆门窗,她还找公司的电工重新装了日光灯和彩灯,又去买了新沙发、席梦思和一台12英寸的北京牌彩电,还在天井里摆了几钵清香的菊花。她如此编缀着爱巢,是经过张道然同意的。张道然是举张一切从简的,但昨晚回到他们共有的新家,就觉得柳莹办得贴体,有享受不够的感觉。柳莹收拾完房子,又将那剪纸的红喜字贴在门上窗上,并将一个大的喜字贴在搁电视机的正墙上。她是踩在凳子上贴的,下凳时歪了一下,凳子撞到墙上发出响声,惊醒了张道然,他猛然欠起身问:“怎么了?”柳莹笑着说:“没什么!”他望着墙上的大红喜字,高兴地说:“该起床罗!”柳莹将早已准备好的霸马牌西服和大红领带给他,并说:“你今天做新郎,还得象个新郎的样。”张道然看着那大红的绸缎领带,沉静了一会,觉得自己不适合,要戴淡雅一点颜色的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却没有这样说,而是抬起头,笑微微地望了下柳莹,柳莹也心照不宣的惬意地笑了。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四合院掀闹起来。没有安排婚礼仪式,只安排了婚礼午餐。午餐定在不远处的老街“桂香园”餐馆进行。十一时许,他俩双双来到餐馆,柳莹的常弟妹和侄女,还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母曾晓枝都已到了。曾晓枝见女儿化了淡妆,又穿着水红色的长裙,仍如妙龄少女,又见女婿一身西服,乌黑的头发疏理得泛亮,真是一表人材,早已乐得两眼发花,喜得嘴唇都合不拢。柳莹的几个要好的女友,忙上前挽着老人,为其祝贺说:“曾奶奶,您盼望的这一天终于来到了!是您的好福气啊!”老人也笑呵呵地说:“是啊,是啊,我的心愿终于了啦!”柳莹忙过来对母亲说:“你只管高兴,别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张道然招呼了几名男同学,也过来扶岳母大人入席。婚宴开始,酒席上先后端的是大县的传统十个菜:蒸鱼、全家福、黄焖鸡、拨丝蛋液、水煮才鱼、扣肉、炒肚片、蒸蛋饺、红烧牛肉、榨菜炒肉等。亲友们纷纷给他俩双双敬酒,并祝“新婚喜庆、白头到老。”他俩也站起身来给曾老人敬酒、回敬众人的酒。午宴结束,他俩带着红晕回到新家,随后几个调皮的男女同学送来一块意味深长的“金童玉女”喜匾以示庆贺。
  张道然有了家庭婚姻的完美,却给父亲张风国和女儿张友琼的心中投下了淡淡的雾霭。他们知道张道然组建了新家不来祝贺,不来看看,也不来走走,好长一段时间家人失去了联系。一九八七年十月,大县县委政府根据湖北省委、省人民政府关于区乡体制改革的精神,又将十八个区镇改设为二十六个乡镇。张道然被调回到南桥工作,任南桥镇委书记,他没有争取到进城的机会,还得在基层继续革命。然而南桥在全县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是大县南部的中心集镇,他也可以施展振兴老家的宏图伟业了。
  
  二十六
  
  夏借秋还层层喜 春忙冬盼年年忧
  
  夜已经很深了,城里的夜越来越比农村的夜不知疲倦,仿佛没有昼夜之分似的。有那些时兴起夜生活的年青人,也有为夜生活贴切服务的勤劳人,更有那通宵运筹来日经营而不知辛劳的生意人。在县城传统意义上的夜已经被时代赋予了新的内涵,夜再不是黢黑的,而是五彩缤纷、五颜六色的。它的色彩似乎在向香港之夜的色彩靠近,因为中国政府已经向世人宣告将于一九九七年行使对香港的主权,内地的人们开始渐渐地接纳香港的先进文明的东西。作为乡干部的张道然被妻子柳莹强行拉去进了小天鹅舞厅,接受现代文明的高尚娱乐。可他在那暗淡幻影的灯光下和震响的摇滚声乐中坐立不安,柳莹几次拉他下舞池,他总是漫不经心地踩着她的脚,他那踏惯了泥土的沉重脚步总不能变得轻盈起来。柳莹只好顺从他,伴他憨坐,眼馋着别人尽情挥洒着优雅的舞姿。一个曲子重新开始,柳莹被一男士邀去跳舞,如果拒绝邀请会视为极不文雅的,张道然甘愿成了“看守员”。
  歌舞散场,他们行走在繁闹的街市,俩人都觉得较扫兴而默默无语。回到家里,柳莹倒了温水让他洗澡,然后俩人都上床睡觉,也是相对无言。柳莹使劲地拉过张道然那宽阔厚实的身子,亲昵他爱抚他,他却无动于衷没有感触。当然,柳莹丝毫没有怀疑道然对自己的情感有任何杂质,只当是他不习惯歌舞场合,便关切地问:“是不是今天县里开会,工作上有什么不顺意的事?”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种粗壮而诱人的男人气息使她如吸吮着大山深处清新的空气那样畅快,她轻轻地吻了他的脸夹,接着说:“工作上的事是牵挂不了也是忙不完的,你搞书记已有七八个年头了,再说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不如向县委打报告,要求进城算了,你也要替我想想,一个人在家多寂寞,你又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昨天你打电话说今天到县里来开会,我听了不知有多少高兴,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来?”他终于开口了,道歉似的说:“本来昨天可回来的,可财政结帐会开迟了。”他说着便伸手将她那温柔软绵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柳莹看丈夫终于说话了,并且还动情地用力的拥着自己,又说:“就是你啦,要不然我们的儿子都几岁了,我完全是为了你才同意不要孩子的,你知道吧,我多想得到我俩爱的结晶,多想要个我们俩人的儿子,以体会做妈妈的幸福。你知道吧,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心爱的丈夫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有了心爱的丈夫而没有自己生育的孩子那更是多么痛苦的事,如果有朝一日,你另寻新欢,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有个孩子也好有个亲近的人。”他插话说:“除非我去见马克思。”她也忙说:“快别说这种话,童言无忌,只当你是小孩说的话,我的小乖乖。”她祈祷着他的不雅之言,又去用嘴堵住他的嘴。张道然忙启开嘴和她亲吻,他俩吻了好一会,她抽回舌头,吞下甜蜜的涎液,以润滋渴望的心田,然后说:“你有时间也应该回老家去看看腊娥姐,她真是个不容易的女人,女人才知晓女人心,你们这些男人就只知工作事业,太自私了,再说还有爹,那么大年纪了,还下地种田,等你进城了,也把爹接来住。”他说:“这可能么?”她又说:“还有友琼,今年该高考了,她又聪明又漂亮,就是不和我亲近。当然,也不象有的家庭的孩子把后娘当仇敌。”他忙说:“你的心情我理解,这些事你担心也担心不好的,让时间来解决,顺其自然吧。”柳莹见丈夫的情绪好多了,这才又说:“道然,是不是工作有不顺心的事,我看你一回来就不高兴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工作不顺心,我知道你是个把工作看得很重的人,比生命都重的人。所以,每每看到你这样,我心里也是难受,不知怎么才让你高兴起来。”
  张道然听了妻子的话,心头一诧,觉得不该把郁闷的心情带回家让她也牵扯进来,也来操这份闲心,便和她轰轰烈烈地干着那事,想以此来抛开个人工作的烦恼。然而,那些理不清的事象无形的幽灵扰着让他不得安宁不得尽兴。他完了那事翻下身来,脑子还是白天会场的情形,他觉得有些问题非得有个万全良策解决不可。白天的会是由接任县委书记不到半年的王振坤亲自主持的,他很光荣很兴奋地介绍到北京参加十七个产粮大县的会,总书记只与他一个人握了手,真是终身难忘的历史时刻,令他一夜激动得没有睡觉,他要用那种动力搞好今年的财政结帐。白天的会实际上是结帐督办会,俗称开小灶。昨天,张道然接到通知在镇里就开了个会,摸了情况,心里有了底,也好在今天的会上汇报。会上,分管财经工作的常务副县长卢祖鑫通报了全县农业税的入库情况,他详实地按照县财办提供的数据说:“全县全年农业应征税收入三千八百万元,截止五月底已征收入库的二千二百五十万元,占百分之六十,已经完成全年任务的有程冯乡和龙场。”最后他说到完成最差的有五家,不到全年任务的百分之二十,其中就有南桥。张道然听得脸上象蚂蚁夹,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搞了那么多年书记,还不如今年才荣升的新书记的工作任务完成得出色。卢副县长通报后,王书记接着说:“数字最能说明问题,有比较才有说明。程冯、龙场为什么能一季夏收就能完成全年的农业税征收任务,我看关键的有三条。一条是一把手亲自抓,俗话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动手就不难;二是工作抓得细抓得实,他们具体怎么抓的,等会由他们自己讲;三是有硬任务的观点,一个地方的工作搞得好坏,关凭平时说好的听好的不算数,要把硬数促上去,税收可以说是我们一一切工作的硬指标硬任务硬标准,硬任务不完成是不行的,今年的会,我们倒着开,由倒数第一名的先说,下面由南桥镇介绍,张道然同志你说吧。”
  张道然翻开笔记本,望了下主持会的王书记那严肃的面孔和那逼人的目光,便说:“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我先作个检讨,不过,我们镇有自己的特殊性,我们是以工业企业为主,工商税收占百分之六十,历来是夏收和早稻后才能完成全年任务的百分之六十,一季夏征是绝对不能完成全年任务的。”王振坤忙拦过话狠狠地说:“照你这么说,我们今天的会就不必开了,你们有特殊性,他们也有特殊性,那工作不就没法进行了,道然同志你要谦虚些,要加措施,迎头赶上,我建议大家再发言,都不必摆客观,要从主观上多找找问题,要向先进学习,为什么程冯能完成全年任务,为什么龙场能完成全年任务,你为什么不行要多反思。”王振坤止住话,又用目光盯着张道然,会场上的目光也都聚向张道然。一向在乡镇党委书记们中间能说话拿主见的张道然,一下成了与会的焦点。其实,好多人对一季夏收完成全年任务的不实际的征税办法不满,是明摆着的抢头功图表现想上爬的权宜之策,但没有人敢站出来向县领导袒露胸襟讲实话。张道然进驻农户了解过近年农业增速放慢的问题,一包化肥是过去三倍的价格,还有种籽每年都新购,自留种不行,种田的成本成倍的提高,而粮食价格提不起来,种田不如外出打工挣钱。他想着这些,觉得此时的气氛不对,说了也没有用,县委新书记必然要拿出他的气魄来。会场的发言一下被锁住了,坐在张道然身旁的县办主任周国庆忙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小声提醒他说:“该你继续接着说。”张道然便说:“我的发言完了。”大家一下把目光又聚向了主持会的王振坤,看他有哪般高招。此时无声胜有声,倒让王书记有点丢面子了。张道然的结束发言比赤裸裸地顶撞更有力,王振坤有些火了,激动地站起来说:“我们当党委书记的要学点真本领,连个一般的发言都不能说到中心议题上,那工作起来不是更盲目,这样的水平和能力,怎么能把工作搞上去,又怎么能配胜任党委书记的职务呢。不是我要逼大家,现在财政体制改革了,财政切块,分级负责,分级包干,你们没有本领收到钱,又拿什么去开支,去搞建设投入。听说有的乡镇开始连教师的工资都不能按时发放,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这涉及到落实知识分子的政策和待遇的问题,弄不好还会演变成政治问题,我们当书记的人一定要有高度的政治敏感。”王振坤觉得说得大家都没有丝毫的立场表情,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好继续主持,让倒数第二的书记发言。随后的发言都能围绕王振坤的指导思想说,尤其是程冯和龙场的典型经验更主导了会议的议题,王振坤也显出了满意的微笑。
  受文化大革命的耽误,张道然没能现实多读书多学知识的梦想,然而为了适应文凭热,此前,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坚持边工作边学习学完了湖北函大的行政管理专业的十三门课,其中有五门是补考及格的,终于在一九九零年拿到了红灿灿的大专毕业证书。然而文凭热如彤红的钢水般冷了下来,文凭多了也自然不如从前那么珍贵,文凭热也如流星一逝而去,尽管文凭不能象过去在仕途发挥神威了,而那十三门课的系统学习确实使张道然增长了不少知识,尤其是看问题,观察事物的敏锐性增强了,处理复杂情况的办法得当了。同时,也圆了他的大学梦,并不是王振坤认为的无能之辈庸人之类,张道然当时在会议上这样想过而没有这样表露,谁叫王振坤是大县的县委书记。王振坤是大学毕业后在市团委工作,由市团委书记职务下调到大县担任县委书记的,年龄比张道然要小八岁,可以说年轻的县委书记,前途无量,大县的干部哪能掌握他的命运呢。张道然不希罕这些,自知是望尘莫及,他在王书记第一次去南桥检查工作时,就怠慢了新来的县委书记,硬是等一家厂子开工剪了彩,才回区机关接待王书记。人说第一映象非常重要,张道然却给王书记的第一印象是藐视一切,目中无人似的。张道然挺着脸面参加完了税收入库督办会,没有在宾馆参加晚餐,就回到了柳莹的身边,寻找安慰。
  在县城有个安乐窝,似乎一切是那么悠然自得。时下已经有乡干部们纷纷趁着“五统一”土地开发热,在县城的开发区置地建房,二层三层不为奇,有的甚至做到了五层,被群众称为地主街的二环路没几年功夫,街市便拨地而起。张道然有现在的安乐窝,又有娴丽的爱妻守着他,心思没有花在营建私房上。然而,他思虑的是县委的工作指导思想有偏差,过去提的“兴工兴农又兴商,稳粮抓银奔小康”,不多久中央召开了农村工件会议,县里的口号马上又改变成了“兴农兴工又兴商,稳粮抓钱奔小康”,使过街铁架上的口号“工农”又重换位置。大县粮食总产已达八点九亿公斤,连续八年居全省之冠,就在去年还向国家提供商品粮二点六五亿公斤,难怪王振坤到北京挺荣耀的。张道然忧虑着,粮食生产长此下去,究竟是值得炫耀的桂冠,还是沉默的包袱。他没有心思在县城过小日子,第二在早餐后便赶回了南桥镇。
  张道然回到镇机关没有立刻传达昨天县委关于农业税收的督办会议精神,而是要镇委办公室主任曾国超找到镇长丁玉辉商量召开工业生产时间过半任务过半的动员会。丁玉辉喟然地说:“二十四家厂子,可能就是麻纺厂的问题大一点。眼下,麻袋价格跌至二块以下,而且没有销路,现在都时兴起编织袋,厂里有八百多人,要出了问题,事情就不好办了。”张道然威严地说:“他们研究出好的办法没有?”丁玉辉忙转缓了口气,汇报说:“前天,我去厂里帮助他们研究了一下措施,比如说对销售人员实行与效益挂钩,以调动其积极性,包括旅差费、生活补助费在内,每销售百元按五点提起包干费,不能让销售人员游山玩水跑了一圈,没有销售半只麻袋,反而费用照报、补助照发、工资资金照拿。昨天,我去了自行车零件八厂,就不知麻纺厂的这一措施落实没有?”张道然抽了口烟,接过话题说:“这个办法我看可以,关键是要督办落实,我了解到有这么一个信息,上海的亚麻研究在研究棉麻混纺的课题,说这种新型的衣着料子让人穿了,优于化学织品,优如纯棉织品,已经有亚麻衫开始在市场上出现,很受消费者亲睐,你可以把这个信息打听准确,然后组成专门的技术班子去考察。如果能在我们的麻纺厂实行棉麻混纺,那麻纺厂的情景就可观了。”
  这时,分管财经的副镇长胡志勇来到副书记办公室,见书记和镇长正聚精会神地谈着事,便要转身离去。张道然忙喊:“志勇,来。”胡志勇过去还先于张道然参加南桥公社党委班子,现在张道然又转回了南桥还是他的上司,他对张道然自然是很拘谨的,也许是他搞办公室主任时养成的这种人格,对领导总是毕恭毕敬的。胡志勇踏进办公室,同时问候说:“您回来了,张书记。”然后坐到他们的斜对面,忙自责地说:“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影响您去县里坐冷板凳。不过,我已经想了解决的办法,不知您是否同意。”但他忽然看到张书记的目光中有了一种异样的目光,那目光告诉他知道张书记在县城遭冷遇是不应该的,就是知道了应装在心里更不应该说明了,便又转向丁玉辉说:“正好丁镇长也在,我想让几个好一点的厂子提前把产品税和销售税缴了,抬了农业税,反正我们的农业税也落后,工业上的利税一定可以比去年翻一番,再说今年工业税收的步子迈大了,抬高了基数也不好,会无形的为今后税收工作增加难度。”丁玉辉忙拦住他的话说:“这恐怕不行吧,这是违反税法的,谁敢担这个担子。”胡志勇申辩说:“不就是四十八万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听说程冯为什么能一季夏征完成全年任务,他们是找供销社的社员投入的股金,整整借了八十万啦,表扬得了奖金得了,名利双丰收,我们的供销社太穷了,没有办法只能打工业的主意了。”胡志勇见张书记思虑着,没有表态,便止住话,等张书记的发表看法。
  张道然一边在听他俩的说话,一边在思忖着,要是全县把督办征收收款的精力用在发展经济上那该多好!没有税源,哪来的税款!象一位老农说的,爷爷吃孙子的小鸡鸡,绝代啊!为什么电视里、报纸上还经常有大县的好消息,一派莺歌燕舞的美景,是正确的舆论导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张道然联系到本镇的实际和近年来在基层工作的感悟,觉得美景确实是联产承包后带来的,而这美景正象绽放的鲜花在悄然消艳和调谢。当然,从中央的政策来看,抓农业基础当然没有错,而大县是全国闻名的农业大县,县里就是打的农业这张牌,在上面才有地位。当然,他也理解县委王书记的决不可能否认前面的工作,否则就是犯了“官场”的大忌。张道然回神过来,便说:“农业税的征收在县里坐了后排,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们专班的工作。实际地讲,是我镇的镇情所决定的。在昨天的会上,我不仅仅低头认罪,而是摆了特殊情况,还把王书记给惹怒了,周国庆还在一旁提醒我,我就是死脑筋不转弯,刚才听志勇说的情况,要是真这样,那说明我昨天的态度是明朗的,也是对的,我不想抢这个头功,但全年的农税任务是一定要完的,在县里结全年帐的时候,我们不留尾巴,不能把今年的工作留到明年去做,眼下是抓工业生产双过半的关键时期,有了工业企业作龙头,全镇的经济工作才能真正飞起来。有了经济基础,什么城镇建设,创建明星镇才能真正实现,我们越聊,我心里越明白,工业动员会一定在明天开,下面我们具体研究一下怎么个开法。”他们围绕一把手的意思,很快做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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