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  女人  命运

　　百年奇耻 下
　　
　　赵氏：燕。进屋说吧。
　　懿佳和奶娘进屋。
　　
　　内景 北房
　　懿佳站在屋子中间，神情傲慢。
　　懿佳：不让你们白干……
　　燕子（抢白道）：谁要你的钱！
　　赵氏：燕子！坐吧，有话慢慢说。
　　燕子搬过来两条凳杌。
　　赵氏坐下，奶娘也坐下，但懿佳仍然站着。
　　懿佳：钱，照给。另外，咱们做个交易。你把我的活做完了，我让你们逃出去。
　　赵氏、燕子看看懿佳，看看奶娘。
　　懿佳：愿意，咱们成交；不愿意，我去镇上。我呢，腊月初九出嫁，这活呢，如果你们不想去炮楼的话，那最好是十一月底前交工……
　　赵氏、燕子相互看看，然后又看着懿佳。
　　赵氏：小姐，你这玩笑开得……
　　懿佳：玩笑？呵，呵，——你看像吗？奶娘，你给她们交代一下活计，我在院子里转转。
　　说完，懿佳拿起旁边的琵琶，径直走了出去。
　　燕子狠狠地向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外景 庭院
　　懿佳向一架弯曲的葡萄藤上一坐，弹起了《昭君怨》。
　　
　　内景 北房
　　赵氏、燕子不解地向懿佳望了一眼。
　　
　　内景 小客厅 晚上
　　四房姨太太和赵养清玩麻将。
　　二姨太太：看不出，咱们懿佳还这么有心计。
　　四姨太太：你没听说，最毒女人心。
　　三姨太太：这戏啊，可别演砸了，到头来假戏真做……
　　四姨太太：人说狐狸精，原来是说你们戏子呀！呵呵……
　　三姨太太拍打四姨太太，假嗔道。
　　三姨太太：我今个不撕烂你这嘴才怪呢。
　　大太太：哎，说真的，还真要防一手，
　　赵养清：嗨，那家子人，一个比一个呆。那姑娘，逃都逃出去啦，你要找什么“全家福”、“李清照”，这不是呆是什么？要取就取吧，当娘的不取，你让个不懂事的丫头取，这不是呆是什么？
　　懿佳走进来。
　　懿佳：一天到晚就是打麻将，没一个人帮我。
　　二姨太太：哎呦，咱们懿佳哪里要帮忙呀，二姨听你调遣。
　　懿佳：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个烦。
　　四姨太太：要结婚啦，是不是怕男人？
　　懿佳：滚滚滚，谁搭理你！
　　三姨太太：热脸贴上冷屁股，该！
　　大太太：三妹，你积点德吧，烧火棍一个。
　　二姨太太：有什么好烦的？你们玩，你们玩。走走走，二姨陪你说说话去。
　　
　　内景 北房 夜
　　屋里点着一盏汽灯，放着一盆炭火。
　　赵氏母女正在灯下赶制绣品。
　　燕子：娘，会不会糊弄咱们？
　　赵氏：做你的活吧。
　　燕子低头忙起来。不久，燕子又忍不住问道。
　　燕子：娘，又是送饭菜，又是安汽灯，还有这火盆……这到底……
　　赵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命吧。该干啥干啥，别想那么多。
　　
　　内景 东房
　　俩家丁烤火聊天。
　　家丁甲：这娘俩，吃错药啦吧，都要去炮楼啦，还起早贪黑的……
　　家丁乙：只要不死，这日子总得过，你说是不是？
　　家丁甲：兄弟，进了炮楼她们还想活？天天晚上折腾你，十几号子人，就是铁人也受不了。这不，前两天，江上村一个小媳妇进了炮楼，出来时那肚子胀得跟鼓似的。婆婆用擀面杖擀，擀，最后还是没救过来，硬硬给胀死啦。那惨叫声，一村人都听得见。
　　家丁乙：咱们可要小心点，别像那俩兄弟，让人送到炮楼去。
　　家丁甲：这保长心黑着呢，连咱们东家都怕他三分呢。
　　家丁乙：人家是日本人眼里的红人，谁不怕？
　　家丁甲：说咱命苦，他娘的，有人比咱还命苦。瞧瞧这娘俩，一个年纪轻轻，一个跟花似的姑娘，就……这世道，
　　家丁乙：要不人说宁做太平狗，不作乱世人。
　　
　　内景 饭厅 早上
　　赵养清一家正在吃早饭。
　　保长走了进来。
　　保长：养清叔，婶子，你们吃饭呢。
　　赵养清：保长来啦，来来来，快坐快坐。
　　大太太（对侍女）：快去给保长盛饭去。
　　保长：不忙活不忙活，我已经吃过啦，吃过啦。嗯，嗯，你们吃，你们吃。
　　保长扯过一把椅子坐下。
　　保长：养清叔，后天就挨咱村往炮楼里送人啦，这两天是不是多派几个人，看着她们，一旦出事这不……
　　赵养清：你说得对，说得对。只是，我这里没人啦。俩人，你送炮楼去啦，这家里总还得有个看院的吧。
　　保长：那是那是。那你说……
　　赵养清：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你找俩人，我这出钱……
　　保长：哪能让你破费？
　　赵养清：也就一两天，没几个钱。
　　懿佳瞟了保长一眼。
　　保长：那，养清叔，婶子，你们吃，我走啦。
　　赵养清：行行。（对侍女）去送送保长。
　　保长：不用，不用。
　　保长走了出去，侍女也跟着走了出去。
　　赵养清：懿佳，你那绣品快成了没有？
　　懿佳：明天准成。
　　赵养清：你啥时候行你的计谋呀？
　　懿佳：就明儿中午吧。好啦，不吃啦，我跟奶娘去催催。
　　
　　外景 赵先生门楼 中午
　　匹马轿车停在门前，懿佳和奶娘走下车子。
　　
　　外景 庭院
　　懿佳和奶娘边走边说。
　　家丁甲乙忙迎上前。
　　家丁甲乙：小姐、奶娘。
　　奶娘：去吧，按时来啊。
　　家丁点着头。
　　家丁甲乙：哎哎。
　　懿佳、奶娘走向北房。
　　
　　内景 北房
　　赵氏、燕子忙着刺绣，对走进房的懿佳点点头。
　　懿佳：你们都停住，不干啦。
　　赵氏母女大为惊诧。
　　赵氏：小姐，哪里有问题？
　　懿佳：赶快收拾东西。把车赶到观音庙，那里离独木桥几步路。这是工钱。（把钱袋放在桌子上）还愣着干什么？
　　赵氏：这活……
　　懿佳：少废话。
　　赵氏、燕子急忙站起来。
　　赵氏：小姐……
　　懿佳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转过身去。
　　赵氏、燕子慌忙走进里屋。
　　懿佳、奶娘脱掉自己的外衣，扔进里间。
　　懿佳看着未完成的绣品。
　　赵氏、燕子分别穿着奶娘、懿佳的衣服走了出来。
　　燕子拿着李清照的绣像，递到懿佳手里。
　　燕子（泪水盈眶）：谢谢……
　　懿佳：把我们绑起来。
　　燕子：这………
　　懿佳：这什么，想害死我？
　　燕子、赵氏用绳子将懿佳、奶娘绑了起来。
　　懿佳：绑紧点。找块布塞在我俩嘴里……快点。
　　
　　外景 田间小路
　　保长坐在一辆马车上，车里装着农家肥。
　　保长叼着烟卷，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外景 庭院
　　装扮成懿佳、奶娘的赵氏母女，向门楼走去，回顾庭院，毅然走了出去。
　　
　　外景 门楼前
　　赵氏探头向村街张望了一下，街上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母女上了轿车。
　　赵氏坐在驭座上。
　　车子走动。
　　
　　外景 村街
　　车子缓缓走着。
　　
　　外景 田间小路
　　辽阔的天空，乌云飘动，一群鸟儿掠过长空。
　　田间小路，车不双轨。
　　车子加快了速度。
　　赵氏面露微笑。
　　燕子（悄声、画外音）：娘，出村了没有？
　　赵氏（快乐地）：你不会看？
　　燕子撩起轿帘一角。
　　空旷的田野展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