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  女人  命运

　　乙：你还是多跑两趟吧，老弟。
　　众笑。
　　丁表情难堪。
　　
　　内景 北房
　　一只猫从门槛洞钻进屋子。
　　
　　内景 厨房
　　一盏豆油灯。
　　两碗饭放在案板上，赵氏拿出一包药，呆呆地看着。
　　赵氏（喃喃自语）：呈祥啊，我办法想尽啦，过不了这个坎……我和女儿，绝不让你在九泉下蒙羞。
　　赵氏在每只碗里倒了半包药，用筷子拌匀。
　　赵氏端着碗，走出厨房。
　　
　　内景 北房
　　赵氏将碗放在八仙桌上。
　　画外传来猫叫声。
　　赵氏拿起扫帚，赶猫，猫从门槛洞钻了出去。
　　赵氏走进里间卧室。
　　
　　内景 卧室
　　一盏豆油灯。
　　燕子睡在床上。
　　赵氏坐在床沿上，看着熟睡的女儿那美丽的脸庞，眼泪夺眶。
　　赵氏（决然地）：燕子，燕子！
　　燕子（觉醒）：娘。
　　赵氏：饭好了，咱们，吃点……
　　燕子爬起来，依偎在赵氏怀里。
　　女儿爬在母亲肩上哭泣。
　　母亲爬在女儿肩上哭泣。
　　赵氏：燕，你爹常说，做人，要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爹还说，士可杀不可辱……
　　燕子：娘，你别说啦，我知道……
　　赵氏：燕——
　　燕子：娘——
　　画外传来猫的惨叫声。
　　赵氏（惊叫道）：猫？
　　
　　内景 北房
　　八仙桌上，垂死挣扎的猫，把两碗饭撞到地上，“砰”然粉碎。
　　赵氏母女站在里间门口，惊呆了。
　　母女抱泣。
　　
　　外景 赵养清大院 清早
　　灰蒙蒙的天空，寒风一阵紧似一阵。
　　赵养清正在练拳，保长走了进来。
　　保长：养清叔，大冷天儿的还练拳呀？
　　赵养清：有事？
　　保长：养清叔，日本人叫咱们抬轿送人，你看……
　　赵养清：就用我家那顶吧。只是有些年不用啦，要收拾一下，
　　保长：我找人拾掇拾掇。
　　赵养清：她母女，今儿谁去？
　　保长：日本人要花姑娘，自然是燕子今儿去。
　　赵养清：告诉人家没有？
　　保长：我这就去。
　　
　　内景 北房
　　赵氏拿一根长绳向房梁上扔。
　　绳子落了下来。
　　赵氏拿起绳子，重新向房梁上扔。
　　绳子又落了下来。
　　赵氏满脸是汗。
　　燕子站在一旁挺着急，仰头看着绳子起落。
　　
　　外景 村街
　　保长快步走着。
　　
　　外景 庭院
　　空落落的，寒风卷着树叶，到处盘旋。
　　
　　内景 东房
　　看守的人守着火堆打盹儿，只有值班的甲爬在窗口，向外张望。
　　
　　外景 赵先生门楼
　　保长打开门锁，推门进院。
　　
　　内景 北房
　　赵氏扔绳。
　　绳子穿过房梁。
　　赵氏站在八仙桌子上，把绳子两头栓成活扣。
　　燕子看着母亲。
　　母亲看着燕子。
　　母女相视。
　　突然，画外传来拍门声。
　　保长（画外音）：开门，开门！
　　燕子奔向桌子，抓住赵氏伸过来的手，踩着凳子，跳上桌子。赵氏将绳子一头的活扣套在女儿的脖子上，另一头活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母女俩跳下桌子。
　　紧绷、晃悠的绳子。
　　房门撞开。
　　门倒地，撞门的人也倒地。
　　保长见状，惊叫。
　　保长：快快快，救人！
　　保长、甲扑上前，抱住母女，其他人赶忙上前解绳子。
　　
　　内景 卧室
　　母女俩平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泪流满面。
　　保长和看守的人站在床边。
　　保长拖着甲走出卧室。
　　
　　内景 北房
　　保长顺手给了甲一个耳光。
　　保长：你们是怎么看的？我告诉你，再给我出事，我让日本人剥你的皮，把你老婆、女儿都送到炮楼。你别瞪眼，你看我敢不敢？你们都给我出来！
　　几个看守走了出来，蔫蔫地站着。
　　保长上前，这一拳，那一脚，揍了众人一顿。
　　保长：我告你们，要是再出事，我让你们喂洋狗，信不信？——让她把燕子打扮打扮，后晌去炮楼。
　　保长说完，气呼呼地走出屋子。
　　
　　外景 村街
　　朔风在树枝间呼号。
　　地上，枯枝败叶随风翻飞。
　　保长斜着身子，顶风走着。
　　
　　内景 小客厅
　　赵养清一家人围着大火炉默默坐着，桌子上凌乱地放着麻将。
　　四姨太太磕着瓜子。
　　懿佳来回走着，显得烦躁不安。
　　大太太：我说懿佳，你能不能坐下来呀？
　　懿佳：爹，你就没个办法救救她们？
　　赵养清：傻姑娘，眼下是人家日本人的天下。你们免灾，就是烧高香啦。依我看，你们明儿就走，离开这儿。
　　大太太：说得轻巧。这大喜的日子都定啦，亲朋好友都通知啦，奥，怎么办？
　　赵养清：常言说，图虚名，得实祸。就是讲究也要挑时候，就你个死心眼。
　　大太太：我的脸面不要紧，你赵家总要讲个体面吧。照你这样，这地面上以后还怎样立脚？
　　懿佳：吵什么，吵什么！
　　赵养清：行啦行啦，懵懂鬼，说不清。
　　赵养清拂袖而去。
　　大太太不满地哼了一声，嘟嘟囔囔几句。
　　
　　内景 卧室 中午
　　看守们都跪在地上。
　　甲：救救我们吧，求你啦。
　　赵氏：你们出去吧，我给我女儿打扮打扮。
　　众：谢谢，谢谢。
　　众人爬起来，走出卧室。
　　赵氏从床上爬起来。
　　
　　内景 北房
　　赵氏关上房门。
　　疲惫而又伤痛地靠在门上，低垂着头。
　　
　　内景 卧室
　　赵氏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
　　躺在床上的燕子大惑不解。
　　燕子：娘？娘！
　　赵氏（坚决地）：娘替你去。
　　燕子忙跳下床，扑到母亲跟前。
　　燕子：不！受辱受死，燕子去，娘！不嘛……
　　赵氏抱住女儿的头，声泪俱下。
　　赵氏：燕，你去了，谁为你爹报仇雪恨？谁续赵家香火？
　　燕子（声泪俱下）：不……娘啊，我不嘛……
　　赵氏：听话！
　　赵氏为女儿拭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