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室里的故事
　　（红色小品）
　　编剧：老焕（曹天庚）
　　时间： 秋日。
　　地点： 某精神病医院门诊室。
　　人物： 艾英，女，26岁，大夫。简称：艾。
　　党大妈，50岁，患者之母。简称：妈。
　　党英男，男，28岁，患者。简称：男。
　　布景： 【舞台上设一个假门，门内为门诊室。室内摆一张桌子，旁边支一个衣架，上挂白大褂。一把大夫坐的椅子和一张病号家属坐的板条椅排列有序。】
　　幕启： 【年轻漂亮的艾手拎一个小包，小声哼唱着《唱支山歌给党听》，轻松愉快地上。进门后换上白大褂，坐在椅子上低头写着什么。】
　　【妈一手提一个圆鼓鼓的旅行包，一手牵着呆头呆脑的男上。】
　　妈： 英男，听话。咱这是给你看病来了，出门可不比在家里，到了医院说话要文明礼貌，不能随便乱动人家的东西。不然，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
　　男： 妈，我要媳妇，妈，我要媳妇……
　　妈： 别嚷嚷！（跨进门）闺女，忙着哩？
　　艾： 不忙，不忙。（抬起头）大妈，过来坐吧。
　　妈： 站会就行。闺女，听说咱们这里有位大学生女大夫，本事挺大哩，看精神病简直是个活神仙。请问，她今天在班上吗？
　　艾： 大学生女大夫？她姓什么？
　　妈： 听说姓艾。
　　艾： 这里就我一个姓艾。你说的是不是我？
　　妈： 就你一个姓艾？你就是艾大夫？
　　艾： 您就叫我小艾吧。
　　妈： 你这么年轻就能看了精神病？
　　艾： 不会，慢慢学呗。
　　妈： 学？那到哪辈子才能学会？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你有金刚钻吗？
　　艾： （笑）大妈真幽默。
　　妈： 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个儿子就是精神病，你有把握能把他看好吗？
　　艾： 可以试试。
　　妈： 不是试试，要看就得看好。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只要你能把我儿子的病看好，我给你磕二十四个响头。
　　艾： 大妈，作为病号家属，你这种急切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能太着急。既来之则安之。坐吧，你们喝水不？
　　妈： 不不不，不渴。（把旅行包放在桌上）
　　艾： （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个苹果递与男）来，小哥哥，吃个苹果吧。这里就是咱们家，咱是一家人。别客气，拿着吃。
　　妈： （挡开艾的手）别给他。大夫，他不吃。（给儿子使眼色，示 意不叫他接苹果）英男，别忘了妈是咋给你说的。
　　艾： 大妈，您咋这么客气呀！小哥哥，拿上。
　　男： （接过苹果憨笑着大口啃起来）嘻嘻嘻，好吃，好吃。
　　妈： 你看这东西！说吃就吃，毫不客气。
　　艾： 本来嘛。一家人还客气个啥！
　　妈： （从旅行包里掬出一把花生）大夫，来，吃花生，吃花生。
　　【男伸手去抓花生被妈妈挡住。】
　　妈： 起开。这是给你吃的？大夫，你快吃。
　　艾： 大妈，你就叫小哥哥吃吧。小哥哥，你叫个啥名呀？
　　男： （憨笑不答）嘻嘻嘻……
　　妈： 他姓党，叫党英男。党就是共产党的党，英就是英雄的英，男就是男子汉的男。
　　艾： 多好听的名字呀。小哥哥是党的英雄儿男，太了不起了。英男哥，小妹妹问你，今年多大了？
　　男： 嘻嘻嘻，八……八十二岁。
　　妈： 颠倒了。憨家伙，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十二岁。也不嫌人家大夫笑话你。
　　艾： 笑话啥？我就喜欢这种幽默的语言。大妈，英男哥是啥时候得的这种病，是怎么得的，您能详细告诉我吗？
　　妈： 说来话长。英男自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人见人爱。二十岁那年当了兵……
　　艾： 英男哥还当过兵？这可不是一般的兵呀。
　　妈： 他是三连八班的兵。
　　艾： 大妈太幽默了。
　　妈： 实话实说嘛。我儿子当兵头一年就入了党，还升了个大军官呢。
　　艾： 真的，英男哥是多大的官呀？
　　妈： 大着呢。你猜。
　　艾： 排长？
　　妈： 排长太小。
　　艾： 连长？
　　妈： 小。他带出的兵都当上营长了。
　　艾： 那……到底是多大的官呀？
　　妈： 班长！！！（竖起大拇指）
　　艾： （拍手笑）了不起，真了不起。
　　妈： 了不起的还在后头呢。英男在部队又是立功又是受奖，他还是三八红旗手呢。
　　艾： 太幽默了。大妈，三八红旗手指的是咱们女同志。英男哥是男同志。
　　妈： 男人就不能当三八红旗手了？我儿子是三月八日出生的，他是三连八班的兵，两个条件都具备。（对观众）大伙说，他能不能当三八红旗手？
　　艾： 能，能，我完全同意。接着往下说。
　　妈： 英男在部队干了三年，退伍回了家，娶了个有文化的好媳妇，人家也是党员，叫党培英。
　　艾： 好。党培英就是共产党培养出来的英雄。
　　妈： 小两口辛辛苦苦办了一个幼儿园，为国家培养人才打基础。你还别说，人家办的这个幼儿园有鼻子有眼，乡里领导表扬，县里头头们参观。还登了报纸，上了电视。
　　【男在艾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苹果正要吃被妈发现了。】
　　妈： 英男，放下！这是人家大夫的苹果。
　　艾： 叫他吃吧，大妈，都是自家人。
　　妈： 这家伙可不客气，一会就把你的苹果吃光了。
　　艾： 吃光了我才高兴呢。吃吧，英男哥。
　　妈： 哎，刚才我讲到哪儿了？
　　艾： 你讲到英男哥小俩口办的幼儿园很受欢迎。登了报纸，还上了电视。那，后来呢？
　　妈： 后来赶上了大地震，可倒霉了。当时英男的媳妇培英正在教室里给孩子上课。猛然间，天崩地裂一声怪响，可吓人了。紧接着房屋东倒西歪地来回摇起来，房墙裂开了一个透明的大口子，上面的砖头瓦块直往下掉。娃娃们吓得哭爹喊娘乱作一团。本来敞开的教室门自动关上了。培英栽倒又爬起来，硬硬撞开了教室的门，让娃娃们往外跑，可娃娃们全都吓痴了，光是哭没人动。英男赶来了，两口子不顾自家性命，把娃娃们一个个抱起来往外转移。等把最后一个娃娃抢救出来时，整个房子塌成了一片废墟，培英被埋在了里面。英男的头也砸破了，满脸是血，他拼命地扒呀，扒呀，两只手都叫血糊满了还在扒。整整扒了一个多钟头，扒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死媳妇。培英走了，英男哭成了个泪人。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整天哭他的媳妇。死人都入土三天了，他还守在坟上哭。
　　艾： （感慨地擦去泪水）悲壮。太悲壮了。惊天地，泣鬼神。只有伟大的党，才能培养出伟大的英雄，只有伟大的英雄才能创造出光辉的事迹。
　　妈： 从那以后，英男一下子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时哭时笑，老问我要媳妇。
　　男： （突然哭喊起来）妈，我要媳妇……
　　妈： 你看是不是？说着说着就来了。（擦泪）哎。没法子呀。去了好几家大医院，人家都说看不了这种病。大夫，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今天来这里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治好了更好，万一治不好呢，那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艾： 大妈。这种病绝对能治好。
　　妈： 啥？绝对能治好？
　　艾： （自信地点点头）不过呢，这得需要病号和家属配合。你能做到吗？
　　妈： 没问题。保险能做到。你说怎么治？
　　艾： 治病首先要查明病根，对症下药才能有效。根据您说的情况，英男哥得的是精神分裂症。其原因就是他们夫妻感情深厚，密不可分，猛一下子失去了心上的人，他承受不起这种意外打击，从而导致了精神分裂。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来抚平他心灵的伤疤，让他慢慢的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妈： （大笑）闺女，这不是半夜里说天黑吗！我儿子已经成了这样了，到哪里找媳妇？哪个闺女瞎了眼做他的媳妇？
　　艾： 大妈……（欲言又止）
　　妈： 大夫，有啥话你就尽管说吧。
　　艾： 大妈，您是否真心让您儿子的病好？
　　妈：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大老远跑来干啥！
　　艾： 有您这句话就好。那您可得听我的。
　　妈： 当然，当然。
　　艾： 干脆挑明了吧。大妈，如果您老不嫌弃，英男哥也同意的话，我愿做他的媳妇。
　　妈： （大吃一惊）啥？你要做英男的媳妇？
　　艾： （点点头）
　　男： 嘻嘻嘻，妈。我要媳妇。（伸手去拉艾）
　　艾： 大妈，英男哥已经同意了。大妈……
　　妈： （推了男一把）规矩点！人家开玩笑哩。
　　艾： 大妈，我不是开玩笑。
　　妈： 不是开玩笑？哼！闺女，请你听我说两句好不好？我儿子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心里就像刀子扎似的，你说啥也不该挖苦我们。你是人，我们也是人。（说着生气地提起旅行包，拉着男的手）走，英男。跟妈回家去。这个病咱们不看了。
　　艾： （急忙起身拦住妈）大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大妈，您坐下来听我把话说明白好不好？
　　妈： （不理艾）走呀，英男。
　　男： （恋恋不舍地）媳妇好……嘻嘻嘻……我要媳妇……
　　妈： 你媳妇早死了！没媳妇照样活人。走！
　　艾： 大妈，您千万别这么想。我说的是真心话。
　　妈： 就算你是真心话，你想过没有？我儿子是个傻里吧唧的精神病人，要你这么漂亮的大学生做媳妇，他配吗？再说，我们也造不起这个孽。
　　艾： 大妈真会开玩笑。我有啥特别的？不说这些了。大妈，为了病人早日康复，请您还是配合我的工作。
　　妈： 不是我不配合你，是你在糟践自己。
　　艾： 错了。大妈，我也是在完美自己。
　　妈： 难道你没听人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妈： 我不跟你争了，你还是叫我老婆子多活两天吧！（猛然跪下）闺女，请你再别提这件事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艾： （惊慌）大妈大妈，你千万别这样，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快起来……
　　妈： 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一辈子不起来。
　　艾： 好好好，我答应你。（扶妈站起来坐好）大妈，我知道你是个少有的明白人。请您还是耐下心来，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说的对你就听我的，说的不对呢，您再走也不迟。
　　妈： 你又提这事？好，你说吧。
　　艾： 我知道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的选择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经过反复思考才做出这种决定的。我为啥二十六岁了还没成家？就是想找一个平凡而伟大的英雄相伴一生。英男哥就是我心中的英雄。你说我的选择有错吗？
　　妈： 可他配不上你呀。
　　艾： 只要他不嫌弃，我就知足了。人的价值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心灵。英男哥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祖国花朵，难道这还不伟大？他为人民利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难道让我们的英雄流了血再流泪吗？再又说了，英男哥能有个完整的归宿，也是对黄泉路上魂牵梦萦的培英姐最好的告慰呀。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妈，您再想想吧。
　　妈： （思索片刻）你当真决定这样做了？
　　艾： （郑重地点点头）
　　妈： 要是英男的病一辈子治不好，你不后悔？
　　艾： 请你相信一个共产党员的话。
　　男： （看着艾的脸憨笑）嘻嘻嘻，媳妇……
　　艾： 对，英男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媳妇了，你就叫我艾英吧。我爱你这个大英雄。
　　妈： （激动地抓住艾的手）好闺女，大妈一时糊涂错怪了你，你千万别往心里记。
　　艾： 大妈，瞧你说的！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不对，妈？
　　妈： （眼含热泪，连连点头）不知哪辈子老祖宗积下阴德了，没想到我这个扔在垃圾堆里都没人捡的傻儿子又有了一个知书达理的漂亮媳妇。好闺女，这叫我们娘儿俩怎么感谢你呀？
　　艾： 不。应该感谢党。是党叫我这么做的。
　　合： （三双手紧紧地拍在一起）感谢伟大的中国共产党！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