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贝尔  鄂温克  西迁

　　玛拉：“队长，夫人聪明，已经会读俄文的书了。”
　　沃伦佐：“当然，俄文，还是要她学，玛拉，你要做夫人的俄文教师。”
　　玛拉：“是，队长。”
　　沃伦佐：“玛拉，对夫人，说话要细心。不要提起圣彼得堡那边的事儿。”
　　玛拉：“前天，是夫人问我，队长在圣彼得堡还有什么亲属。我一时犹豫，没答上来。”
　　沃伦佐：“以后，夫人的问话，不要不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她的问话的内容。要爽快地回答‘队长从来就是单身一人’。记住了？”
　　玛拉：“是，队长，我一定牢记。”
　　苏婕牵着那只小狗上。
　　苏婕：“这个小东西，老是东跑西跑，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追上。玛拉，它饿了，你去给它弄些吃的来。”
　　玛拉：“是，夫人。”
　　玛拉下。萨舍上。萨舍是沃伦佐的表弟，圣彼得堡一所学院的毕业生。追随表哥沃伦佐，到东方来建功立业。现在是骑兵队队长沃伦佐的副手。
　　萨舍：“队长，夫人，河东那个中国营房的一侧，多出一个毡房，白色的蒙古毡房。上面的烟囱时时冒出烟来，看来，是有人住进去了。”
　　沃伦佐：“这个，我也发现了。现在要弄清楚，里面住的是什么人。如果是索伦兵，那就是对方又增加了兵力。”
　　萨舍：“队长，这几天，有一名满洲女子，每日到河里来，凿破冰面汲水。用一只冰橇，拉着一只水桶。她好像是毡房里的女主人。”
　　沃伦佐：“哦，如果这样，说明对方不但有了驻兵，而且有了新移民。那事情可不一般了。有了新移民，比增加了索伦兵更糟糕。”
　　萨舍：“那，怎么对付？”
　　沃伦佐：“去年，在黑龙江边，一个满洲老猎人，在那里点燃篝火烧鹿肉，我正在那里打靶，他做了我的靶心。（从腰间取出一把鄂温克猎刀）这把刀，是他的，现在是我打靶成功的纪念品。”
　　萨舍：“表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个每日来河里汲水的满洲女人，就让她当我每日练习枪法的目标吧。”
　　沃伦佐：“哦，萨舍，区区一个女子，用不着你。你的目标，是对付那些男人，那些索伦部的兵。女人留给女人来收拾。这几天，你表嫂苏婕闲得无聊，我送给她一只双管猎枪，让她去打猎。现在她枪法有长进。再让她练练胆量，正缺少活的靶子呢。”
　　苏婕：“你让我学会杀人，杀那边的人？”（惶恐）
　　沃伦佐：“夫人，你到了这边，就是沙俄东方探险队的成员了。探险，还怕什么危险呢？那边的人，都是敌人。你不去杀她，她会杀你。当然，凡事有个开头。杀一个满洲女人，就如同杀死一只母狼，是一次胜利的体验。”
　　苏婕：“哦，让我冷静地想一想。我有些头疼。”（扶头）
　　沃伦佐：“萨舍，苏婕在家乡，还有个妹妹，也该谈婚论嫁了。她们家乡的小伙子，都从军去了，冷落了许多好姑娘。你要有意，把苏婕的妹妹，一个叫海兰的姑娘，弄到这边来，倒是也般配。不过，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苏婕：“海兰脾气很固执。她对我的人生选择，很不以为然。让她跟表弟，不大可能吧。再说，边界上这么紧，萨舍冒险过去，万一让索伦兵查到呢？”
　　沃伦佐：“有危险，才见胆量和才能。海兰一时对你嫁给我有意见，不可能长久。她会慢慢理解你，羡慕你。最后恳求你，追随你。”
　　沃伦佐从壁橱取出一把短枪，擦拭，递给苏婕。
　　沃伦佐：“这个好用，这种枪更适合女人。从明天起，要练习打活靶子。”
　　苏婕接枪在手。先是目光慌乱，不知所措。继而冷若冰霜，决心一试。拉动扳机，发出刺耳的声响。
　　
　　第五场
　　海兰和那旺的新家，毡房内。哈那上挂了几只松鼠，两只野鸡，是新近的猎物。那旺的母亲在地灶上一只锅里搅动着煮沸的奶茶。那旺洗着手脸，听母亲唠叨。
　　母亲：“我和海兰来了这些日子，全家总算团聚了。可就是闷得慌。除了十几个兵，就是几头牛，几只狗。没有邻里乡亲。在家乡和我好的那些老姐妹们，也不知道怎样了。海兰来到这里，年纪轻轻，连个说笑玩耍的去处也没有。出门就是这一片山，这一片树。再往西那道河，是两国的界线，也不能过那边去看看。咱家乡那道小河，夏天女人们洗衣服，孩子们在里头凫水玩耍，真是个热闹的地方。那旺，海兰她也真不容易忍受这种日子，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不高兴。”
　　那旺：“阿妈，你和海兰，都是为了我，为了咱这个卡伦，为了这片土地不被人家侵占了去，才到这里来的。我心里明白。”
　　母亲：“你们这十几个兵，有的家乡有亲眷，没有亲眷的，也该成个家了。你放他们的假，都回家，回家把亲眷都接了来，都在咱这里落户。像内地人那样种粮食种菜，像蒙古人那样养牛养羊。各家多生出一些娃娃，日子会过得挺好。”
　　那旺：“阿妈，事情慢慢来。这十几个人，每天巡查边界，防止俄国人到这边来打草伐木。上下两边的卡伦，每天都要接上。哪能都放假。”
　　海兰提水桶，拿着水舀子上。她到河里拉水回来了。
　　母亲：“海兰，再到河里拉水，可要小心些。别招惹那边的人。上一回，那边放出来的那只狼狗，要是追上你，伤着可怎么办？”
　　海兰：“妈，我拉水时，带了铁钎子，凿冰用的铁钎子。那条俄国狼狗可真大，跑到我跟前叫个不停。它要是咬人，我就用铁钎子扎死它。”
　　海兰边说边收拾碗勺，准备早餐。
　　海兰：“今天，那边一个大个子俄国人，样子像嘎杂克的，在远处拿了个长长的圆筒子，放在眼睛上，对着我这边。我在我这边拉水，又没过他那边去。他可真讨厌。河是两边的，不是他自己的，还能不让我取水？”
　　那旺：“那个圆筒子，是望远用的。他用那个望远镜对着你看，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你在他身边。”
　　母亲：“海兰，以后咱不吃河水，咱化雪水吃。”
　　海兰：“妈，人长时间光吃雪水，身子不舒服，不强壮。还是河水养人。”
　　母亲：“妈妈也知道吃河水好，可是我不放心，怕再出点差错。唉，你们阿爸，就是在江边，遭遇了坏人，丢了性命。你们可别再有个三差二错。这些日子，海兰一去拉水，我这心就吊起来了。听到外边冰爬犁擦地的声音了，知道海兰回来了，我才放下心来。”
　　海兰：“妈，我快去快回，路上快走。不该总让你担心。”
　　那旺：“那边那些俄国嘎杂克，是很张狂。也不能怕他们。我们这些索伦兵，就是来对付嘎杂克的。”
　　那旺挥拳，做出击状。海兰敬慕地，母亲欣慰地看着他。
　　
　　第六场
　　每年的1月19日，是东正教的显圣节，纪念耶稣接受洗礼开始传教的日子。相传上帝之子耶稣当初受洗时，一只鸽子飞来，落在他的头顶，昭示他是上帝派到人间的使者。
　　在这个节日，信徒们在冰河里开凿冰池，池边建冰雕的神坛和十字架。牧师祈祷，信徒行礼，然后跃入冰水中，匆匆沐浴。
　　界河上靠近哈罗布其村的一侧，有开凿的冰池，有神坛和十字架。有牧师、沃伦佐、苏婕、萨舍和哈罗布其村的村民。沃伦佐披一件皮毛大氅，兴致勃勃。
　　沃伦佐：“苏婕，上个月，你在教堂接受了洗礼，就是正式的东正教徒了。今天是显圣节，每年这一天，信众们都要举行冰水浴，会洗掉一年中的罪错。你是第一次，别怕冷。”
　　苏婕：“我们索伦部一向只信萨满，祈福祛灾要请萨满跳舞降神，很有意思的。不过，这东正教的显圣节，也很好。”
　　沃伦佐：“萨满教和东正教比起来，那是多么的乡野和原始啊。只有东正教，才是世界上最文明的宗教。你能加入东正教，被牧师和信众们接受，是你的幸运。”
　　萨舍：“队长，骑兵队的巡逻兵们，一会儿巡逻回来，都要来这里沐浴。现在，你和夫人先行下水。”
　　沃伦佐和苏婕更衣，用雪搓身上。沃伦佐突然停下，凝望远处。
　　沃伦佐：（兴奋）“苏婕，你的靶子来了。拉着一只冰橇，上面有个水桶，是来汲水的。（递枪给苏婕）给你，吓一吓她。别让这个异教徒接触河水，那样会破坏了这片河水的圣洁。”
　　苏婕右手举枪，左手抓过一只老式的望远镜。突然，她发现了什么。放下了举枪的手臂，把望远镜对准了目标。
　　苏婕：“啊！是她！海兰！（向前方跑去）海兰！”（几个随从、萨舍、沃伦佐紧随其后。）
　　幕后一阵争吵，撕扯，水桶落在冰上的声响。海兰被劫持。几个俄国兵强拖着海兰，苏婕等人随后，到幕前。
　　苏婕：“妹妹，你看，你姐夫也在这里。我们就住在这个村子里。咱们久别重逢了。你看，村中最高的那所房子，那是我们的家。”
　　沃伦佐：“你们姐妹在显圣节相遇，是上帝的安排，是耶稣显示的圣迹。”
　　海兰：“姐姐，虽然你是我的亲姐姐，可是，你不明白我的心。咱们分开半年了，自己的路自己走。”
　　苏婕：“你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同父同母生的姐妹。还有谁，比我们更亲么？我离开家，一个人随沃伦佐队长来到这里，时常想念亲人。今天你到我家中看看，住上几天。你应该答应我，必须答应我!”
　　苏婕以手势和表情，示意随从。随从把海兰劫持着下。
　　海兰：“放开，放开我！”
　　沃伦佐：“哈哈，萨舍表弟，这就是你表嫂的亲妹妹，叫海兰。今天是耶稣受洗的纪念日，她自己来了，莫非是神的旨意。”
　　萨舍：（更衣，准备下水。）“表哥，她和表嫂一样美丽。只是，不如表嫂顺从，好难驯服的一个满洲女子。”
　　沃伦佐：“那就看你的手段和技艺了。再暴烈的母马，也有驯服它的好骑手。你这么帅气的一位骑手，还有什么不能降服么？”
　　萨舍：“还要队长多多指教。”
　　
　　第七场
　　哈罗布其村，沃伦佐家的客厅里。窗外夜色朦胧。客厅里俄式的布置，一角有盆栽的万年青，高大茂盛。壁炉闪着火光，暖融融。正面墙壁有女主人苏婕的巨幅油画像。
　　海兰被软禁在这里五天了。衣着整洁，但神情忧郁。她坐在一张书案边。女管家玛拉进来，用玻璃托盘送上饮品和食品，放在书案上。
　　玛拉：“夫人让我送来的。请海兰姐多少用一点儿。”
　　海兰：“我不想吃，也不想喝。我只想出去走一走，你给我领路，好么？”
　　玛拉：“海兰姐，你不能离开这里。队长和夫人吩咐过，你要是走失，他们会严厉地惩罚我。”
　　海兰：“为什么，你们不放我走？要我死在这里么？”
　　玛拉：“这几天，大门上有卫兵看守，边界上也加强了昼夜巡视。你就是出了客厅，也出不了院子；出了院子，也过不了边界。
　　苏婕进来。装束雍容华贵，神情中透出志得意满，自信骄矜。
　　苏婕：“我刚刚到高处用望远镜看了看。对岸你住的地方，那怎么能住啊，一个小小的蒙古包而已。你也真能将就。海兰，我这个家，你也看清楚了。你留下来，我让萨舍给你盖一座同这一样大的房子。我拥有的，你样样都会有。你我都是部族中大首领的女儿，我们血统高贵，本应该享受优越的生活。”
　　海兰：“姐姐，你忘记了，咱们祖父一辈，是受过朝廷册封的索伦部千户长。父亲继承祖父的封号，是大清的臣子。你我都是大清国的人。咱们怎么能忘记祖先，忘记家乡，追随异国外族？”
　　苏婕：哈哈，依着你，就应该嫁给那个在黑山卡伦戍边的小子，那个父亲的贴身小跟班，还得侍候他那个年迈的老娘。当初，是父亲一时糊涂，说他忠诚能干。我本来也没看上过他。你这样固执，一定要跟那旺，岂不是自甘暴弃，降低了身份。那边那个卡伦，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区区几十个索伦兵，早晚被你姐夫的马队踏成平地!”
　　海兰：“黑山卡伦再苦，我生活在那里，心里安稳，心地平静，心中无愧。”
　　苏婕：“听我说，海兰。这里你看到了吧，有教堂，有学校，有文明人所须要的舞会，有许多有教养的骑兵。他们年轻英俊，能征善战。这里的人举止文明，谈吐高雅。那边原本荒无人烟，现在总共建立了十二个卡伦，包括黑山卡伦。那些卡伦，不会长久。年轻的嘎杂克骑兵，一向所向无敌。”
　　海兰：“先别夸耀了。索伦兵的勇敢、爱国，不是久负盛名么？有谁能征服索伦兵？”
　　苏婕：“听姐姐说，海兰。沃伦佐还想带领我和你，到欧洲去看看。看看圣彼得堡，再看看罗马、巴黎，那里是文明的中心，是举世闻名的大都会。”
　　海兰：“那些遥远的地方，是白人的，我们不是，我们是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
　　苏婕沉默了片刻，在客厅里踱步，摇头，无可奈何。
　　苏婕：“海兰，今晚，我这个客厅，有个家庭舞会。你有兴趣的话，萨舍会教你跳跳舞，真的很文明的。萨舍是你姐夫的表弟，受过很好的教育，你不会拒绝他吧？这里的社交舞会，与我们熟悉的萨满跳的那个，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看看。”
　　这时，男女客人陆续进来。苏婕放下海兰，去招呼客人。几个人的乐队进来，奏乐。男女成双，翩翩起舞。沃伦佐和苏婕共舞。萨舍在一边站立。沃伦佐和苏婕示意萨舍，怂恿他去邀请海兰。萨舍犹豫，苏婕再示意，萨舍决心一试，走到海兰面前。
　　萨舍：（彬彬有礼）“海兰小姐，我想教你跳舞，请吧。”
　　海兰半晌不语。萨舍试着去拉她的手，海兰怒。
　　海兰：“我要回家！放我回去！（把书案上的玻璃器皿碰掉，动静很大。）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回去，为什么？我的家在那边，在黑山！为什么不让我走？”
　　舞者惊愕，没有了跳舞的兴致，纷纷退到边上，或坐或立。
　　沃伦佐：“对不起大家了。我这个任性的妻妹，搅了大家的雅兴。（对海兰）小妹，今天来的，都是客人。这个舞会，其实是为你举办的呀。本想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希望你尽快融入这个文明社区。可是……”（慨叹，摇头，无可奈何。）
　　苏婕：“海兰，你过分了。你这么不听劝说，让我很为难。玛拉，扶她回卧室。”
　　玛拉扶海兰下。客人们开始议论，感慨。萨舍呆立一边。玛拉回来打扫地面。沃伦佐狠狠地用手掌击打书案，发泄心中的烦闷。
　　沃伦佐：“我也失态了。大家请坐吧，咱们喝酒，上酒。”
　　玛拉和萨舍把酒器放在客人面前，斟酒，分发水果和甜食。沃伦佐举杯邀客，“请，大家请。”自己先尽一大杯，又自斟自饮。连尽几杯。渐醉，起来和客人碰杯，步履不稳。
　　苏婕：“队长，别再喝了，够了。”
　　客人：“队长今晚心情不愉快，是借酒消愁呢。”
　　萨舍：“表哥，客人我来照应，我来陪酒。你少喝一点。”
　　沃伦佐：“我，我没有事儿，没醉。那边，那边有了满洲来的移民，新，新的毡房。有女人，将来有孩子，他们要在河边，生息繁衍。将来，就会和我们这边一样，变成一个大村落。我，我失职了。没能实现，占领西部满洲的计划。你们，谁不怕，不怕那些索伦兵，那些满洲森林里的男人，跟，跟我去。我要去，放火，烧了他们，杀他们，赶走他们！我的马呢，我的战刀，给我。”
　　沃伦佐喊着，到壁炉边，从壁炉里抽出一根燃烧的劈柴，举着成一只火把，踉踉跄跄下。
　　客人：“队长，队长！”
　　萨舍：“表哥，表哥！”
　　苏婕：“沃伦佐，你疯了么？萨舍，跟上他！”
　　叫喊声响成一片，客厅里乱做一团。
　　
　　第八场
　　时间紧接上一场。黑山卡伦和那旺家毡房的外景，夜色朦胧，背景是巍巍黑山，皑皑白桦林，冰封的额尔古纳河。沃伦佐已经骑马过了界河。手持火把上。疯狂，醉态，踉跄。险些摔倒，又站定。自言自语。
　　沃伦佐：“这些野蛮的索伦人，这些满洲人。从阿穆尔河到长城，都应该是沙皇的领地。我们的事业在东方，从额尔古纳河到东边的太平洋，都是我们要开拓的疆土。我们是文明人，理当占有更多的土地，统治更多的民族。我们大俄罗斯，要在东方建立黄色的俄罗斯帝国。你们向这里移民，要阻挡我们的拓展。我要让你们化作烟火，化作灰烬。”
　　沃伦佐把火把向毡房掷去，毡房起火。
　　沃伦佐：“哈哈，哈哈。烧吧！烧死你们，把一切都烧光！”
　　那旺从起火的毡房急出，赤膊。见势，操起一只立在门口的冰橇，向沃伦佐砸去。沃伦佐躲闪。冰橇落地声响很大。
　　那旺：（向毡房内）“阿妈，快逃！（向沃伦佐）畜生！强盗！”
　　沃伦佐逃，酒已经醒。那旺追上，交手，拳脚互打，音响很大。两人手臂抓在一起，倒地，翻滚。众索伦兵急出，河西的嘎杂克追沃伦佐到场。双方多人厮打。嘎杂克们退，索伦兵紧追下。
　　场上剩下那旺和沃伦佐。摔跤，厮打，翻滚。那旺把沃伦佐压在下面，骑在沃伦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