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查获  抗争  偷情  骗卖

　　奶奶还想着早饭时，叔嫂之间的说笑。奶奶见书鹏高兴，放心了。奶奶知足着。
　　书鹏：“奶奶，我要回学堂去了。你和爷爷往后，多保重吧。”
　　爷爷：“刚才，你还说，不走了。这咱，又走得这么急。”
　　奶奶：“书鹏，你媳妇那里，她刚进门，你就不多留几天了？”
　　书鹏：“奶奶，她是爷爷看中的，以后让她多多孝敬爷爷吧。我在外面，不能尽孝了。咱们这个家，我是真的看透了。老的们真心疼爱我，我不在家，就把亲娶了。我走后，你们都别惦记。我会很好的。”
　　奶奶：“以后，有那放假的日子，你及早回家。”
　　书鹏决心出走，也不放心爷爷奶奶。给二老行了礼，决绝地转身离去。
　　奶奶：“书鹏回来，见了她这个媳妇，没有闹腾。看着他也高兴，我也放心了。”
　　爷爷：“嗯。这个事儿，咱都忍了，全是看在乡长的面上。再说，还有村长这里，往后成了干亲了。”
　　奶奶：“往后，还得看管着她。我嘱咐老大家了，多留神她的举动。哎，就是这个庄上的人们，外庄的这些亲戚，人家怎么看待咱这个门里，就由不得咱了。爱论么说么，就说去吧。不是有那句话，谁家的祖坟上，都兴许有歪长的小树。”
　　爷爷：“哎，就是，咱这个歪长的树，歪得忒出格了。让人做个梦都梦不到，竟出了。我看呀，也该给书恒娶亲了。有前边这个事儿，是个教训。咱要是早一年把她娶了来，也不至于出这个事儿。”
　　奶奶：“我也这么想过。书恒娶亲，眼下就得操办着，不能再拖延。这回，咱办得光明正大，热热闹闹。也好压一压这些日子的晦气。”
　　这时，正巧书恒在院子里走过。
　　奶奶：“书恒，你进来，我和你爷爷有话说给你。”
　　书恒进来了，立定在爷爷面前。
　　书恒：“爷爷，大伯说了，家里的事儿也忙得差不多了，让我还回城里，和我爹一块打点咱家的买卖。”
　　爷爷：“你今年也不小了。往后再多历练历练，做人做事儿要多经心。我和你奶奶商量了，这就操办你的亲事。你这就去趟城里，和你爹说，置办一些娶亲用的东西。”
　　书恒：“爷爷、奶奶，都说，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要不，再等两年。反正我也不怎么想，她许家那头，也没有催吧。”
　　奶奶：“你不用耍嘴。我和你爷爷，说办就办。许家那头是个女家，人家能催么？你三哥就是个比照，就是个教训。要是早给她娶了来……，现在说么，也晚了。”
　　书恒：“三嫂虽说是这么个来历，可是，三哥也真有福气。要说人长得，大嫂二嫂谁也比不上。”
　　书恒自知失言，支吾着。
　　书恒：“啊啊，哦，奶奶，事儿都过去了。往后咱这个门里，爷爷奶奶管带着，咱还是好人家。”
　　爷爷：“老话说，娶妻娶德。你大嫂二嫂，都是本分老实人。”
　　奶奶：“你娶了媳妇，她也得学你大嫂，勤苦，有担待。一家子过日子，求的是和顺，安分。”
　　书恒：“奶奶说的对。我这就去城里，跟我爹说去。”
　　
　　22、城里冯家的皮货铺子 头晌
　　皮货铺子一般是前店后作坊。制作和销售车辆和牲口用的绳索、鞍子、辔头等。书恒来，和他爹交待了爷爷奶奶的意见。
　　二伯：“昨日，你三哥从家里回来，来这里要了些钱，说是学堂里派他到外边去，做见习教员。他怎么了，挺不高兴的？”
　　书恒：“不会不高兴吧。他在家和爷爷奶奶说，想多在家留几天。是大伯催他回来上学的。他去外边这个话儿，他在家也没说过。嘿嘿，他和新来的嫂子，也圆了房。俺们在他窗户外边，都听到了。”
　　二伯：“不对劲。他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家里这个事儿，不好说是喜是忧。咱家这几天的故事，可以编一出戏了。”
　　书恒：“这不是，这个事儿刚出了，又张罗给我娶亲。爷爷奶奶说么是么，不能打驳回。——要不，我去他的学堂看看，看看三哥走没走。”
　　二伯：“你快去。他要是没走，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
　　
　　23、冯家的店里 头晌
　　书恒从学堂回来，急匆匆地。
　　书恒：“爹，不对了，三哥他走了。他和老师说，家里不让他再念书了，让他去南边找事由儿。他是昨天夜里走的，去了火车站。”
　　二伯：“啊！这，这怎么和家里说呀？他昨天一来，我就看着气色不对劲儿。你回家，先别说这些，我再去他学堂，问问去。”
　　书恒：“家里这些日子，出了那个事儿，奶奶动不动就生气。刚刚顺了气。我心思，三哥也回家了，也圆房了，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24、段氏房里 晚上
　　段氏在灯下独自闷坐。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叠化出丁三的喜笑盈盈，亲近平易；又转作书鹏的冷若冰霜，绝情绝义。她暗自垂泪，大嫂进来了。
　　大嫂：“刚才在伙房里，你没有一点喜兴样儿，饭也没吃。怎么着，不舒服了？”
　　段氏：“大嫂，我没不舒服。我这个命，从小没有了亲娘。来到这个门里，让这里的人嫌弃。我不如死了。”
　　大嫂：“别这么说。你看，奶奶也气顺了。老三也回来过，你们也圆了房。这就是说，一天的云彩散了。往后，你只管过自个儿的日子。大姑子小姑子，说些闲的淡的，你就全当没听见不就得了？出了么事儿，也是命里该有的。怨命，不怨人。”
　　段氏：“大嫂，你不全知情。你这个三弟，他……”
　　大嫂：“这个门里的男人，也都算本分。他们讲究门风，顾全面子。三弟他读书，也该懂事。女人和自个儿命里的男人，慢慢地顺应，摸透他的体性脾气，别总拧着他们。”
　　段氏摇头，叹息。
　　段氏：“哎。”
　　大嫂从衣襟下摸出一个馍馍，一颗鸡蛋。
　　大嫂：“给，夜里饿了，垫补垫补。”
　　
　　25、冯家 白天
　　段氏进了这个门里不久，冯家认为有损清白的门风，所以张罗着给第四个孙子冯书恒娶亲。要操办得热闹，喜庆，在乡里庄上争得一些体面和风光。这天，是娶亲的日子。
　　从张灯结彩的门楼一路进去，二门上有双喜字。院子里人客不少。和段氏的东厢房对着的，西厢房南头，是新房。窗上新糊了红纱，贴着金色的福字。门上有一副对子，横批“百年好合”，上下联是“积德积善耕读传世，夫唱妇随和顺门风”。
　　请来的吹鼓手们在院子的一角，起劲儿地吹奏着喜庆欢快的曲牌。冯家人都穿了新衣。
　　客人陆续进来，向主人，向爷爷奶奶道喜。
　　新房里，和段氏的房间形成对比。修整一新的粉壁，彩纸扎了顶棚。新郎的物品事先放置了。
　　一个半大男孩，从庄北飞跑着过来。“到了，到了！花轿来了。有骡子轿车一大串儿，还有两辆大车拉陪送。”半大男孩喊着。
　　冯村长今天是“管事”，相当司仪，里外张罗着。
　　一班吹鼓手来到门楼外，吹打着。
　　新郎骑马，和花轿并行，时而也走到花轿前。书恒戴礼帽，咖啡色长衫，披红。
　　花轿来到门前，落轿。村长让人带轿夫去了。有顽皮的儿童跑上去，欲揭开轿帘。被村长呵斥：“你小子，躲开！”
　　送亲的车队，簇新的轿车子，一色的黄骡子，很是齐整。送亲的男女客人下车，冯家的人接客，引领客人进院。
　　大嫂二嫂都是全可人，来拉开轿帘，搀扶新娘许氏出轿，进入院子。
　　喜棚中，村长唤礼：“一拜天地……”，一对新人行礼。这是婚礼的高潮。
　　这时，人们在外围观看，段氏也在其中。她身边，有两个回家的大姑子，还有两个小姑子。
　　大姑子：“嘿，看看人家这个。花轿抬进门，光彩，体面。”
　　小姑子：“哼，有的，放着花轿不坐，自个儿跑了。跑就跑吧，又让乡长截住了；截住就送回去吧，偏没送回去，塞到咱这个门里来了。嗨。”
　　段氏：“俺愿意。你管住你自个儿吧。你兴许不如俺，你等着吧。”
　　小姑子：“我要是比你还不如，我情愿跳井上吊。”
　　段氏一张嘴，抵不过她们几张嘴。段氏走开了。
　　
　　26、冯家的婚宴 中午
　　村长在各个酒席之间往来陪酒，打招呼。
　　客人：“村长啊，听说，你是这个门里的干亲家。你是怎么认下这门干亲的？”
　　村长：“这个么……喝酒，喝酒。”
　　有女客指着那边，段氏在那边忙着上菜。女客窃窃私语。
　　客人：“村长，让你干闺女过来，都认认大小。以后再见了，也好有个称呼。”
　　村长犹豫着，客人们又催促。村长过那边，招呼段氏过来了。村长把段氏一一介绍给客人，段氏一一行礼。
　　那边，段氏的公婆见此情景，显出焦灼的表情。两公婆互相埋怨，“谁让她到人前来的？”“或是她自个儿，不知道人家会怎么笑话。”
　　段氏的婆婆急忙过来了。
　　娘：“老三家的，你先去伙房。那边忙不过来了。”
　　村长：“亲家婆，是我，我让她过来的。”
　　娘：“哎，这么多人客，你想让她露头脸。我的脸直发烧，你就为我想想，往后别让我在火上烤了。”
　　段氏忙离开了。
　　
　　27、段氏房里 中午
　　外边喧闹，婚宴在进行中。段氏独自在自己房中。大嫂进来了。
　　大嫂：“大伙都这么忙活，你怎么，躲清静来了？走。”
　　大嫂扯了段氏的衣袖，段氏推开了大嫂的手。
　　段氏：“大嫂，我在这个家里，是上不了台面的。落下这个下场，当初，不如就死了。”
　　大嫂：“哎，又有谁扯闲的淡的不是？这些人也真是，吃了河水管得宽。”
　　段氏啜泣。
　　
　　28、许氏的新房里 夜
　　一双新人，在自己的房里了。许氏这时已经卸去新娘的红盖头，书恒也脱去了长衫和礼帽。一对俊男靓女，喜庆美艳。许氏在归拢着自己陪嫁的箱笼，书恒帮她摆放。不时有年少的小叔子们进来。
　　小叔：“新嫂子，我是小六子。”
　　许氏点头微笑，分给他们红枣、糖果。
　　小叔：“嫂子，我要糖。这红枣，给我四哥吃的。”
　　书恒：“六子，你少调皮。”
　　又一个小叔进来。
　　小叔：“嫂子嫂子，你真好看。”
　　许氏：“我哪儿好看啊？”
　　小叔：“嫂子浑身上下，都好看。我四哥，也不差。这么说吧，四哥他，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疤瘌来，哦，除了肚脐，除了肚脐。不像我，从小爬树攀墙，浑身尽是疤瘌。”
　　这时，又进来几个邻居的后生，说笑着。
　　后生：“嫂子，都知道你们许家庄出美女。你有妹妹吧？叔伯妹妹也算。”
　　许氏：“谁还没有姊妹？有。”
　　后生：“那你就多多关照俺们几个。把你们许家的妹妹们，给俺们拉扯拉扯。你要是不答应，俺们就光棍着，别的庄的，俺们不要。”
　　许氏：“你等着，我给你挑个厉害的妹妹，管得你老老实实的。”
　　书恒：“山子，别这么贫嘴。都知道，你家给你说成了，是段举人庄的。”
　　后生：“嘿嘿。”
　　小叔：“她家正闹心呢。从打出了这个门里的三嫂子这么个事儿，三嫂是这么个来头。有人说，段举人庄，没有准事儿。那个庄，庄运不好。那个庄，尽出蹊跷事儿。”
　　许氏：“出了么事儿了？”
　　书恒：“以后再告诉你。”
　　
　　29、冯家院里，槐树下 近中午
　　当时当地的习惯，新妇进了门，沾亲带故的乡亲来请新妇去家里做客，加深一点亲情。这时，奶奶、娘、婶娘正在槐树下乘凉，一边商议这个门里的事情。有一个女人进了院子。主人打招呼，这个乡亲坐下。
　　乡亲：“恭喜，这个门里，喜事儿算是接上了。一个一个的新媳妇进了门，一个比一个俊。”
　　奶奶和娘听了这个话，没有一些欢喜的表情。许氏尚可，是娶来的；段氏是那么个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