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  爱情  官场暗流  反贪

　　此故事情节十分屈折，通过主人公周崇实与蒋玉冰的辛酸遭际展现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始终在进行中。官商勾结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黑势力，欲暗中控制市里的党政领导权。
　　此故事有催人泪下的悲剧情节；有奸商用钱与色勾引干部下水的手段；也有与腐败分子作顽强斗争的党的领导干部。
　　如将故编成剧本，搬上莹屏与舞台一定会产生很好的上座率与社会效应。

　　任云与池平吃惊地相互望着。
　　过了好一会，刘院长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说着便与池平、任云一一握手。然后坐下：“听说你们是为蒋敬周案件而来，任副院长，这个案子不是你任审判长亲自审的吗？”
　　“是这样的，刘院长，蒋敬周案确实是以我为主审的，判了他的死刑，也报到高院来了。但是，我反复考虑，有些情况还是要向你汇报一下。”
　　不待任云说完，刘院长就说：“这个案子我很清楚，你只谈一谈，现在有没有新的可以否认蒋敬周犯罪的证据就行。”
　　“新的证据没有，但我总觉得蒋敬周杀害杨豆豆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他俩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恩爱有加呀。”
　　“从恋人变仇人，这样的案例还少吗？我不知道是周崇实请你们来的，还是你们自己出于对他的同情想为他讲讲情？你们要知道，周崇实同志在我们法院系统可算得上是严格执法，刚正不阿的典范，绝不要因蒋敬周案玷污了他的高大形象。你们再看看，省高院门前那民情激愤的一幕。周崇实同志坎坷一生我们是十分同情的。但是，他儿子的事我们还得依法定罪量刑，讲不得半点照顾，更不能搞丝毫的法外施恩。好啦，如果没有别的什么，就这件事我只能这样的回答你们。谢谢池书记，你对我们法院的干部可以说是关怀备至。”
　　“惭愧呀，我做得很不够。”池平站起来握住刘院长的手：“刘院长，文化革命期间我在军管会搞过刑事案件的审批工作，从那时起，就知道周崇实和蒋玉冰其人其事，当时他们双双受迫害，差点都死在那个时期了。我听过周崇实谈蒋敬周案件，我也觉得杀害杨豆豆很可能另有其人，只是一时找不到证据而已。”
　　“我们派人去提审过蒋敬周，他表现非常矛盾，虽说他表白自己没杀人，但他又作好了死的准备，甚至有点神经质，说杨豆豆在奈何桥上等他去相会。他提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他无罪。现场更没有涉及其他人的任何证据。”
　　任云还想说什么，只见刘院长向他们挥了挥手，身子已转向门口，也只得打住。
　　走出省高院池平和任云的心里都在想，刘院长的儿子正是在周崇实手下判的刑，这蒋敬周只怕难逃一劫。
　　
　　第一百一十三节 送他去疗养
　　卓南和黄执来到周崇实的办公室。
　　“听到有关蒋敬周就是你的儿子之后，我们大家都感到十分的震惊。你与蒋玉冰坚贞不渝的爱情故事也十分动人。你们一家悲欢离合太具有戏剧性了。”黄执望着周崇实说。
　　“蒋敬周又因强奸杀人，被判死刑，这给你们家庭更增加了悲伤的气氛。我们两人今天也是代表市委、市人大常委会对你深表同情，希望你们一家能迅速地从这个困境中走出来。”卓南似是同情地说。
　　“谢谢你们，不知二位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谈不上指示。不过，还真有个重要的决定要告诉你。市委、市人大常委会考虑到你当前的处境与精神状态，从爱护你的身体出发，决定送你到北戴河师厅级以上干部疗养所去疗养一个时期。”黄执说。
　　“不，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疗养，而且我也丢不开院里的工作。”
　　“周崇实同志，刚才黄书记所说的，实际上是省委组织部直接给你下达的疗养指标。再说得明白一点，这指标又是由省高级人民法院向省委组织部申请给你的。至于你的工作，我们人大常委会可以任命任云同志暂时代理院长工作。”卓南用十分庄重的口吻说。
　　“我可以提出不去疗养嘛。”
　　“这恐怕不行，市委组织部负责护送你去，他们已经为你买好了后天的机票。”黄执的口气十分坚硬。
　　周崇实知道是怎一回事了，他不再说什么，垂着头，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让蒋玉冰一起去吧，她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放不下心。”沉默了许久，周崇实低声地说。
　　“那怎么行，她不但不够级别，而且连干部都不是。”黄执说。
　　“让她住在附近的旅社，一切费用由我个人开支。”
　　“这是你家庭的事，我们管不了。”黄执说完，就望了卓南一眼，二人走出了周崇实的办公室。
　　“你还真会编造，周崇实疗养明明是我们的决定，你却把省高院、省委组织部都扯上了。”在回去的路上，黄执带着一幅奸猾的笑容对卓南说。
　　“我不这样说能让周崇实服从吗？况且我讲的也不完全是编造，指标确实是我们从组织部要的，而且也向省高院作了通报。”
　　“我这样说的真正意思是，我们两人配合得好默契。”
　　“好啦，下一步的戏，还得你唱主角。”
　　“按照谷积山的安排，在法院下一步就要搬出孙再敏了。”
　　“今后我们国家的发展，只怕也是谁有钱，谁就能主宰一方天地。”
　　“你说周崇实回来还能继续任院长吗？”
　　“难得。在召开市人大会时只要你市委常委提出补选法院院长的议程，周崇实就得另行安排了。”
　　“这还得由余书记定夺。”
　　“嗨，谁不知道他是一个老好人。常委里面，有你、汪津洲、白玲还有吴良，你们已经形成了多数派。”
　　“好啦，这天气也好，我们不用司机，两人边走边谈很是开心。走，到我家去，把白玲也叫来，我还有两瓶好酒。”
　　卓南望着黄执，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百一十四节 生离死别妻和子
　　黄执、卓南走了之后，周崇实就急急忙忙往蒋玉冰家里走。
　　“你跟我走吧，今天组织上是硬性通知我，要把我送到北戴河干部疗养所去疗养，我要带你一起去。”周崇实见到蒋玉冰，用恳求的口气对她说。
　　“北戴河？你去那么远？告诉你吧，敬周的案子没有落实，我是哪儿也不去的。”
　　“敬周这案子，我是实在无能为力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们的孩子不可能杀人。”
　　“法庭上只讲证据，相信他没有杀人有什么用！”
　　“我的天啦！我的孩子太冤枉了！”蒋玉冰又嚎啕痛哭起来。
　　“玉冰，认命吧。组织上叫我去北戴河，问题已经很清楚，我们好比马隗坡的唐明皇，看着杨贵妃婉转娥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你还是跟我离开这伤心之地，你不走我实在放不下心。”
　　“要去，你自己去，你是干部，身不由已，得听人安排。我是平民百姓，我有我的自由。”玉冰还在抽泣地说。
　　“玉冰，你要答应我，无论敬周是怎样的结果，你都要冷静，都要挺得住。想想，二十多年来，你我为着坚贞不渝的爱情，牺牲了我们的青春年华，经历了离奇的生离死别的磨难。而今，命运终于又把我俩拴在一起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团圆，不重温爱的情缘？我们应当重新扬起爱情生活的风帆，补回二十余年白白流逝的年华，让我们后半生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二十多年来，我何尝不是梦寐以求地盼望夫妻团圆。现在，又何尝不珍惜你奇迹般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何尝不憧憬未来恩恩爱爱的美好时日。可是，我无法从敬周的遭遇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我睡里梦里都是敬周含冤，欲哭欲诉的面容。倘若敬周不在了，我真的会万念俱灰！”
　　二人谈到这里，都是泣不成声，相抱顿足。
　　第二天，周崇实在去北戴河之前去会见他的儿子蒋敬周。因为是法院院长来了，看守人员安排他们在一间预审室见面。
　　蒋敬周一见到周崇实就轻轻地叫了一声“爸”。
　　周崇实走近儿子，就抓着他的手：“儿呀，你父亲无能，真正是无能呀！”他抱着儿子的头，呜呜的哭泣着。
　　“爸，你别伤心，儿在离开人世间之前，能见到我的亲生父母，儿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敬周，爸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身为法院院长的我，却是无有回天之力。儿呀，我对不起你呀！”
　　“爸，您别再为儿子犯难了。爸，您抬起头，让儿子好好看看您。
　　您比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显得苍老多了。爸，您叫儿子心里好难受啊！”
　　“儿呀，你恨你的父亲吧，你来到人世间，为父的不曾怀抱过你一次，不曾抚育过你一汤一粥，也不曾为你添衣买鞋。而今你狱中蒙难，只因为你是院长的儿子，却让你有冤无处申。因为你父亲在审判工作中得罪的人太多了。”
　　“爸，儿知道您是一个不畏权势，严格执法，刚正不阿的好法官。我们监房的人都夸你对汪树才案判得好。你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我为有你这样一个爸爸感到荣幸与骄傲。”
　　“儿呀，你长得这么高高大大，一身帅气，你是我心中永存的好儿子。”周崇实泪眼汪汪地看着敬周。
　　“爸，您一定要振作精神，从你儿子这个案子的阴影里走出来。爸，您今后遇到了像儿子这样的疑难案件，请您就想一想儿子今天这个样子，儿子恳求您一定要慎用您的朱砂笔，冤假错案是人世间悲剧的制造者。”
　　“朱砂笔，我不可能再用它了。”周崇实摇了摇头。
　　“不，您要放下儿子之死的包袱，要一如既往地当好你的法官，老百姓需要你这样的法官。”
　　周崇实有些木然，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摇着头。
　　“爸，此时此刻儿子是多么地想念母亲啊！如今不知道她为儿子急成一个什么样子了！爸，您一定要多宽慰她。今后您二老只能相濡以沫，共度晚年。爸，我最后还要说一句，我的父母都是好样的，你们的儿子也是好样的。”
　　接见完了，周崇实老泪纵横，目送着儿子回监房。
　　蒋敬周拖着沉重的脚镣一步一铿锵，一步一回头。周崇实好像听到的是刀枪的搏击声，一下一下地刺向他的心扉。
　　
　　第一百一十五节 母子的最后诀别
　　在市人大常委会的办公室里，卓南和黄执正在与任云谈话。
　　“任云同志，周崇实同志立即要去北戴河疗养，在这段时期，院长的职权应当由副院长代行，而你是唯一的副院长，因此，你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代理院长。我向你表示祝贺！”卓南站起来，带着笑容与任云握手。
　　“卓主任，代行院长职务也值你祝贺？”任云也笑着握了卓南的手。
　　“年前就会要召开市人民代表大会了，汪津洲是市长候选人，你是法院院长候选人。”
　　“不，周院长在院里威望很高，很受人尊重，他的法律专业水平也很高，他只是暂时离岗疗养，他回来仍旧是院长。”
　　“任云同志，党的干部是能上能下的，周崇实同志在短时期内恐怕不会回来。
　　另外，组织上考虑到你还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助手，经党委研究，决定向你推荐孙再敏同志任副院长，由你向人大常委会提请任命。”黄执说。
　　周院长早就要调城西区院郑新铁来市里任副院长。他是法律本科生，而且工作能力强。”
　　“怎么？他想调郑新铁，党委却是一点信息都没有。”黄执表现惊奇地说。
　　“郑新铁以后可以考虑，但你必须先就近安排孙再敏，这样，你们可以迅速地健全领导班子，迅速地开展工作。”卓南以肯定的语气结束了这场谈话。
　　周崇实去北戴河不久，省高院对蒋敬周的死刑复核和执行命令就下来了。在执行前的先一天，任云安排了两个女法官陪同蒋玉冰去看守所，让他们母子作最后一次见面。
　　蒋玉冰一见到儿子就放声大哭，口里喊道：“敬周我的好儿子，是你来到人世间救了娘的一条性命！如今你含冤成了死囚，娘却不能救你，娘的心里如刀搅动，痛不欲生！”
　　蒋玉冰哭着哭着就一头往墙上撞去。幸亏女法官早有提防，一下抱住了她。
　　“妈，您千万不要这样，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留下爸一个人怎么办？妈，儿子来到人世间虽是短暂的一生，但我觉得我非常幸福。我从小就受到两个母亲的关爱，让我吃好的，穿好的。我长大之后，又有一位长得非常漂亮，非常聪明、贤惠的姑娘爱着我，我好幸福啊！因此，我今天不管是怎样的死去，我的心里都充满了幸福感，妈，过去我不信鬼神，现在我觉得人死还真有灵魂存在。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豆豆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妈，小时候我听你讲过《水莽草》的故事，那心地善良的李公子与冠三娘在阴间结成了恩爱夫妻。我与豆豆早就生死有约，我死了之后，我与她就会团圆，成为永不分开的情侣。妈，你的儿子好幸福呀！请您不要再哭了，要为儿子的归宿而高兴。妈，您还要劝爸爸，叫他不要再想儿子的事了，要他振作精神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法官。”
　　蒋玉冰听到儿子左一句幸福右一句幸福，真还忍住了些悲伤。她想，如果人死了真的还有灵魂，了结人世间许多不能了结的事，那也就好了。
　　“儿子，你站近一些，让娘好好地看你一眼。”
　　敬周将自己的脸贴近接见室的玻璃隔断墙。
　　蒋玉冰两手在玻璃墙上摸着，冰凉的玻璃让她联想到就像是敬周躺在殡仪馆的玻璃棺内。她忍不住又爆发出悲哀的哭声。
　　女法官实在无言劝慰，只得把她拉开，结束接见。
　　蒋敬周被执行死刑时，任云又派了两个女工作人员陪着蒋玉冰坐在家里。
　　执行人员执行完毕后，当即就把蒋敬周的尸体送往火葬场，骨灰安葬在郊外的墓地，并由他们在坟堆上立了块木牌，上书蒋敬周之墓。
　　一切处理停当之后，那两个女工作人员才告诉蒋玉冰，蒋玉冰不管别人怎样的拦阻，她还是跑到墓地伏在蒋敬周的坟堆上哭得死去活来。
　　从墓地回来，蒋玉冰一个人在家里为蒋敬周设了个灵堂，桌上立着蒋敬周的遗像。她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望着相架上敬周活生生地容貌，实在不能接受他被处死的现实。
　　在这悲悲切切的日子里，蒋玉冰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二十多年来自己所经历的辛酸苦辣，总是会不自觉地眉头一锁，泪珠连连。吃饭的时候，她把饭菜摆在相架前，放上两双筷子，口里自言自语：敬周，我们吃饭吧。于是“哇”地一声又哭起来了。好些时候，饭菜都是一动不动地摆在那里。
　　
　　第一百一十六节 政客与商人的又一次交易
　　谷积山和汪津洲来到人民园工程工地。那里正在进行热火朝天的建筑。
　　“政府机关什么时候可以入驻人民大厦？”汪津洲望着人民大厦雄伟的建筑骨架问谷积山。
　　“人民大厦是整个人民园工程中核心的核心，现在是日夜加班施工。再有二个月主体落成。水、电、现代通讯、网络线路以及整个装饰工程大约还需要一些时间。”
　　“能不能再快一点？”
　　“哎呀，我的市长大人，在这个时期内全面竣工就算不错了。建筑施工不像机器生产，它可能遇到许多不可抗变数哩。”
　　“人民园其他配套工程呢？”
　　“你看。”谷积山指着一个接一个的建筑施工现场：“这是欧式大剧院、星级大酒店、大型超市、商业步行街。还有，看那边，树木草地、小溪流水等园林工程，统统都在同步施工。”
　　“好，好。哎，现在这一带的地价、房价都在猛烈的攀比上涨是吗？”
　　“这是肯定的。老同学，如果不是这样，我把大量的资金投到这里干什么。商人就要看准商机。”
　　“你现在说大话了，可不要过河拆桥啊！”
　　“你看你看，老同学呀，我们合作以来你对我还信不过？你我除了老婆是私有的外，还有什么能分彼此的。树才出了事，从市里到省里，从法庭，到所涉及的方方面面，都是我在替你操作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与我是情同手足。树才的事，不是你的活动，肯怕他也和蒋敬周一样不在人世间了，我老婆常说你是我们一家最大的恩人。”
　　“快别说恩人了。你是说人民园工程嘛，我可以保证，你我是利益共享，一切均等。”
　　“我刚才说到蒋敬周。”汪津洲有意岔开话题：“我真觉得周崇实真的太惨了，唯一的孩子落得个死于刑场。”
　　“还有更惨的啰，他今后何去何从，他的从政生涯，他的法官身份，只怕都是个迷了。”
　　“其实。”他停了一下：“其实周崇实这个人，虽然他判了树才的死刑，但我对他还是存有几分敬畏，他还真有点包公气质。”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他呀，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是典型的书呆子。这样的人在当今社会怎么当得好一个地师级的大法官。”
　　“我还真服你的眼力，那个孙再敏当上副院长后还真有能耐。他一上任就主动地抓基建，让法院干部一下子就看到他的政绩。许多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好花还要绿叶扶，他完全是依靠你我的支撑。首先是你拨的资金到了位，其次是我的施工队伍快速进场。对啦，树才的事你就可以放心了。那书呆子任云与周崇实一道去找冯老头作了调查后，就想开庭重审，是孙再敏强调没有找到冯雨时就不能开庭。树才的案子就拖下来了。”
　　“你派去的找冯雨时联系的那位中介人呢？可千万不能让公检法的人找着了。”
　　“不会的，你放一万个心。那人是我临时找的一个东北人，我给了他五千元，办完事后他就回东北去了。”
　　“那冯雨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