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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小说

　　手枪与铁布衫
　　穆韵之
　　
　　七七事变”后，国民党的大部分队伍还没见到鬼子的影子，就“呼啦”一下子直往南撤，那些地方官老爷和太太也惊慌失措卷了金银财宝尾随而逃。    
　　北方大部分地盘空了出来，鬼子魔爪顺着铁路线往南伸。在这两翼的空挡，盗匪、封建组织、散兵游勇便猖獗起来，把有些地方闹的乌烟瘴气，本来就受惊害怕的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当时的沙镇就是这样的地方，先前是一股散兵盘踞，一夜间被扁担帮吃掉，没过三天红枪会逼走了扁担帮，半个月不到蓝衣会赶跑了红枪会。不管谁占了沙镇都是盘剥老百姓，穷人活遭罪呀！    
　　说起蓝衣会会长宋金彪，沙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过去他是杨大头家的护院，此人不仅拳脚过人，还有一身横练功夫——铁布衫，那可是刀枪不入的硬功夫。当年，杨大头的五太太被匪首杜笑天劫持，宋金彪独身一人闯匪穴，凭着自己铁布衫神功，滚刀阵、踏火链，热油锅捞制钱，才逼着杜笑天放回五姨太。从此，宋金彪名声大振，也倍受杨大头的青睐。不成想五太太来了个美人爱英雄，背着杨大头和宋金彪偷起情来。时间一长，杨大头发觉此事，一气之下却赶走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宋金彪。    
　　后来，宋金彪投身蓝衣会，凭着自己的本领坐到了第一把交椅上。这次蓝衣会占了沙镇，杨大头怕宋金彪找他晦气，再说，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自己也急需要一堵挡风墙，他只好忍痛割爱将五姨太送给宋金彪，还腾出后院让宋金彪和五姨太居住。宋金彪占沙镇本来就有此意，他也清楚在沙镇要想占住脚还得有杨大头这伙财主们的支持，他何乐而不为呢？从此他甘愿为杨大头效力。    
　　宋金彪在沙镇对众会徒是三天集会、五天游行，每次他都要头断碑、掌断木、运起铁布衫神功，让会徒用刀用枪往身上砍扎一番。然后，他谣言惑众说自己是二郎神的孝天犬下凡转世，自己神通无边，就是鬼子的快枪大炮也奈何他不得。一些愚昧的人对宋金彪十分崇拜，真把他当成了神仙，从沙镇到周围的十三个村的很多人加入蓝衣会，有些没入会的人头上裹蓝巾、身穿蓝衣，家里供起孝天犬，以便寻求保护。    
　　宋金彪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的弟子们更是有恃无恐，在乡里越来越霸道。宋金彪有一个徒弟叫王二狗，见镇上小贩高小顺的媳妇长的漂亮，趁高小顺出去做买卖时强奸了他的媳妇，以后只要见高小顺前脚出门，后脚王二狗就进门来找他媳妇，还吓唬说不和他偷情就杀了高小顺，在王二狗淫威下，高小顺媳妇一次又一次的就范。一天，高小顺出门后，见天不好就返回来取伞，不想碰上王二狗和他媳妇办那事。高小顺是个血性之人，岂能容忍，“嗷”的一声扑向王二狗，两人便扭打起来。当然，王二狗手脚上的功夫也不含糊，只三、五招就将高小顺打翻在地。这时，王二狗才一边穿衣裳一边调侃说：小子识像点，爷看上你的媳妇算是你的福分，别的女人让爷上爷还不上呢。气急的高小顺咬着牙站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指向王二狗。高小顺的这支手枪是左轮手枪，在一个月之前，跑小买卖的高小顺遇上一位病倒路旁的逃兵，就背他找郎中看好了病，于是那逃兵出于感激之恩，非送他一支左轮手枪，他开始不要，后来一想在这兵慌马乱的年代有个这东西也可以仗仗胆，就收了下来。那兵还教会了他如何使用，没想今天派上用场。王二狗一见左轮手枪心里就有点发毛，他亲眼见过西洋人用这东西打人，又一想自己会铁布衫何必怕这东西，就运起功来，说：你可知道爷学过铁布衫功夫。话音没落枪响了，王二狗胳膊上鲜血四溅，疼的哇哇直叫，心想自己功夫没学到家。枪又响了，这一枪没打着王二狗，可吓的王二狗夺门而逃，比兔子跑的还快。    
　　高小顺的媳妇看到这样的情景，吓的直哭。高小顺上前用枪敲着他媳妇头，说：都是你这贱人干的好事，你还有脸哭，我恨不得把你也崩了。他的媳妇一边哭一边诉说王二狗强奸她的经过。高小顺听后没再埋怨他的媳妇，反而把他的媳妇推出门外，让她赶紧逃命。本来不情愿离去的媳妇在他用枪的催逼下只好离去。    
　　高小顺知道自己是逃不脱的，只有以死相拼，他装满了子弹，搬个凳子坐在门前。    
　　宋金彪带领一伙人气势汹汹而来，见高小顺持着左轮手枪在门前坐着，心里倒也佩服几分，就说：好，有种！既然敢坐在门前不逃，还算条汉子，如果我让众弟子出手有点不仗义。今天，我和你单挑，我用铁布衫功夫和你那洋玩艺比一下，你先朝我打一枪，如果我毫毛没伤，你把媳妇让给王二狗，你从次离开沙镇；如果我被打伤或打死，怨我学艺不精，这梁子一笔勾消。今天，众弟子可以鉴证！    
　　其他人异口同声说：好！他们知道宋金彪的铁布衫功夫厉害，再加上宋金彪常说连鬼子的快枪大炮都奈何不了他，何况一把小小左轮手枪呢？    
　　宋金彪脱掉上衣，一声大喊，浑身肌肉暴突，皮肤变的黑紫发亮，人更显的威风八面。嘿，好个铁布衫功夫呀！    
　　站起来的高小顺举着左轮手枪瞄准，谁知不争气的手抖得厉害，瞄也瞄不准，只好一步一步往前靠近，反而招来很多人的讥笑。    
　　高小顺本想打宋金彪的肚子，不料手把持不住枪，却打到他的心口窝。    
　　随着一声枪响，宋金彪“啊”闷叫了一声，手掩着汩汩冒血的心口窝，一头栽到地上，两腿一蹬，呜呼哀哉！
　　众会弟子见宋金彪饮弹身亡，个个都傻了眼，一时僵愣发呆不知如何是好？高小顺幡然醒悟，掉头朝镇外狂奔……
　　树倒猢狲散。宋金彪一死，蓝衣会没折腾几天就散了。不过，高小顺却逃得无影无踪，有的说他逃到南京去了，有的说他投奔了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