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梗概:
(160字) 身穿军装的主人公久承在一次无助中得到来自一个素不相识的老男人的倾心帮助。在之后的交往中老男人始终对久承热情不减,终于在一个夏夜久承发现了隐藏在老男人内心深处惊人的秘密……有些感情有悖于表面的道德人伦,但它却深入人性本初的善美……老男人用一种超乎世俗,令人震撼的方式向久承表达了自己的一份难以名状的情感——那是人性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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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每个人的生命中,都存在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但我不认为有几个人的经历如这段那样发人深省。在见到久承之前,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他的内心里藏着一段如此不同一般的经历,那是一段渗入灵魂的感情洗礼,但它绝对不同于那些肥皂沫的风花雪月。它是那么地深刻,强烈地震撼着我的内心,以至在那之后的岁月里深深地改变了我。在寂静漆黑的夜晚,我和久承漫步于营区小道,每每讲起那段往事,久承总泪流满面。他说这段故事他从来没有向第二个人提起过,虽然那股情感是那么强烈地冲击着他的胸腔和心脏。这如同狂风也在我的思维汪洋里升腾起千重浪,于是我决定在征得久承的允许后改名换姓述之于文,让更多的人分享,希望能够引起他们心中的一点什么。
久承与华总的认识源于三年前一个朋友的引见。当年的情况是这样的:久承的姐姐若依,在外打工时认识了外省的男孩来祥,两人相恋多年后谈婚论嫁。由于久承身在军营而常年在外,而来祥老家又几无亲人。经协商两人决定将来祥的户口迁至若依老家,如此也方便照顾若依的老迈双亲。原本这是合情合理同时也完全合法的事,可过程中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负责相关事宜的派出所干警说,这事必须得经过村人挨家挨户的签字同意后方可进行。这话语沉重的如同一座山压在一家人的心中,若依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就好比要挨家挨户凭空捐钱一样不可调和。村子一贯以来不甚和谐,村人时常为了蝇头小利勾心斗角,各自谋私。但到了一致利益上,这帮人又能很快神奇地扭成一股绳,不约而同地站在同一战线。譬如现在来祥户口迁移的问题上,因为涉及分田匀地,他们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果然在村里全体村民大会上,绝大部分人投了反对票。
很显然地,家人将久承视作了他们心目中的靠山和精神支柱,因为他是大学生,是国家干部。在他们表层的意识里,久承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政府和国家的意志。
久承请了一个月的事假回到老家,他先后走访了村委书记和乡长,但他们都对此件事情毫无办法。在现存不健全的民法里,因为没有明文细定,很多事情的处理只能根据当地的乡规民约:家里有儿子是不可能招上门女婿的!
在这件事情上的无能为力让久承在面对父母和姐姐的期待与希冀时感到内疚、惭愧甚至绝望。亲人们眼神中的光线如同一把把尖刀,撕裂了他皮囊底下的存在。面对挡在面前的那些无形有形的敌人,久承一下子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和无力。
当一家人都在哀怨叹息时,久承往日的高中同学吴城带来一则消息:他介绍个人能够帮助久承。吴城未告知那人姓名,只让久承管他叫做华总。久承起初并没有抱太大指望。他知道在当今社会即便是吴城自己也未必就肯诚心帮他,更何况经他介绍的素无往来的陌生人。吴城在电话中直言华总并非政府中人,只是能为久承找到关系而已,所以花钱是必不可少的。
这在久承看来也完全在情理之中。对于吴城本人,久承也是了解的。从客观上讲,他们两个交情时间并不长,感情远没有达到肝胆相照的地步。吴城处事圆滑,为人功利,虽与久承年龄相仿却已算得上老江湖。然久承宁肯信其有,即便是为了钱只要能为自己渡过难关,那也在所不惜。
关于华总,久承既不知其职业亦不知其背景,仅仅是从吴城口中得知他是一名五十来岁的退休老干部。久承经常在想,华总为什么要帮助他呢?难道仅仅为了钱吗?在他那个年龄,以他能够找到政府关系的身份,怎么可能为了这点小钱(吴城让久承总共就才准备一万块钱)大费周折?
难道他另有企图吗?他会是个骗子吗?还是跟吴城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交易?抑或吴城……
久承不愿去想,对问题解决的迫切期待让他有了仿佛孤注一掷的决心与勇气。那种境况就像身在黑暗的水面上挣扎时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根稻草,久承奋不顾身地想要抓住它,哪管它上面是否沾满毒药。
甚至直到几年后的今天,久承也没有弄明白华总在那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与初衷,以及他与吴城之间的关系,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久承孤立夜风中回首那段往事时,充满心头的只有彻头彻尾的感动。
就在吴城致电久承后的第三天,吴城就传达了那边的消息,说这事完全有可操作性。在很久以后,久承回忆起这句话来,明白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许多托人办事的过程皆是如此,所托之人先是肯定事情的美好前景,让当事人吃下一颗定心丸。因为谁也不愿意在没有多大希望的问题上费心费力。
久承没有犹豫,他很快给吴城发来的账号打进了一万块钱。
接下来等待消息的过程是痛苦而煎熬的。有时的焦急让久承实在按捺不住地给吴城打电话,这不久便催生了吴城的不耐烦,他反复地向久承诉说过程中的困难与阻碍。
终于有一天他说道,久承我知道你家里的经济情况,我也一样是穷人家的孩子。可是人家政府机关里办事的那些人可管不了这些,那帮混蛋是只认识钱不认人的主儿。你的一万块钱跟李嘉诚的一万块钱长得并无两样,说句难听的钱没有到位,人家办事就不可能高效利索,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在花钱办事上,久承你不要太吝惜。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可是当初不是说好了一万块钱的吗?怎么现在又出尔反尔……久承有些忿忿不平。
没错,咱们一开始是说好了就一万块钱,这样或许人家也会给咱们办,但是在时间上拖上半年几个月,你能耗得起吗?你不是想尽快办好吗?是不是?你再多添哪怕五千块钱助燃升焰,那人家满意了效率不是更高吗?怎么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呢?吴城语气中夹含着一丝不屑,仿佛对方是多么地不通人情不懂世故。当然这个我也不强求,怎么选择完全在于你自己,你好好斟酌一下。
与其说这是一个建议,不如说就是要求。吴城是非常了解久承这个人的,彼时的久承肯定心急如焚,急切地希望事情尽快得到解决,恨不能马上见到结果,因此对他的那个“建议”绝对是毫不犹豫。
讲到这一段的时候,久承总是自嘲地笑。至今他还不能完全肯定吴城话语里的困难与阻碍到底是来自政府还是来自吴城他自己。但他当时没有细想,生活有时真跟打仗一样,实而虚之,虚而实之,实实虚虚在于自己去判断。
在打了又五千块钱后不久,乡里就来人了,一改往日之态,严厉地批评了村长和村委会。于是来祥的户口迁移没再经过村人签字,派出所就将户口接收单递到了来祥手里。这世界就是如此讽刺,原本久承只能望洋兴叹,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这样简单地解决了。原来所谓的乡规民约在有些人眼里也不过是空架摆设,镜花水月,一碰就不复存在。
久承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在这出复杂剧的幕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好比大学物理课本上的黑匣子理论一样,我们只能测出外部输入输出的关系比例,而无法测得其内部结构。
就这样,久承与华总就算认识了,但有点幽默意味的是他们尚未谋面,仅仅是通过极有限的几次短电话。然而就是从那几次电话中,久承感觉到他的沉稳持重,他的声音富有成熟男人的磁性。他让久承有种踏实,仿佛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让久承完全不再怀疑那样一个人心中存有何种企图和不明目的。
久承没有想到在这之后华总还会跟他保持联系,并且在这联系中还饱含着一种亲人般的关心和挂念。这份关心和挂念引起的感动逐渐让久承彻底擦去了华总为了钱而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猜测,他开始为原来的那种猜测感到羞愧。
是不是人们被这个世界太多的假恶丑迷惑惯了双眼,待到真善美真正来临的时候,人们都不敢相信了?
在一个和风拂面的夏夜,华总突然来电,告诉久承他到久承所在的城市出差。这个“突然袭击”让久承受宠若惊,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向领导请假,谎称伯父过来看望他。经过层层审批,单位终于让他离开了营区。他精心地将自己包装了一番,换上了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
在直达火车站的公交车上,久承不由紧张起来,心怦怦地加速跳动。见到华总他该说些什么呢,该如何表现呢?那些计划好的台词反复在脑海里演练。长这么大,久承还从来没有跟稍微大一点的领导单独接触过。
车站的顶端来回回荡着播音员报站的公告,来来往往的人流如潮水一样将久承淹没。他来到接站的长廊上,来回地踱着步子,每一次到站下车的人流都让他忐忑不安。当他终于听见要等的那班车到站的广播后,心里更是紧张了八度。他走到接站口的最前面,目光像一束光一样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正当久承有些乱花迷眼之时,那个熟悉的稳重的中老年男声从脑后传了过来,“久承!”久承转过身,发现华总已经朝他走来。他挂着一脸慈祥的笑容并主动朝久承伸过来手来。
“华总,您好!”久承礼貌地迎上前去。
这是一个身材魁梧,头发微白,眼神十分有神的老男人。他带着一副深黑色边框的眼镜,鼻梁宽而坚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