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1 火车上/日
列车正经过一个弯道，晨起的阳光有些刺眼，光束斜射在列车车身的标示牌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昆明——长春”的字样。
卧铺车厢内，路非头倚车窗无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透过窗户反射过来的光影依稀可以看到一双失神落魄的大眼睛里闪着忧郁的光芒。
2 公墓/日（闪回）
（淡入）巍峨的青山上半山腰一大型公墓依山而建，大门正上方高悬“朗目山公墓”门牌，走进地势较低的公墓大门映入眼幕的是一大片高低错落很有层次感的墓碑建筑群，每方墓碑左右松塔掩映与最高处山上茂密的松林遥相呼应，整个公墓气派庄严蔚为壮观。
远处，后山的一方墓地处五六个人聚集在墓碑前行叩拜礼。（镜头拉近）里面站着的一人就是路非，路非和两个姐姐站在墓碑前，几个人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滴，墓碑上挂着一簇由白花扎成的纸幡和一付老人用过的龙头拐，整块墓碑的碑文左半部镌刻的碑文明显是几日前才刻上去的，左右两路碑文上方分别镶有路非父母生前的照片。
大姐念白：今天我们把我们的老人送上山，愿我们的老人能在此安息无所挂念。
众人再次虔诚庄重地行叩拜礼。
路非猛烈咳嗽，咳嗽震胸迫使他弯腰低头，两个姐姐赶忙上来捶背送水。
一个男人的声音（画外旁白）：老四咳了有些日子了，还是要抓紧时间到医院看看。
二姐：“是啊，看我爹在医院就是一个月，就随便吃点咳嗽药顶一顶，也不管什么事，这回闲下来要到医院查个究竟。”
大姐：“我们走吧。”过来搀扶路非。二姐和其他人收拾带来的东西。路非拨开大姐的手：“大姐，我没事。”（闪回完）淡出。
3 火车站候车大厅/内/日（闪回）
火车站候车大厅内。人头攒动人声嘈杂。
一排连体的大椅子里，路非姐弟三人正在说话。
大姐郑重其事地：“老四，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然后把结果告诉大姐二姐，”看了眼二姐目光再回到路非脸上，又说：“你在那边一个人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凡事不要太任性了，多想想，实在想不通的可以给大姐二姐打电话，现在不比从前了，爸妈都不在了，有些事你没得处商量，大姐二姐可以帮助你，记住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
二姐感慨地点点头，眼睛里蓄满泪水。 路非强忍泪水，眼睛红红的。大姐难掩伤感抬手拭泪，又：“姐姐是不放心你，别嫌姐唠叨啊！”说完破涕为笑，“不能少了锻炼，你血糖高。”说着说着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二姐被这种情绪感染抽咽着哭出声来。
已经有旅客陆续走向检票口。路非背起旅行包外加一个拖车准备前往检票口。这时候检票口通道已经打开，工作人员开始检票。
路非：“大姐二姐，我该走了。”路非快走两步赶上队伍，他没回头，怕情绪失控，再看他的脸，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
身后的两个姐姐泪水掩面。
大姐朝着人群喊：“抽空看看你的牙，能补还是给它补上。”
二姐泣不成声，一只手举在半空中作招呼状：“老四……”（闪回完）淡出。
4 车站广场/黄昏/外
黄昏时分，出站口，旅客鱼贯而出，路非夹杂在其中。
天气闷热难耐，刚出站的路非后背的背心湿了一大片，他的脸和脖子上挂着层层细密的汗珠，他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在通道尽头处乘坐电梯来到地面，他所处的位置是东广场。
有人在吆喝招揽生意，路非一一向他们摇头。
不远处的东广场上公交车站点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路非把行李放在地上望了一眼公交站，目光若有所思，他的脸上显出一副焦急的神态。
天色渐黑，车站主体建筑周围大功率的照明灯发挥着它的作用，这时候人的脸只能借助灯光才能看清。
一对母女寻人般地朝路非走来，越走越近彼此都认出对方。
路非招手喊，一脸按耐不住的喜悦，眼里放光，同时由于过度兴奋身体一度出现向上跳跃的动作，“妞妞，爸爸在这里。”
母女俩走到路非跟前，叫“妞妞”的孩子腼腆笑笑，中年妇女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路非显然还没从激情中恢复过来，面对已经比自己都高的“妞妞”又惊又喜，他伸过手去摸了摸“妞妞”的头发：“果真比爸爸高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妞妞，今年十四岁，大名叫路歆怡，是路非和前妻李春红的女儿，路非与李春红离婚至今妞妞一直跟随妈妈生活，她现在看上去很有几分路非的模样，眼睛里流露出的神采也能与路非比肩，一如路非年轻时的风采。
妞妞眼睛充满好奇和关切，一扫刚才见面时的羞怯，上下打量路非几个来回，把路非看得有点发毛，妞妞：“爸，你怎么那么瘦了？”
路非还以为女儿如此打量他是有什么深意，孩子言语一出，他的表情明显轻松下来，但他尽量不让前妻和女儿看出他的紧张，他自我解嘲地一笑：“没有啊！真的吗？可能是这一久在医院看着你爷太累了。”
李春红不失时机，真诚地：“该不是得了什么病吧，比以前是瘦了很多。”
路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对身为护士的前妻：“二甲双胍本来就有瘦身的作用。”
路非不想“恋战”，忙不迭地从随身的行李包里翻找着什么，探囊取物般将取出的东西一一递到路歆怡手中，嘴上不忘交代“这是最好的火腿，不要送人，留着自己吃。”“这是苦荞丝，用最小的火炸，时间不宜过长，变白变大就可以了。”“云南最好的金丝笋干，泡发的时候只需换一两次水，捞出最好在热水里焯一下，和肉丝炒在一起。”最后他拿出一个塑料袋递到路歆怡手中，里面装的是三个外包装精美的礼盒，他又：“这是你要的咖啡，爸专门请人到产地保山捎来的云南小粒咖啡。”
路歆怡手里抱的东西太多，只好拿两样给妈妈。
李春红：“你怎么走，打车吗？”
路非着意瞟一眼瘪了一大半的行李包：“就这几样东西，我坐59路回去，这会儿还有车。”转向路歆怡，微笑着：“爸走了。”
路非提了行李赶往公交车站，很快他的一串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路歆怡撤回视线，轻问又似自言自语：“我爸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李春红听见了，但没回答，目光现出沉思。
5 门诊室/内/日
一大型三甲医院呼吸科门诊室内。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向路非询问病情。女医生：“咳了有多久了？”
路非：“两个月吧。”
医生指着路非拿来的半个月前做的CT片：“‘纵膈多发肿大淋巴结、右肺中叶多发结节灶……’做个加强看看吧。”
医生说要住院检查治疗， 路非不想住院，眉头微蹙，“一定要住院吗？”
医生点头，“是的。”
6 病房/内/日
穿着病号服的路非正在打点滴。屋内其他病人做着相应的治疗，和路非最大的不同是每个病号都有一两名家属陪伴。
一个穿着粉红色制服的助检士走进病房直奔路非，“34床，你的检查排在下午，大概三点半能排到你，到时候我会来接你去做检查。”
路非微微一笑：“谢谢你。”
7 彩超室/内/日
屋内晦暗一片，路非躺在床上接受检查。
两名工作人员在机器旁用他们自己才听得懂的术语轻松而不失严谨地传递着来自显示屏上的信息。
主屏男医生突然眉头一皱侧脸向躺着的路非发：“以前你从来没有做过心脏彩超吗？”
“没有。”路非恍悟，再说话的语气不再平静，他抬头：“怎么医生，有什么不对劲吗？”
男医生极速地对身边的女同事说了句“房缺，约13毫米。”马上转身又：“平常没感觉心脏处有什么不舒服？”
路非想想：“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有关，平常休息不好或是累着好像是心口的地方就会难受，是说不上疼的那种难受。”
男医生没再搭腔，他看一眼报告单，自语：“48岁，这就难怪了。”遂而对同事：“如果是室缺肯定挺不到现在。”
路非弄不懂医生的意思，慌忙中用肘腕撑起半个身子，追：“大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医生不语，女医生站起来解释：“对不起，请理解一下，医院不允许提前向病人披露检查结果，到时候你到病房问你的主管医生好了。”
男医生接话，“住院病人不需要来取结果，我们会上传检查结果，到时候你的管床医生就能看得见。”
8 CT室/内/日
路非躺在扫描床上，在扫描架内外几次被设备推进推出，高速旋转的扫描仪在他的胸前头部高频扫描，同时发出特有的轰鸣声。
9 医生办公室/内/日
几名医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路非正在同主管男医生交谈。
路非：“高医生，这份报告上说的房间隔缺损是一种很严重的病吗？”
高医生：“一般来讲，这种病都是先天的，因为病人可能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就忽略了这方面的检查，你也知道在你小的时候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是很差的，所以更不容易发现这个病。
路非嗫嚅：“‘房缺’具体的……”
高医生揣度路非的话推了推挎在鼻梁上的镜框：“‘房缺’通俗的说就是两个互不相通的心房之间开了一道不该开的门，还有一种叫‘室缺’也是一样的，通常也是表现为先天性的，一般来说‘室缺’要比‘房缺’严重，”他指指电脑，转脸给路非一个轻松的微笑，“你还算比较幸运的，可以手术，把缺损的地方补起来就没事了，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路非没有专业知识只能试探着：“是传统的开胸术吗？”
高医生：“我看你缺损的部位大小还是比较理想的，应该可以做介入吧，不过具体情况也不好说，要心外科的医生来定，我毕竟不是那个科的医生，肯定没有他们专业。”
路非：“那肺上的阴影结节怎么办？
高医生：“如果你选择我们医院做手术，你肺上的病是可以同时治疗的，我们会在会诊的时候把你的病情介绍给他们。”
路非：“如果不做这个心脏手术会怎样？”
高医生以一个医生专业的角度诚恳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可能随着年龄的增大，像你说的心脏处的不适感会越来越重，不是很显性的病痛和生理危机会越来越明显。”
路非听得很明白了，不做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了，他低头不语，表情凝重，只在瞬间他就抬头正了正身体，面部从容地：“怎么做，费用呢？”
高医生完全领悟路非此时的问话，他：“不管开胸还是介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都是请北京专家来亲自操刀，费用嘛，可能开胸术的费用要略高一些，专家费、各种耗材费、手术费、治疗费……加起来大概要十万块钱吧。”看路非没有什么反应脸色晦暗，关切地：“你做什么工作？”
路非明白医生问话的用意，果断地：“我原来在钢厂工作，八年前办了离岗修养，现在没有上班，”他看看旁边认真听他说话的高医生，又：“钱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在医院期间的护理问题。”
路非不想向他解释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其实刚入院时入院医生已经作过简单的了解。
路非不想和高医生再纠缠，起身告辞：“谢谢你的解答——高医生。”
高医生可能还是不清楚路非心里的想法，望着转身离开的路非抛下一句：“你有医保，可能最后的费用自己承担五六万。”
10 楼道内/日
路非离开医办室径直走向病房，脸上愁云一片，来到病房门口他稍作调整，脸上肌肉放松。 11 病房/内/日
路非推门进来。第一个发现他的是临门靠枕而坐36床干部模样的病人。
老人目光追随路非，关切地：“小伙子，高医生怎么说？”
路非故作轻松地朝老人一笑：“要做手术，把缺损的地方补上就没事了。”
老人：“我家有个亲戚，跟你岁数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毛病，前几年刚做的手术，做的非常好，没事的，没事的。”
路非礼貌地点了点头。
当中的35床病人来自农村，一个和他差不多的挽着裤腿脚穿拖拉板的人正陪他说话，他立马放下了他们的谈话，插了进来，他看着经过的路非绘声绘色地：“我们村原来有个大姑娘，好像和你一样，结了婚，生了孩子没多久就死了。”
35床病人以为他只是拉家常，并无恶意，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不合时宜，他的脸上现出津津乐道的表情，面带微笑，一副农村人憨厚豪爽之面相。
36床老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其他人生分地瞅瞅他。
35床滑稽地吐了吐舌头，羞愧状低头闷不作声了。
12 住院部电梯口旁/夜
夜色里透着不知从哪儿照来的昏黄的灯光。
路非旁若无人地踱着步，脸上明显有汗湿的痕迹。他手中握着手机，不时地看上一眼，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天很热，有的人拿着蒲扇在扇。
路非终于鼓足勇气拨响电话。“嘟……嘟……”地响过几声后那头接了电话。
路非：“大姐，检查结果出来了，肺CT的结果同半个月前检查的差不多，只是……只是……”路非迟疑着要不要说，虽然刚才已经想好，临到嘴边又很难启齿。
电话那头大姐的声音：“你说呀老四，到底怎么了。”
路非深闭了一下眼睛：“做心脏彩超检查说我心脏上有个洞，是先天性的，医生说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响。（估计是被突来的消息惊住了）
路非接着：“而且，做心脏那么大的手术一定要直系亲属签字才可以，妞妞她还未成年……”
电话里大姐果决的声音：“知道了，你别担心，我和你二姐商量商量就来。”
路非急着：“等住进去……”没等路非说完电话出现忙音。
列车正经过一个弯道，晨起的阳光有些刺眼，光束斜射在列车车身的标示牌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昆明——长春”的字样。
卧铺车厢内，路非头倚车窗无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透过窗户反射过来的光影依稀可以看到一双失神落魄的大眼睛里闪着忧郁的光芒。
2 公墓/日（闪回）
（淡入）巍峨的青山上半山腰一大型公墓依山而建，大门正上方高悬“朗目山公墓”门牌，走进地势较低的公墓大门映入眼幕的是一大片高低错落很有层次感的墓碑建筑群，每方墓碑左右松塔掩映与最高处山上茂密的松林遥相呼应，整个公墓气派庄严蔚为壮观。
远处，后山的一方墓地处五六个人聚集在墓碑前行叩拜礼。（镜头拉近）里面站着的一人就是路非，路非和两个姐姐站在墓碑前，几个人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滴，墓碑上挂着一簇由白花扎成的纸幡和一付老人用过的龙头拐，整块墓碑的碑文左半部镌刻的碑文明显是几日前才刻上去的，左右两路碑文上方分别镶有路非父母生前的照片。
大姐念白：今天我们把我们的老人送上山，愿我们的老人能在此安息无所挂念。
众人再次虔诚庄重地行叩拜礼。
路非猛烈咳嗽，咳嗽震胸迫使他弯腰低头，两个姐姐赶忙上来捶背送水。
一个男人的声音（画外旁白）：老四咳了有些日子了，还是要抓紧时间到医院看看。
二姐：“是啊，看我爹在医院就是一个月，就随便吃点咳嗽药顶一顶，也不管什么事，这回闲下来要到医院查个究竟。”
大姐：“我们走吧。”过来搀扶路非。二姐和其他人收拾带来的东西。路非拨开大姐的手：“大姐，我没事。”（闪回完）淡出。
3 火车站候车大厅/内/日（闪回）
火车站候车大厅内。人头攒动人声嘈杂。
一排连体的大椅子里，路非姐弟三人正在说话。
大姐郑重其事地：“老四，你回去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然后把结果告诉大姐二姐，”看了眼二姐目光再回到路非脸上，又说：“你在那边一个人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凡事不要太任性了，多想想，实在想不通的可以给大姐二姐打电话，现在不比从前了，爸妈都不在了，有些事你没得处商量，大姐二姐可以帮助你，记住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
二姐感慨地点点头，眼睛里蓄满泪水。 路非强忍泪水，眼睛红红的。大姐难掩伤感抬手拭泪，又：“姐姐是不放心你，别嫌姐唠叨啊！”说完破涕为笑，“不能少了锻炼，你血糖高。”说着说着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二姐被这种情绪感染抽咽着哭出声来。
已经有旅客陆续走向检票口。路非背起旅行包外加一个拖车准备前往检票口。这时候检票口通道已经打开，工作人员开始检票。
路非：“大姐二姐，我该走了。”路非快走两步赶上队伍，他没回头，怕情绪失控，再看他的脸，泪水无声无息地流着。
身后的两个姐姐泪水掩面。
大姐朝着人群喊：“抽空看看你的牙，能补还是给它补上。”
二姐泣不成声，一只手举在半空中作招呼状：“老四……”（闪回完）淡出。
4 车站广场/黄昏/外
黄昏时分，出站口，旅客鱼贯而出，路非夹杂在其中。
天气闷热难耐，刚出站的路非后背的背心湿了一大片，他的脸和脖子上挂着层层细密的汗珠，他走过长长的地下通道在通道尽头处乘坐电梯来到地面，他所处的位置是东广场。
有人在吆喝招揽生意，路非一一向他们摇头。
不远处的东广场上公交车站点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路非把行李放在地上望了一眼公交站，目光若有所思，他的脸上显出一副焦急的神态。
天色渐黑，车站主体建筑周围大功率的照明灯发挥着它的作用，这时候人的脸只能借助灯光才能看清。
一对母女寻人般地朝路非走来，越走越近彼此都认出对方。
路非招手喊，一脸按耐不住的喜悦，眼里放光，同时由于过度兴奋身体一度出现向上跳跃的动作，“妞妞，爸爸在这里。”
母女俩走到路非跟前，叫“妞妞”的孩子腼腆笑笑，中年妇女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路非显然还没从激情中恢复过来，面对已经比自己都高的“妞妞”又惊又喜，他伸过手去摸了摸“妞妞”的头发：“果真比爸爸高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妞妞，今年十四岁，大名叫路歆怡，是路非和前妻李春红的女儿，路非与李春红离婚至今妞妞一直跟随妈妈生活，她现在看上去很有几分路非的模样，眼睛里流露出的神采也能与路非比肩，一如路非年轻时的风采。
妞妞眼睛充满好奇和关切，一扫刚才见面时的羞怯，上下打量路非几个来回，把路非看得有点发毛，妞妞：“爸，你怎么那么瘦了？”
路非还以为女儿如此打量他是有什么深意，孩子言语一出，他的表情明显轻松下来，但他尽量不让前妻和女儿看出他的紧张，他自我解嘲地一笑：“没有啊！真的吗？可能是这一久在医院看着你爷太累了。”
李春红不失时机，真诚地：“该不是得了什么病吧，比以前是瘦了很多。”
路非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他对身为护士的前妻：“二甲双胍本来就有瘦身的作用。”
路非不想“恋战”，忙不迭地从随身的行李包里翻找着什么，探囊取物般将取出的东西一一递到路歆怡手中，嘴上不忘交代“这是最好的火腿，不要送人，留着自己吃。”“这是苦荞丝，用最小的火炸，时间不宜过长，变白变大就可以了。”“云南最好的金丝笋干，泡发的时候只需换一两次水，捞出最好在热水里焯一下，和肉丝炒在一起。”最后他拿出一个塑料袋递到路歆怡手中，里面装的是三个外包装精美的礼盒，他又：“这是你要的咖啡，爸专门请人到产地保山捎来的云南小粒咖啡。”
路歆怡手里抱的东西太多，只好拿两样给妈妈。
李春红：“你怎么走，打车吗？”
路非着意瞟一眼瘪了一大半的行李包：“就这几样东西，我坐59路回去，这会儿还有车。”转向路歆怡，微笑着：“爸走了。”
路非提了行李赶往公交车站，很快他的一串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路歆怡撤回视线，轻问又似自言自语：“我爸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李春红听见了，但没回答，目光现出沉思。
5 门诊室/内/日
一大型三甲医院呼吸科门诊室内。
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向路非询问病情。女医生：“咳了有多久了？”
路非：“两个月吧。”
医生指着路非拿来的半个月前做的CT片：“‘纵膈多发肿大淋巴结、右肺中叶多发结节灶……’做个加强看看吧。”
医生说要住院检查治疗， 路非不想住院，眉头微蹙，“一定要住院吗？”
医生点头，“是的。”
6 病房/内/日
穿着病号服的路非正在打点滴。屋内其他病人做着相应的治疗，和路非最大的不同是每个病号都有一两名家属陪伴。
一个穿着粉红色制服的助检士走进病房直奔路非，“34床，你的检查排在下午，大概三点半能排到你，到时候我会来接你去做检查。”
路非微微一笑：“谢谢你。”
7 彩超室/内/日
屋内晦暗一片，路非躺在床上接受检查。
两名工作人员在机器旁用他们自己才听得懂的术语轻松而不失严谨地传递着来自显示屏上的信息。
主屏男医生突然眉头一皱侧脸向躺着的路非发：“以前你从来没有做过心脏彩超吗？”
“没有。”路非恍悟，再说话的语气不再平静，他抬头：“怎么医生，有什么不对劲吗？”
男医生极速地对身边的女同事说了句“房缺，约13毫米。”马上转身又：“平常没感觉心脏处有什么不舒服？”
路非想想：“不知道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有关，平常休息不好或是累着好像是心口的地方就会难受，是说不上疼的那种难受。”
男医生没再搭腔，他看一眼报告单，自语：“48岁，这就难怪了。”遂而对同事：“如果是室缺肯定挺不到现在。”
路非弄不懂医生的意思，慌忙中用肘腕撑起半个身子，追：“大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医生不语，女医生站起来解释：“对不起，请理解一下，医院不允许提前向病人披露检查结果，到时候你到病房问你的主管医生好了。”
男医生接话，“住院病人不需要来取结果，我们会上传检查结果，到时候你的管床医生就能看得见。”
8 CT室/内/日
路非躺在扫描床上，在扫描架内外几次被设备推进推出，高速旋转的扫描仪在他的胸前头部高频扫描，同时发出特有的轰鸣声。
9 医生办公室/内/日
几名医生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路非正在同主管男医生交谈。
路非：“高医生，这份报告上说的房间隔缺损是一种很严重的病吗？”
高医生：“一般来讲，这种病都是先天的，因为病人可能没有明显的症状所以就忽略了这方面的检查，你也知道在你小的时候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是很差的，所以更不容易发现这个病。
路非嗫嚅：“‘房缺’具体的……”
高医生揣度路非的话推了推挎在鼻梁上的镜框：“‘房缺’通俗的说就是两个互不相通的心房之间开了一道不该开的门，还有一种叫‘室缺’也是一样的，通常也是表现为先天性的，一般来说‘室缺’要比‘房缺’严重，”他指指电脑，转脸给路非一个轻松的微笑，“你还算比较幸运的，可以手术，把缺损的地方补起来就没事了，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路非没有专业知识只能试探着：“是传统的开胸术吗？”
高医生：“我看你缺损的部位大小还是比较理想的，应该可以做介入吧，不过具体情况也不好说，要心外科的医生来定，我毕竟不是那个科的医生，肯定没有他们专业。”
路非：“那肺上的阴影结节怎么办？
高医生：“如果你选择我们医院做手术，你肺上的病是可以同时治疗的，我们会在会诊的时候把你的病情介绍给他们。”
路非：“如果不做这个心脏手术会怎样？”
高医生以一个医生专业的角度诚恳地：“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可能随着年龄的增大，像你说的心脏处的不适感会越来越重，不是很显性的病痛和生理危机会越来越明显。”
路非听得很明白了，不做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了，他低头不语，表情凝重，只在瞬间他就抬头正了正身体，面部从容地：“怎么做，费用呢？”
高医生完全领悟路非此时的问话，他：“不管开胸还是介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都是请北京专家来亲自操刀，费用嘛，可能开胸术的费用要略高一些，专家费、各种耗材费、手术费、治疗费……加起来大概要十万块钱吧。”看路非没有什么反应脸色晦暗，关切地：“你做什么工作？”
路非明白医生问话的用意，果断地：“我原来在钢厂工作，八年前办了离岗修养，现在没有上班，”他看看旁边认真听他说话的高医生，又：“钱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在医院期间的护理问题。”
路非不想向他解释他现在的生活状态，其实刚入院时入院医生已经作过简单的了解。
路非不想和高医生再纠缠，起身告辞：“谢谢你的解答——高医生。”
高医生可能还是不清楚路非心里的想法，望着转身离开的路非抛下一句：“你有医保，可能最后的费用自己承担五六万。”
10 楼道内/日
路非离开医办室径直走向病房，脸上愁云一片，来到病房门口他稍作调整，脸上肌肉放松。 11 病房/内/日
路非推门进来。第一个发现他的是临门靠枕而坐36床干部模样的病人。
老人目光追随路非，关切地：“小伙子，高医生怎么说？”
路非故作轻松地朝老人一笑：“要做手术，把缺损的地方补上就没事了。”
老人：“我家有个亲戚，跟你岁数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毛病，前几年刚做的手术，做的非常好，没事的，没事的。”
路非礼貌地点了点头。
当中的35床病人来自农村，一个和他差不多的挽着裤腿脚穿拖拉板的人正陪他说话，他立马放下了他们的谈话，插了进来，他看着经过的路非绘声绘色地：“我们村原来有个大姑娘，好像和你一样，结了婚，生了孩子没多久就死了。”
35床病人以为他只是拉家常，并无恶意，没有意识到他的话不合时宜，他的脸上现出津津乐道的表情，面带微笑，一副农村人憨厚豪爽之面相。
36床老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其他人生分地瞅瞅他。
35床滑稽地吐了吐舌头，羞愧状低头闷不作声了。
12 住院部电梯口旁/夜
夜色里透着不知从哪儿照来的昏黄的灯光。
路非旁若无人地踱着步，脸上明显有汗湿的痕迹。他手中握着手机，不时地看上一眼，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天很热，有的人拿着蒲扇在扇。
路非终于鼓足勇气拨响电话。“嘟……嘟……”地响过几声后那头接了电话。
路非：“大姐，检查结果出来了，肺CT的结果同半个月前检查的差不多，只是……只是……”路非迟疑着要不要说，虽然刚才已经想好，临到嘴边又很难启齿。
电话那头大姐的声音：“你说呀老四，到底怎么了。”
路非深闭了一下眼睛：“做心脏彩超检查说我心脏上有个洞，是先天性的，医生说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响。（估计是被突来的消息惊住了）
路非接着：“而且，做心脏那么大的手术一定要直系亲属签字才可以，妞妞她还未成年……”
电话里大姐果决的声音：“知道了，你别担心，我和你二姐商量商量就来。”
路非急着：“等住进去……”没等路非说完电话出现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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