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要梗概:
战国后期,有荆轲剌秦,这部作品正是揭示真正促成荆轲剌秦的背后人物——田光鲜为人知的历史故事
详细梗概:
(38157字) 周赧王45年,有两件事发生,一件,一向以观看剑士比剑为乐趣的赵王(赵惠文王),在禁欲28年后,又突然宣布在赵都邯郸举办比剑大会,胜出者赏千金,赠自己所藏七星避光宝剑一把;另一件,在赵都西部紫石山,这日清晨,根(田光,以下同)的师父无用子在教根与师弟拴来(高义 以下同)五步封喉剑时,突感胸闷,一个跟头倒地而死。
根和师弟拾来大哭,随后在埋葬师父之后,二人又各背一柄长剑下山,准备投边郡建立普。而根背上,除背一柄长剑外,还格外背有一捆竹简。
他们途经一山镇时,又听说赵王正召集赵国剑士在赵都邯郸举办比剑大会,胜出者赏千金,并获赵王收藏多年的奇世珍宝七星避光宝剑一把。
根和师弟听说,又临时决定先赴邯郸,待参加完赵王比剑大会再赴边郡建功立业。
一路上,根又答应田光,若果真在比剑大会上夺得七星避光剑,剑归拾来,千金一分为二,一半送回老家孝敬父母哥嫂;一半送山里,为师父重造大墓。
可就在他们掉头赶往邯郸途中,又恰遇正赶往秦国方向的姬家商队遭蒙面人围杀,二人上前拼死相救,杀退蒙面人,也从此与姬家结下深厚感情。
待来到邯郸,比剑大会已经开始,这时再看坐在高高丛台上观看比剑的又非赵王,而是赵王身边重臣郑朱。
再看郑朱身后,一把长长的七星避光宝剑被架在高大的剑架上,剑架下又焚有香火,烟气腾腾。
根带拴来在丛台下一个位置报上名。然后按要求将剑身用白布紧紧裹住,等待下一轮上场。此时,拾来望着坐在高高丛台上的郑朱等权贵,很是羡慕地劝根不要再赴什么边郡,留在赵都,将来一同做权贵!
根坚决摇头。
最终,在赵国这场盛况空前的比剑大会上,田光以奇绝剑术,经过一轮又一轮拼杀,最终杀败所有剑士,成为当时赵国名符其实的第一剑士。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赵王比剑却另有目的。
成为赵国第一剑士之后,根便决定先带拾来回一趟邢邑老家看望父母,然后再进山托匠人为师父再造大墓。
回到邢邑老家,田家上下得知自五岁被山中奇人无用子领进深山学剑,十二年后才归来的根,竟在赵王比剑大会上赢得千金和赵王七星避光剑,自是无比高兴。年轻管家田豹跑里跑外指挥佣人杀猪宰羊,更是好不忙碌。
而恰在这一年,根十七岁,按邢邑当地十五岁成年风俗,根又早到行成人之礼的年龄,所以,父母与族中长辈一合计,便就这喜庆日子,为根补办成人之礼。而早年与师父无用子在紫石山下拾来的拾来,此时也过十五岁,按邢邑风俗,也刚到行成人之礼年龄,于是决定与根一同行成人之礼。
行完成人之礼,根正式取名光,即田光,也即取光耀门庭之意。拾来正式取名义,也是希望他做一个有情有义之人的意思,又因祖上大概是高氏,即高义。
待离家并进山委托匠人开始动工为师父修造大墓之后,田光与高义又按郑朱的要求,回到邯郸,住进了郑朱在邯郸城外早已为田光安排好的一座僻静小院里,等待郑朱传唤。
只此在此期间,田光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也早郑朱的监控之中,他当然也清楚田光在邢邑老家行过成人礼,有了自己的正式名字——田光之事。
谁知又过去许多时日,田光都未等来郑朱传唤。但田光仍是耐心等。每天白日练剑,夜里读筒。
而高义却耐不住寂寞,这日,也是闲得无聊,便背上七星避光剑再到邯郸城里闲逛,正走在一条僻静小巷中,就突然有几个持剑的蒙面人将他团团围住,并最终将他打晕,夺了七星避光剑就走。
待高义醒来,蒙面人早已不知了去向。
高义弄丢了七星避光剑,更着急的则是田光。于是,在多方寻找无果的情况下,这日田光又忽然得知,在距邯郸城不远的石城,有一个索儿会,会首公孙无尚神通广大,能让丢失的宝物再重见天日。
田光寻到石城,公孙无尚听说田光就是赵王比剑大会上的第一剑士,便与之约定,只要田光能打败他,便助田光暗中寻访七星避光剑。结果田光剑未出鞘就将公孙无尚打败在地,公孙无尚佩服地连连称赞好剑!
果然,没过多久,公孙无尚的属下便打听出七星避光剑的下落。原来七星避光剑是被上次比剑大会上被田光杀败的七名剑士所夺,并藏匿于一座叫奇峰谷的山谷中。
田光赶到奇峰谷时,七位剑士也正持剑等在那里。田光一见,自是认识,问他们为何要从他师弟高义手中抢走七星避光剑,七人回答均是他们在比剑大会上输给田光皆心有不甘,都想再与第一剑士比试一番。
他们还告诉田光,若田光不寻来,此剑自是要归他们七人所有;既然寻来,赢过他们,宝剑归还,若赢不了,宝剑只能留下。
田光一口应下。然后又像邯郸比剑大会那样,双方都用布缠起剑锋,开始比试。
结果经过一番比试,田光又再次一一杀败他们,直杀得他们心服口服,七星避光宝剑重回田光手中。
这时田光也才知道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又分别叫子析、黑木耳(长如黑碳一般)、赵辄、铴范阳、韩徐、赵同、于遂。
待田光将七星避光宝剑带回家,高义则再不敢据为己有,田光便说他先替他收着,什么时候想拿走再拿走。
也就在当天深夜,田光正就烛专心读筒,又一件事再次发生,这时就听门外一声响动,待提剑出门,竟是一人倒在门前,浑身是血,刚刚死去。再看,又见一个黑衣人正眨眼远去。
于是,田光提了剑就朝黑衣人追去。一直追出极远,才在一密林中将黑衣人追上。可就在他身子突然飞起,挥剑向那黑衣人剌去的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附近同时响起,要田光住手!
随着喊声,林中也瞬间燃起许多烛火。田光也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又不是别人,正是郑朱。他身后和左右又站了七个手持宝剑的头戴面具的黑衣剑士。而再看田光剑尖所指之处,又是一个紧紧避开田光剑峰的黑衣蒙面人。
在明亮的烛光中,就见郑朱不由赞许点头,称赞田光果然身手不凡。
接着,郑朱又告诉田光,无论是上次从高义手中夺剑,还是此次将田光引来密林,都是他一手布下,目的就是要看田光除剑术之外,其他方面的能力如何,这一试,又果然不曾令他失望。
说着,又一挥手,他身后左右的蒙面剑士便“刷”一下将脸上面具都同时拿开,田光一看,又正是白日在奇峰与他比剑的子析、黑木耳、赵辄、铴范阳、韩徐、赵同、于遂七人。
正在田光愣怔间,就见郑朱又一指被他用剑逼住的那人,那人也刷一下拿下脸上蒙面。郑朱向他介绍,此人叫蒙申,以后田光也主要是听从蒙申的指令。
随后,田光也才明白,原来郑朱是要他与子析等专门做剌杀在赵国活动的秦国密报。而蒙申又是郑朱手下专门搜集秦国情报的密报头目。此次,将由蒙申负责提供秦国密报名单,再由田光带剑士设法剌杀。刚才死于田光门前之人,又正是由蒙申手下擒获时就自杀的秦国密报。
就这样,田光正式成为郑朱手下一名专门剌杀秦国密报的赵国剌客头领。
随后,郑朱又对他们说,作为他们成为赵国剌客前的最后一次考验,还有一件重要事要临时交由他们去做,那就是几日后,要他们八人随同赵国庐陵君一起护送赵国公主(即后来的燕武成后)出嫁燕王。
而之所以要选田光八人一同随庐陵君前行,在当时,也正是公孙操发动政变,弑杀燕惠王的第二年。即他所扶持的燕武成王继位第二年。公孙操因弑君另立,致命燕国贵族间矛盾重重,燕国局势动荡不安。
而作为赵王(赵惠文王)一开始本来准备接受来投的公孙操,后在蔺相如、廉颇、平原君等赵国权贵的坚决反对下,赵王又突然改变主意,将已南下的公孙操一家阻于赵国石城。既不让其前往赵都邯郸,也不让其离开投奔他国。公孙操不久郁悒而终。儿子公孙无尚则玩世不恭,整天混迹于行乞人之中。
赵王对公孙操的态度,又引起新立燕王(燕武成王)不满。而此时,秦国为加快对赵国侵略,又不断拉扰收买处于赵国大后方的燕国,尤其对新立燕王更是恩威并施。所以,为阻止秦国阴谋得逞,赵王在郑朱等谋臣的策划下,才决定与燕国再结姻亲,将自己最小的女儿远嫁燕国作燕王妻。只是从赵国邯郸到燕国蓟城路途遥远,担心一路会有秦人从中阻止燕赵结亲,剌杀公主。所以,只有派武艺最高强的高手加以保护才可放心,于是,这一任务也才最终落到了田光等人头上。
等到了燕国武遂关口后,也早有等在那里的燕国大夫鞠武带燕国兵士迎接,并又一路护送北去,直到燕国都城蓟城。
只是在此后,鞠武因为听说田光为赵国第一剑士,身上背有赵王留存多年的七星避光宝剑,便在路途休息时定要与田光比剑,结果二人经过一场激烈角逐,又自是田光最终杀败鞠武。而田光的剑术和在比试中处处忍让的表现,又让鞠武从心底佩服。
也就在田光与鞠武比试过程中,远远地坐在公主车上的公主贴身使女胭儿和簪儿,也都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比试,二人又都被田光的英武之气所深深感染。
顺利护送赵国公主出嫁燕王之后,田光、子析、黑木耳、赵辄、铴范阳、韩徐、赵同、于遂八名剑士便依蒙申提供的名单或线索,开始活跃于邯郸、阏与、武安、中都、晋阳、中都、晋阳、榆次等秦国密报活动猖獗之地,进行剌杀活动。
而为确保剌杀成功,又不引起周围百姓注意和恐慌。他们采用“引蛇出洞”(将剌杀目标引到无人之处)、“瓮中捉鳖”(先跟踪再围堵在无路逃脱之处剌杀)、“自杀身亡”(伪造剌杀目标上吊等假像)等办法,即让目标无法逃脱,又干得隐秘干净不留痕迹。
一时间,一些秦国密报和一些专为秦国提供密报的赵人纷纷死于非命。
而田光为确保自己身份不暴露,身上又只带一把普通长剑,从未使过七星避光剑。田光的出色表现,也很快受到郑朱的器重。随后,经田光介绍,住在邯郸仍一直无事可做的高义也加入到田光的剌杀队伍之中。
与此同时,田光等人的行动也很快引起秦王(秦昭王)的注意。秦王很快做出反应,先派出剌客,将隐藏于赵国的原密门(由秦王直接领导的原赵国密报总头目)杀害,再重新派出一名无论武功还是计谋都远远高于原密门的人——司马错悄悄潜入赵国石城,继续领导秦国密门工作,并同时针对田光等人实施猛烈地反暗杀行动。
只是此时,在蒙申和田光这一方,对有关秦国的最新举动还蒙在鼓里,所以,接下来,田光等人在行动中,有好几次都险遭以司马错为首的秦国密报围杀,只是凭着田光的机智和高超剑术才让大家最终脱险。而剌杀秦国密报的行动又是变得越来越无从下手。
当蒙申和田光真正认识到秦人的反暗杀行动给自己和手下造成了致命危险时,蒙申在秦地活动的密报已纷纷遭到杀害,蒙申获取情报的渠道越来越少。与此同时,田光手下两个单独执行任务的剑士铴范阳、赵同也先后遭他人杀害。
突然,在赵国一方还未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秦已出奇兵攻克赵蔺地、离石、祁三地,杀赵将士一万余人,并快速向下一目标晋阳、狼孟推进。一时间,赵国形势变得万分危机,蒙申、田光甚至包括郑朱在内的所有人压力都异常巨大。
为阻止秦人继续北扩东侵,铲除活跃于晋阳、狼孟一带的秦国密报,蒙申和田光的人又不得不最终集结于狼孟之地。可也就在此时,出狼孟城去石城方向执行任务的师弟高义又是一去不返,寻无踪迹。
不过很快,田光又得到消息,韩义已被秦人捉住,就困于狼孟城西南虎头崖下。
田光决定去救,蒙申则告诉他,说郑朱已传来密令,让他们断不可去救,以防中下秦人圈套。不但不能去救,蒙申还建议他们尽快转移,以切断高义与他们的任何联系。
田光与高义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无论是郑朱密令还是蒙申建议,他自是统统不听,毅然去了虎头崖。
不过,田光也同时做好了准备:若一旦察觉高义被捉之后,经受不住秦人可怕酷刑,投靠了秦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高义。
只是田光后来才知道,高义还真经受住了秦人酷刑、金钱和美女的威逼利诱,宁死不暗投秦国,做秦人卧底。秦人无奈,这才将其悬挂并暴晒于虎头崖下,以其做诱耳,并设下层层埋伏,从此彻底除掉田光等心腹大患。
果然,当田光孤身一人寻到虎头崖,且在寻到奄奄已息高义的同时,田光也眨眼被许多身手不凡且脸蒙黑布的秦国密报团团围住,很快陷入绝境。
可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从悬崖一侧,也很快冲出二三十个脸蒙黑布身穿赵人服装的人。就见他们手举长剑短刀眨眼拼死冲入阵中,最后靠里应外合才将勇猛的秦人冲散,救下田光和悬挂于崖下的高义。
随后,田光也才看清,冲散秦人相救他的那些蒙面人,原来又不是别人,又正是他与高义最早奔赴邯郸参加赵王比剑大会途中,救下的姬家商队那些人。
可也正在田光大惑不解间,就见从西南不远处的密林中,也同时走出了手拉小姬没的姬鲜虞老人,还有背驮禾粟、皮子、小食品甚至房瓦等的长长的毛驴队伍。
随后鲜虞老人告诉田光,他们从秦国返回赵国途中,正遇上秦赵交战。赵国为防秦秘探趁机混入逃难的赵人之中,只许被秦侵占的逃难赵人北去,从秦国定阳返回的姬家商队也只好随之北来,刚行到此,也正好听到厮杀声传来,再看,又正是恩人田光正被许多蒙面人围杀,这才将货物藏于密林中,由儿孙们蒙面去救。
只是待田光背了高义要与姬鲜虞老人分手时,姬鲜虞老人又一把拉住田光,要他们与自己的商队一同走出虎头崖,待行到人烟稠密之处再分手,田光会意。
果然,精心布下这一局的蒙面秦人其实并没走远,他们一直悄悄尾随在他们身后,想伺机再行围杀。
可也就在此时,潜藏在赵国石城的秦王密门司马错也得到秦王密令,被秦所雇寻矿人有意藏起的赵国铁矿图有可能就落在赵国姬家商队手中,要司马错不惜一切代价寻到姬家商队,找到铁矿图。
于是,从不直接参与厮杀的司马错也很快想出一条万全之策,并派人很快寻到正准备在虎头崖下围杀田光的那些手下,要他们只留一二个轻功极好的人暗中跟踪田光等,其他人则全力追杀正在返赵的姬家商队,寻出铁矿图。
一时间,世世代代往返秦赵之地以商队谋生的姬家商队,因为寻矿赵人相托的一张铁矿图而不复存生,而在石城的姬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也因司马错的离间之计而惨遭郑朱杀害。
而在田光这一方,虽然坚决不信高义会背叛赵国,但自从他将高义带回之后,几件怪事也接连发生。
而更加要命的是,因为田光救高义心切,在虎头崖下厮杀时并没有带面具,司马错的人自是借此记住了田光,而高义更是已被司马错的人所熟知。所以自虎头崖之后,他们的行踪自是更多被司马错的人所掌握,他们稍有风吹草动,也自是很快引起司马错的人的警觉,所以,在司马错的谋划下,蒙申和田光的行动从此出现更多失误也在所难免。
而气极败坏的蒙申则进一步认定高义已暗通秦人,在劝田光除掉高义无果的情况下,开始指挥手下对高义实施暗杀。每次都因为田光的及时出现,高义才免遭杀害。
不过,蒙申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也进一步加深了田光与蒙申之间的矛盾。后来,田光也是为高义安全着想,还是决定劝韩义离开。可许多次话到嘴边,他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也就在此时,由于赵国外交上的努力,以送公子郚入秦作质,并请献焦、黎、牛狐等地给秦为代价,将秦所占蔺地、离石、祁三地换回。此时田光等得到的命令也是撤离晋阳、狼孟一带,前往阏与和赵秦交界地带大山,行剌秦人重新派往那里的寻矿人。
田光决定在撤离晋阳、狼孟之际,也就此说动高义先行离开。
于是,田光让子析、黑木耳、赵辄、韩徐、于遂五人秘密先行出发,自己也将高义约到一个秘密所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高义,并告诉高义,待避过风头之后,他会去再寻高义。高义则誓死不愿离开田光,甚至说要走的话,要田光与他一起走。
田光知道自己不能一走了之。所以,最后田光还是狠狠心,丢下一袋钱,毅然闪身上马飞身而去。只是田光做梦都不会想到,即使如此,蒙申和秦人都并未放过高义,高义也从此陷入到一场被蒙申手下和秦人的双重追杀之中,无法摆脱。
而在田光这一边,也就在他狠心丢下高义,快马加鞭去追赶子析等人途中,一件将田光从此陷入其中,无法脱身的事情也紧跟着发生了。
田光在南去途中,先是与正在坡上寻野菜的小姬没巧遇,接着又在小姬没的引领下,在附近一村旁寻到了早已病入膏肓的姬鲜虞老人。
这时田光也才知道,自从他们在虎头崖下分手之后,姬鲜虞老人和他的商队就一直处于被追杀之中。最后又在夜宿一个被称作鬼坡的山坡时,突遭几十个蒙面人围杀。
姬鲜虞老人和小姬没在儿孙们的拼死护卫下,才免于一难,并在小儿子拼尽最后力气哀求姬鲜虞老人快走时,姬鲜虞老人这才带小姬没快速离开。蒙面人又是举了火烛紧追其后。
就在被追上的一刹那,姬鲜虞老人与小姬没也恰好逃到一断崖处,于是,姬鲜虞老人便毫不犹豫地抱起小孙女,绝望、悲愤且大声地告诉眨眼追上的蒙面人:“鹿皮图就在我手上,要想得到铁矿图,就随我来吧!”说完,一手抱紧小姬没,一手持长杆纵身跳下断崖。
谁知,紧抱小姬没和长杆跳下崖去的姬鲜虞老人,本想一死了之。却又是瞬间被崖下急流冲出极远,又是很快被冲上河流中央的一处沙丘。
……
此时见田光到此,姬鲜虞老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拉过孙女小姬没,将小姬没托付给田光。拜托田光定要设法将小姬送回石城老家。
田光郑重应下。
接着,姬鲜虞老人又将始终未离左右的长杆打开,将藏于长杆内的鹿皮铁矿图取出也郑重交到田光手上,并告诉田光,要他不要难过,那些蒙面人并不是因他们救下田光才来剌杀他,而是冲他手中这张矿藏图而来。
姬鲜虞老人还告诉田光,此图本也是受寻矿人临死相托,要他献于赵王。如今,他已无力完成这份嘱托,就只好将此事相托田光,要田光设法献于赵王。
田光再次郑重点头。
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待他一路护送小姬没来到石城姬家,因为蒙申中司马错之计,传假情报回邯郸,说石城姬家已将图偷偷献于秦国。惹赵王盛怒,命郑朱亲自带兵诛杀姬家九族,并抛尸城门口,以警示赵人。
应该说,在姬鲜虞老人将图郑重交到田光手上时,田光还一心想设法将鹿皮铁矿图尽快交到赵王手上。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随后,他准备将小姬没带回邢邑老家让父母代为抚养,当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时,他又再次改变主意,连夜朝阏与方向而去,最后将小姬没拒付给深山小山村的一对膝下无儿女的中年夫妇抚养。
而当田光离开时,又悄悄绕到小山村的后山上,将姬鲜虞老人交给他的铁矿图,也悄悄藏在后山的一个山洞中。
而在蒙申这一方,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中了秦人圈套,才致姬家九族被杀。但此事已成事实。他又担心送上的假情报一旦被郑朱察觉,他的脑袋搬家事小,他的九族怕是也要遭诛杀。
为掩盖住事实真相,让假情报最终变成真情报,以求自保。蒙申开始把更大精力和更多力量都放到了寻找姬鲜虞老人和小姬没下落上来。他想尽快找到铁矿图,他甚至想,铁矿图一旦被寻到,他便故意丢给秦人,让假情报变成真情报。结果就在查找姬鲜虞老人和小姬没下落过程中,却又意外获知田光与姬鲜虞老人最后相遇之事,于是开始怀疑铁矿图就在田光身上,
但蒙申又知田光并非容易对付之人,于是设计,采用“引蛇出洞”之策,先设法寻到小姬没藏身之处,然后再散布消息让秦国密报和田光同时知道,让田光与秦国密报相杀。田光杀了秦人,那是他职责所在;若田光被秦人所杀,并将铁矿图搜去,那又是蒙申希望所在。
为了让这场凶杀不可避免,让田光对秦人的误会和仇恨加深。在田光和秦人密报到达之前,蒙申又派赵国密报先行杀死了中年夫妇,小姬没不知去向。
所以,当田光获知情报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小姬所在小山村时,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已处在许多双秦人眼睛的监视之中。等赶到小山村,又见中年夫妇横尸于屋前的山坳粟地之中,再寻找小姬没,又不见踪影。
田光意识到秦人已在他之前下了手。但他此时最迫切的就是要找到小姬没。所以,他不顾一切地满山遍野寻找,却是始终不见小姬没影子。再寻小山村的其他几户人家,就见他们也早被人杀害,尸体横陈各处。
一时间,田光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同时一股复仇怒火也瞬间燃起。随后田光将村人一一埋葬,也就在中年夫妇的屋里住了下来。因为他已想出了擒杀这些眼睛,寻出杀害村人凶手和寻找小姬没下落的方法,
田光不动声色,他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他便快步朝藏图的后山而去。果然,当他将铁矿图从藏图之处取出,放入贴身口袋之时,洞口也随之被许多蒙面人堵死。与此同时,田光也握紧了手中七星避光宝剑,用五步封喉剑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先将迎面的蒙面人一剑击倒,接着又左右挥剑,刹那间便与其他蒙面人厮杀起来。经过一番生死苦战,十来个蒙面人或被田光杀死,或被田光剌成重伤,又纷纷咬舌自尽或自刎而死。田光身上也多处受伤。
最后一个受轻伤的蒙面人见势不好又掉头就跑,又是田光一个箭步上前,在瞬间扑倒的同时,敢顺手将那人下颚紧紧卡住,让他又无法咬舌而死。
田光问他是为谁所派?老夫妇及村人是否被他们所杀?老夫妇膝下孩子如今又在何处?
蒙面人一连摇头。田光便挥剑开始一个一个砍其手指,又再一个个砍其脚指,直到蒙面人疼痛难忍,最终说出他们是秦国司马错手下密报,又是专为跟踪田光,为铁矿图而来。而至于田光所说中年夫妇、村人,还有田光所说孩子,他根本不知。
田光以为蒙面人只是不肯说,便再反复逼问,蒙面人仍是始终摇头,说他确实不知。
田光无奈,又问司马错现住何处?蒙面人说他只知住赵国石城,其他并不知道。田光见再问不出,便挥剑结果蒙面人直奔石城而去。
田光来到石城,依他的判断,司马错在石城应该不会用他的真名。果然,经过明查暗访,没人知道有司马错这个人。
三天过去,他几乎暗中观察了石城的每一户人家,并未观察出有异样人家,第四日,正逢集市,田光在集市上仍继续暗中观察,就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卖陶人错”。田光心中一动,待细看,就见集市一角,正有一个卖陶的中年人,与刚才和他招呼的人说话。
田光再远远观察,又见这卖陶中年人确实与众不同,尤其说话时透露出的那种警惕非一般人所有。所以,田光最后认定此人可能就是秦国密报所说司马错。
果然,当深夜人静田光悄然闯进司马错住处,想以此来试真伪时,就见他还未进屋,从屋的一侧也早已电闪般飞出一蒙面人,挥剑直奔田光后心而来。
田光听声音就知遇到了高手中的高手,一时间也不由格外振作起来,拔剑便与之厮杀起来。一场厮杀又是直到天光微亮仍不分胜负。就在此时,就见蒙面人虚晃一剑,就想逃开。田光情急之下,趁势挥七星避光剑上前,从一侧一剑挑开蒙面人脸上黑布,田光一看,又正是白日被人喊作“卖陶人错”之人。
田光再问小山村人是否被其所杀?小姬没在哪儿?
司马错告诉田光:“身为秦王密报,若是寻到要寻之人,却寻不出要寻之物,依秦人通常做法,会把寻到之人杀掉,又如何会活不见死不尸!?”
司马错又告诉田光:“中年夫妇根本不是我们要寻之人,又为何杀之?”
说完,又是一怔,摇头说:“怕是你我都上当了……”
说完耳朵轻动,然后又冲墙外高喊:“墙外之人还是进来说话吧!”
随着司马错话音刚落,就见二三十个身穿赵国服装头戴面具的人已翻墙而入,又是眨眼将他们团团围定。
田光见了,便为之一怔,其中一人尽管戴有面具,但他还是一眼看出,正是具体负责剌探秦国密报的蒙申。
蒙申显然也看出田光已认出自己,便干脆将脸上面具摘下,然后看着瘫软在地再无力厮杀的田光和司马错,得意一笑,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布下的一个局,接着又对司马错,他本想就此能多挖出几个秦国密报,没想到今日竟得一条大鱼,让隐藏极深的秦国密门终于浮出水面。
说着,一挥手,十几个蒙面人一拥而上,就想将司马错擒获,没想到看似瘫软在地的司马错又是一咬牙猛地跳起,又同蒙申手下几个密报厮杀到一处。
蒙申一怔,刚要挥剑与其他密报一同上前去助阵厮杀。就见田光也同时跃起,且眨眼已用七星避光剑将蒙申逼住。
田光在得知小山村夫妇及村人是蒙申派人所杀,自是愤怒无比,挥剑就朝蒙申劈去,蒙申自知不是田光对手,在抵挡的同时,也冲其他仍站立身后的密报大喊:“田光已背叛赵王,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其杀死!”
其他站立一旁的赵国密报便“呼啦”围住田光厮杀。一时间,司马错的院中杀声四起。
不过,司马错和田光毕竟是剑术高手,尽管厮杀一夜,疲惫之极,但此时拼死一杀,尤其恼怒之极的田光拼死一杀,蒙申和他的手下便仍不是他们的对手。蒙申一看不好,便虚晃一剑,第一个跳开,并喊让大家快走。然后又是第一个快速跳出院外,眨眼了无踪迹。
田光,司马错刚想去追,就见墙外又有许多人头攒动。田光与司马错又不由绝望地对望一眼。知道此次无论秦人赵人,他们都必死无疑。
但随后司马错一声喊,又见进来的许多人又不是别人,又是石城索儿会会首公孙无尚和他的手下。
不过,公孙无尚带手下来此,也不为别事,只是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田光再次设法回到中年夫妇生活过的深山,又很快走遍那一带的山山水水,小姬没却又始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也就在田光完全绝望,决定放弃寻找时,一大噩耗也随之传来,因为蒙申逃走后便上告郑朱和赵王,说田光协助秦国密报头目司马错杀害多名前去围杀的赵国密报,要郑朱派高手追杀田光,收回田光手中七星避光剑。赵王一怒之下,派子析等全力追杀田光,并派人查抄田家,诛杀田氏九族七十余口。
而这一噩耗又正是子析、黑木耳、赵辄、韩徐、于遂五人寻到田光时,告诉田光的。
田光获知田氏九族因自己而遭诛连,自是感到万分震惊,一口鲜血喷到地上。但等田光缓过神来,复仇怒火也在瞬间腾地燃起。他发誓定要诛杀蒙申和他九族,替自己家族报仇。只是当听说子析等五人来此,又是专为剌杀他而来。田光又不由站住。
不过,子析却告诉他,他们寻到此并非是来剌杀他。一是有郑朱密令,不能不来;二是他们寻到田光,主要还是急于告诉田光,赵国已无他容身之地,除他们之外,蒙申也到处雇用高手准备剌杀他,他们希望田光能改掉姓氏名号去投奔其他列国。
子析说着,还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打开,田光一看,竟是一颗模样与自己相差无几裹有石灰的秦人人头,若不仔细辨认,几乎都辨认不出,他们正是想在田光离开赵国之后,拿这颗人头向郑朱交差。
田光则坚决摇头,他说只容他先杀掉蒙申和他九族,然后回趟老家,用蒙申的头祭过他的众亲族之后,他会设法托人将自己的头送与他们,说完,疾步离他们而去。
田光经过千辛万苦,这日终于设法打听出蒙申躲身之地,并设法冲破许多高手的保护,一剑剌死正与他人密谈的蒙申。
随后,田光之所以未到蒙申老家去杀蒙氏九族,还是在无奈之下杀了那个与蒙申低语的无辜密报之后,让他突然感到滥杀无辜在内心产生的巨大愧疚感,也毅然改变主意。
用蒙申的头祭扫完家人,想想田家九族皆因自己含冤而死,心中自是更加痛苦万分。痛苦中,又想起先是姬鲜虞老人将寻矿赵人和姬家男人用牺牲生命保存下来的一张铁矿图交给自己,本希望自己能设法交给赵王。结果却被蒙申情报所误,阴差阳错中至姬家九族被杀,让他再无勇气将图呈送赵王。
接着,又是姬鲜虞老人托付给自己的小姬没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是有负姬家老人嘱托,越想越觉得只有一死,方能告慰所有死去人的在天之灵。
想到死,田光又忽然想起曾应下子析等之事。于是抬头望向四周,四周荒无人烟,只有附近草屋在微风中发出瑟瑟声响。于是,田光顺手从一旁拿起一块木板,拔出宝剑瞬间刻下:
“今罪人田光要以死向亲人谢罪。只是之前已应下子析、黑木耳、赵辄、韩徐、于遂五人,待用仇人蒙申之头祭完亲族之后,愿将向上人头交于他们,若有好心人见此,且办成此事,田光在九泉之下也不盛感激!”
写完,将木牌用力戳于地上,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一个钱袋,郑重放于牌前。然后扯开身上衣服一角,将藏于身上的鹿皮图取出,烧于木牌前。
接着,田光挥宝剑便朝自己颈部砍去。
可就在剑锋要挨到自己脖颈的一刹那,一双大手也紧紧抱住了田光挥剑的手臂。田光一怔。待回头,来人又不是别人,又正是田家管家田鲍。
最后,田光将斩了仇人蒙申,同时将应子析等人的事说了。田豹听了,又是摇头。田举又告诉田光,其实在田光回来之前,子析等五人已经来过这里了,他们告诉田豹,一旦见田光回来,定要劝他速速离开赵国,去投奔其他诸候国。这也是他一直守在田家墓地的主要原因。
田光不听,定要以死谢罪,田豹便再苦苦相劝。见劝说不下,田豹又以死相逼,田光这才勉强应下离开赵国,并说这一走,怕是再难回赵国,他要在离开赵国之前,还想进山去祭扫师父无用子。
田豹无奈点头。
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埋葬师父之地的紫石山,竟格外遇到了面目全非(满脸满身刀疤嗓音嘶哑)的高义,而与高义在一起的又是他苦苦寻找过许多日的小姬没。
田光这时也才知道,自从他与高义分手之后,韩义就一直在遭蒙申所派密报追杀,又是几次在逃脱中被砍得遍体鳞伤,死里逃生。最终高义用剑毁掉容貌,致外人无法辨认,这才彻底摆脱蒙申手下追杀。又因为容貌吓人,无人敢用,又不得不以行乞为生,最终滞留于石城一带。
这日,他恰在石城外密林中休息,就听密林外有马蹄声从不同方向传来,又都在密林外停下,紧接着又听有说话声传来,话语中就提到进山要寻找被田光救下的姬家女孩,寻找铁矿图之类的话语。
高义猜到陌生人所说姬家,可能与赵秦商道上遇过,后又在虎头崖下救下他和田光的那个姬家有关。所以,当那些骑马人远去,高义也飞一般尾随而去。骑马人到了之后,先在山坳寻到种粟的中年夫妇,结果在逼问中又与中年夫妇厮打起来,并最终将中年夫妇杀死。
而此时藏于暗处的高义,已完全听明白他们所寻找的女孩子,正是姬家孙女姬没,于是便趁他们厮杀之机,快速往前寻找,结果就在山前茅草房见到小姬没正在屋中专心烧火做饭。高义心中高兴,也是担心自己这副模样,突然上前吓着小姬没,便趁其不备将其打晕,然后背起就跑。等赵国密报随后赶来。小姬没自是早无踪迹。
……
待田光清楚了这一切,一方面为高义的遭遇而难过,同时也对高义能救下小姬,心中深感宽慰,如此也算不枉姬鲜虞老人相托一场。
不过,田光觉得此地对三人都非久留之地。所以,田光决定祭扫完师父墓(墓当然是一座高大墓冢)后,带二人一同北去燕国。
一路上,为避开秦人和赵人的双重追杀,田光又一直徒步在人烟稀少的山林间穿行。
经过千辛万苦,田光终于带高义和小姬没来到通往燕南长城的第一关口——武遂关前。
当年,田光曾带子析等随庐陵君护送赵国公主出嫁燕国,知道若再往东北而去,通过武遂城关就能进入燕国腹地,可也就在此时,本来要进关的田光又突然改变主意,又开始带高义和小姬没沿荒草之地继续东行,因为一直朝东,除了漫无边际的荒草和杂树之外,还可见一座土丘,与高大土丘平行的更东方,还隐约可见一座土城——桑邱城,
很快,三人走上土丘,这时才发现土丘竟有许多土房,湮没在疯长的草丛之中。三人见了自是高兴,也很快兴奋地收拾起来。只是此时他们还并不知道,因齐、燕积怨一向很深,就在两年前,齐突然发兵攻燕,取燕桑邱等地,并有部分齐兵屯驻于此山丘一年多。许多土房也正是当时齐人所建。
当然,还有一点,田光等此时也不清楚,就是在桑邱之地,不但是燕赵交界地,同样也是燕齐交界地带,因为三国间交战频繁,致使这一带方圆百里少有人烟。不但人烟稀少,也是各种野兽出没之地。
所以,燕国除在桑邱城中留有少量兵士外,也派一大部兵士驻守于桑邱东南,中阳城以北的敌城一带,带兵之人又正是燕大夫鞠武。
这日,田光、高义和小姬没正收拾土房前的杂草,鞠武带燕兵也正巡查到田光他们所居山丘下。从此二人再次相遇,田光还向鞠武述说了三人遭遇。
十天后,鞠武又带一些随从,轰赶着猪(战国时称豕,以下同)羊,并用马驮了粟子再次来到田光等三人居住地。
鞠武告诉他,他已派人到赵地打听过了,田光等三人确实是正被赵王追杀,至于他们是否被冤枉,他不得而知,尤其是田光。不过,目下燕王也正需要像田光这样的剑士。他准备向燕王引荐田光。
鞠武还告诉田光,一旦受到燕王重用,田光还可移居武阳城(即燕下都)或燕王所居薊城,日子要比目下强上百倍。
高义一听立刻兴奋起来。田光坚决拒绝。
就这样,田光、高义和小姬没三人就在桑邱城西的高丘上住了下来。很快,三年过去,小姬没和高义都很快长大成人,尤其姬没长得更是楚楚动人令人爱惜,田光也变得更加高条英俊起来。
随着时光流逝,他们似乎渐渐忘下了过去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尤其田光,此前喜欢以酒浇愁的田光开始戒下酒,又是每天除打猎、耕作之余,就是练剑和研读师父无用子留下的筒(攻心之谋)。而鞠武每次巡查到此,也都要特意到田光所居住的山丘上坐一坐,探讨一些剑术和为人之道。
这期间,也有一些附近或路过此地的强人,看到山丘上有成群的猪羊,屋中有成囤的粟和谷,便来行抢,都被田光一一打败。不过,若遇上生活不下去的人家来行抢他们,或像他们一样从外地搬来的人家,田光便周济他们一头猪或一头羊,甚或一些粟谷。
一次,从太行深山里走出一伙强人,这日又恰逢田光不在,他们不但打晕了高义,抢走了全部猪、羊和粟谷,还抢走了姬没。最后,田光不但靠着蛛丝马迹寻到了强人居住的深山窝点,杀了所有强人,且救出了包括姬没在内的所有被抢来的女人。
慢慢地,这一带山里山外的住户都知道了桑邱外山丘上住着一位敢独闯强人窝点的田剑侠,也从此在他们居住的这一带,再没有强人来犯抢。
随着时间的推进,小姬没、高义和田光之间的感情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姬没对高义的感情更是兄弟般的感情,而姬没对田光,除了兄弟感情,更掺杂了很多爱情成分在里面。而这一切,高义又都看在眼里,自卑、嫉妒充斥着他的内心。
而田光为保护兄弟间的这份纯真感情,又只能对小姬没的那份情感视而不见。他只想给姬没找一个好归宿,这样才算没有辜负姬鲜虞老人的一番托付。
可就在田光正为姬没寻找理想人家的时候,又一件事情也随之发生了。
也就在这一年(约周赧王51年),先为死去的赵王(赵惠王)后为死去的母后(赵威后)守孝期满回国的燕武成王后(赵国公主)。在行到桑邱南十几里处,狂风大作,紧接着又突遇满山遍野狼群袭击,烛火亮成一片,喊叫声也响成一片。
也就在这万分危机时刻,恰巧田光也从屋中走出,寻看猪群和羊群,一抬眼,就见西南方隐约有急促火点移动,且火点在移动中又在不断减少。田光凭经验知道那里一定出事了,于是取了七星避光剑飞一样向火点移动的方向而去。
此时,群狼已发起多次发起攻击,瞬间就有一批批护卫和他们的马匹淹没在群狼的包围和撕咬之中。只有载着燕后和贴身奴俾胭儿、簪儿的马车,在左右护卫的拼死护卫下飞一样前行。
田光赶到时,又只有马夫正一手挥动火烛驱赶扑上来的狼,一手拼命挥动马鞭驱逐马快速奔驰。火烛中,就见他浑身上下已被狼撕咬的鲜血淋漓,车的前后左右甚至车顶上又都围满了狼。这时又见一头狼正从一侧猛地蹿上,一头将马夫撞下车去。
田光一见,便一个箭步飞起,在飞起的同时,在所经之地,已有七八头狼瞬间倒地,鲜血涌出。其他狼一见,不由下意识呆怔片刻,而此时田光也早牢牢抓住缰绳,如车夫一样,一手举火烛和缰绳,在催马快行的同时,也一手快速挥动七星避光剑,向扑上的狼拼命挥剑。一时间,他周围便落下一片狼尸。
因为后面一直有狼群追赶,所以田光也一直驱赶马车朝正前方的武遂关而去。待来到武遂关前,田光一边大声喊叫快开城门,仍一边挥动七星避光剑猛砍凶猛扑上的狼。
这时,武遂关上虽然有兵士举烛朝关下张望,却并不想开城门。这时才从车里钻出一个女人,接着朝关上急切且愤怒地喊:“我们是从赵回的燕后车辆,关上兵士快开城门!”
城门大开,兵士举火烛冲杀群狼。又有头目模样的人带骑兵簇拥着田光和燕后车辆直武遂城最大客栈而去。
田光这时也才清楚,原来他救下的竟是燕王后。
等有兵士传信给鞠武,鞠武带众骑兵前来护驾时,燕后已在客栈住下,田光也早已悄然离开。
不过很快,鞠武就打听出救下燕后之人是田光。燕后便要鞠武找来田光相见,被田光婉言谢绝。
燕后回到蓟城,自是将在武遂关外遭遇狼群一事向燕王(燕武成王)说了,当提到田光相救时的英武之气时,燕王当即要人传田光来蓟城,要委以重任。
此时护送燕后回蓟城的鞠武仍还留在燕王宫,听燕王要传田光来蓟城,因担心田光不来,会惹燕王生气,双方关系僵化,对田光不利。于是便出面拦住,并将他想向燕王引荐,田光因受人陷害,赵王将其九族杀害,田光本人遭追杀,从此只想隐居乡的事说了。
燕王一听又很替田光惋惜,鞠武便又告诉燕王,像田光这种人,从他所做事情看,应该是一个极“重信尚义”之士。对“重信尚义”之士,就不能强其所愿,只能顺其自然施以恩惠,将来方能为燕王所用。
燕王便又问,如何做才算顺其自然施以恩惠,方能为我所用?
鞠武想想,说田光目下居于武遂关外一荒丘之上,周围万分荒凉。燕王可在关内督亢之地选址,以燕大夫之职为其置办田宅,让其尽享大夫爵位,不谋大夫之事。若其接受,便已为燕国所用也。
燕王点头同意,并交鞠武具体办理。
于是,鞠武回到关外,便在关内选一土地肥沃之地,开始为田光建宅。待田宅建好,并置备下一应物品,鞠武这才郑重相请田光移居(燕长城内)关内居住,以表达燕后对田光的相救之恩。并将燕王已封田光燕大夫,只可尽享其爵,不尽爵之事说了。
依鞠武对田光的了解,知道田光会断然拒绝,鞠武也决不勉强。不过,田光却郑重地告诉鞠武,就是不接受燕王所赐,既然身在燕地,只要燕国有用他之处,他便会义不容辞前往,绝不推托。
鞠武将田光的话传给燕王燕后,燕王燕后对田光更加敬重。燕王想得到田光之心更加急切。
可正在燕王发愁如何才能将田光收到尾下,任其所用时,燕后却偶尔听到胭儿和簪儿背后议论田光的对话,听出她们都对田光有心仪之心,于是,突生将簪儿或胭儿其中一使女嫁给田光主意。
燕后想,既然田光不愿接受封地,受封大夫一职,若将她们其中一人许配给田光,再以封地田宅作陪嫁相送,如此田光当受得理所当然,又不枉田壮士搭求一场。
燕后将此想法向燕王一说,燕王也欣然同意。于是,忙派人去问计鞠武:如何做才能既不失燕王体面,又能让田壮士欣然接受这一切?
鞠武想过许久,最后向燕王献出了一条不是计策的计策。
鞠武最后告诉燕王,田光是行侠仗义之人,若让田光欣然接受,可先让燕后奴俾扮成落难女,行乞到田光所居之地,或饿晕在田光居住地,田光见了,定会出手相救,接下,再由他从中撮合,事情怕是不成也成。事成之后,燕后奴婢再公开身份,生谷已成熟饭,依田光性情,不接受也得接受。
燕王燕后都点头。
最后又是簪儿提出依鞠武之计,并饿晕在田光居住的山丘下时,又是很快被准备进桑邱城的田光、高义发现,二人又急忙将其抬到山丘屋中,与姬没一起极力抢救。再加上簪儿平日极少露面,虽然田光相救过,但并没有与田光正面碰面,所以,在田光这一方,又果真认为簪儿是途经此地而饿晕过去的普通人家女子。
只是姬没对簪儿的肤色很是怀疑。
簪儿被救醒之后,面临的又是如何能留下来,与田光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问题。关于这一点,鞠武也给编好了理由。但此时簪儿却没有依鞠武之计,而是将自己此来的目的直接告诉了田光。
清楚真相后的田光很是为难。簪儿便又说,她是替燕后报答田壮士而来,无论如何是回不去了,田壮士若不肯收她做女人,她也无脸再活在这个世上,怕是只有一死相谢了!
田光万不得已才动情地告诉她,他从前曾是赵王重臣郑朱手下剌客,仇家甚多,说不定哪日就会命丧仇家之手。他负了赵国姬家,负了他的父母和田氏一族,他不想再负任何人。
簪儿听了,反而更加感动,说既是成不了田光女人,她也愿与他们生活在一起。
田光无奈。就这样,簪儿留了下来。鞠武到来之后,也很为簪儿的坦诚而感动,并在他的撮合下做了田光名义上的女人。但因为生活中多了簪儿,姬没心里便很不舒服。她除了处处与簪儿过不去外,私下里也开始卖来酒喝,以酒浇愁,又经常是酩酊大醉。田光劝过多次不听,又只好托鞠武为姬没快些寻个好人家。鞠武寻过几个,姬没就是不嫁,反而喝酒的次数更多了。
这期间,秦赵大战也正在长平之地僵持着,赵括领导的赵军已被白起领导的秦军团团围定在将军岭与韩王山一带山谷长达30天之久。这些消息,田光在与鞠武交谈已知道很多,只是并不确定赵国人会真得如此无能。另一方面也是对赵王的所做所为彻底寒心,该干什么仍干什么。
一次,田光被相距很远的乡人请去协助击退经常来行抢的强人,几夜未归,姬没便学当年田光样子,从桑邱城偷偷沽来酒,一边往回走一边大喝,再加上心中苦闷,结果还未到家,就已醉倒在地,无论如何爬不起来。待高义寻到她时,仍是大醉着的姬没便问他,可愿意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高义本来对姬没就格外喜欢,只是看出姬没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师兄,再加上高义自卑惯了,从不敢对姬没有非分之想,这日见姬没逼问,他当然说了实话,于是一来二去,二人很快就发生了关系。
只是这一切,田光又浑然不知。
时光流逝,在赵国,长平之战已经结束,赵括已被诛九族,子析、黑木耳、赵辄、韩徐、于遂等因剌杀不力也受到相应惩罚,好在没有丢掉性命。
而曾为长平和谈而随平原君赵豹到过秦国的郑朱,此时已充分认识到因自己被秦国所利用,上了秦国应候张禄的当,才导致长平和谈失败,长平决战才败得如此彻底。
同时,秦国之行也让郑朱充分了解到,当年秦国也并未得到铁矿图,完全是因为蒙申中了秦人的离间之计,才导致冤杀姬家,也从而彻底绝了姬家再将铁矿献给赵王的可能。
随后,又是蒙申为保全自己而陷害田光,又让他冤杀了田氏九族,让一名绝世高手从此离他们而去。
好在,后来子析等人用一颗长相与田光极相的人头冒充田光,他虽看出,但他本来对田光就有爱惜之心,当时也就顺水推舟,宣布田光已死,才算让此事有了一个了结。
当然,清楚了真相之后,郑朱也向赵王做了如实禀报,承担了责任,姬家和田家也算从此正式平反召雪。
不过此时,郑朱还顾不上如何给姬、田两氏一个交待,因为他已截获一条重要情报:长平之战,坑杀赵人四十五万的白起,此时又拟定了出兵攻打邯郸的计划,并快速集起五十万秦人,准备兵分三路进攻赵国,从此彻底灭掉赵国。
为彻底粉碎白起这一计划,也是为雪被张禄蒙骗之耻,报长平战败四十五万赵人被坑杀之仇,郑朱日夜苦思冥想,断然决定再次出使秦国,也用离间之计暗中游说一人,阻止白起这一计划。
为确保此次阻止计划成功,他还急需一位有胆有识且剑术高超之人,在游说不下时,还可临时剌杀此人,此也同样为离间之计一部分。
一时间,他又想到了田光,随后又特意赶往桑邱之地,负荆请罪请田光相助。应该说,郑朱并不奢望田光能够原谅他,也做了田光回绝他的准备。
没想到,当郑朱找到田光,并说明来意后,田光踌躇半响,最终竟一口应下随郑朱出使秦国。
因为是暗中游说,所以此次出使秦国,郑朱和田光等人又只能是巧装打扮偷偷前往。
到秦之后,郑朱先见在投奔秦国之前,曾寄留邯郸很久的蔡泽,然后再去游说能够左右秦王的相国张禄(范睢),诱使他说服秦王接受赵国割地求,阻止主张趁势攻打赵国的秦将白起不能成行。
若游说不成,郑朱也想好了以死报国的主意,那就是一旦游说失败,杀白起他难以做到,但他定要设法杀死张禄以雪上次出使秦国被蒙骗之耻。
也是为确保剌杀张禄成功,他才要田光随行,因为郑朱再清楚不过,田光的五步封喉剑术和他的七星避光剑,怕是要谁死,谁就定难活成。
……
田光随同郑朱到达秦国,先是用重金贿赂蔡泽,令蔡泽很快应下与他们一同去劝说张禄。
当然,在游说张禄过程中,蔡泽和郑朱自是费尽口舌,无奈之下,郑朱又说:“白起已为秦攻拔他国城池七十多座,南定鄢、郢、汉中,北擒赵括之军,如今再围邯郸,赵必亡。赵亡,秦必称帝,白起也必封三公。若白起为三公,相国即使不愿处其下位也办不到。……”
即便郑朱如此说,张禄仍是不肯应下去设法说动秦王。此时,田光等人身上的剑已被张禄门人收起,不过见郑朱、蔡泽反复说不下,立于郑朱身后的田光愤怒间突然飞身而起,整个人快似射出的利箭,直奔端坐于五步开外的张禄而去。
而此时,尽管张禄左右也站有剑术高超的门人,但田光的突然飞起,也令其不由一怔,也就在张禄身边门人一怔神的功夫,田光伸出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也已抵住张禄咽喉,令其几乎窒息。同时,田光的身子也眨眼落在张禄近前。令张禄门人不敢上前。
随后田光愤然对张禄:“当初郑大夫来秦,本为求和,你却使离间之计,大肆宣传郑大夫来秦,其本意就是为接下白起围攻赵军,令其他诸候国不能救,用心可谓毒辣之极。如今赵人痛恨之无异于白起,赵国上下人人都想擒而诛之。今日既然劝说不下,只有杀之,也算替被坑杀的赵人先报得一仇!”
说着,手指用力,就要置张禄于死地。可也就在此时,蔡泽大喝一声:“慢!”接着又再劝张禄……令张禄最终点头应下。
田光完成使命回到燕,已是两个月之后。也就在这两个月内,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早已发生。与他相依为命的高义和姬没不辞而别,双双失踪,不知去向。
田光当然不明白二人为何不辞而别,双双离开,问簪儿,簪儿也是不知,田光便以为是簪儿之故,甚至开始对簪儿不加理睬。簪儿好不委屈,天天以泪洗面。
好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田光也具有了很强的搜寻本领。不久,他便在他们从小生活的紫石山再次找到他们。只是此时,他发现姬没胖了许多。
田光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他将高义单独叫到一处,问他们为何不辞而别。高义不说,田光再问,高义仍是不说。一怒之下,田光暴打了高义,高义则像死人一样任由田光暴打,就是不说一句话。
随后姬没寻来,阻止住田光,并说出了一切。
田光听后,更加深悔自己没有好好照看好姬没。但高义与姬没的事已生谷煮成熟饭,田光又只能认下。不过田光还是劝他们回去,说他能养活他们照顾他们一辈子,让他们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姬没和高义都坚决不从。
无奈之下,见自己身上再无它物,便将用布包裹的七星避光剑郑重交给高义,高义自是不要。田光便说他自得到这把七星避光剑那日起,就已应下送给高义,如今兄弟真正相别,他希望这把剑能是高义与姬没的护身符,更希望高义能用这把剑替他保护好姬没,不辜负姬鲜虞老人的托付。高义这才郑重接过七星避光剑。
临走前,姬没也曾劝田光,要他留下,他们仍会像大哥那样待他,他们三人仍然可以像过去那样愉快生活。
田光摇头。田光说,簪儿已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他还要对簪儿负责。
田光走了。
只是让田光万不会想到的是,这一走,竟是他与高义的永别。
田光再次回到燕地。此时一场大饥荒也正伴随着已持续近一年的大干旱正从山里向山外漫延。同时,还伴随着瘟疫正从赵国方向由南向北而来。随后,就见路旁开始有死人不断。一开始人们只以为是因寻不到食物而饿死的饥民,并不以为一场瘟疫正慢慢侵蚀着人们的生命。
此时,在田光与簪儿居住的山丘下,也经常有逃荒出来的饥民经过或停留于此,或干脆就长期住在了山丘附近。
一开始他们还以狩猎这一带的野物为生。后来野物没有了,他们又开始挖地鼠吃草根剥树皮为生。再后来,逃荒的饥民(包括赵人或燕人)越聚越多,吹烟四起,地鼠草根树皮也都吃光了,他们又开始向更远的地方走,过去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竟又徘徊在了山丘下。因为各处能吃的都让到处逃荒的饥民吃光了。
而在山丘下,在簪儿的带动下,田光和簪儿一开始还把积攒下的粟和谷送给丘下的饥民吃,把猪(当时称豕)、羊杀了分给饥民吃。鞠武来了,劝他们千万别这样,他告诉田光和簪儿,现在到处是饥民,不用说他们这些食物,就是有再多的食物也不够。他们如此做,只会招来更多的饥民。
簪儿执意不听。田光也愿意将他们的所有拿出让饥民吃。
后来,果然如范鞠武所说,前来的饥民越来越多,再后来连他们自己吃的食物都没有了,又只能和饥民们一起到处寻草根,树皮吃。
而通过这件事,田光也看出簪儿确实是个善良的好女人,也渐渐对她产生了好感。终天有一天,簪儿病倒了。为让簪儿早日好起来,田光忍受着饥饿走出很远,直到走到西北很远的原始森林才设法扑到一只野鸡。
可当他走到山丘下,看到同样饿倒在地,再没有力气爬起来还有那些架在火上的陶罐里只有几根树根的饥民,他几次都想把那只野鸡拿出来,让大家吃,也几次忍住。最后,他还是快速回到家,偷偷把那只野鸡煮给簪儿吃。病中的簪儿感动的哭了。她清楚田光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也一定要田光吃。
簪儿边吃还边愧疚地眼望山下,安慰田光说:“就是我们将这野鸡送下山去,怕也救不活谁,可今夜我们若不吃下它,我们就要死了!”
田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这一夜,二人也终于睡到了一起。
也正是这一夜,一场瘟疫也随着饿死人的增多,也正悄悄向他们居住的山丘逼近。
而此时在赵国,因为赵王并未按郑朱、田光冒死胁迫秦国相国张禄谈成的条件割让赵国六城求和,反而准备与东方诸候国再次合纵,共同讨伐秦国。一时间秦王盛怒,在相国张禄与白起矛盾加深,白起推病不肯再出战邯郸的情况下,于公元前周赧王56年10月,令五大夫王陵率二十万秦军伐赵,直攻赵都邯郸。
此时,赵国自是无力施救他的北方百姓,再加上燕关城以外,大多又是北来的赵人。所以,燕国也任其尸骨遍野,瘟疫横行,且燕国因担心饥民和瘟疫涌入燕国,不但长城各关口都一一关闭,只出不进,就连鞠武带领的燕国兵士还有养的那些战马也都撤到了关内。
此时田光因一连两日没有寻回实物,已忍饥挨饿两天的二人也只好喝下几瓢热水就此入睡。但难耐的饥饿又让他们无论如何睡不下。而此时窗外又有明亮如水的月亮照进。
田光便艰难爬起,要趁着明月坚持再出去寻寻,已饿得浑身浮肿的簪儿死活不依,一定要田光天明再去,并说夜经常有饿狼出没,一但遇上,怕是性命不保。
被这一说,田光心里又是灵机一动,他不如就去寻饿狼,若能杀死几头饿狼,他和簪儿也不会就此饿死。若被狼吃了,也省得饿死在屋中了。
最后田光说服簪儿,就直奔经常有狼出没的西南而去。
田光一直往西南走。田光知道,往西南走出十多里后再往山里拐,有一个叫野狼谷的地方,据说山谷中有许多狼群,白日它们从不走出山谷,只有夜里才成群成群地走出山谷寻食。
几年前,从赵国归来的燕后夜遇满山遍野的狼群,应该大多都是来自野狼谷的狼。自闹饥荒之后,也有许多狼群经常寻来田光居住的山丘,袭击这里的饥民,田光也经常在山丘下帮助饥民轰赶狼群,但自从瘟疫流行之后,那些狼群又突然不见了。
而此时田光一直往西南走,就是想遇到一支外出寻食的狼群,若遇不到,他倒情愿一直寻到野狼谷,看看那里还有没有狼群。若有,他又宁愿冒死杀几头,好与簪儿一起充饥。
也就在他正沿山路往西南方行走间,又果然发现有七、八头狼(远远望见它们绿莹莹的眼睛可知)就停在前方不远处。田光一见,也不由停下,一方面是想积攒一些力气,好一口气将狼群杀败;另一方面也是想引得狼群近来,趁它们进攻之时,顺势厮杀掉他们。
可田光停下多时,他甚至都觉出那些狼都发现了他,他仍是不见它们前来。也正在田光纳闷中,又突然发现明亮的月光下,被狼群包围之中,也正有一人背靠山石,正手举长棍,与狼群面对面僵持着。
田光一见,又不由疾步上前,主动出手。那被狼群包围之人,见有人相救,似乎想上前相助,但两腿却又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不过,这些狼看去似乎也有几日没有寻到食物了,行动起来相当迟缓。而田光呢,肚里也有两日没有丁点食物,厮杀起来呼呼喘气。但他仍是强挣扎着杀死了三头狼,剩下的四头在与田光的僵持中,又慢慢掉头就走。
而此时再看之前与狼僵持之人,又不是别人,又正是田家当年管家田豹。
原来,自从田光随郑朱秦国之行之后,经过相国张禄说动,秦王本来应下接受赵国割地求和。但郑朱与田光舍命得到的这一结果,在赵国却产生了很大分歧。赵王最终决定不履行割地求和,转而备战。秦王(秦昭襄王)获知大怒,遂举秦国之兵攻赵,邯郸之战瞬间爆发。
而赵王为不让来犯的秦人在赵国得到供给,也是为举全国之力保卫赵都邯郸,便将秦人所经之地的所有赵人都往邯郸方向迁徙。这其中就包括田光老家邢邑。田家当年管家田豹自然也在其中。
可田豹又与其他人不同,他是亲眼所见赵王是如何残杀田氏九族的。所以,他对赵王始终耿耿于心。尽管他对入侵的秦人也深恶痛绝,但此时的他既不想听从赵王命令,更不想成为秦人奴隶。当然,他也想到去燕国找田光,一是他不能确定田光到底去没去燕国;二是他听说燕国人烟稀少,就是到了燕国,他也担心无从找到田光。
可就在他犹豫着该何去何从时,又恰遇子析等来此地(执行任务),便问他秦人都要杀过来了,他为何还不离开?
田豹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子析等便告诉他,如果他不愿随乡人前往邯郸方向,可直接北去燕国找田光,并告诉了田光的所住之地。田豹这才毅然直奔了燕国。
在接近桑邱之地后,因为一心赶路,想早日见到田光,这才与狼群相遇,于是走走停停,直到与狼僵持中再不敢移动。
……
田豹随田光来到山丘,见田光已成家,又听说是燕后使女,田貂自是高兴无比。而此时,灾情和疫情都在进一步恶化,燕长城外、桑邱、武遂关周围到处都是饿死的或得了瘟疫的燕人或赵人。接着又看出簪儿怀上了孩子,田貂便劝田光为了孩子,还是尽快带簪儿离开此地,以免被瘟疫所染。
田光很是踌躇,簪儿便提醒他,说燕大夫鞠武临入关前,就曾留话,说他们何时想进关内,只要去关下,让守关兵士传信儿给他就行。
最后,田光经不住田豹的苦苦相劝,答应第二天到武遂关下看看,田豹和簪儿听了都很高兴,说明日一早都陪他去武遂关下。
没想到,当守城的燕兵听说田光要过关口北去,便当下让人飞报鞠武,就见功夫不大,鞠武竟亲自带人来接。这让田光深感意外和感动。
随后,鞠武又直接将他们接到了早为他们备下的田宅里,一应物品也都有鞠武派人送来。
……
秦、赵邯郸之战进行到第二年。北方的持续干旱和瘟疫也在悄悄退尽。因赵无力顾及北方,身处北方之地的燕国便在干旱、瘟疫退尽之时,派燕将栗腹以彻底扫除燕赵边界之地瘟疫、掩埋暴天尸骨为由,突然出兵占领赵国北部大小十一座城邑,并趁势夺回先被齐占领,后又落入赵国手中的中阳(今唐县)之地。
田光获知,便深为燕王趁赵之危攻赵的行为不满和愤恨,刚刚萌生出的想为燕王效力的想法也就此打消。
同时为表示对燕王的不满,他决意再搬回桑邱之地的山丘居住,又被田豹强硬阻下。田光心情郁闷,更是一心练剑看筒。
转眼簪儿生产。
此时在燕都蓟城,也正有两件大事正在发生。一件是执政十四年的燕王一开始只是偶感风寒,随后竟是一病不起,几天之后便一命呜呼;另一件便是继位不久的燕王(燕孝王)开始接二连三遭人剌杀,虽然每次都成功脱险,但这个燕孝王本来天生体弱多病,经过一次次惊吓,身体更加糟糕,精神也更加恐慌。
而更加糟糕的是,也就在燕王身边人正紧罗密鼓加紧搜查剌客的同时,再一次剌杀燕王的行动又突然发生,而且此次更是发生在宫内,是剌客从很远的一家荒废院落挖了一条很长很长的地道直通燕王宫,并趁夜从洞中钻出,再次行剌燕王。幸亏被高度警觉的值夜卫士及时发现,所有卫士蜂拥而上,将剌客阻于外宫,燕王这才免遭一难。
只是此次,燕王卫士本想将剌客困死于燕王外宫,将其活捉。谁知经过一番苦杀,仍是让那剌客成功逃脱,
燕王对负责燕王宫守卫并彻查剌客的卿大夫大为失望,决定另用精干之人负责蓟城防御并查办此事,最后选来选去,就选中了负责防御燕国南线办事干练的上大夫鞠武,并火速调其进宫。
鞠武调任蓟城防御后,自是先在蓟城城区和燕王宫周围防御上下了死功夫,令剌客无法接近,再无可乘之隙。紧接着,又派得力人员寻查剌客线索,但同以往一样,仍是大海捞针一般,无从寻觅。
鞠武便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这些剌客绝非等闲之非,一时间便突然想到田光,或许只有请田光出面,事情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而此时田光对燕都发生的这一切仍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鞠武已有好长时间不曾来了。
而更不为田光所知的是,此时在赵国,也正有一个叫王厥的仇人虽然听说田光早已被人所杀,但因为一直未寻到田光的七星避光剑,便仍一直在到处寻找,这一日便碰巧寻到了高义和姬没所生活的紫石山。
说起田光仇人王厥,便是当年与田光邯郸比剑,并被田光失手剌死的王杼的儿子王厥。
当年王杼本是赵王宫外有名的剑客之家王家传人,早在他爷爷时就是有名剑客,到他父亲那一代,更是天天在赵王宫外比剑,更是经常被挑选进宫与同样被挑选进宫的其他剑士比剑,供赵王娱乐。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其他被挑选进宫的剑士都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只有王杼父亲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且得赏丰厚,于是慢慢成为邯郸城最出名的剑士之家,
到王杼这一带,因为自幼随父练剑,剑术并不在田光之下。只是后来赵惠文王继承王位后,听劝阻不再招剑士进宫比剑,他才无缘进宫。
而在那次赵王比剑大会上,第一剑士的名号王杼本是志在必得。谁知杀到最后,竟又杀出一个田光,最后又被田光的五步封喉剑剌死。让邯郸王家脸面扫地。
王杼儿子王厥为雪王家耻辱,不但从此更加刻苦练剑,还遍寻剑术高人,成就高手,寻田光替父报仇,为王家雪耻。
后来剑术练成,他虽然也听说田氏和田光本人因背叛赵王而均遭诛杀,但因不死心,便直奔邢邑田光老家寻听消息,他本想若田光已死,他便寻找到七星避光剑,即便在田光坟中,他也要设法挖出,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谁知到了田氏墓地,先是并未寻到田光墓,接着又遇来寻看墓地的田豹。田豹并不知王厥底细,当王厥问起此处为何没有田光墓时,田豹虽然警觉,但也悲愤地告诉王厥,田家人不会个个冤死,田光当然还活着。王厥再问田光如今在何处?田豹一方面更加警觉,另一方面又确实不知田光具体何处,只问王厥是何人?又为何来打听田光消息,王厥不想向田豹说假话,也不想向他说真话,只是摇头一笑,从此也让他走上了寻找田光的不归路。
后来,王厥几乎寻遍了赵国的每一寸土地,这日,王厥无意间寻到了高义与姬没所居紫石山。因为很少有人来此,高义和姬没对王厥自是热情无比,并拿出自酿的好酒招待王厥。后来,姬没和孩子都睡去,高义和王厥又是兴致极高地一直喝到天光大亮。
王厥也是心中苦闷,后来醉酒间便说起他与田光之间的仇恨。高义听罢,本来昏沉的脑袋突然清醒,问王厥,若他有一天果真寻到田光,他又打算如何?
王厥恨恨地:“杀了他,用他的头祭父,为王家雪耻!”
高义点头,然后又问:“若果真杀了田光,割下他的头祭父之后,田、王两家仇恨可从此永远做了了断?”
王厥郑重点头,并告诉高义,他现在之所以到处寻找,就是想活见田光之人,死要见七星避光宝剑。之后,他安居邯郸,过平静日子。
于是,高义便将他叫到屋外一隐蔽处,告诉他,他就是当年比剑中失手杀死他父亲的田光。王厥当然不信,高义便将随身背来的布包打开,让王厥看他手中的七星避光宝剑。
高义“嚓”一声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并告诉王厥:“田光人你可能不认识,但此剑你应该听说过。”
说着,用手指又轻轻向剑锋抹去,告诉王厥:“此剑之所以叫七星避光剑,不但是指剑锋锋利,更是指在挥动中,剑锋上仿佛有七颗流星在滚动,将阳光都能遮住。”
见王厥在吃惊中还有疑惑,高义便又为他讲述了一遍田光与他父亲王杼最后比剑的情形。
说到最后,高义说:“当年你父亲就是被我的五步封喉剑术所伤,今天我仍想用此招术来赢你,若你被他的五步封喉剑术所伤或致死,你只好自认倒霉,对田家的仇恨也自是一笔勾销;若你破了他的五步封喉剑术,我也自然是亡在了你的剑下。你的仇也自是报了。”
高义说过,又是放心不下,又要王厥发下毒誓,若他被王厥所杀,王厥再不可寻仇田家任何人。
于是王厥发下毒誓。结果在比试中,高义突然挥剑飞身而起,王厥也是猛然迎上,用手中剑猛地拨开直奔咽喉来的七星避光剑尖,然后又顺势将剑猛地往前推去,整个剑便深深剌进了高义胸膛。
而此时在燕国,因为田光与鞠武关系已非同一般,由鞠武出面,田光自是不能不应下。况且,此时田光也从簪儿那里得知,这个燕孝王虽非燕后所生,但燕孝王又一向视燕武成王后为亲母,又自是深得燕武成王后疼爱。
为协助鞠武尽快查出剌客踪迹,田光从一开始就采取巧装打扮的办法秘密赶往蓟城。到达蓟城之后,又经过一番苦苦暗访,田光终于发现蓟城内的行乞之人竟时常出现生面孔,这一日的生面孔竟又格外多起来。
这一无意间的发现,又让田光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好预感,因为听说再过几日,秦国使节就要来燕国拜会燕王,燕王为表示对强大秦国的尊重和友好,决定出宫五里迎候。
也正因为此,在预感到蓟城可能会再次出事的同时,心中也多少明白,燕王屡遭行剌,怕是与这行乞之人有关。
最后田光跟踪行乞之人竟来到赵国石城,在石城,田光又很快发现,蓟城的行乞之人竟与石城公孙无尚有关。
不过,田光并没有立即离开石城,将这一情况汇报给鞠武。他希望能尽快找出证据,阻止可能继续发生的剌杀活动。
所以,他在石城一呆就是几天,日夜监视公孙无尚家的动静。果然在这一日,他先是见一个背背长剑的年轻人走进公孙无尚家,受到公孙无尚的厚待。接着,傍晚时分,他终于又发现一熟悉身影又快速闪进了公孙无尚家。
田光心头不由一惊,他根据燕王身边护卫的描述,就突然意识到,那屡次行剌燕王而又能屡次脱身之人,怕也只能是此人——司马错。
随后,田光也很快弄清楚,这日一直由公孙无尚陪伴的人叫王厥。原来王厥是公孙无尚刚刚设法请来的剑术高手,这次,准备让他与一直躲在石城外休息的司马错一起,赶往燕国都城蓟城,趁秦国使者拜访燕王之机,行剌燕王。若将秦国使者一同杀死,当然更好……公孙无尚的人到时会在周围协助和接应。
田光弄清楚这些,心中更是大惊。此时田光虽为公孙无尚为何如此做而大感疑惑。但他觉得眼下最迫切地还是如何设法阻止住这场剌杀,以免更多人死于非命。
最后,田光又决定在司马错和王厥离开石城北行途中,先设法截住他们,劝阻他们,回头再来劝阻公孙无尚。
于是,这日司马错和王杼正快速穿行在北去的密林中,田光也及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司马错见了自是万分惊讶,因为司马错除了一直在躲避秦人追杀外,也一直在苦苦寻找田光,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其下落而已。接着又听田光相阻,就知道田光已清楚了一切。于是挥剑就要与田光厮杀到一处。
可也就在此时,被公孙无尚高酬请来的王厥,其实仍一直以为在紫石山被他杀死的高义就是田光。这时听说眼前之人也叫田光,不由多问了两句,当他知道眼前之人才是他一直寻找的仇人时,王厥不由又问,说紫石山的深山中也有一个自称田光之人,他也声称曾参加了当年赵王比剑大会,也声称失手杀死了父亲王厥,他手中更有一把七星避光宝剑为证。
田光一听,不由急问王厥把他如何了?当田光听说王厥已将他杀死,并砍下他的头去祭了自己父亲,田光当场心痛的差点昏死过去,但他强撑着身体痛苦地大喊一声:“师弟你也太傻了,如何为师兄而损了自己性命呢?!”随着喊声,提剑上前就要先与王厥拼命。
但他刚提剑上前,就听王厥也懊悔地“哎呀”一声,接着就挥剑直奔自己脖颈而去,田光再定睛看时,王厥脖颈处鲜血喷涌,早已倒地而死。
司马错和田光均是一怔。但此时他们已顾不了许多,愣怔之后,双方又是很快挥剑厮杀到一处。最后由于田光年轻,又是有备而来,杀了司马错一个错手不及,再加上田光无奈之下使出五步封喉剑,虽未致司马错于死地,也瞬间砍下了他一条手臂。
就见司马错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伤口,恼怒地看着向田光:“今日你不杀我,只怕来日我会要你双倍奉还!”
田光摇头:“身为大国密门,如今沦落到为钱去行剌他人,应该感到耻辱!”
说完,扬长而去。
只留司马错一人在那里呆呆发怔。
离开司马错,田光快速向石城而去。因为他清楚,此事一旦告诉鞠武,不但石城公孙无尚一家老小性命不保,怕是蓟城内外,石城内外的行乞之人性命也难保全。到时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关键还是,如此以来,燕、赵两国是否会因此再起厮杀都说不定。
来到石城,田光便再没有着行乞之人打扮。公孙无尚见田光到来,自然惊讶,待田光让公孙无尚屏退左右,再问他为何要雇佣司马错和王厥去行剌燕王时,公孙无尚自是大吃一惊。待田光将那日傍晚听到的谈话,和半途截杀司马错和王厥一事说出后,公孙无尚又突然恼羞成怒,边说出事情原委,边喊人围杀田光。
……
田光从公孙无尚的讲述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同时看公孙无尚身边亲信呼啦涌上,又不由一笑,意思是说围杀是围杀不了他的。
田光告诉公孙无尚,他之所以没有将此事首先告诉燕王,而是南来直接说与他,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继续下去。况且一旦让燕王获知此事,甚至燕王若假借此事为口实,举兵伐赵,不但公孙无尚一家性命不保,又不知连累多少人丢掉性命。
……
最后田光给出他两条路:一是可不听他劝阻,继续行剌燕王,他现在就返回燕都,接下的事交燕王处理;二是公孙无尚就此罢手,接下的事由他来做,保证公孙无尚一家和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平安无事。
公孙无尚本不想答应。身边亲信更是不顾死活一拥而上,试图杀死田光灭口,他们显然不知,这许多年过去,田光剑术又有很大长进,只见他挥剑间,已有一两个倒于地上,其他人也大都带伤。
公孙无尚又急忙止住厮杀,这时再看身边人,又看田光,清楚他们都并非田光对手,不任由田光北去怕是都难。所以,尽管公孙无尚性情古怪,但面对田光这样的强敌,他最终也只好认头,并要田光保证,他既然不再寻剌燕王,也要田光保证永远替他守住这个秘密。
田光郑重点头。
当然,接下公孙无尚和他的手下为防万一,也做好了防范和逃离的准备。
因为清楚公孙无尚再不会行剌燕王,也是想认真想想,接下又该如何做才能保住公孙无尚一家及所有参与人性命。所以,田光从公孙无尚处出来,并没有首先北去,向鞠武汇报,而是继续南来,并最终寻到紫石山,先看看姬没和她的女儿再说。
田光来到紫石山,他当然早已清楚师弟高义已替自己而死,所以便劝姬没带女儿离开紫石山,随他回燕国,由他养活他们母女。
姬没却是坚决摇头。她说她们母女已在此生活习惯了,再说她丈夫就埋在紫石山,女儿的楚国筑师也是经常来紫石教女儿学习击筑,她们已根本无法离开此地。田光无奈,便将带在身上的所有钱币交给姬没,并说以后还会托人按月送来。姬没死活不肯接受。
田光无法,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姬没和他的女儿,田光最后决定见一见那位经常来此教姬没女儿击筑的楚国筑师之后再走。
姬没应下。
果然,三天之后,那楚国筑师背了一张筑姗姗上山而来。来了之后,筑师也不多言,放下筑就击,筑声悦耳婉转动听。姬没的女儿更是虔诚地盘腿坐于楚国筑师跟前,专注地看筑师的每一个动作。这时再看姬没,随着悦耳动听筑音的传出,姬没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仿佛为之一振。
这一切田光都看在眼里。所以,当楚人击筑毕,田光便将身上所有钱币再次拿出,托楚人也为姬没的女人打造一张一模一样的筑,并说钱币不够,他会托人捎来。姬没再行阻拦,那楚人却是面无表情地将钱收起,说这些足够了。然后起身而去。
田光恋恋不舍离开姬没和她的女儿时,问姬没还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姬没想了想,也是为不让田光失望,说她女儿如今大了,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如果说有什么需要田光做的,就为她女儿起一个正式名字吧。
此时,田光感觉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枉受姬鲜虞老人托付,心中万分悲凉,想着自己又不能不离开,便认真地想了想,随后为姬没的女儿起名“渐离”二字。
待田光回到蓟城,世面上也明显太平了许多。鞠武问他可曾寻到剌客的蛛丝马迹,田光沉吟半响,又反问鞠武,此事可否就此罢手,不做追究?
鞠武便关心地问田光:“莫非是遇了什么为难之事?”
田光无奈摇头。
田光:“我只想燕王能就此罢手,不想再看到有更多人流血!”
接着便将如何跟踪行乞之人到赵国石城,如何阻杀司马错以及如何劝说公孙无尚等等一一说了。
鞠武理解点头,但随即又担心摇头,说:“此事早已令燕王万分恼火,即便公孙无尚做了保证,怕燕王也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说完又说:“此事还要好好斟酌才是!”
一晃许多日过去,燕王相见秦国使者一事也平安过去。蓟城也从此太平。
而每当鞠武与田光会面,鞠武又总是说起燕王何时又问起行剌人追查情况。接着二人又是一筹莫展。
可也就在此期间,受伤司马错的藏身之地无意间被一秦国密报发现,不过,司马错虽然断了一条手臂,但对付一般秦国密报还是绰绰有余。最后甩掉秦国密报,辗转来到石城公孙无尚家,希望寻求庇护,待彻底将伤养好后再走。
公孙无尚一口应下。但公孙无尚的几个亲信清楚公孙无尚已决心不再找燕王麻烦,也是见司马错整天享受公孙无尚好吃好喝招待心中不平。后来几人一合计,不如趁司马错伤势未愈,杀了它,也算为公孙无尚除了一心头隐患。
于是,这日深夜,便趁司马错熟睡之机,几人悄悄闯入,挥剑就砍,哪知伤势未愈的司马错却从床下蹿出,连砍倒他们其中几个,只剩一个边往外逃边喊:“司马错杀人了!司马错杀人了!”
在公孙无尚家中,更多还是这些亲信的天下,一见这些人被杀,其他人便不顾一切从各处蹿出,去阻杀司马错,等司马错奋力杀出重围,也冲随后赶来的公孙无尚恨恨地大喊一句:“公孙无尚你好不仗我!”然后乘夜色飞身而去。
公孙无尚一脸懵懂地望着司马错眨眼消失的方向,呆呆发怔。
而这司马错又本是心狠手辣智慧超群之人,见公孙无尚如此待他,便突生一计,又再次潜入燕都蓟城,趁夜深人静之时,靠单臂和腿拉开一张大弓,将捆有“行剌燕王者赵国石城公孙无尚”竹筒的长箭射入宫中。
此时燕王身子更加虚弱,对从前被行剌之事仍是耿耿于怀恨之入骨。见到飞入宫中的竹筒,也是怕走漏风声,加之对鞠武办事也有些不满,便派人连夜骑快马传信遂城关守蔚,令他带骑兵装成百姓连夜赶往赵国石城,无论情报真假,先设法抓获公孙无尚及所有亲信,一旦遇有反抗,格杀勿论。
于是,在燕王得到情报的第二深夜,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突然将石城的公孙无尚家团团围住,最后又只有公孙无尚和几个亲信逃脱,包括公孙无尚一家老小在内的其他人百十口全部被杀。同时为毁尸灭迹,最后又是一把火将公孙无尚家烧了一个干干净净。
当然,在厮杀中,他们也得到证实,几次行剌燕王都是公孙无尚筹划所为。
当鞠武把消息告诉早已回到遂武关内的田光时,已是半年之后。此时田光已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父亲。管家田豹看着田家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已是经常乐得嘴都合不扰。
可当田光获知燕王派人血洗了石城公孙无尚家时,几乎几天都一语不发,头发也眨眼白去许多。
鞠武则劝他:“我们已经尽力了,再说公孙无尚遭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田光摇头,仍是一句话不说。
自此后,除了鞠武,田光更不与任何士大夫阶层交往。
而平日,田光除了读筒、练剑,就是下地耕田,当然,周围的乡邻若遭强人来犯,田光闻讯又是第一个出面阻击,直到将强人击退再不敢来犯为止。
所以,关内关外都知道武遂关内住着一位剑术超绝无人能敌的田剑侠,也正因为他的存在,这一带也少有强人出没。
一日,一外地乡商不远百里闻讯来到田光家,未曾说话,先将一个重重的钱袋放在了田光面前。他以为田光会动色,谁知田光连看都未看一眼。
田光问他为何事而来,那乡商便说想请田光去杀一个人。
田光问可是强人?
乡商摇头,说是从前跟随他做贩运土盐生意的合伙人。后来那人说他回家侍奉老母,不想几年后,他发现合伙人竟与他做同样的生意,而且比他的生意做得还要大得,他气愤不过合伙人的欺骗,更不想合伙人挤了他的财路,他要雇人田光杀了他。
田光听完哈哈一笑,也随即将那袋钱塞到商人怀里,告诉他,他田光从不乱杀人,更不会受雇杀人。劝他回去还是好好贩他的土盐生意。
那乡商以为田光赚钱少,便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袋,说他带来的就这么多。没想到田光突然大怒,要他立即滚开,不然,他会首先杀了他!说着又提剑逼向乡商。
乡商莫名其妙,最后又只好慌张离开。
……
这期间在燕国,燕孝王已死,儿子喜继承王位。而在燕、赵两国之间,摩擦也已经不断。五年后,随着赵国国力的逐渐恢复,几场大的战争也终于在燕、赵间爆发。
当然,还有一件事,此时田光也不知道,就在秦赵边境地带,另一桩更加悲壮的事情也正在发生。由于秦王设计,终于将包括子析、黑木耳、赵辄、韩徐、于遂五人在内的所有赵国剌客围杀在一座秦国土城中,消息传到邯郸,郑朱急火攻心,再加上日夜操劳地度,也一口鲜血吐到地上,不久病死。
燕王喜十二年,赵国为破除秦、燕双方夹击局面,一方面西拒强秦,另一方面又由赵国名将李牧率赵国精锐北侵燕国,试图一举灭燕,在除去一患的同时,将燕地变为赵国大后方。
李牧一路北进,并快速攻下燕南长城外的桑邱、武遂关,接下就是攻打燕长城北进燕国腹地。
为阻止李牧破长城继续北进,避免重蹈几年燕都被围覆辙,得到消息的燕长城守军,早已做好死守南长城,再不让赵军北进一步的准备。
为此,不但所有守护长城的燕国兵士都上了长城,就连沿长城附近的青壮男女也都被叫上长城,其中就包括田光、田豹、簪儿,田光的两个儿子田乐,田间,还有他们的媳妇。
而此时李牧已带赵兵出武遂关,再往北,隔一条叫瀑河的宽阔河流便是燕长城,紧接着,李牧的先头兵士开始渡河,潜伏在长城下的北岸燕国死士也很快阻击失败,纷纷死于城下。一时间,城墙上燕兵和百姓也瞬间持弓箭,朝城下万箭齐发。
不过,如雨的长箭并没能阻挡早有防备的赵兵进攻。就见他们头顶着荆编或木制盾牌踏着燕国死士们的尸体继续向城下摸来。
就在此时,又见许多骑兵簇拥一人也从刚修好的浮桥上快速冲来,列阵于河沿岸,并拼命督促赵国兵士快速攻上城墙。情况万分危机。城墙上没有弓箭的燕兵和百姓自是做好了拼杀准备。
而持剑站立城墙上的田光,看到骑兵列阵最后,也猜出其中被簇拥的那人定是赵兵头领李牧,于是灵机一动,紧接着便脚踏城墙壁上的缝隙,斜剌着向城墙下冲来。
簪儿见田光飞身向城墙下而去,不由急喊:“不要哇!”
喊过,人也当场昏死过去。他的两个儿子田乐、田间挥剑也要冲下城墙,又被田豹和众人拦住。
这时,城墙上的人大都认识田光,见田光冒箭矢飞身冲下城墙,都不由怔住。也就在此时,就见田光挥剑已杀过准备攻打城墙的赵兵,向阵后在马上指挥的李牧(田光断定是李牧)眨眼杀来。
众骑马人一见, 就听其中一人大喊:“有剌客,快保护上将军!”
一伙骑马人便又往一起涌。这时田光也眨眼来到李牧近前,突然冲有些惊慌的李牧微微一笑,然后手持长剑喊:“你可是李牧,敢与我田光说话?”
李牧怔过,也快速从团团围定的手下人中拍马冲出,端详马前的田光片刻,便问:“莫非眼前之人就是当年赵王比剑大会上夺得第一,后又为郑朱手下的那位田剑侠吗?”
田光:“正是不才!”
李牧迟疑片刻:“你的事我早听说一二,不想在此会面!”
又说:“如今燕赵交战在即,不知田剑侠又有何话要说?”
田光:“据说强秦屡犯赵境,赵王不一心对付秦国,却为何要北犯弱小燕地?”
李牧哈哈一笑,李牧:“赵王当然想一心对付强秦,可燕王却一直不能令赵王省心,屡乘赵、秦交战之际,犯我赵境,如今怕是只有荡平燕地,除掉燕王,方能一心对付强秦!”
说完挥手,就要叫停下的赵兵继续攻夺城墙。就听田光再大吼一声:“慢!李牧可敢再听我一言!”
李牧住手,显然对田光还有几分仰幕之情。
李牧:“田剑侠有话请讲!”
田光便告诉李牧,从前是燕犯赵在先,自双方易城之后,燕国并未再犯赵国,赵来犯,便是兴不义之师,燕人势必以死相搏,说着,又一指身后城下死去的众多死士,说他们在城下阻击赵兵过河之前,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因此城门也是堵死的。
同样,城墙上的人也做好了赴死准备,今日李牧要想破城墙北去,怕是只有踏着他们的尸体过了!
李牧问:“田剑侠到底想如何?”
田光:“既然是赴死而来,我倒想先阻住上将军去路,与上将军拼死一杀。若被上将军杀败杀死,上将军自是会从我的躯体上过去,若上将被我田光杀败,上将军可愿号令就此退兵,不再北犯?!”
李牧似乎略一思忖,然后哈哈一笑,李牧:“今日有幸在此相遇田剑侠,我若不同意,以为是堂堂赵国上将军怕了田剑侠,传出去,岂不被他人耻笑!”
说过,也快速跳下马来,提剑上前就与田光厮杀起来。李牧手下想拦都未拦住。
这一厮杀,李牧才知田光剑术如何了得。厮杀过许久,最后又是田光一剑将李牧逼到地上,若田光剑再往前送,李牧怕是再难活命。可田光刚想说话,就见周围十几把剑也同时向他逼来。每一剑又都是想要田光性命而来。
田光毫不畏惧,刚想撤身还手,就听躺在地上的李牧大吼一声:“住手!”
其他人同时停住。接着李牧又传令,要大家暂且撤回瀑河南岸。
……
后来,李牧撤兵后,燕、赵边界地带一时平静了许多。田光因为始终放心不下留于赵国紫石山的姬没母女,夜里又是经常梦到从不大哭的姬没,时常向他拼命大哭诉说苦闷。于是便决定亲自到紫石山走一趟。
这日,他牵着马刚要往外行,田豹、簪儿及儿子、儿媳、女儿都在后面相送,就见大门外也正有一满脸满身尘土的年轻男子在朝门里张望。田光见了,不由怔住。因为这年轻男子长得简直和年轻时的姬没投个影。而年轻男子见到田光,更是一怔。
再看年轻男子背上又背有筑和剑(剑用熟悉黑布裹着),田光心里便隐约有一种不好预感。但他刚想张口问,那男子显然认出了田光,突然大哭着朝田光扑来,并大喊一声:“伯父!”
田光心中又是一惊。虽然眼前的男子一身男人打扮,但他已经清楚这孩子应该就是姬没的女儿渐离——高渐离,同时也意识到姬没可能出事了。
果然,接下来高渐离便告诉他,她的母亲(姬没)早在一年前就病死了,临死前,她母亲要她北来燕投田伯,她也最终寻到了这里。
高渐离的到来,自是让田光悲喜交加,悲得是他并未照顾好姬没,喜得是姬没临终要她的女儿渐离投奔他,本身就是让他还上一笔欠债。
所以,自高渐离进了田家,首先田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白日练剑、耕田还是夜里读筒都更加勤奋。对高渐离更是疼爱有加。见高渐离对击筑格外感兴趣,甚至都到处为高渐离寻找筑师,只是一时未曾找到。
而田光的儿子和女儿见田光如此偏爱高渐离,心里都有些嫉妒。
此时在秦国,早已是曾质于赵的秦赢政继承王位,而燕为依附强秦打击赵国,又将质于赵的燕太子丹质秦。
在田家,因为处处有田光的维护和迁就,本来性情张扬且男子气十足的高渐高,日子一久,便渐渐变得不愿再受他人管束,甚至在田光教她练剑时,都变得有些不耐烦。
一日清早,看高渐离练剑实在没有心情,田光又只好无奈摇头,笑问她不想练剑又想如何?
高渐离便立即兴奋地告诉他,她愿跟着两位兄长去下田。
田光摇头,说下田是男人做的事。
高渐离想想,显然也想不出更愿意做的事,便试探着问:“我要说想到人多之处击筑,寻找懂筑知音,像当年我的楚人筑师在集市击筑那样,田伯可同意?”
田光便看看高渐离仍是一身不变的男孩子打扮,犹豫片刻,然后又高兴点头,说今日武遂关就是集日,他可陪她到集日上击筑,寻找懂筑之人。
高渐高却坚决摇头,说若田伯同意,她愿独自前往。
田光又再次无奈点头,并让自己的大儿子为她牵出马来,高渐离背了筑便直奔武遂关集市而去。
随后许多日,每逢武遂城集市,高渐离都早早赶往武遂城,端坐于一热闹之处击筑,赶集之人又都是匆匆在她面前经过,无人欣赏。高渐离却不死心,仍是每集日必往。
也就在此时,沿太行山东麓的曲水河畔,也正行走着一位因长途跋涉而满身尘土头发蓬乱的年轻人。
就见这位年轻人腰别短剑背背竹筒打着赤脚(鞋子显然是长期行走磨烂了),虽然因为饥饿而浑身无力头晕眼花,但他脸色却平静如常。走到曲水河边,也许他还想着涉过曲水河,但随着一个趔趄,他又一个跟头栽倒在了曲水河畔,一捆竹筒也瞬间被抛出,滚下哗哗流淌的曲水河中。
几乎时间过去很久,等被附近路过的曲水村人救起,这才知道,饿晕过去的年轻人是到处想寻高人学剑的卫人荆轲,因为从榆次东来,寻听到武遂关一带有剑术高人,便一路寻来,由于连日食不裹腹,这才最终饿晕在曲水边。
很快,荆轲便得知了剑术高人田光的消息,这日,他从临时居时地曲水村朝武遂关走,准备进关寻找田光,不想,今日武遂关恰逢集日,就见街道上行人匆匆穿流不息。
荆轲腰别短剑艰难穿街而行,行走中,透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就忽听有隐隐动听的筑声传来。荆轲不由一怔,应该说,他也听到过许多筑音,但能敲击出如此动听筑音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于是,荆轲便朝有筑音的方向快速行去。到了近前,就见一个英俊且略显瘦弱的年轻人(高渐离)背背长剑,正盘腿于地上专注击筑。此时荆轲不但被高渐离的筑音所吸引,更被高渐离的专注神情所吸引,就见他呆立那里一动不动。
集市上的人走走停停过去了许多,只有荆轲站在那里,眼望着高渐离飘动的手指一动不动。
太阳从东方偏向西方,集市上已经少有人在,只有高渐离仍在专心击筑,荆轲站于不远处专心听筑。高渐离击完一曲“嘎然”停止,就见荆轲却仍专注其中不能自拔。
高渐离抬头,看到孤零零站立一动不动的荆轲,先是动人一笑,然后自信地:“看来你是懂筑之人!”
这时荆轲才醒过神来,又急忙摇头,说他其实不懂筑,只是觉得此音悦耳,高渐离的神态专注,指法灵动,才被深深吸引了。
高渐离却并未失望,而是再次动人一笑,再猛击筑说:“当年师父在集日击筑,就是想寻一知音,可是没有,只有我每到集日,专心听师父击筑,师父便视我为知音,如今我像当年师父一样,在此热闹处击筑多日,也是想寻一知音之人,今日你如此专注于此,这知音怕就是你了!”
说着,站起,将筑背于身上,又说:“即为知音,你我当寻一处好生相叙,走!”
说完,拉了荆轲就兴冲冲朝不远处一狗肉铺走去。
这狗肉铺老板姓张,人都称他屠狗张,做出的狗肉香飘城外,为当地一绝。杀狗技艺之娴熟更是有名,一条狗从牵到近前到杀完洗净,也就眨眼功夫。但屠狗张又是一性情古怪之人,他每天给自己规定只杀两条狗,多一只也不杀。
高渐离兴冲冲拉了荆轲进了屠狗张的狗肉铺,两条狗已经卖完,屠狗张也正坐在一张破桌前打瞌睡。高渐离兴冲冲上前,豪爽地冲屠狗张高喊一声:“铺主,给上一盆狗肉!”
屠狗张不理。高渐离便将背上七星避光剑取下,再次豪爽地拍在屠狗张面前:“今日我将这把世间少有宝剑质押于此,你有上好狗肉尽可上来!”
屠狗张仍是不理。
荆轲知道自己手中也没钱,但他已深深被高渐离的热情豪爽所感染,也突然很想结交“他”这个朋友,于是灵机一动,最终上前将屠狗张说服,不但说服了屠狗张杀了第三条狗,最终高渐离、荆轲、屠狗张三人还成了过命朋友。只要荆轲、高渐离前来,屠狗张便把上好狗肉端出让他们吃。
当然,荆轲、高渐离也不白吃他的狗肉,荆轲经常为屠狗张到山林中打柴,而高渐高则经常在屠狗张煮肉时为其烧火,为客人端送狗肉,甚至二人在高兴之际,还为客人们击筑而歌助兴。一片太平景象。
而此时在燕赵边境,战争仍再次屡屡发生。至燕喜王19年左右,赵再次率军代燕,攻取狸、阳城,燕军屡屡战败,使处于衰落进程中的燕国更加衰弱不堪,而秦国又以救燕为名,不断出兵攻占赵地。
高渐离、荆轲一见如故。从此二人相聚于武遂城的机会更加多起来。一日下午,杀出的两条狗卖完,高渐离、荆轲、屠狗张三人也闲坐于屠狗张的狗肉铺。
也恰在此时,有一人送来一大坛上好稠酒,说要换屠狗张明日一早的第一条狗肉,屠狗张应下。
待那人走后,屠狗张打开坛盖,竟是满屋酒香。于是便豪爽说道:“我早想与二位兄弟把酒一欢,只愁无好酒可饮,今日此酒不错,择日不如今日,待我再杀一条狗来,我们兄弟三人好好痛饮一场!”
于是,三人齐动手,屠狗张又眨眼将一条狗宰杀完成,接着又大小火炖煮完成,三人就着狗肉和好酒便大口喝了起来。紧接着,高渐离击筑,荆轲即兴拍节而歌,悲壮慷慨,而屠狗张更是一手持竹,一手持碗附和。三人旁若无人自娱自乐似醉非醉。最终三人又是抱头痛哭相见恨晚。一直到夜深人静之时。
……
而此时在秦国,因为秦王一心想胁迫燕而围攻赵,对燕太子丹屡次要求归燕请求自是百般刁难,进而令其倍受侮辱。悲愤至极的燕太子丹只好苦思冥想自寻归燕途径。
当然,他还派平日偷偷结下的死士,避开秦王眼线,设法传信给儿给早已是燕国贵臣的鞠武,要他设法从外围相助自己逃回燕国,言辞恳切而坚决。
而在鞠武这一方面,由于秦王对一直试图逃离的燕太子丹监视严密,鞠武派过去的人根本无法接近太子。这让鞠武又一时无计可施。
而这日在田宅,田光见高渐离又要牵马出去,便关心地问:“又要去集市?”
高渐离便急忙站住,问家中可有她要做之事?
田光摇头:“……去吧!”
见高渐离又要往外走,田光在他身后又犹豫说道:“哪日把你那个叫荆轲的朋友带回家吧……他不是一直在寻我探讨剑术吗?”
高渐离怔住,接着摇头。
高渐离:“一开始是我不想让他来寻你,……现在是他自己不想来了。”
田光:“为何?”
高渐离:“他不想让他的朋友为难。”
田光一笑:“既然是你朋友,就是我田家所有人的朋友,又何谈为难?何况我田光一向喜欢与天下义士相交往!”
……
最终,高渐离被说服,答应引荆轲来见田光。
高渐离走后不久,门外又听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趋近而来。田光心中一惊,知道怕有大事发生。果然,功夫不大,就见鞠武一行跳下马匆匆进院,鞠武一脸蕉萃表情。
鞠武告诉田光,如今强秦出兵攻侵他国日急,燕怕迟早有一日会成其囊中之物。为此,质秦太子燕丹在秦日日如坐针毡,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并传血筒到燕,他在内寻离秦之策,要鞠武在外想营救之法,好令他早日归燕。
鞠武还告诉田光,派去秦营救太子的死士都有去无回,怕早已被秦人所害。如今再想不出上好之策,又怕是只有他亲自前往了。
田光与秦人密门搏杀多年,自是深知秦人做事方法,听鞠武如此说,不由摇头。
鞠武便问田光:“田兄可有上好之策?”
田光又再次摇头,田光:“上好之策没有,但依我对秦人了解,秦人不让太子归,陌生人便很难接近太子,又如何营救?能救他之人,又怕是只有他身边之人。”
又说:“既然太子能设法买通身边秦人送出血筒,就一定能最终买通身边能为他而死之人,尽而设法让他脱身。”
最后,田光又安慰鞠武,并要鞠武还是多派些人手深入赵地、秦赵边境各关口,甚至深入秦地,一旦获知太子脱离虎口,可极时护其归燕。
鞠武点头,说他已经派人到了赵地和秦地,听田光如此言,怕是再多派些人手过去。
此时,秦、赵战事正憨,秦正分两路大举进攻赵国,并再次被赵将李牧所败。
也正在此期间,忽一日,鞠武再次兴冲冲来到田宅,悄悄告诉田光,太子终于脱离虎口,正日夜往燕而来。一路上,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护卫。怕是一两日就到燕境黑风口,他准备带人到黑风口去迎接太子,他希望田光也能一同前往,好从此结识太子。
田光坚决摇头。鞠武失望而去。
而此时,荆轲已在高渐离的引见下与田光相见。因为田光看出荆轲虽然剑术平平,却是一个极重义轻利之人,与自己极为相投,见荆轲所居曲水村距田宅甚远,田光又试图说动他搬田宅来住,荆轲坚决摇头。
荆轲说:“既然有朋友相扰了田伯,‘他’的朋友便断不能再相扰田伯!”
田光说:“渐离视如已出,不是外人,又谈何相扰?既然谈不上相扰,他的朋友自是不能算作外人!”
荆轲仍是坚决摇头,仍是坚持走很远的路来与田光探讨剑术,跟田光学剑,有时也与田家人一同下田。
高渐离因为荆轲的到来,一时很少再去武遂集市。只是二人为与屠狗张相聚才一同前往武遂关。与屠狗张在一起时,且有狗肉和酒做伴,三人又是经常挥剑击筑击盆而歌,不醉不罢休。
而高渐离在家时,又因为实在无事可做,又不肯跟田光的女儿一样,学些家务事,见田光他们练剑,有时跟着学剑,有时又干脆在他们练剑时,以击筑助兴,看荆轲练剑格外投入时,又是筑声激越。
因为高渐离担心荆轲清楚自己是女儿身而再不亲近自己,便不让田家上下说出自己女儿身份。所以在田家也只有荆轲一人蒙在鼓里,一直以为高渐离是千载难遇的一位知音兄弟。
而在田光这一方,觉得没能保护好姬没,欠下姬家太多,所以对高渐离又是格外溺爱,只要高渐离高兴,田光几乎没有不应下的。
一日,鞠武又再次来访,告诉田光太子已经顺利回燕,目下就住在田宅西北方的武阳城(燕下都)中,正在招贤纳士共抗强秦。
说完,又殷切看田光,田光只是淡淡一笑。
为更有利于抗击强秦北犯,太子丹决定就长住于距燕南长城最近的武阳城(燕下都)中,鞠武因为营救太子有功,且有勇有谋,又是最早的守城大夫,太子丹便学先王(燕昭王)礼贤郭隗的样子,礼贤鞠武,并尊鞠武为太傅,同时学当年先王的样子施重金招贤纳士招兵买马,准备抗秦。
只是此时天下志士多依附于强秦,燕已成弱小之国,如何能招来当年郭隗、乐毅、苏秦那样的贤才,即便如此,因为太子丹勇于屈身礼士,也有夏扶、秦舞阳等二十多位贤士勇士来投。
后来,败于李牧手下的秦大将樊於期也来投靠太子丹,尽管遭以鞠武为首的太子身边人的极力反对,但太子丹不听,待樊於期为上宾,以示招贤纳士共同抗秦之决心。
也正在太子丹紧锣密鼓招贤纳士准备抗秦之机,秦国也进一步加快了吞并东方六国,尤其是赵、韩、魏三国的速度。
这时在赵国,秦开始分两路大规模攻赵,虽被赵将李牧所败,但致本来衰弱的赵国国力进一步衰弱。
而此时在韩魏,因都惧于秦国入侵,韩献南阳地于秦。魏则献丽邑于秦。
燕王喜25年,秦史腾攻韩,俘韩王安,建立颖川郡。
燕王喜26年,秦大将王翦、杨岩和率大军再攻赵都邯郸,李牧率赵军抵拒。秦用离间之计害李牧,赵危在旦夕。
……
一个个不利六国生存的消息不断传来,更是令早知秦有雄霸天下野心的太子丹焦虑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加上,每每想起质秦时,所受秦赢政的污辱嘲弄,几乎令其痛不欲生用头撞墙。所以,在各种阻止秦吞六国计划都越来越成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太子丹又想出了剌杀秦王赢政的计划。
最后也是出于无奈,看着太子丹因抗秦无得力人才,以及痛不欲生的样子,鞠武踌躇再三,还是最终向太子丹介绍了田光。
太子丹要鞠武马上去请。
此时,在田家,一方面是由于高渐离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在交往中,荆轲深感田光是极重“信义”之人,再加上田光剑术高超,智慧过人,都令荆轲极为佩服,所以,荆轲来田光家的次数更加多起来,又几乎是天天长在田光家中。
而在田光心中,他倒希望有一日,能将事情说破,看着年数不小的高渐离成个家有个依靠,就是死,他也心安了。
这日恰逢春分第二日,也是周王之后,各诸侯国祭日大典的第二日,田光刚带了儿子田乐田间,还有荆轲从田里回来。远远地就见门前拴着好几匹马,待近了,见其一匹格外熟悉,又是鞠武常骑的马匹。
来到内院,就见鞠武带了几人正由年迈的田豹陪着等在一处,屋中几处席上已摆上了许多好肉和大碗,席旁又摆着好几个酒坛。
再看妻子簪儿,也正带了女儿、高渐离、两个儿媳在忙里忙外的忙活,几个孙子孙女则兴奋地在院中跑来跑去。
田光见了,不由摇头一笑,明白鞠武一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要他办。
不过,此时田光与鞠武的关系早已是过命之交。所以,他一时又猜不出鞠武还有何难以启齿之事非要如此。
田光什么也没问。
见田光等回来,簪儿边忙活边说:“鞠太傅说今日是春分第二日,他要与田家一起过一过这个好日子,一起吃顿酒席。”
鞠武笑,田光看着鞠武笑,年迈的田豹也是哈哈一笑。
然后鞠武一挥手,让手下几人将席旁的酒打开,将摆上的一个个大碗斟满。
鞠武又是一笑。
鞠武:“有好酒好肉就是好日子。”
说着,拉了田豹先朝靠里一席坐了,然后朝田光和田光家的其他人招手,又说:“也无它,这些都是前几日太子为奔赴燕都祭日大典多备下的,太子让鞠武拿来,与兄及家人好好痛饮一场!”
田光笑着,也在鞠武对过坐了。其他人包括孩子在内,也在下首的席子上依次坐下。高渐离自是与荆轲坐在一席,
接着,大家开怀畅饮,鞠武也一改往日君子风度,一大碗一大碗与田光喝起来。喝到高兴处,高渐离取筑而击,荆轲更是随着筑声挥剑而歌。这一日,大人孩子好不高兴,直到掌烛时分。
此时,鞠武已大有醉意,
荆轲首先起身,说他要回去了。鞠武让他手下骑马相送,高渐离自是不应,要亲自去送。荆轲不肯,说今日天晚,他就宿在武遂关屠狗张那里,明白再来。高渐离仍是不应,仍是坚持要送。
待二人走后,鞠武也先挥手让他的几个手下先行回武阳城,然后又说与簪儿,让她也带一家老小先到别的院落去,他还有话与田光说。
簪儿带一家老小离开,田豹也在他们上首位置站起,走出几步,又坐在他们下首的一个位置。
田光看田豹:“季父也歇息去吧!”
田豹显然也早觉出有什么大事发生,仍坐着不动,说:“还是让我来侍候二位吧!”
鞠武一笑:“怕是只有季父在,我这话才容易说出口。”
随后,鞠武便将太子回燕之后,如何一心抗秦,但面对秦吞并韩、魏、赵三国速度加快,再没有哪个诸候国能与秦抗衡,以及无奈之下如何想剌杀秦王,以解除天下纷争,百姓可过安逸日子等统统说与田光。
田光一直认真听,又不时端碗喝酒,就是一语不发。其实有一点鞠武仍不清楚,虽然燕太子如何做,田光并不知道,但秦开始大规模侵吞韩、魏、赵,尤其与赵作战,再杀赵人无数之事,在民间早有风传,田光也觉得身为赵人,不能为赵国出力心里矛盾重重。
最后又听鞠武无奈之下,将自己推荐给了太子,田光便将一碗酒喝尽,然后对鞠武说,让鞠武今夜就宿在田宅,待明日一早,他便与鞠武一同去见太子。
鞠武听完,吃惊地看田光。田豹想说什么,看田光一脸毅然表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日,田光随鞠武到武阳城去见太子。太子以高于叛逃秦将樊於期的礼节接见田光。田光也并未礼让,欣然接受。
随后,太子又将自己的所想与田光毫无保留地述说一遍,田光认真听过,说自己年岁已大,怕是无法再行剌杀之事。太子丹便又要田光看他招募来的那些勇士可有剌秦之人,田光一一看过,又是摇头,并告诉太子,行剌客之事,要有几个条件,尤其对付秦王这样防备心极强之人。
太子丹听过很是失望。随后又希望田光能替他物色行剌之人。田光又郑重应下。
十日之后,太子又在鞠武陪同下亲自到田宅,问他物色的人怎么样了。田光说他正在抓紧物色。
此时,田光已寻访过一些地方,也设法探听到秦国和秦王的更多消息。甚至对太子剌秦计划的每一步也做了周密思考,包括如何接近防备森严的秦王,如何行剌等等都做了周密思考。
不过,也正是在此时,田光也打听到,当时和他一起做赵国剌客的子析等赵国五位优秀剌客,因中了秦人埋伏而早已死去多年,身为赵国密报总头目的郑朱因积劳成疾也早死去多年。一时间,田光又有了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孤独感。
此时,见太子问得急,田光便告诉太子,他有几个过命朋友,本来是想让他们帮忙一起物色人手,不想,他们早已不在人世多年。
现在又只能靠他自己了。见太子无比失望,他又安慰太子,说他会很快替太子物色到合适人选的。
只是别人不知道,在田光心中,他也早有了合适人选,只是因高渐离的关系,让他无法下决心向太子说出荆轲的名字。
时间过去不久,太子丹又派人来相请田光到武阳城的太子宫相叙,田光知道太子又是要问他物色人选的进展情况了。
田光骑马赶往武阳城,见了太子,太子更是以更高规格相待田光。田光也不客气。因为从鞠武将他推荐给太子丹那日起,他就知道因鞠武的缘故,受燕恩惠多年,替燕出力的时候到了。
所以,这一次,当太子燕再次问起物色人选时,他便说出了荆轲,并说出了荆轲剌杀秦王所具备的几大优势。
太子丹听后,自是很高兴,当下又要田光陪同他去见荆轲。
田光摇头,说他会让荆轲主动来找太子的。
太子同意。
当田光离开时,太子丹也许以为田光的使命已经完成,又格外叮嘱他,说他与田光所讲所做这些,都是燕国事,是断不可泄露出去的。
田光郑重点头。
田光回到家。就见荆轲与高渐离正坐在后园一僻静处说话。田光便将高渐离支开,将他想向太子彤推荐他剌秦的事说了。
荆轲半响无语,随后又郑重点头。
荆轲:“士当为知己者死,况且伯父待荆轲视同已出,既然伯父看我荆轲能行剌秦之事,我自当不负伯父重望!”
田光便将这些日他对有关剌秦之事的所思所想告诉了荆轲,荆轲一一记下。荆轲还说,待伯父与我一同见过太子,再细细商议剌秦之事。
田光微笑。接着又问荆轲对高渐离如何看。
荆轲不解,说高渐离是他过命兄弟世间知已,当然是再好的兄弟不过了!
田光摇头,便把高渐离是女儿身,且高渐离不让大家说与荆轲的事说了,并问荆轲现在可否后悔?
荆轲先是一怔,接着再次摇头。荆轲说:“我与渐离以兄弟相待,即便是女儿之身,那也是我兄弟,又如何有后悔可言!”
说完,泪水抑制不住哗哗而下。
此时,荆轲并不知道,但田光已用耳朵捕捉到,高渐离就在附近,也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随后,田光亲自牵来马匹,要荆轲速去见太子。暗处的高渐离难过的几乎昏死过去。
待送走荆轲,田光并没有理高渐离,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或者说,他内心的痛要比高渐离要大得多。
所以,他将自己关在一处屋中,顺手取来笔和筒,在一书筒上写道:“夫为行而使人疑之,非节侠也。今太子告光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光若死,明不言也。”写完毅然拔剑自刎。
田光死后,荆轲依田光生前之言,细细谋划剌秦计划,并最终出使秦剌秦不遂身亡。消息传回燕,鞠武知道秦灭燕是迟早之事,便将田光一家老小安顿好后,然后在田光墓前自杀身亡。
而高渐离在田光和荆轲死后也最终离开了田家,从此一心为荆轲报仇做准备。
再后来,田光从前的仇人司马错和公孙无尚一起寻找到田光墓,试图将田光的尸骨挖出丢弃荒野,以解心头之恨。不想,在田光墓中竟挖出一捆竹筒,上面详详细细书写着田光如何行大义的一生。
司马错和公孙无尚看后羞愧难当,双双拔剑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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