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i.
刀锋沾上的血迹漆黑如墨。
护卫们脸色顿变,刚好隔壁有人结帐,当那个侍应健步如飞的经过身边时,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面对这个外表和自己无亦的不死生物,不由自主的发起怵来,尤其是看到他手上那个托盘,再都不想碰桌面上的食物,那上面仿佛沾然着各种各样的细菌,就连吃下肚的东西也在一阵阵的往上冲……
“去报告值勤队,这是我们的义务。”虎大力仗着这个直白的念头“噌”一下站起来,但微微发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恐惧。
“周,你们两个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经过短暂的思考,严世俊作出了决定,和其他人比起来,他更信任周浩的能力和头脑。
“如果干掉他会得到什么奖赏?”周浩并未离开座位,这么危险的工作,不来点物质上的安慰怎么说的过去。看他们缩手缩脚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形僵尸十分棘手,如果因此得到自由行动的权利,就再好不过了。
“周,我知道你很想早日得到真正公民的身份,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干掉活死人至少也得魔化武器才行。普通人很难和它们抗衡。以你现在的地位想要更进一步,得对城市作出特别的贡献才能得到晋升的机会。不过,除去一个潜伏在城里的活死人,物质上的奖赏也够你挥霍一段日子了。”
聊胜于无。周浩点点头,跟着虎大力走出了门口。
时值深秋,略带寒意的凉风呼啸而过,带动着离枝的枯叶翻飞起舞,经久不落。
正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几盏防风油灯无精打采的跳跃着,昏暗的光线让这条街道更显幽深,漫长。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一高一矮两条人影踏着簌簌作响的残叶,快步前进。
按正常途径,哈格姆城的正式公民身份需要经过两代人才能获得,还不能有前科留底。市民们虽然酷爱血腥暴力,但谁也不会在城里乱来,即便是严世俊这种佣兵老油条,也不轻易在公众场合亮刀。真要解决无法调解的冲突,也得到城外,就算在距离城门一步的护城河里玩上一场油浸老泥鳅也没人管,因为那里已经出了法律约束的范围。
虎大力的嘴巴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越说越兴奋,虽然他有点不太明白周浩怎么会不清楚这些人所皆知的事实,但看在他肯跟自己前来的份上,浪费点口水,即可以重温这些引以为傲的历史,又可以一解途中寂寞,也就不去追究什么原因了。
城内的巡逻队分散于各个警备辖区,属于市民武装力量,不设军队的番号,只有和军队相似的编制,通常由年满十六周岁至二十五周岁的青年市民担任,这是佣兵的前身。虽然是市民武装,这些青年人所受到的训练却比起真正的士兵还要严格。长达九年的军事训练,让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只要手里握着武器就是英勇的战士。这也是哈格姆城作为一个小小的城邦,却没有任何一个大国胆敢染指的真正原因,虽然只有区区十来万人口,即便出动百万大军前来攻打,只怕也会落个灰头土脸,铩羽而归的结局。
“该死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虎大力突然一个啷呛。
这种牛高马大的壮汉一脚下去都能把一头健壮的肥猪踹断四五条肋骨,而且这是条修整得极为平坦的青石路,按理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周浩一把将虎大力拉到一边,眼睛牢牢的盯住地面。
一块石板突出地面大概有四五公分,细看之下,四只沾满了污泥的手指,正从突起的石板下无声无息伸了出来,指节部分已经深度腐化。
才刚见过一个活死人,眼前就又来了一个,而且看样子也不止死了一天两天了,它们要干什么?准备入侵城市吗?
“这里有狗吗?”周浩强行让自己慌乱的心镇定下来,他想起一个极为荒谬的办法,对,就是用狗血,画符作法那一套他根本不懂,但怎么着也清楚迷信的人怎么对付这些所谓的不干净东西。虽然他不想对哈格姆不尽什么公民义务,但这座城市如果给这些不死生物霸占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点,他很清楚。
“城里哪有这种没用的东西,养着既费劲又消耗口粮。”虎大力瞪圆了眼睛。不明白周浩这时候怎么会想到宠物身上去。
“那就来吧。”周浩用力一咬牙,一把扯起自己的裤腰带,缓慢的走了上去。
黑狗血当然是最佳的选择,想必一时也难以找到什么妇女经血、糯米、红豆之类的东西,看来也只能弄个泡尿粪试试效果了,不知道这些异界的不死生物会不会和僵尸一样害怕这类东西?
“那是死尸,不是娘们。就算它死前是个绝色美女,也……”虎大力两个眼珠子瞪的滚圆,牙窖都差点移位。
热尿如箭,哗然而下,一条白色的水龙准确无误的落到那几个手指上。“啪”的一声,石板重新闭合,不知道是温热的液体让下面的生物感觉不适,还是人尿真的起了驱除的作用,总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狼狈为奸.j.
“也……也……”虎大力的话嘎然而止。
“你们的世界……呃,城市,是不是总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周浩一时口快,差点说漏了口,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经历,包括严世俊,就连原来的世界中的人,也只是把它当成意淫小说来看,没有谁会真正对这个进行研究,在这个极端落后世界里说这些,想不被人认成是巫师都很难。
“不……不死生物大都是以个体形式在慌郊野外活动,”虎大力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瞪着那几块石板,下意识的回答着:“在城市里出没的不死生物连听都没听过。有职业的驱魔者存在,佣兵们很少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
看他紧张的表情,仿佛已经忘记了酒馆里还有一个名正言顺为酒客提供服务的不死生物。周浩麻利的系好裤带,一把拖过虎大力,两人继续前进。
“真有你的,我只听说过有人用圣水和魔法进行驱魔,想不到用尿也有效。”
“以前在我们村子里,如果不怕脏,甚至可以泡在粪池里,我敢担保没一个脏东西可以靠近你。”周浩一本正经的开起了这个老实头的玩笑。
“这点脏怕什么,能保住小命已经很满足了。”虎大力随话答话,思维还在那泡热尿上打转,没回过味来。
“原来你表面上一副穷凶极恶都是装出来的,我还以为遇到了一个无所畏惧的同伴呢。”周浩哈哈一笑,扎好了裤头。
“怕死?我?”虎大力这才意识到周浩的用意,顿时勃然大怒,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不是怕死,是恶心。那些全身粘乎乎,肉不拉叽的东西……”
夜风迎面而过,既冷又沁,街道两边的光犹如浮动的星光,就算有摘星的手段,也要跑上几百米才能和星光迎面碰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浩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轻微的腐臭气息,似乎每个阴暗的角落里,都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这还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见鬼的城市。
“我们有事报告。”急跑了这一段路,虎大力并没有喘什么大气,只是呼吸稍微变快,这全有赖于平日的辛苦训练。
这是一支巡逻小队,为首是一个二十岁冒头的年轻人。随着虎大力的报告,阴晴不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队长,只有一个活死人,上吧。”几个少年倒是异口同声的怂恿着自己的头儿,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还能捞上一笔外快。
“你能确定只有一个活死人?”领队的年轻人盘算再三,总算问了一句话。
“不,在路上我们还看到了四跟手指头。”周浩将路上碰到的事也一古脑儿说了出来。
“你去将这件事回报给中队长,你去搜集蒜头、还有可以使用的银制器皿,还有你,把公厕粪坑里的脏东西给我掏一大包过来。”领队稍作思考,给几个年轻人分配下了各种任务。
几人领命而去,只有最后那个任务的执行者脸上挂满了十足的不情愿,卫所的茅厕都是轮流分配来清理的,现在无疑是将最繁重的任务全都压到了他身上。
当四人回到酒馆的时候,那个侍应生竟然还没走。忙碌的身影继续穿梭在各个酒桌间,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份内工作。
如果能够弄到抗体对付这个活死人,就真正发达了!周浩的嘴角轻牵,露出一缕难得的微笑。
按照这个思路,发上一笔财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看这些人手上吃饭的家伙早已破残不堪,恐怕连最简单的加工技术都还没有掌握,想拥有一个装备齐全的现代化实验室?怕是只能做做梦而已。像自己这样一个半懂不懂的渣货,就算侥幸成功,没个几十年时间也搞不出什么量产工艺,整个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不是光靠一个人拍拍脑袋就能玩得转的,即使这个社会处于极端落后的状况,自己也不可能一步独大。
要想更好的活下去,再找到回去的路,只有两个最快捷也最方便的选择:一是去当杀人的佣兵,靠武力成为晋升的台阶,摆脱二等公民的身份后,才能四处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二是去盗墓迅速致富,然后购买什么晶石原料,雇佣一个当地最著名的神棍,念一些奇奇怪怪的咒语,帮助自己逃离这个极度落后的世界。
盗墓,那张从角斗台上获得的不知所谓的地图究竟有什么用?指示着怎样的方向?周浩都一无所知,他总感觉那不像一张完整的地图,残缺的线条怎么连也连不起来……
一阵冲天的臭味和刺鼻的味道惊醒了沉思中周浩,漫无边际的思维又再次回到喧闹的现实当中。
狼狈为奸.k.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掩住了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看热闹的人特有的表情。好戏终于开场了,今晚净发生光打雷不下雨的事了,现在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你们当中谁身手最灵活?”年轻的领队看着比自己年龄大得多的护卫,开门见山的问道。即使巡逻队长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普通市民也有义务配合他的工作,在特殊情况下,还必须无条件服从。这是培养杰出佣兵新血的不二法门。
护卫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周浩身上,虽然他们不服周浩,但却不能否认他的身手。
“我去!”虎大力眼疾手快,一把将递向周浩的蒜头水抢走,对于另外那泡东西,他是碰也不敢碰的。
“这么多活人折腾一个活死人,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隔着两张桌子,胡荣花正在边饮边食,现场这股刺鼻的恶臭丝毫也未影响她的胃口,她吃得很慢,也很仔细,针尖般的瞳孔紧盯着面前桌子,似乎上面的每一份食物都弥足珍贵,话音虽轻,周浩和严世俊却都听的清清楚楚,两人一齐回过头。
这个人身体上的每一片肌肉都蕴涵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爆发出强劲的战斗力,只有常年亡命天涯的人才会表现出这种野兽般的眼神。周浩情不自禁的将他和残忍而且极具社会性的野狼联想到一起。
这种人能不惹最好不惹,但这也只是周浩心里的想法,严世俊的眼睛早已经变了颜色。
“他是圣修会的人,混进城内的奸细,徽记在手背上。”严世俊双手举剑一横,挑起身前一张桌子,在四下飞溅的肉汁和酒水中直接向那人直抛了过去。
哈格姆的市民对圣修会这个邪恶组织深痛恶绝,大多数人类只要碰到他们,就只有一个结局:被杀死后再施以巫术,尸体编入圣修会属下的不死军团,永生都不得安宁。对严世俊这种经常见证和经历死亡的人来说,死并不可怕,但利用尸体作战,则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
“轰”的一声,半空中的木桌直接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才飞了不过两步,马上爆炸,大火球又再变成数量众多的小火星,漫天飞雨般飘散开来。
呼声四起。再精彩的好戏,一旦秧及自身也就不能称之为戏了。面对横空而来的火弹,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狼狈逃避。
胡荣花只不过是将手里的酒水轻轻泼了出来,液体一沾到木头,木头马上冒出了强烈的火焰。其实她的手和平常人的手也没什么两样,只在右手手背上圈着一个鲜红的圆圈,里面横纹着三道漆黑的波浪线。
一拳把桌子击飞,甚至粉碎,都不难做到,只用一杯酒就让整张桌子燃烧起来,魔术?周浩正在愣神之际,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护住胸口和门面,向后疾退。
几声尖叫过后,护卫们的身上至少冒出十来个以上的小火头,衣服一碰到火花,马上燃烧起来。他们是距离火球最近的一群人,慌乱之下,纷纷拍打着自己的衣服,或就地翻滚起来。
饶是周浩后退及时,身上也挂了三四个火头,他继续向后滚了几滚,直到火头熄灭。
现场乱是乱了点,但也只有两三个特别胆小的人大呼小叫着跑了出去。一片噌啷声中,大部分市民都擎出武器,面朝内有条不紊的退到门口,并顺手将身边着火的人也拖出了酒馆,从小训练出来的武技和心理素质在这种时候全都表现出来了。
“拦住那个侍应,别让他走出去。”严世俊发现那个待应生也想涌到混乱的人群中,马上示意手下制止这个危险的生物,全然不理会自己手臂上正在猛烈燃烧着的大火。
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周浩不由的佩服起这个镇定的同伴来了。再看看那群在火堆中手忙脚乱的护卫,如果真碰上突袭,估计全都得变成了死人。就连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抢着要立功的虎大力,都正忙着扑打自己的衣服呢,至于对付活死人的事,早就忘到爪哇国里去了。
“快,快将信号送出来,敌袭!”年轻的领队将一个五六厘米的小管直接抛到了外边。
这是遇到袭击的求救信号,每一个受过训练的市民都会使用,挤在门口的人太多,巡逻队的人已经无法最先退出去了,但哈格姆的市民绝不是一哄而散的酒囊饭袋,必会谨尽公民的义务,完成这次接力赛。
“你去对付活死人,这家伙由我来应付。”周浩起脚连踢,几张单人木椅直接飞向胡荣花。双手各抄起一张木椅,连人带椅猛扑过去。
这个大火球绝对不是什么魔术,而是魔法,想不到会在这个世界里看到奇幻书中所讲的魔法,不过也没什么出奇的嘛,和魔术的效果差不多。如果魔法碰到武术,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周浩的脑袋中突然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所以才会毅然接了严世俊的话头。
对这个连人带椅扑过来的矮个子,胡荣花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只伸手一拨,桌面上的盘盘盏盏便直接飞起迎击。
这人的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团团包围起来,先前那几把木椅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直接被弹飞了出去,想碰到他的身体先得想办法冲开这层封锁。
狼狈为奸.l.
周浩以右手的木椅紧紧护住门面,左手一圈,使出太极拳中的“粘劲”,将所有的飞行物拨到一边,但木椅才刚接触到酒水肉汁就又变成了一团火球,一股强大的冲撞力震得整条左臂隐隐发麻,周浩把右手的木椅掉了个转,直接以八角锤里的“泰山压顶”砸出。木屑纷飞中,被当做锤身的椅面四分五裂,只剩下手里的一条椅脚还算完整。周浩手腕一翻,椅脚斜挑胡荣花的左肋,那把着火的木椅则刚好抵达弧度的最低点,自下方斜斜反抽而上。几个动作流水般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半分停顿,漂亮之极。
胡荣花身前那道无形的力场在受到左右两边的夹击感应后,同时往外扩张,木椅只在瞬间就变成了飞灰。
这个黑头发的小子变招之迅速,还真有点出乎意料,胡荣花的眼睛里先是露出几分惊异的神色,随即又变成了嘲笑,任凭你怎么变,都无法攻破我的力场。
周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什么魔法?力场?不过就和中国的气功差不多,经过这几下试探,他心里开始有底了,身体向后一仰,脚尖贴地直伸进去,在胡荣花脚踝上轻轻勾了一下。两张木椅只是虚势,这下才是真正的攻击。
这个世界的人哪见过这么诡异的打法?胡荣花不及防范之下,身体一晃,仰天直跌了下去。那道力场在防备两边攻击的同时还要护住她整个身体,自然减弱了脚下这片位置,这才让周浩一击得手。
周浩的脚尖随即上抬,胡荣花的脊椎骨自动送到他的脚上。
短促的惨叫嘎然而止,胡荣花还没等接触到地面,就已经昏迷过去。为保险起见,周浩就地一滚,手起肘落,肘尖重重的撞在了胡荣花的颈部。
严世俊这时候刚好冲到那个侍应生身边,手一抬,将大蒜水一滴不剩的泼到了侍应生身上。
侍应生下意识的一抬手臂,护住自己的双眼,但身体却如同遭受雷击一样,再都无法移动半步,随即开始抖个不停,黑色的泡沫从他惨白的双唇中直涌而出。
如果那泡屎水的味道令人欲呕,这种从体内渗出的黑水则如同水沟里的臭味和霉气,让整个酒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堆放场……
“等等,等等。你跟我们说的这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在编故事呐?”柳所长极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严肃地大声问道。
狼狈为奸. 8.
程豪楞了一下,继续说……我认识那人是很偶然的。大约是在三四个月以前,我在S市卖出去一批货后,赚了一二百元钱,心想,以前总是羡慕别人,今天就只当是这些钱丢了的,开开洋荤去。就一招手,打的直奔市内有名的白鹅餐厅。走进餐厅后我就要了一瓶法国的白兰地,一份牛排和一份烧鱼翅,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快要酒足饭饱的时候,坐在墙边雅座的两个人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两个人,一个是身材魁梧而且高大的小胡子,另一个是镶着金牙的中年人,身旁都放着一只精致的黑皮箱。他们的脸色都是红红的,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正朝着放满了酒菜的桌子另一侧的茶杯里面掷硬币,以抛进多少块论输赢。而那个镶着金牙的人总是输,可是,越是着急输的次数就越是多。那个小胡子的脸上浮现着冷笑,眼睛里面也闪烁着恶毒的光。我看着看着他们玩的时候,就不禁手有些痒痒的了。在部队里我当的是骑兵,抛绳子套马是我的拿手戏。就端着酒杯走了过去,走到两个人的身旁,要求参加他们的游戏。那个镶着金牙的人很高兴,连声称好表示欢迎,那个小胡子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我坐在这两个衣冠楚楚的陌生人身旁,开始也有些紧张,连输了好几杯,后来我平静下来,情况就有了变化。那个小胡子连连被罚,一杯一杯地喝着,舌头已经开始发硬了,“不干了!”他忽然蛮横地将硬币抛在地上,就抓起皮箱东摇西晃走了出去。那个大金牙也紧跟了出去。
“后来呢?”司马原很警觉地问。
过了一个星期时间,我正在街上卖货,忽然就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镶金牙的人。
“你原来是干这个的呀!”他说。
“没有别的办法呵,混口饭吃。”
“我看你这人还挺讲义气,不瞒你说,”大金牙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我也是做买卖的,只不过是我的货和你的不一样,我的是越旧越值钱!”
“走私文物!”我一听就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点点头:“嗯,愿意干吗?”
说起这走私文物的行当,我早就知道是个能够赚大钱的买卖,只是风险挺大的。我便问:“怎样个干法?”
“很简单,你可以利用卖衣服和布料的机会到处收购,然后就卖给我,决不会让你吃亏!”
“你叫什么名字?”
“就叫我大金牙好了!”
“怎样和你联系呢?”
“你要见我,就在三义街的街口贴张遗物招领启示,上面就写今拾到一把黄铜钥匙,下面就写你要约定的地点。我自然会找你。”
我回来以后觉得不放心,就找安灵敏商量。那时他正为了蚯蚓的事情发愁,一听我说便来劲了:“没说的,干!”于是我们分别收购了一些文物,便约大金牙来看货。八月十七日下午,大金牙果然来了。我就急忙通知安灵敏,带上文物到我家。
安灵敏打开提包,先拿出一个香炉,二个瓷瓶和十几枚古币。大金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放大镜,反来复去地观察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道:“我们第一次做生意,真不忍心杀兄弟的价,香炉四百元,瓷瓶四百元,古币二十元一个。”我一听,心里就暗觉得惊讶,想不到这些不起眼的破铜烂铁还真的值不少的钱!
我正在想的时候,安灵敏又从提包里面拿出一件东西来。这件文物呈鼓形,中腰细,两头大,象个对把的喇叭,黑釉白花,样子有些呆笨,也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可是大金牙一见,顿时发出贪婪的目光。不过,只一瞬间,他又现出一副漠然的神情。他拿起来,略一端详,不屑一顾地道:“这东西年头短,最多是清朝的。这样吧,三百五十元。怎么样?”
安灵敏迟疑了一下,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大金牙就没有做声,接过钱就走了。
安灵敏刚刚才出门,大金牙便唰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捆人民币,往桌子上面一扔,并且恶狠狠地说:“这是一千元,算是买你的舌头钱。今晚上的事情你任何人也不准说,否则的话,可就别怪我大金牙不讲交情。”说完就匆匆忙忙而去。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捆人民币,感到似乎不太对劲,觉得事情很有些蹊跷,吃了饭,正准备去找安灵敏,却见他拿着一本书急急地来了。
“那个人呢?”大概是走的太急了,安灵敏有点气喘吁吁。
“走了!”
“我的那件东西呢?”
“拿走了。怎么,有什么事情?”
“他妈的个逼的!”安灵敏显得很气愤,耳边那颗肉瘤也在颤动,“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