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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无尽悲歌朝天阙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X-00665】
EPISODE 7 辛德瑞拉之门
1·不被承认
“我是不会让她进门的!”张婷仪端坐在沙发上,直视着自己的儿子,话语里是不容抗拒。
“妈!”俞泽亮冲到母亲面前,握紧了拳头,“为什么?孝佳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为什么不接受她?那忆泽要怎么办?”
张婷仪优雅地望着儿子,淡淡地说:“你们的家庭背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孩子的话,可以认祖归宗,但那个女人,绝对不允许进我们俞家的门!”
“妈!你为什么一直都这样不顾我的感受!当年如果不是你非得把我送走,也不会让孝佳吃那么多苦!”俞泽亮近乎咆哮地喊道,但那个女人却仍然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你这是跟妈说话的态度吗?如果你觉得亏欠了她,我们俞家可以给她适当的补偿。可是如果你想娶她,一切免谈!”
俞泽亮捏紧了拳头,最后颓然松开,失望而又坚定地说:“好!你可以不认这个媳妇,但阻止不了我认这个妻子。妈,我今天就这样搁下话,这辈子我只会娶朱孝佳一个人,如果您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一辈子不带女人进俞家的门!”
俞泽亮说完,转身就走,总统套房的门带着沉闷的声音,“砰”然关上,那仿佛是一道墙,切断了血脉联系。那一直雍容华贵的面色也蒙上了失落与诧然,精心修饰过的脸庞垮下的是面具后的颓然、无力与那一丝落寞。
朱孝佳牵着朱忆泽,在走廊里踌躇不安地等候着。当房门开启又重重地合上后,朱孝佳便知道俞泽亮和母亲会谈的结果。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男人,此刻却掩盖不住满脸的怒火,好像整个走廊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连朱忆泽都仿佛感受到大哥哥散发出的冷酷,愣在原地,不敢说话,直直地盯着那个高大的男子。
这是第一次,朱孝佳看到俞泽亮这样冷酷的神情,有一丝害怕,然后是无尽的疼痛。他甚至忘记了用笑容来掩饰,忘了在朱忆泽的面前维持完美的形象,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她牵着小忆泽,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回家吧!”朱孝佳向俞泽亮绽放笑容,仿佛用尽了这六年所有的柔情与思念,只是幻化成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只面向俞泽亮一个人。而全身的力气化作了这紧紧一握,然后像燃着的火,融化了那一身的冰霜。
俞泽亮起先是诧异,可望向朱孝佳的笑容,还有那六年来第一次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就好像血缘被接连在了一起,第一次感觉到,三人间血脉相连的涌动。那种温暖和情意,即便是最深最冷的痛也可以治愈。而自己,不就是想要,和他们在一起,好好守护他们吗?承认与不承认,也许真的无所谓了吧!
俞泽亮用力回握着朱孝佳,忍不住地一把拥入怀中,全然不顾朱孝佳一手牵着的小家伙。
“别……”孝佳想要挣脱俞泽亮的拥抱,却不料换来的是更蛮横的吻,炽热猛烈地压过来,抵不过一字半语。朱孝佳的挣扎变成了温顺,柔软地承受着那样激烈的情感宣泄,仿佛忘却了身处何处,又好似无论身处何处,只记得这个拥吻自己的男人。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呀……”朱忆泽呆愣地望着两人,不明白大人是在做什么,只是小小直觉有不一样的氛围,小家伙的脸蛋都红扑扑的,伸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却漏出好奇的目光。
这一声清脆的童音,惊得朱孝佳一把推开俞泽亮,满脸羞红之外,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满意坏笑的俞泽亮。可是这个占了便宜的人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一把抱起朱忆泽,便开心地喊道:“走!!我们去找圣诞老公公过节咯!”
那声音毫不压抑地喧嚣在酒店的走廊,仿佛是在跟全世界宣告。朱孝佳,一跺脚,跟了上去。渐渐入暮的世界开始适宜地飘起雪花,街边的彩灯开始闪烁,这一年的圣诞夜已然降临。潮起潮落的人流,多少情侣,又有多少男女的故事拉开帷幕。可对于俞泽亮和朱孝佳来说,再多彩灯与人群都只是点缀,这一个圣诞夜之所以是节日,只是因为想要紧握的人就在身边。
俞泽明背对着办公桌,望着窗外酒店的景色。桌上散落的是一叠相片,洋溢的满是温馨,小孩无邪的笑容、男人温柔的笑容和女人内敛的微笑,散落在街头、巷尾、餐厅和公园。俞泽明不停翻转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最终还是翻出了通讯录,几经摩挲的通话键,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爸爸——”俞泽明温文尔雅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微微的停顿让他又斟酌了一下用词,才淡淡开口道,“已经确定小亮和那个姑娘的关系,是高中时期的恋人。女孩只是普通的家庭背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俞承志略有沙哑的声音。
俞泽明转过身来,盯着桌上那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相片,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女孩有一个弟弟,但是根据合理推测……很有可能是小亮的儿子。”
“什么??”那边的声音一瞬紧张,而后陷入沉思,未了却传来低沉的笑声,“这倒是有意思了……泽明,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要……不要大意了,毁在一旦。”
“爸,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阿明,我们等了那么多年,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酒店,一个东煌地产……总之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知道了吗?”俞承志的声音一贯的严厉,却隐约有着激动。
“我知道了。”俞泽明将视线从桌面上移开,“爸……”
“没别的事的话,我挂了。”俞承志没有等儿子说完话,便挂了电话。
俞泽明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很久才放下了手机。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又一张张地端详着。弟弟那样的笑容,捏在手心发烫,烫伤着自己已经麻木的神经。俞泽明的食指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叩起桌子,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却又显得格外沉闷。好一会儿,俞泽明才再次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哥?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超市的冷冻柜台前,俞泽亮正拿着羊肉卷往推车里放,朱孝佳陪着朱忆泽在不远处挑着酸奶。超市里的叫卖声、嘈杂的人声组凑成了背景音乐,刺激着电话那头俞泽明的耳膜。
“你在什么地方?这么吵?”
“在超市买东西呢。怎么,哥,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儿啊?”俞泽亮放下手里的东西,朱忆泽抱着一盒酸奶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伸出双手把酸奶递到俞泽亮的面前。俞泽亮宠溺地摸了摸朱忆泽的脑袋,接过酸奶,放入了推车里。
“也没什么事儿,明天不是跨年了嘛,想问问你要不要来酒店一起庆祝一下?”俞泽明的声音里带着关切的温柔,略微的迟疑了一下后说,“你看婶婶也住在酒店,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庆祝下。”
“不用了,哥,谢谢你,我和孝佳在家里庆祝就可以了。”俞泽亮微不可见地滞了滞神,而后轻言带过。
“……是不是婶婶不同意你们的事?”俞泽明试探地问道,但电话那边却是一片沉默。
“小亮,这也是个机会,让婶婶跟朱孝佳多接触一下……”
“哥!”俞泽亮打断了哥哥的话语,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朱孝佳诧异的表情后,才缓过神来,“明天我打算跟孝佳在家里吃火锅,哥要是没安排的话,也欢迎过来一起吃。我先买东西了,回头再联系啊!”
俞泽亮匆匆挂断了电话,牵起朱孝佳的手,推着购物车前进。
“怎么了?”朱孝佳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总经理,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联系了,所以……”俞泽亮轻描淡写地回应,却被手机铃声不适时机地打断了。俞泽亮低头看了看,是母亲的来电,他感到自己的犹豫,更感到朱孝佳的目光,略微迟疑后,还是按了挂机键。
“是……阿姨的电话?”朱孝佳远远看到来电显示,心是沉落下来的,紧紧拽着,更紧紧牵挂着俞泽亮的思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攒够了勇气,继续对俞泽亮说,“不如……明天还是和阿姨一起吃饭吧?元旦这样的节日,阿姨一个人在酒店,不太好吧……”
“孝佳!”俞泽亮回身握住朱孝佳的双手,那所有的情感就像深埋进了眼眸里,直指朱孝佳的心海,坚定、强烈、不容置疑地打断朱孝佳一切思绪,“在我妈不肯承认之前,我是决不会妥协的,一丝一毫都不会!所以,朱孝佳,你只要站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就好了,知道了吗?”
那样深重的迫制力,不容抗拒。朱孝佳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这是她从未了解过的霸道,还有那份对她的决心。
2·有你才是新的一年
12月31日,街上人潮熙熙攘攘,又是一个商家全力备战的节日,满目的灯光璀璨,照亮着冬日的夜空。张婷仪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那些来往的车人、仿佛听见他们低声的笑语。总统套房里灯光全亮,照射得每一处角落熠熠生辉,把张婷仪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窗户的玻璃上。
“叮咚——”门铃的声音打断了放空的思绪,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小亮?张婷仪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多次未通的通话记录,却仍然在心里滋长着一丝期待。她快步走向房门,亲自拉开,却在一瞬的疑惑后涌上了极度的失望。
“婶婶。”俞泽明把张婷仪的神情收入眼底——期待后的失望和立即掩饰的微笑,然后若无其事恭敬地说,“今天跨年,我看您好像没什么安排,就自作主张让酒店的大厨特别烹制了新年大餐,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俞泽明跟着张婷仪走进房间,身后是酒店的服务生和厨师推着餐车,一道道精心烹制的餐点被整齐地摆上餐桌。在俞泽明的示意下,服务生打开红酒,“啵”地一声,随着酒塞离开酒瓶的声音,红酒的曼妙气氛开始弥漫在空气中。服务生熟练地将酒倒进长颈的醒酒器,晶莹璀璨的红色液体,如玛瑙般,跌入造型优美的玻璃器皿中。服务生在酒杯里浅浅斟上,俞泽明温文尔雅地举起两个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张婷仪。
“这是1983年的chateaux mouton rothschild,我特别为婶婶开的。节日快乐!”
张婷仪望着眼前的侄子,看似礼貌尊敬的笑容却有一丝猜不透的味道。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向兄长学习一下,能干、懂事、让人放心。张婷仪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过酒杯,与俞泽明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器皿交错的声音,让张婷仪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在哪儿。几乎有脱口而出的冲动,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毫无意义的疑问,优雅地举起杯子,品尝着上好的红酒。
“那,婶婶慢慢享用,我先走了……”俞泽明放下酒杯,不经意地说道,“小亮还在等着我。”
手中的酒杯迟疑了一下,张婷仪酝酿了一个合适的笑容,淡淡问道:“哦?你们……就你们俩兄弟?”
“呵呵,当然还有女朋友一起啦,小亮招呼我们去他家里吃火锅。”俞泽明含着笑意,一脸的憧憬恰到好处。
“他家?”张婷仪喃喃自语,不屑的眼神瞬间升级到愤怒,“你说……他家?他哪里的家?我看他快不认识自己家了!”
“那个……婶婶我先走了,小亮和孝佳还在等我呢!”俞泽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急退出房间。锁上门的霎那,他听见房间里酒杯摔落的声音,还有隐约可闻的怒意。他满意地笑了,然后掏出手机,坦然地边走边拨通电话:“喂,我这里都处理好了,你在楼下等我吧,马上就到。”
朱孝佳把洗好的菜端到桌上,满满一桌蔬菜、肉卷、丸子,中间的汤锅已经开始沸腾,翻腾着肉汤的香味。
“姐姐!”朱忆泽站在桌子边,踮起脚,正好能看到桌面上的一切,“这个我可不可以先吃一个呀?”
朱忆泽指着色香诱人的可乐鸡翅,喉咙咽着口水,这摸样看得朱孝佳一阵好笑,却还得憋着装出严肃的样子,轻轻打落小家伙的手:“不行!客人还没到呢!乖,等下一块儿吃,看你馋的样子!”
俞泽亮一边拿过刚开启的红酒,一边宠溺地看着小家伙,背对着朱孝佳,偷偷向小家伙做着鬼脸,惹得原本嘟着嘴的朱忆泽“扑哧”地笑了出来。
“叮咚——”门铃昭示着客人的到临。俞泽亮拉起朱忆泽快步去开门,一边还小声低着头跟忆泽说着:“快,客人到了,我们快去开门,马上你就有的吃咯!”
朱忆泽开心地笑着,伸手够着门锁,亲自为客人打开了房门。
“新年快乐!”俞泽明捧着一支chateaux mouton rothschild,递给了俞泽亮,“这是我女朋友高孟楠,孝佳是见过的,这次专门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餐桌边的朱孝佳转过脸,有些微微地愣住,好像室内的空气略有些凝滞。高孟楠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皮草,精致修饰的面庞映出弧度刚好的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地向俞泽亮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高孟楠,很高兴见到你,我经常听明提起你呢。”
“你好!原来你就是我哥的神秘女友啊?真是大美女哟!”俞泽亮夸赞着,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寒暄,然后礼貌地将两人迎进屋子。
俞泽明打量着房子,微微有些皱眉,然后看到餐桌上刚开启的红酒,有些不满地说道:“小亮,你怎么喝起这种酒来了?”
朱孝佳看看桌上的红酒,那是俩人在超市花了两百多买的,自己都觉得很贵了,可是听俞泽明的意思,好像却嫌弃得不得了。只见他指了指俞泽亮手里的新年礼物,略带命令地说道:“亮,还是开我这支吧,83年的,刚刚我还给婶婶送去了一支,你尝尝味道?”
俞泽明的话说完,俞泽亮却僵在原地,脸上很是难看,朱孝佳心中一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家伙倒是古灵精怪,一嗅到奇怪的氛围,就溜到朱孝佳身边,轻轻扯着衣角偷看。只剩下高孟楠不明情况地看着都不作声的三人,奇怪地走上前,轻轻扯了扯俞泽明,想要询问的神情,却被俞泽亮突然的动作阻止了。只见俞泽亮转回厨房拿起开瓶器,一边开酒,一边背对着大家,用尽量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那天我跟妈吵架了,她就冻结了我的信用卡……所以我跟孝佳就只能喝喝200多块的红酒了……幸好哥你有先见之明啊,送了这么好的酒过来,这下我有口福了!”
俞泽亮若无其事地拿出玻璃水杯醒酒,然后端到餐桌上,一边又把原来的红酒挪回了厨房。房间里是尴尬的氛围,俞泽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朱孝佳,而高孟楠的眼神却止不住地追随着俞泽亮的身影。朱孝佳在俞泽明的注视下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搓着手招呼道:“总经理,还站着干嘛,快坐下吧!”
“别叫我总经理了。你可以跟着小亮叫我哥啊。”俞泽明一面牵着高孟楠落座,一面笑眯眯地望着朱孝佳羞红的脸,然后看向眨巴着眼睛的朱忆泽,柔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这是我弟弟,朱忆泽——”朱孝佳有些紧张地抢过话头,一边摸着朱忆泽的脑袋,一边微微催促小家伙道,“小忆,快叫叔叔阿姨……”
“扑哧——”俞泽明笑了出来,“孝佳,你让你弟弟喊我叔叔,那我和小亮成什么辈分了呀?”
朱孝佳愣在当场,好像很习惯地就让朱忆泽喊别人叔叔阿姨,却从未考虑到这一层。还没转过弯的脑袋,忽然被轻轻揉了揉,俞泽亮隔着朱忆泽,坐下,一边又轻轻拍了拍朱孝佳的肩膀:“哥,你就别拿他们开玩笑了,好歹你虚长我几岁,就勉为其难做个叔叔吧。”
“我倒是没关系,”俞泽明笑起来,“可是你不能欺负我女朋友呀,孟楠跟你们可是高中同班同学啊,怎么能叫阿姨呢?”
“哦?是吗?”俞泽亮转脸望向朱孝佳,迷惑地看了一眼,随后用笑容化解了尴尬,“看我这记性!来,我敬你们,算是赔罪吧!”
“得了!我们家孟楠可没这么小气,还是大家一起来碰一下吧!”俞泽明举起酒杯,“新年快乐——”
“你就这样把她养在家里?”饭后,两兄弟呆在阳台上,一人开了一罐啤酒,俞泽明单刀直入,一个问题就让弟弟不知道如何回答。
摸索了好久的啤酒罐,俞泽亮还是低着头,没有自信地说:“我不想她太辛苦……我想好好保护她!”
“可是你想过没,这样对一个年轻女孩并不好,你剥夺了她在社会上的生存能力。”俞泽明推了推眼镜,“再说,婶婶应该不太同意吧?”
俞泽明瞥了一眼一边的弟弟,默不作声地阴沉着,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俞泽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总之,你该为她考虑考虑……有时候看似是保护,其实是伤害也说不定……”
客厅里,高孟楠坐得笔直看着电视,面前的茶杯,一口没动过。电视台里一台台的跨年晚会演得热闹,却影响不了这屋子里的冰冷空气。一旁的朱孝佳忙着帮朱忆泽剥弄零食水果,也没有跟高孟楠说一句话。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忽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朱孝佳回头看去,却只看到身子优雅的女子依然愣愣地直视着电视。
3·一毫米无限远的距离
“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而我的整个高中年代,却都给了他。”高孟楠依然没有回头,却冷笑自嘲着,“想起来,是多么可悲。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
朱孝佳摸着朱忆泽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好久,才迟疑地吐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合宜的话:“你现在……有总经理了。”
高孟楠“簌”地回过头,长长的睫毛下透过的眼神,直盯着朱孝佳,盯得她开始不自在,甚至有些惶恐。而后高孟楠莞尔一笑,妩媚得一塌糊涂:“所以啊……我有自信会比你更幸福。这一点,一定不会输给你!”
朱孝佳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高孟楠比什么,是因为自己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她比。却没有想到,原来早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她就开始跟自己比着这虚无缥缈的感情。可……自己的那些疼痛,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些?
“你们在聊什么呐?”俞泽明手插着口袋走进客厅,潇洒自然地一手搂过高孟楠的腰。那精致的美人儿,就融化在他的怀里,满是娇柔。
“没什么……就跟孝佳回忆高中那会儿……”高孟楠瞥见跟在俞泽明身后的那个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又紧了紧挽着俞泽明的手,满出止都止不住的亲昵,“明,我有些困了,不如我们早一些回去吧?”
俞泽明看了看手表,轻轻点头向朱孝佳说道:“唔……也是,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哥……不是说要一起跨年的嘛?”俞泽亮侧身走上前来,差不多十一点的时间,原本以为会一起倒计时,没想到哥哥却要先走了。
“你呀你!”俞泽明拍拍弟弟的肩膀,“这是你和孝佳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怎么也得二人世界呀?我和孟楠也要回去好好庆祝一下,真是个……呵呵,这时候倒不解风情了!”
俞泽亮听着兄长的话语,脸上出现一抹羞涩,然后傻傻地笑着,点了点头。他不自觉地牵起朱孝佳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只剩下朱忆泽一边扑楞着大眼睛,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吃的。
“好啦,你们也别送了。”俞泽明和高孟楠站在门口,和弟弟再见,不经意看到沙发上那好奇的小脸蛋儿,不禁笑了出来:“小家伙,叔叔走了哦!新年快乐!”
朱忆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地跳下沙发,小跑到俞泽明的面前,煞有介事地挥挥手:“叔叔……嗯……阿姨再见,新年快乐!”
“这孩子!”俞泽明笑着用力揉了揉朱忆泽的脑袋。
看到大门“砰”地关上,朱孝佳好像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顿饭吃得好辛苦,严阵以待,绷紧了每一根神经,还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怎么了?”俞泽亮回身看到一脸发愣的朱孝佳,一把把她拉到身前,从背后拥住了这个女人。这身体,柔弱而冰凉,好像随时随刻都会化作水,然后蒸发不见似的。
朱孝佳享受着这从背后袭来的温暖,却看到小家伙捂着眼睛偷看的模样,急匆匆地想要扯开俞泽亮的手。
“怎么了呀?”俞泽亮就是倔着劲儿不肯松手,依着朱孝佳羞急的动作还有朱忆泽人小鬼大的样子,心中一笑,偏是无赖样的不肯妥协。
“你这是干嘛呢……快放手呀……小忆都在看呢……”朱孝佳急得耳根赤红,恼怒而又小声地责怪道,充满了嗔意。而她没看到的,却是身后的俞泽亮露出狡猾的笑容,一脸得意地向朱忆泽挤眉弄眼。
“小忆哪有在看,他困了要去睡觉了!对不对,小忆?”
“啊……我好困啊……姐姐我去睡觉咯!”朱忆泽接收到俞泽亮的秘密指令,张大了嘴巴,努力装出打哈欠的样子,然后一溜烟地跑进自己的房间里,“碰”地关上了门。
“呵呵,怎么样?”俞泽亮再一次紧了紧抱着朱孝佳的手,在她羞得通红的耳边低沉地笑着,“看,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你这……你这个坏蛋!小忆都要被你带坏了!”朱孝佳依然嗔斥着,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轻。不停挣扎的身子,拉扯间却连着俞泽亮双双跌落在沙发里。
“你……”被深埋在沙发里的朱孝佳想推开俞泽亮的身子,可他却纹丝不动,压在腰下的双手没有要松动的意思,而那俊秀的面庞深深埋在自己的秀发中。
1·不被承认
“我是不会让她进门的!”张婷仪端坐在沙发上,直视着自己的儿子,话语里是不容抗拒。
“妈!”俞泽亮冲到母亲面前,握紧了拳头,“为什么?孝佳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我们都已经有孩子了,为什么不接受她?那忆泽要怎么办?”
张婷仪优雅地望着儿子,淡淡地说:“你们的家庭背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孩子的话,可以认祖归宗,但那个女人,绝对不允许进我们俞家的门!”
“妈!你为什么一直都这样不顾我的感受!当年如果不是你非得把我送走,也不会让孝佳吃那么多苦!”俞泽亮近乎咆哮地喊道,但那个女人却仍然一脸平静地望着他。
“你这是跟妈说话的态度吗?如果你觉得亏欠了她,我们俞家可以给她适当的补偿。可是如果你想娶她,一切免谈!”
俞泽亮捏紧了拳头,最后颓然松开,失望而又坚定地说:“好!你可以不认这个媳妇,但阻止不了我认这个妻子。妈,我今天就这样搁下话,这辈子我只会娶朱孝佳一个人,如果您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以一辈子不带女人进俞家的门!”
俞泽亮说完,转身就走,总统套房的门带着沉闷的声音,“砰”然关上,那仿佛是一道墙,切断了血脉联系。那一直雍容华贵的面色也蒙上了失落与诧然,精心修饰过的脸庞垮下的是面具后的颓然、无力与那一丝落寞。
朱孝佳牵着朱忆泽,在走廊里踌躇不安地等候着。当房门开启又重重地合上后,朱孝佳便知道俞泽亮和母亲会谈的结果。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男人,此刻却掩盖不住满脸的怒火,好像整个走廊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连朱忆泽都仿佛感受到大哥哥散发出的冷酷,愣在原地,不敢说话,直直地盯着那个高大的男子。
这是第一次,朱孝佳看到俞泽亮这样冷酷的神情,有一丝害怕,然后是无尽的疼痛。他甚至忘记了用笑容来掩饰,忘了在朱忆泽的面前维持完美的形象,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动,她牵着小忆泽,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回家吧!”朱孝佳向俞泽亮绽放笑容,仿佛用尽了这六年所有的柔情与思念,只是幻化成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只面向俞泽亮一个人。而全身的力气化作了这紧紧一握,然后像燃着的火,融化了那一身的冰霜。
俞泽亮起先是诧异,可望向朱孝佳的笑容,还有那六年来第一次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就好像血缘被接连在了一起,第一次感觉到,三人间血脉相连的涌动。那种温暖和情意,即便是最深最冷的痛也可以治愈。而自己,不就是想要,和他们在一起,好好守护他们吗?承认与不承认,也许真的无所谓了吧!
俞泽亮用力回握着朱孝佳,忍不住地一把拥入怀中,全然不顾朱孝佳一手牵着的小家伙。
“别……”孝佳想要挣脱俞泽亮的拥抱,却不料换来的是更蛮横的吻,炽热猛烈地压过来,抵不过一字半语。朱孝佳的挣扎变成了温顺,柔软地承受着那样激烈的情感宣泄,仿佛忘却了身处何处,又好似无论身处何处,只记得这个拥吻自己的男人。
“哥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呀……”朱忆泽呆愣地望着两人,不明白大人是在做什么,只是小小直觉有不一样的氛围,小家伙的脸蛋都红扑扑的,伸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却漏出好奇的目光。
这一声清脆的童音,惊得朱孝佳一把推开俞泽亮,满脸羞红之外,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满意坏笑的俞泽亮。可是这个占了便宜的人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一把抱起朱忆泽,便开心地喊道:“走!!我们去找圣诞老公公过节咯!”
那声音毫不压抑地喧嚣在酒店的走廊,仿佛是在跟全世界宣告。朱孝佳,一跺脚,跟了上去。渐渐入暮的世界开始适宜地飘起雪花,街边的彩灯开始闪烁,这一年的圣诞夜已然降临。潮起潮落的人流,多少情侣,又有多少男女的故事拉开帷幕。可对于俞泽亮和朱孝佳来说,再多彩灯与人群都只是点缀,这一个圣诞夜之所以是节日,只是因为想要紧握的人就在身边。
俞泽明背对着办公桌,望着窗外酒店的景色。桌上散落的是一叠相片,洋溢的满是温馨,小孩无邪的笑容、男人温柔的笑容和女人内敛的微笑,散落在街头、巷尾、餐厅和公园。俞泽明不停翻转着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最终还是翻出了通讯录,几经摩挲的通话键,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爸爸——”俞泽明温文尔雅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微微的停顿让他又斟酌了一下用词,才淡淡开口道,“已经确定小亮和那个姑娘的关系,是高中时期的恋人。女孩只是普通的家庭背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俞承志略有沙哑的声音。
俞泽明转过身来,盯着桌上那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相片,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女孩有一个弟弟,但是根据合理推测……很有可能是小亮的儿子。”
“什么??”那边的声音一瞬紧张,而后陷入沉思,未了却传来低沉的笑声,“这倒是有意思了……泽明,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要……不要大意了,毁在一旦。”
“爸,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阿明,我们等了那么多年,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酒店,一个东煌地产……总之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知道了吗?”俞承志的声音一贯的严厉,却隐约有着激动。
“我知道了。”俞泽明将视线从桌面上移开,“爸……”
“没别的事的话,我挂了。”俞承志没有等儿子说完话,便挂了电话。
俞泽明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很久才放下了手机。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又一张张地端详着。弟弟那样的笑容,捏在手心发烫,烫伤着自己已经麻木的神经。俞泽明的食指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叩起桌子,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却又显得格外沉闷。好一会儿,俞泽明才再次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哥?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超市的冷冻柜台前,俞泽亮正拿着羊肉卷往推车里放,朱孝佳陪着朱忆泽在不远处挑着酸奶。超市里的叫卖声、嘈杂的人声组凑成了背景音乐,刺激着电话那头俞泽明的耳膜。
“你在什么地方?这么吵?”
“在超市买东西呢。怎么,哥,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儿啊?”俞泽亮放下手里的东西,朱忆泽抱着一盒酸奶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伸出双手把酸奶递到俞泽亮的面前。俞泽亮宠溺地摸了摸朱忆泽的脑袋,接过酸奶,放入了推车里。
“也没什么事儿,明天不是跨年了嘛,想问问你要不要来酒店一起庆祝一下?”俞泽明的声音里带着关切的温柔,略微的迟疑了一下后说,“你看婶婶也住在酒店,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庆祝下。”
“不用了,哥,谢谢你,我和孝佳在家里庆祝就可以了。”俞泽亮微不可见地滞了滞神,而后轻言带过。
“……是不是婶婶不同意你们的事?”俞泽明试探地问道,但电话那边却是一片沉默。
“小亮,这也是个机会,让婶婶跟朱孝佳多接触一下……”
“哥!”俞泽亮打断了哥哥的话语,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朱孝佳诧异的表情后,才缓过神来,“明天我打算跟孝佳在家里吃火锅,哥要是没安排的话,也欢迎过来一起吃。我先买东西了,回头再联系啊!”
俞泽亮匆匆挂断了电话,牵起朱孝佳的手,推着购物车前进。
“怎么了?”朱孝佳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总经理,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联系了,所以……”俞泽亮轻描淡写地回应,却被手机铃声不适时机地打断了。俞泽亮低头看了看,是母亲的来电,他感到自己的犹豫,更感到朱孝佳的目光,略微迟疑后,还是按了挂机键。
“是……阿姨的电话?”朱孝佳远远看到来电显示,心是沉落下来的,紧紧拽着,更紧紧牵挂着俞泽亮的思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攒够了勇气,继续对俞泽亮说,“不如……明天还是和阿姨一起吃饭吧?元旦这样的节日,阿姨一个人在酒店,不太好吧……”
“孝佳!”俞泽亮回身握住朱孝佳的双手,那所有的情感就像深埋进了眼眸里,直指朱孝佳的心海,坚定、强烈、不容置疑地打断朱孝佳一切思绪,“在我妈不肯承认之前,我是决不会妥协的,一丝一毫都不会!所以,朱孝佳,你只要站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就好了,知道了吗?”
那样深重的迫制力,不容抗拒。朱孝佳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这是她从未了解过的霸道,还有那份对她的决心。
2·有你才是新的一年
12月31日,街上人潮熙熙攘攘,又是一个商家全力备战的节日,满目的灯光璀璨,照亮着冬日的夜空。张婷仪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那些来往的车人、仿佛听见他们低声的笑语。总统套房里灯光全亮,照射得每一处角落熠熠生辉,把张婷仪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窗户的玻璃上。
“叮咚——”门铃的声音打断了放空的思绪,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小亮?张婷仪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多次未通的通话记录,却仍然在心里滋长着一丝期待。她快步走向房门,亲自拉开,却在一瞬的疑惑后涌上了极度的失望。
“婶婶。”俞泽明把张婷仪的神情收入眼底——期待后的失望和立即掩饰的微笑,然后若无其事恭敬地说,“今天跨年,我看您好像没什么安排,就自作主张让酒店的大厨特别烹制了新年大餐,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俞泽明跟着张婷仪走进房间,身后是酒店的服务生和厨师推着餐车,一道道精心烹制的餐点被整齐地摆上餐桌。在俞泽明的示意下,服务生打开红酒,“啵”地一声,随着酒塞离开酒瓶的声音,红酒的曼妙气氛开始弥漫在空气中。服务生熟练地将酒倒进长颈的醒酒器,晶莹璀璨的红色液体,如玛瑙般,跌入造型优美的玻璃器皿中。服务生在酒杯里浅浅斟上,俞泽明温文尔雅地举起两个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张婷仪。
“这是1983年的chateaux mouton rothschild,我特别为婶婶开的。节日快乐!”
张婷仪望着眼前的侄子,看似礼貌尊敬的笑容却有一丝猜不透的味道。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向兄长学习一下,能干、懂事、让人放心。张婷仪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过酒杯,与俞泽明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器皿交错的声音,让张婷仪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在哪儿。几乎有脱口而出的冲动,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毫无意义的疑问,优雅地举起杯子,品尝着上好的红酒。
“那,婶婶慢慢享用,我先走了……”俞泽明放下酒杯,不经意地说道,“小亮还在等着我。”
手中的酒杯迟疑了一下,张婷仪酝酿了一个合适的笑容,淡淡问道:“哦?你们……就你们俩兄弟?”
“呵呵,当然还有女朋友一起啦,小亮招呼我们去他家里吃火锅。”俞泽明含着笑意,一脸的憧憬恰到好处。
“他家?”张婷仪喃喃自语,不屑的眼神瞬间升级到愤怒,“你说……他家?他哪里的家?我看他快不认识自己家了!”
“那个……婶婶我先走了,小亮和孝佳还在等我呢!”俞泽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急退出房间。锁上门的霎那,他听见房间里酒杯摔落的声音,还有隐约可闻的怒意。他满意地笑了,然后掏出手机,坦然地边走边拨通电话:“喂,我这里都处理好了,你在楼下等我吧,马上就到。”
朱孝佳把洗好的菜端到桌上,满满一桌蔬菜、肉卷、丸子,中间的汤锅已经开始沸腾,翻腾着肉汤的香味。
“姐姐!”朱忆泽站在桌子边,踮起脚,正好能看到桌面上的一切,“这个我可不可以先吃一个呀?”
朱忆泽指着色香诱人的可乐鸡翅,喉咙咽着口水,这摸样看得朱孝佳一阵好笑,却还得憋着装出严肃的样子,轻轻打落小家伙的手:“不行!客人还没到呢!乖,等下一块儿吃,看你馋的样子!”
俞泽亮一边拿过刚开启的红酒,一边宠溺地看着小家伙,背对着朱孝佳,偷偷向小家伙做着鬼脸,惹得原本嘟着嘴的朱忆泽“扑哧”地笑了出来。
“叮咚——”门铃昭示着客人的到临。俞泽亮拉起朱忆泽快步去开门,一边还小声低着头跟忆泽说着:“快,客人到了,我们快去开门,马上你就有的吃咯!”
朱忆泽开心地笑着,伸手够着门锁,亲自为客人打开了房门。
“新年快乐!”俞泽明捧着一支chateaux mouton rothschild,递给了俞泽亮,“这是我女朋友高孟楠,孝佳是见过的,这次专门给你正式介绍一下。”
餐桌边的朱孝佳转过脸,有些微微地愣住,好像室内的空气略有些凝滞。高孟楠穿着一身浅粉色的皮草,精致修饰的面庞映出弧度刚好的微笑,看不出任何情绪地向俞泽亮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高孟楠,很高兴见到你,我经常听明提起你呢。”
“你好!原来你就是我哥的神秘女友啊?真是大美女哟!”俞泽亮夸赞着,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寒暄,然后礼貌地将两人迎进屋子。
俞泽明打量着房子,微微有些皱眉,然后看到餐桌上刚开启的红酒,有些不满地说道:“小亮,你怎么喝起这种酒来了?”
朱孝佳看看桌上的红酒,那是俩人在超市花了两百多买的,自己都觉得很贵了,可是听俞泽明的意思,好像却嫌弃得不得了。只见他指了指俞泽亮手里的新年礼物,略带命令地说道:“亮,还是开我这支吧,83年的,刚刚我还给婶婶送去了一支,你尝尝味道?”
俞泽明的话说完,俞泽亮却僵在原地,脸上很是难看,朱孝佳心中一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家伙倒是古灵精怪,一嗅到奇怪的氛围,就溜到朱孝佳身边,轻轻扯着衣角偷看。只剩下高孟楠不明情况地看着都不作声的三人,奇怪地走上前,轻轻扯了扯俞泽明,想要询问的神情,却被俞泽亮突然的动作阻止了。只见俞泽亮转回厨房拿起开瓶器,一边开酒,一边背对着大家,用尽量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那天我跟妈吵架了,她就冻结了我的信用卡……所以我跟孝佳就只能喝喝200多块的红酒了……幸好哥你有先见之明啊,送了这么好的酒过来,这下我有口福了!”
俞泽亮若无其事地拿出玻璃水杯醒酒,然后端到餐桌上,一边又把原来的红酒挪回了厨房。房间里是尴尬的氛围,俞泽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朱孝佳,而高孟楠的眼神却止不住地追随着俞泽亮的身影。朱孝佳在俞泽明的注视下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搓着手招呼道:“总经理,还站着干嘛,快坐下吧!”
“别叫我总经理了。你可以跟着小亮叫我哥啊。”俞泽明一面牵着高孟楠落座,一面笑眯眯地望着朱孝佳羞红的脸,然后看向眨巴着眼睛的朱忆泽,柔声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这是我弟弟,朱忆泽——”朱孝佳有些紧张地抢过话头,一边摸着朱忆泽的脑袋,一边微微催促小家伙道,“小忆,快叫叔叔阿姨……”
“扑哧——”俞泽明笑了出来,“孝佳,你让你弟弟喊我叔叔,那我和小亮成什么辈分了呀?”
朱孝佳愣在当场,好像很习惯地就让朱忆泽喊别人叔叔阿姨,却从未考虑到这一层。还没转过弯的脑袋,忽然被轻轻揉了揉,俞泽亮隔着朱忆泽,坐下,一边又轻轻拍了拍朱孝佳的肩膀:“哥,你就别拿他们开玩笑了,好歹你虚长我几岁,就勉为其难做个叔叔吧。”
“我倒是没关系,”俞泽明笑起来,“可是你不能欺负我女朋友呀,孟楠跟你们可是高中同班同学啊,怎么能叫阿姨呢?”
“哦?是吗?”俞泽亮转脸望向朱孝佳,迷惑地看了一眼,随后用笑容化解了尴尬,“看我这记性!来,我敬你们,算是赔罪吧!”
“得了!我们家孟楠可没这么小气,还是大家一起来碰一下吧!”俞泽明举起酒杯,“新年快乐——”
“你就这样把她养在家里?”饭后,两兄弟呆在阳台上,一人开了一罐啤酒,俞泽明单刀直入,一个问题就让弟弟不知道如何回答。
摸索了好久的啤酒罐,俞泽亮还是低着头,没有自信地说:“我不想她太辛苦……我想好好保护她!”
“可是你想过没,这样对一个年轻女孩并不好,你剥夺了她在社会上的生存能力。”俞泽明推了推眼镜,“再说,婶婶应该不太同意吧?”
俞泽明瞥了一眼一边的弟弟,默不作声地阴沉着,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俞泽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总之,你该为她考虑考虑……有时候看似是保护,其实是伤害也说不定……”
客厅里,高孟楠坐得笔直看着电视,面前的茶杯,一口没动过。电视台里一台台的跨年晚会演得热闹,却影响不了这屋子里的冰冷空气。一旁的朱孝佳忙着帮朱忆泽剥弄零食水果,也没有跟高孟楠说一句话。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忽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朱孝佳回头看去,却只看到身子优雅的女子依然愣愣地直视着电视。
3·一毫米无限远的距离
“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了……而我的整个高中年代,却都给了他。”高孟楠依然没有回头,却冷笑自嘲着,“想起来,是多么可悲。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
朱孝佳摸着朱忆泽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好久,才迟疑地吐出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合宜的话:“你现在……有总经理了。”
高孟楠“簌”地回过头,长长的睫毛下透过的眼神,直盯着朱孝佳,盯得她开始不自在,甚至有些惶恐。而后高孟楠莞尔一笑,妩媚得一塌糊涂:“所以啊……我有自信会比你更幸福。这一点,一定不会输给你!”
朱孝佳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高孟楠比什么,是因为自己从没想过自己能和她比。却没有想到,原来早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她就开始跟自己比着这虚无缥缈的感情。可……自己的那些疼痛,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些?
“你们在聊什么呐?”俞泽明手插着口袋走进客厅,潇洒自然地一手搂过高孟楠的腰。那精致的美人儿,就融化在他的怀里,满是娇柔。
“没什么……就跟孝佳回忆高中那会儿……”高孟楠瞥见跟在俞泽明身后的那个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又紧了紧挽着俞泽明的手,满出止都止不住的亲昵,“明,我有些困了,不如我们早一些回去吧?”
俞泽明看了看手表,轻轻点头向朱孝佳说道:“唔……也是,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哥……不是说要一起跨年的嘛?”俞泽亮侧身走上前来,差不多十一点的时间,原本以为会一起倒计时,没想到哥哥却要先走了。
“你呀你!”俞泽明拍拍弟弟的肩膀,“这是你和孝佳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怎么也得二人世界呀?我和孟楠也要回去好好庆祝一下,真是个……呵呵,这时候倒不解风情了!”
俞泽亮听着兄长的话语,脸上出现一抹羞涩,然后傻傻地笑着,点了点头。他不自觉地牵起朱孝佳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只剩下朱忆泽一边扑楞着大眼睛,一边还不忘往嘴里塞吃的。
“好啦,你们也别送了。”俞泽明和高孟楠站在门口,和弟弟再见,不经意看到沙发上那好奇的小脸蛋儿,不禁笑了出来:“小家伙,叔叔走了哦!新年快乐!”
朱忆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地跳下沙发,小跑到俞泽明的面前,煞有介事地挥挥手:“叔叔……嗯……阿姨再见,新年快乐!”
“这孩子!”俞泽明笑着用力揉了揉朱忆泽的脑袋。
看到大门“砰”地关上,朱孝佳好像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对她来说,这顿饭吃得好辛苦,严阵以待,绷紧了每一根神经,还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怎么了?”俞泽亮回身看到一脸发愣的朱孝佳,一把把她拉到身前,从背后拥住了这个女人。这身体,柔弱而冰凉,好像随时随刻都会化作水,然后蒸发不见似的。
朱孝佳享受着这从背后袭来的温暖,却看到小家伙捂着眼睛偷看的模样,急匆匆地想要扯开俞泽亮的手。
“怎么了呀?”俞泽亮就是倔着劲儿不肯松手,依着朱孝佳羞急的动作还有朱忆泽人小鬼大的样子,心中一笑,偏是无赖样的不肯妥协。
“你这是干嘛呢……快放手呀……小忆都在看呢……”朱孝佳急得耳根赤红,恼怒而又小声地责怪道,充满了嗔意。而她没看到的,却是身后的俞泽亮露出狡猾的笑容,一脸得意地向朱忆泽挤眉弄眼。
“小忆哪有在看,他困了要去睡觉了!对不对,小忆?”
“啊……我好困啊……姐姐我去睡觉咯!”朱忆泽接收到俞泽亮的秘密指令,张大了嘴巴,努力装出打哈欠的样子,然后一溜烟地跑进自己的房间里,“碰”地关上了门。
“呵呵,怎么样?”俞泽亮再一次紧了紧抱着朱孝佳的手,在她羞得通红的耳边低沉地笑着,“看,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你这……你这个坏蛋!小忆都要被你带坏了!”朱孝佳依然嗔斥着,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轻。不停挣扎的身子,拉扯间却连着俞泽亮双双跌落在沙发里。
“你……”被深埋在沙发里的朱孝佳想推开俞泽亮的身子,可他却纹丝不动,压在腰下的双手没有要松动的意思,而那俊秀的面庞深深埋在自己的秀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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