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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童

　　107、空镜
　　
　　大雪在水泥管上盖了厚厚的一层。
　　
　　108、野外，黑夜，外
　　
　　刘爸爸抱着刘大勇，毛姥爷一手抱着毛妮一手搀着毛姥姥顶着风雪走在往回返的路上。
　　王老师猛烈地咳嗽了一阵，跟在家长们后边，往回返。
　　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把毛妮脖子上的围脖吹了下来，落在王老师脚下的雪地上。
　　王老师捡起来，正要追上毛妮给围上……
　　王老师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一扭头向水泥管跑去。
　　
　　109、工地水泥管，黑夜，外
　　
　　风更大了，狂风卷着水泥管上的厚雪。
　　王老师（站在水泥管前使劲咳嗽了一气，喊）：张一苗，张一苗，你在里面吗？张一苗……
　　王老师静静地等着回应，却没有。
　　王老师：张一——
　　水泥管里传来响彻云霄的哭声，天和地也好像颤了一下。
　　王老师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张一苗慢慢爬出水泥管，站在原地大哭。
　　王老师（眯缝着眼睛借着灯光仔细瞅了瞅）：张一苗？是张一苗吗？（认清楚了，喊）张一苗——（向张一苗跑去）
　　张一苗边哭边跌跌撞撞地向王老师走来。
　　雪更大了。
　　张一苗突然摔倒了，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地脚底打着滑起不来。
　　王老师跑到张一苗跟前，把他扶起来。
　　张一苗闭着眼睛大哭。
　　王老师帮张一苗擦掉手上的雪，在自己手里搓了搓，放在嘴边哈气。
　　张一苗（大哭，含糊地）：妈妈——
　　王老师痴痴地盯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张一苗。
　　张一苗：妈妈——
　　黑而下着大雪的夜空，显得异常深遂。
　　“妈妈——”张一苗的哭喊声一直传向夜空最深处……
　　
　　片尾A：轿车内，下午，内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幼儿园的自动金属推拉门慢腾腾地打开了，一大批家长涌进去。嘈杂声传到轿车里。
　　男子还神游在窗外。女子睁开了眼睛。
　　女子（揉揉眼睛，推男子）：哎，哎，干吗呢？（男子回过神来）门早开了，你干嘛呢？
　　男子（看看窗外）：你去接吧。
　　女子调皮地做个鬼脸，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男子：等等。
　　女子回过头来。男子伸手把女子上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帮她整了整领子。
　　男子：下雪了，冷。
　　女子幸福地笑了一下，拎着小包走下车去，走进幼儿园。
　　男子也下了车……
　　
　　片尾B：幼儿园大门前，下午，外
　　
　　男子站在车前，仰头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很享受的样子。
　　不远处，一个三十岁左右，戴墨镜的男子倚在身着的一辆豪车，四处张望，像是找人。最后男子目光落在车前男子的脸上，猛地摘下墨镜，仔细端详车前男子。
　　墨镜男：张一苗！
　　车前男子立刻循着声音看向墨镜男，很明显他不认识这个人。
　　墨镜男（几步奔向车前男，在他的肩上拖捶了一拳）：哈哈，还真是你。我和自己打赌，说一定能认出你，还真让我认出来了。
　　张一苗：你是……
　　墨镜男：不认识了吧，不认识就对了。刘大勇！看看，（夸张地做了个展示自己的动作）刘大勇啊！
　　张一苗（惊讶地张大嘴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你你，刘，刘大勇？
　　刘大勇：怎么？不像？（张开双臂）
　　张一苗和刘大勇抱在一起，两人相互拍着肩膀。
　　
　　片尾Ｃ：幼儿园教室，下午，内
　　
　　教室里已经只剩下十几个孩子了。这是幼儿园小班，这些孩子也就三岁多。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女老师正蹲在一个小朋友的小课桌前帮他捏彩泥。
　　刚才的女子走进教室，给老师鞠了个躬。
　　女子：王老师——
　　王老师（站起来，慈祥地笑了笑，回头喊）：妞妞，你看谁来了——
　　不远处正在玩彩泥的妞妞抬来头来。
　　妞妞（跑过来，扑向女子）：妈妈。
　　女子（抱起妞妞）：妞妞，今天乖不乖？
　　妞妞：乖——
　　女子：惹王老师生气没有？
　　妞妞：妞妞乖，妞妞不惹王老师生气。
　　王老师笑吟吟地看着这对母子。
　　
　　片尾Ｄ：幼儿园在大门前，下午，外
　　
　　张一苗和刘大勇倚在车头旁，看着进进出出的家长和孩子们。
　　张一苗：你真行，竟然能找到这儿来。
　　刘大勇：我回来，四处打听才打听到你爸的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你接孩子来了。我没给你打电话，就想看看还能不能认出来你。
　　张一苗：那什么意思？我没变？
　　刘大勇：尽扯，能不变吗？从一个屁事不懂的屁小子到一个胡子拉茬的大男人。
　　张一苗：那你还真认出来了……猜的？
　　刘大勇：怎么说呢？就是一种，一种感觉。
　　张一苗：我记得你从那天开始就再没来过幼儿园，去哪儿了？
　　刘大勇：我爸下了岗，我妈没工作。那时候幼儿园学费倒是不贵，不过省一个算一个，我只能回家让我妈带了。后来我爸就带着全家就出来了，讨生活嘛。再后来，就成现在这样了。
　　张一苗：发财了？
　　刘大勇：发财谈不上。树挪死，人挪活。总的来说比一直呆在那个半死不活的厂子里强吧。
　　张一苗：这次回来什么意思？探亲？
　　刘大勇：说俗一点呢，是投资个项目。高尚一点就是建设家乡来了。
　　张一苗：哈哈，富二代。
　　刘大勇：我现在走哪，哪人都这么说，这富二代真不是个好词。这不，为了摘掉这个帽子，我自己出来单干了。
　　张一苗：摘得掉吗？
　　刘大勇：难，摘着试试吧。——你妈呢？最后见着没有？
　　张一苗：我一直都打听着。直到前七八年吧，我大学刚毕业，在深圳见着了，有家，有孩子。说起来讽刺，当初为了追求不平凡才离开的我爸，结果现在过的比我爸还平凡。
　　刘大勇：那你爸——还一个人？
　　张一苗：一个人。那时候我小，为了我，一个人那么多年。等我大了，他习惯一个人了。
　　刘大勇：不容易啊，为了孩子——（指幼儿园里）那，是那个吗？
　　张一苗顺着指的方向看去。女子一手拎着小包，一手拉着妞妞朝他们走来。
　　张一苗笑着点点头。
　　妞妞（看见张一苗，松开手，跑过来）：爸爸——
　　张一苗（抱起妞妞）：妞妞，叫叔叔。
　　妞妞：叔叔好。
　　刘大勇（捏了下妞妞脸蛋）：你好。（对张一苗）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女子走近。
　　张一苗（向刘大勇的方向摆了下头，对女子）：认识吗？
　　刘大勇很夸张地笑，脸部肌肉好像僵住了，保持着一个表情。
　　女子看刘大勇的样子，知道他们应该很熟，但确实不认识，站在不远处尴尬地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看张一苗，想从他那里得到些提示。
　　刘大勇（收敛笑容，装得一本正经）：等等，等等，你们别闹，让我想想这位漂亮的女士是谁。（摁着脑袋想，然后装作恍然大悟）如果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个尿裤子的毛妮吧！
　　毛妮（羞红了脸）：刘大勇！小时候的事儿，还提，还提……（扬起手里的小包，去打刘大勇）
　　刘大勇跑开了。两个人绕着轿车追逐着……
　　张一苗大笑起来，怀里的妞妞看着他们也傻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