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郝方印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开始写给省、市纪委的报告材料。
他拿着笔表情特别凝重，不知是写成检查呢，还是写成汇报。只是题目他就想了好长的时间。检查自己的什么呢？是自己保养了“情妇赵虹”吗？要是真的包养，他郝方印何曾丝毫有过所有“包养情人”者们的低级乐趣或是短暂兴奋？有的只是懊悔和越来越强烈的愧疚和伤感；要是包养，她们娘儿俩怎会这样艰难的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并没有和赵虹保持不正当关系啊，赵虹可以作证！这么多年了，他无数次的苦苦要求赵虹组织家庭，是赵虹自己不愿意，决议单身一辈子的。说实话，他也一直没问出，赵虹坚持着艰难的独身，是出于对他的眷恋呢还出于对孩子感受的顾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写成汇报吗？汇报啥？汇报自己这几十年来辛酸的家庭生活？汇报自己婚前意外生出的女儿及赵虹半生独身带着女儿的艰难？汇报女儿雪儿怎会至今都像没有爸爸的孩子？对外一直说自己是单亲家庭出身，受着那么多的白眼和歧视。他实在拿不准。是只写他和王伟感情不和决意离婚呢？还是和盘托出承认他有私生女，有真正相爱的人，他要索回真爱？
想来想去，他决定豁出去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干脆来个了断。仕途无望了，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吧。他决定写成两个材料，先给纪委写个报告，如实说明他和赵虹的接触、爱恋的过程；如实写出他和王伟的结合、冷战；如实地写出他出于父亲的责任和对自己无情的歉疚而关心和帮助了赵虹母女。仅此而已，自己并没有做出违反道德和纪律的事。算成是检查和交代吧，也无所谓了。
第二个就是给市委或是机关工委的写个请示报告。请求组织理解并予以批准他和王伟离婚，即使不能够和赵虹结合也要离。他要彻底摆脱这个束缚了自己几十年的桎梏。
第二天一早，郝方印早早的来到办公室里，就迅速喊过秘书杨帆让他把自己给纪委的报告送了过去。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写他的第二份材料——“拟和王伟离婚的请求”。秘书杨帆看到他自己动手吃力的写材料，进来、出去了好几次，却不敢往办公桌上看他写的什么东西，听到他抽起戒了几年的烟不住的“吭吭呛呛”的咳嗽心中又不忍，只好走来走去的干搓手。
好多年自己不动笔了，有些措辞郝方印拿不准，想来想去，最后只好向杨帆摆摆手说：“小杨，你过来吧。我的事你们也都听说了，详细的情况我想你也大体了解。我起草的这个报告就是想一了百了，彻底解决压了我半辈子的事。我也不多说了，你看看我划拉的这个报告就明白个大概。但是我写的病错句很多，我看还是请你帮我改一下吧。”说着就把眼前的一沓稿纸推到杨帆的面前。
其实杨帆也从郝书记这几天的焦灼里，猜测出要有事情发生，也判断出了老领导可能要破釜沉舟了。他不说话，默默看着潦草的报告，不好意思抬头观察领导的难堪面容，自己倒窘的脸上流下汗来。郝方印抽着烟，咳嗽着说：“小杨，事情就这样了，劳驾你吧，你拿回办公室慢慢帮我写吧。”
郝方印摁死即将燃完的香烟，又点上一支。疲倦的仰头坐进椅子里。想想自己大半生的磕磕绊绊，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从农村出来，自小渴望当干部。苦心竭力当了干部了就再也停不下来。开始时和当地同僚比，他上去了我为什么上不去？后来和外地同级别的比，他又升了半级我怎么搞得？他调动了优势明显大了，我怎么办？比到现在，算是到头了。最后的这一搏又让王伟把他绊倒在终点线前，而且还让他背负着这样的名声。
仔细咂摸自己半生仕途，年轻时还有点自豪和成功的感觉，年龄大了，这种自豪啊、成就啊、幸福啊什么的感觉就找不到了。有的只是遗憾，还有就是这个内心的结——对赵虹娘俩的内疚，深深的内疚。赵虹因自己失去了一生的幸福，雪儿没得到同龄人应有的欢乐。自己的人生也得不偿失，年轻时觉得是缺乏爱情，知天命之年，他甚至就觉得似乎是自己扭曲了人性、是半生的人性扭曲。到了必须改正的时候了，他下了决心。
下了这样的决心，郝方印反而感到轻松了。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挺了挺倦怠的腰身。他决定再一次到“万荣园”去走走，再一次到那两棵大树下去静静心。
黑色的奥迪A6悄悄地驶出市委大院，穿过一小段熙熙攘攘的市内路，就拐上了市内高架桥飞速越过了中心，很快就到了D市风景秀丽的景区了。景区东行十五分钟，就是景区东部的那片“万荣园”了。
这万荣园本是市北面山区森林的一部分，环山观光路从无际的山林中呼啸而过，把山林劈下了较为茂盛的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树林，树种繁多，鳞次栉比，中间却突兀的傲然屹立着两棵奇大的雪松。两棵雪松大小稍分伯仲，树龄无从考究。十五年前，在时任市委袁书记，现已任中央某部委副部长的提议下，广泛采购了多种树种在林区补种和扩种，就形成了近千种树木的园林。两棵大树就这样在一片参参差差的片林中鹤立鸡群，像是一个树王携着他的王妃，主宰着这片树林里所有树木的命运。万棵树木在这个命运所赋予的王国里繁衍着、生存着。
当时的市委袁书记拟给这片独特的园林取名“双雄园”，后因上级某领导觉得含义缺乏“群众意识”，就改名为“万荣园”了。园内万木繁茂、空地间植被葱茏、万鸟欢腾雀跃，湍急的涵江由西而来，悄无声息的从园区蜿蜒东流。条条彩色石块铺就的蜿蜒小路或经或纬穿行其间。园区西边沿，迎着市区方向的入口处一块巨石皓然而立，上书三个气势磅礴的鎏金大字：“万荣园”，那就是袁副部长的亲笔了。这里本应是郊游的绝好去处，但因离市区太远，本地人很少来，倒成了外地人旅游观光的好地方了。但是，非节假日还是鲜有人迹。
郝方印让司机小徐把车子远远地停下，他独自下车，沿着新修的四车道旅游路北行，偶尔有辆公交车从身边疾驶而过。他慢慢地走进了万荣园。已是初秋，园内虽然依然绿意葱冗，但却无了那些山花的烂漫。
走下滨江大道，拐进一条碎石小路，穿行于林间，几十步，远远就看见了那两棵并肩而立的树雄了。现在林间树木整齐且密布，像是万树王国臣民众多，且安居乐业，树王的气势就更加威严了。三十年前，郝方印就开始羡慕这两棵大树的自由。你看那棵稍大些树，像是自由自在的挽着自己的爱人，那样的坦然、那样的从容、那样的镇定、那样的尽情抒发着自由的爱。
现在这棵树更大了，已经是三五人环抱不过来，更有了俯视众生的威严了。它依然坦然从容镇定地挽着它的爱人。两棵树的枝桠越长越紧密越发显得更加亲密无间了。然而，今天郝方印却突然发现，两棵大树的枝干是如此的沧桑，树冠枝叶低垂颜色墨黑，远远地看去是那样的苍郁而凝重。
郝方印隐约认为这两棵大树对自己的命运有特殊的意义，甚至是冥冥中在主宰着他的命运。他不免对这两棵树产生了敬畏。每次到这里来他必是先到树前百米处，双脚并立、双臂下垂、双目合实，静静地立上一分钟，然后再走近它们，抱住树干把脸贴在树身上。若赵虹在，那他肯定也要求赵虹学着他的样子亦步亦趋的走完这个程序。这两棵树，基本见证了他的成长、进步；见证了他从一个煤矿井下掘进工到干部的转变；见证了他从一个基层干部到高干的进步；当然，也见证了他的失望、苦闷、高兴、狂喜还有咒骂、埋怨甚至还有龌龊、卑鄙或是聪明；还有，也见证了他的和赵虹、王伟的恋与恨、爱与妒以及原始冲动和赤裸的交易。唉！世事倥偬，转眼已是三十年。各种辛酸，外人无从所知啊。
郝方印静下来久久地凝视着大树陷入了沉思。三十年来自己生命历程的每一幕都清晰地印在脑际。清晰地如同电影胶片上连续的一帧帧图像，只要光一聚焦，他们马上就会一幕幕的像电影画面一样地浮现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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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七十年代末，农民出身的孩子郝方印从技校毕业了。他被分配到了当时省煤炭厅下属的立山矿务局塘村煤矿做掘进队技术员。因这个矿务局建在D市所辖县立山县，故称为立山矿务局；而郝方印所在的煤矿则是在立山县偏僻的一个小村庄塘村附近，就名为塘村煤矿了。
在这里，郝方印从农村学生成为工人。在这里他默默无闻的工作着，转眼间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也把他从青春边沿的“青核”阶段晃悠成了青春正茂的成熟期。找对象的问题也就随之进入了他的“思想日程”。煤矿地处农村，根本见不到他心里想要寻求的“时尚、知识”的也吃“国库粮”的女青年，而煤矿里面的女正式工凤毛麟角。好的女工把找对象的目标放在城市，差一点的也在煤矿的干部中选择，根本不考虑煤矿里的一般工人，更别说是他这样农村出来的井下掘进工了。
不料，想不到的事情也出现了。
有一天，突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老天眷顾，他的采煤区来了一位美女，一位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美女——大学毕业生赵虹。赵虹是刚分到省煤田地质局的一批大学生之一。初来乍到，矿务局就安排这批学生分别下到各大煤矿采集煤田地质基础数据，也算是让他们深入基层体验生活，也权当是一种锻炼。赵虹就是被指定来塘村煤矿采集页岩煤层数据的，时间半个月。采集煤层基础数据自然就只有在井下的采煤区。采煤区的第一手最原始资料当然就在郝方印所在的掘进队了。因为，每一步掘进的创面俗称“坎子面”，“坎子面”上不仅有最原始的数据而且还是最直观的图像数据。于是，赵虹就来到了掘进队。和掘进队唯一的知识分子郝方印接触就成了天上掉下来的躲也躲不掉的缘分了。
郝方印的工作积极性因为赵虹的到来突然倍增，工作热情和生活情绪也高涨起来。矿上安排由他这位掘进队唯一的知识分子来协助赵虹做好数据采集工作，并负责赵虹在井下的安全。他引领着这位虽然头戴安全帽，身穿矿工服但依然遮不住俊美的面容、窈窕的身材的赵虹，在清一色的男性工人们中间走来走去，上井下井，给一直枯燥单调的井下采煤工们带来了极强的兴奋点和搞笑话题。只要他俩一前一后的一到哪儿，哪儿的“煤黑子”们就会齐声拿捏着不成调的越剧调大唱：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他拿着笔表情特别凝重，不知是写成检查呢，还是写成汇报。只是题目他就想了好长的时间。检查自己的什么呢？是自己保养了“情妇赵虹”吗？要是真的包养，他郝方印何曾丝毫有过所有“包养情人”者们的低级乐趣或是短暂兴奋？有的只是懊悔和越来越强烈的愧疚和伤感；要是包养，她们娘儿俩怎会这样艰难的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并没有和赵虹保持不正当关系啊，赵虹可以作证！这么多年了，他无数次的苦苦要求赵虹组织家庭，是赵虹自己不愿意，决议单身一辈子的。说实话，他也一直没问出，赵虹坚持着艰难的独身，是出于对他的眷恋呢还出于对孩子感受的顾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写成汇报吗？汇报啥？汇报自己这几十年来辛酸的家庭生活？汇报自己婚前意外生出的女儿及赵虹半生独身带着女儿的艰难？汇报女儿雪儿怎会至今都像没有爸爸的孩子？对外一直说自己是单亲家庭出身，受着那么多的白眼和歧视。他实在拿不准。是只写他和王伟感情不和决意离婚呢？还是和盘托出承认他有私生女，有真正相爱的人，他要索回真爱？
想来想去，他决定豁出去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干脆来个了断。仕途无望了，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吧。他决定写成两个材料，先给纪委写个报告，如实说明他和赵虹的接触、爱恋的过程；如实写出他和王伟的结合、冷战；如实地写出他出于父亲的责任和对自己无情的歉疚而关心和帮助了赵虹母女。仅此而已，自己并没有做出违反道德和纪律的事。算成是检查和交代吧，也无所谓了。
第二个就是给市委或是机关工委的写个请示报告。请求组织理解并予以批准他和王伟离婚，即使不能够和赵虹结合也要离。他要彻底摆脱这个束缚了自己几十年的桎梏。
第二天一早，郝方印早早的来到办公室里，就迅速喊过秘书杨帆让他把自己给纪委的报告送了过去。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写他的第二份材料——“拟和王伟离婚的请求”。秘书杨帆看到他自己动手吃力的写材料，进来、出去了好几次，却不敢往办公桌上看他写的什么东西，听到他抽起戒了几年的烟不住的“吭吭呛呛”的咳嗽心中又不忍，只好走来走去的干搓手。
好多年自己不动笔了，有些措辞郝方印拿不准，想来想去，最后只好向杨帆摆摆手说：“小杨，你过来吧。我的事你们也都听说了，详细的情况我想你也大体了解。我起草的这个报告就是想一了百了，彻底解决压了我半辈子的事。我也不多说了，你看看我划拉的这个报告就明白个大概。但是我写的病错句很多，我看还是请你帮我改一下吧。”说着就把眼前的一沓稿纸推到杨帆的面前。
其实杨帆也从郝书记这几天的焦灼里，猜测出要有事情发生，也判断出了老领导可能要破釜沉舟了。他不说话，默默看着潦草的报告，不好意思抬头观察领导的难堪面容，自己倒窘的脸上流下汗来。郝方印抽着烟，咳嗽着说：“小杨，事情就这样了，劳驾你吧，你拿回办公室慢慢帮我写吧。”
郝方印摁死即将燃完的香烟，又点上一支。疲倦的仰头坐进椅子里。想想自己大半生的磕磕绊绊，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从农村出来，自小渴望当干部。苦心竭力当了干部了就再也停不下来。开始时和当地同僚比，他上去了我为什么上不去？后来和外地同级别的比，他又升了半级我怎么搞得？他调动了优势明显大了，我怎么办？比到现在，算是到头了。最后的这一搏又让王伟把他绊倒在终点线前，而且还让他背负着这样的名声。
仔细咂摸自己半生仕途，年轻时还有点自豪和成功的感觉，年龄大了，这种自豪啊、成就啊、幸福啊什么的感觉就找不到了。有的只是遗憾，还有就是这个内心的结——对赵虹娘俩的内疚，深深的内疚。赵虹因自己失去了一生的幸福，雪儿没得到同龄人应有的欢乐。自己的人生也得不偿失，年轻时觉得是缺乏爱情，知天命之年，他甚至就觉得似乎是自己扭曲了人性、是半生的人性扭曲。到了必须改正的时候了，他下了决心。
下了这样的决心，郝方印反而感到轻松了。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挺了挺倦怠的腰身。他决定再一次到“万荣园”去走走，再一次到那两棵大树下去静静心。
黑色的奥迪A6悄悄地驶出市委大院，穿过一小段熙熙攘攘的市内路，就拐上了市内高架桥飞速越过了中心，很快就到了D市风景秀丽的景区了。景区东行十五分钟，就是景区东部的那片“万荣园”了。
这万荣园本是市北面山区森林的一部分，环山观光路从无际的山林中呼啸而过，把山林劈下了较为茂盛的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树林，树种繁多，鳞次栉比，中间却突兀的傲然屹立着两棵奇大的雪松。两棵雪松大小稍分伯仲，树龄无从考究。十五年前，在时任市委袁书记，现已任中央某部委副部长的提议下，广泛采购了多种树种在林区补种和扩种，就形成了近千种树木的园林。两棵大树就这样在一片参参差差的片林中鹤立鸡群，像是一个树王携着他的王妃，主宰着这片树林里所有树木的命运。万棵树木在这个命运所赋予的王国里繁衍着、生存着。
当时的市委袁书记拟给这片独特的园林取名“双雄园”，后因上级某领导觉得含义缺乏“群众意识”，就改名为“万荣园”了。园内万木繁茂、空地间植被葱茏、万鸟欢腾雀跃，湍急的涵江由西而来，悄无声息的从园区蜿蜒东流。条条彩色石块铺就的蜿蜒小路或经或纬穿行其间。园区西边沿，迎着市区方向的入口处一块巨石皓然而立，上书三个气势磅礴的鎏金大字：“万荣园”，那就是袁副部长的亲笔了。这里本应是郊游的绝好去处，但因离市区太远，本地人很少来，倒成了外地人旅游观光的好地方了。但是，非节假日还是鲜有人迹。
郝方印让司机小徐把车子远远地停下，他独自下车，沿着新修的四车道旅游路北行，偶尔有辆公交车从身边疾驶而过。他慢慢地走进了万荣园。已是初秋，园内虽然依然绿意葱冗，但却无了那些山花的烂漫。
走下滨江大道，拐进一条碎石小路，穿行于林间，几十步，远远就看见了那两棵并肩而立的树雄了。现在林间树木整齐且密布，像是万树王国臣民众多，且安居乐业，树王的气势就更加威严了。三十年前，郝方印就开始羡慕这两棵大树的自由。你看那棵稍大些树，像是自由自在的挽着自己的爱人，那样的坦然、那样的从容、那样的镇定、那样的尽情抒发着自由的爱。
现在这棵树更大了，已经是三五人环抱不过来，更有了俯视众生的威严了。它依然坦然从容镇定地挽着它的爱人。两棵树的枝桠越长越紧密越发显得更加亲密无间了。然而，今天郝方印却突然发现，两棵大树的枝干是如此的沧桑，树冠枝叶低垂颜色墨黑，远远地看去是那样的苍郁而凝重。
郝方印隐约认为这两棵大树对自己的命运有特殊的意义，甚至是冥冥中在主宰着他的命运。他不免对这两棵树产生了敬畏。每次到这里来他必是先到树前百米处，双脚并立、双臂下垂、双目合实，静静地立上一分钟，然后再走近它们，抱住树干把脸贴在树身上。若赵虹在，那他肯定也要求赵虹学着他的样子亦步亦趋的走完这个程序。这两棵树，基本见证了他的成长、进步；见证了他从一个煤矿井下掘进工到干部的转变；见证了他从一个基层干部到高干的进步；当然，也见证了他的失望、苦闷、高兴、狂喜还有咒骂、埋怨甚至还有龌龊、卑鄙或是聪明；还有，也见证了他的和赵虹、王伟的恋与恨、爱与妒以及原始冲动和赤裸的交易。唉！世事倥偬，转眼已是三十年。各种辛酸，外人无从所知啊。
郝方印静下来久久地凝视着大树陷入了沉思。三十年来自己生命历程的每一幕都清晰地印在脑际。清晰地如同电影胶片上连续的一帧帧图像，只要光一聚焦，他们马上就会一幕幕的像电影画面一样地浮现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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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郝方印从农村学生成为工人。在这里他默默无闻的工作着，转眼间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也把他从青春边沿的“青核”阶段晃悠成了青春正茂的成熟期。找对象的问题也就随之进入了他的“思想日程”。煤矿地处农村，根本见不到他心里想要寻求的“时尚、知识”的也吃“国库粮”的女青年，而煤矿里面的女正式工凤毛麟角。好的女工把找对象的目标放在城市，差一点的也在煤矿的干部中选择，根本不考虑煤矿里的一般工人，更别说是他这样农村出来的井下掘进工了。
不料，想不到的事情也出现了。
有一天，突然“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老天眷顾，他的采煤区来了一位美女，一位大城市里来的知识分子美女——大学毕业生赵虹。赵虹是刚分到省煤田地质局的一批大学生之一。初来乍到，矿务局就安排这批学生分别下到各大煤矿采集煤田地质基础数据，也算是让他们深入基层体验生活，也权当是一种锻炼。赵虹就是被指定来塘村煤矿采集页岩煤层数据的，时间半个月。采集煤层基础数据自然就只有在井下的采煤区。采煤区的第一手最原始资料当然就在郝方印所在的掘进队了。因为，每一步掘进的创面俗称“坎子面”，“坎子面”上不仅有最原始的数据而且还是最直观的图像数据。于是，赵虹就来到了掘进队。和掘进队唯一的知识分子郝方印接触就成了天上掉下来的躲也躲不掉的缘分了。
郝方印的工作积极性因为赵虹的到来突然倍增，工作热情和生活情绪也高涨起来。矿上安排由他这位掘进队唯一的知识分子来协助赵虹做好数据采集工作，并负责赵虹在井下的安全。他引领着这位虽然头戴安全帽，身穿矿工服但依然遮不住俊美的面容、窈窕的身材的赵虹，在清一色的男性工人们中间走来走去，上井下井，给一直枯燥单调的井下采煤工们带来了极强的兴奋点和搞笑话题。只要他俩一前一后的一到哪儿，哪儿的“煤黑子”们就会齐声拿捏着不成调的越剧调大唱：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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