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赵晓山刚刚在浴室里面洗了澡,拿着毛巾的双手不断擦拭着湿润的头发。
透过门缝,看向了母亲的房间,他再次看见母亲神色复杂的盯着那个传呼机。
赵晓山知道,那个传呼机上有着关于父亲的信息。二十岁的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父亲一面了,母亲更是从来不提父亲的事情,唯一有关父亲的信息,便是那个传呼机。
看着母亲时而哭,时而笑的表情,他知道父亲失踪的事情,一定存在着很大的蹊跷,但是母亲却偏偏不肯对自己说。
此时楼下突然一个声音想起,“姑姑,晓山,下楼吃饭了。”
说话的是赵晓山的表妹,大舅的亲女儿。母亲只有大舅一个兄弟,兄妹感情很好,买楼时更是选择了上下楼,赵晓山的奶奶住在楼下大舅家里,一家人每天都是一起吃饭。
赵晓山听到表妹的声音后,轻手轻脚的走回了房间。
“晓山,吃饭了。”母亲走出了房间,轻轻的敲了一下晓山的房门,柔声说道。
“别催了,你先下去吧,我刚洗完澡,总要穿好衣服才行吧。”赵晓山有些不耐烦,母亲总是这样啰嗦。
母亲略带无奈的下了楼,他便再次回到了母亲的房间,打开了书桌上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的正是那台新式传呼机。
九十年的中国,大哥大,传呼机,勉强被贴上了奢侈品的标签,开着装修公司的母亲,这两样东西都有。
赵晓山翻开了上面的信息,只见上面写着“老婆,你和儿子可好?我已经2920天没有看见你们母子了,我好想你们。作一个坚强的女人,再苦再累也要照顾好儿子。”
此时赵晓山心跳加快,整个人无法平静下来。父亲在哪里,既然想母亲和自己,为什么始终不回家。
此时母亲催促吃饭的声音再次响起,赵晓山便把传呼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饭桌上,姥姥给母亲夹了一个鸡翅,“熙艳,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鸡翅,你开公司辛苦,要多吃点。”
赵晓山的母亲刘熙艳非常开心,满脸幸福的笑道:“谢谢妈。”
此时,赵晓山还在为父亲的事情生气,随即打开了一罐可乐,直接将整罐可乐倒在了红烧鸡翅的盘子里面。
赵晓山的举动,让大舅刘国柱夫妇,表妹刘小倩还有奶奶全部傻眼,愣愣的看着赵晓山。
赵晓山没看众人,夹了一块鸡翅,“红烧鸡翅有什么好吃的,可乐鸡翅才好吃,可乐知道么?美国货,美国人不但喝这个,洗澡都用这个。”
刘国柱突然满脸怒气,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还有没有点规矩。“
“好了,国柱,晓山喜欢那样吃,就让他那样吃吧。“奶奶开口缓解气氛。
表妹刘骁倩一直看不惯赵晓山,白了表哥一眼。
赵晓山更是狠狠的瞪了回去。
刘熙艳赶紧为儿子打圆场,“放点可乐挺好的,听说现在很多人多喜欢这么吃。”
刘国柱生气的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你们就惯着他吧。”随即向着房间走去,显然被赵晓山的行为气的不轻。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大舅妈摇着头收拾着桌子,赵晓山与母亲上楼后,来到了母亲的房间。
此时赵晓山再次忍不住追问父亲的事情。
“父亲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等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我再把你爸爸的事情告诉你。”
“我现在就长大了,懂事了。”
“懂事的标志就是把可乐倒在盘子里?”刘熙艳有些心痛的看着儿子,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赵晓山哑口无言,刘熙艳随即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你表妹,这次期末考试又考了班级第一,妈妈早就不求你能向小倩一样学习好,但是至少要懂事听话吧,不想上学,也要找个正经事情作吧,每天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会学坏的。”
此时赵晓山突然愤怒起来,“小倩,小倩,每次都拿她教育我,学习好了不起吗?我来找你,是问我爸的事情,却无缘无故的又被你教训一顿。”
赵晓山愤怒的狠狠摔了母亲的房门,随即下楼来到了表妹的房间里,本打算欺负表妹,但是表妹并未在房间里,随即走到了书桌前,拿起了水彩笔,在表妹的的几个笔记本上乱画,发泄着心中对表妹,对母亲的不满,随即将笔记本,合上,放在了书架上,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天,天刚刚亮,赵晓山便偷偷起来,来到了母亲的房间里,悄悄的打开了母亲的钱包,几千块人民币被他直接揣在兜里。此时母亲听到声响,也睁开了眼睛。
“晓山,怎么还要钱,前几天,不是给了你几千块吗?怎么这么快就花没了?”穿着睡衣的母亲坐了起来,审视的看着儿子。
“钱给我,怎么花不用你操心,几千块太少,再给我点钱。”赵晓山还不知足,再次向着母亲伸出了手。
“没钱了,钱都在那,都给你拿着了。”刘熙艳叹了口气,显然不想再给儿子任何钱了。
“没钱了,你这存折上,每天进出多少钱,一排排的都是零。”赵晓山对母亲愤怒的大喊道。
显然赵晓山了解家里的情况,随即拿出了母亲的存折,给母亲翻看起来。
“你小声点,你姥姥还在睡觉。”母亲显然对儿子的大嗓门非常不满。
“给我钱,给我钱,我就不吵了,立即就走。”
刘熙艳没有办法,叹了口气,又从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这上面有一万块钱,你省着点花。”
赵晓山二话不说,拿着卡便转身离开了家,去了游戏厅。
赵晓山到了游戏厅,便有五六个染着黄头发,着装前卫的年轻人围了上来,这些人正是和赵晓山厮混厮混在一起的小团体。
“老大,你怎么才来。我们都断粮了,跑马机出了一把一赔二十的,我跟了十回没出,就差一把,实在可惜。”说话的人是赵鹤鹏,六个人里面就属他最好赌,平时的钱,基本上都捐给了游戏厅。
“鹤鹏,老大哪次不带钱过来,你着啥急?”染着黄头发的王小顺一脸笑意的鄙视着赵鹤鹏。
此时便见赵晓山掏出钱包,拿出来三千块钱,“小顺,五百块钱买币,剩下的钱给机器上分,今天我们大干一场,将前几天输的钱,都捞回来。”
“老大,太帅了。”
“够酷!”
几个年轻人纷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赵晓山和几个人在游戏厅里面没用半个小时,三千块钱便都输光了。
“晦气,今天真他妈背。”赵晓山吸了口烟,狠狠的踩了一脚烟头。
“走走走,下馆子去,出去转转运。”赵晓山招呼着小弟们去吃饭,大家虽然都没赢到钱,但是老大请去吃饭,大家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几个人出了游戏厅,没走多远,赵晓山便看见了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在给过往的行人发着宣传单。
女孩长的非常漂亮,发传单时,真诚的笑容不断在脸上浮现。
此时赵晓山则如同触电一样站在那里,眼前的女孩他又如何不认识,正是自己的初中同学周思影。
初中时,赵晓山就追求过对方,但是周思影觉得赵晓山不务正业,又因为年纪太小,并未答应对方。
初中毕业后,周思影去了卫校学习护理,如今已经是医院的一名护士了。
此时女孩正对三个年轻人讲解着,“请大家积极参加医院的无偿献血,适当的献血有益于身体健康,增强人体的造血能力。医院还会授以献血证,以后自己及家人用血都能免费。”
为首的年轻人显然也被这个年轻貌美的女护士周思影吸引住了,笑着说道:“你陪我们吃个饭,我们就跟你献血去,怎么样?”
周思影一把扯过来宣传单,便要离开几人,为首的年轻人突然拦住了她,“陪我们吃个饭,我们还给你献血,这不挺好的吗?”
“你们赶紧闪开,我不用你们献血了。”周思影生气的看着三人。
另外一边,王小顺见赵晓山还在盯着女护士,显然知道了老大的心意,赶紧上前说道:“是王四海那帮人,平时也在这个游戏厅里面玩。”
赵晓山冲着几个兄弟说了一句,”两人一个。“
说完便到了王四海身边,直接抡起了拳头。赵晓山几个兄弟还没回过神,但见老大赵晓山冲了上去,几个人自然不会落后,打架斗殴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一群人瞬间厮打了在一起,周思影赶紧向后跑,临走时,仔细看了一眼第一个上前的赵晓山,便也认出了对方,本打算离开的她,赶紧去了街边的店铺,借用电话报了警。
赵晓山的的拳头很凶,将王四海压在地上,拳头狠狠的打在对方的脸上。
五分钟不到,便有两台警车开了过来,将几人全部按在了地上,带回了警察局。
周思影更是主动上前,跟警察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警察随即将众人带回了警局。
警察了解情况后,发现问题不触及违法,女护士并未受到伤害,王四海等人也没有实质性的越轨举动,赵晓山等人又是主动解围,负责的警察将他们教育了一番,便将众人放了。
赵晓山没有发现,王四海一直死死的打量着赵晓山,显然心里憋了一口恶气,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结束。
赵晓山出门时,大舅刘国柱正巧从外面办案回来,见到赵晓山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拽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天天不学好,竟跟一些坏孩子混在一起,我就知道你早晚要进局子。”大舅一脸愤怒的看着外甥。
“你问清楚了再来训我行不,我今天可是见义勇为,见义勇为知道吗?”赵晓山一脸得意之色,平时总是被大舅训斥,这次终于有机会还口了。
刘国柱出门叫来一个同事,问了情况,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房间里面,对赵晓山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不说你什么了,以后不要在跟那些小混混一起玩了,你妈为了你,每天辛苦的工作,你不但帮不到她任何事情,一天还竟惹事。”
“够了,够了。”赵晓山突然愤怒起来,“我做错了你训斥我,我作了好事你还训斥我,是不是我作什么都不对?”
刘国柱非常生气,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是我的亲人,我才会教育你,否则,谁和你没事生闲气。”
赵晓山没理会刘国柱,转身便摔门离开了。
刘国栋则是在后面大声喊道:“你要是敢犯法,我第一个抓你。”
出了警局的赵晓山非常不开心,感觉自己特别不顺,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内心烦躁,郁闷,此时赵晓山就是这样的心情。
赵晓山出门后,便带着狐朋狗友去了一家大饭店,六七个人,足足点了三十多道菜。
“吃,可劲的吃,哥就是有钱。“赵晓山此时感觉只有花钱,才能宣泄自己的郁闷心情。
“大哥,我们可是太崇拜你了,我这辈子还没在饭店吃过这么多菜。“王小顺夹了一口鱼,一脸的兴奋。
“是呀!我们几个能跟着晓山大哥,那可真是太有福气了。“几个年轻人纷纷赞美赵晓山。
此时,赵晓山内心才有几分开心,仿佛只有这样的场景,才能让他找回几分自信。
几个人出了饭店,赵晓山直接打开了两捆十元的人民币,向着天上一抛,飞扬的钞票顿时充斥在饭店街道的上空。
路过的人群纷纷停下脚步,开始捡钱。
赵晓山的几个狐朋狗友更是兴奋,”酷,哥,你实在太酷了。“
叼着烟的赵晓山,看着人们兴奋捡钱的画面,仿佛这两天的不愉快都一扫而空。
此时赵晓山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街角旁,王四海弯腰站在一个中年人身边,”金龙哥,我们三个就是被这几个小子揍了,撒钱那小子就是头。”
原来王四海出了公安局,便让两个小弟跟着赵晓山几人,自己随即回去找来老大金龙哥帮自己报仇。
金龙把手里的棒子拍了两下,自言自语的笑道:“有点意思,今天先不动他,这件事情你这么办。”
金龙说完,便在王四海的耳边一阵耳语,王四海虽然不知道老大究竟要干什么,但是还是狠狠的点头答应下来。
那边赵晓山见钱花的太快了,便带着小弟去了母亲的公司。
此时母亲刘熙艳正与一位齐总谈合同。
“齐总,我们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更是引入环保的设计理念,这份合同绝对是物超所值的。”刘熙艳温和的对齐总解释道。
齐总微笑的点了一下头,“刘总,我还信不过你么?回头我让法务部的人确认一下合同,就可以签字了。”
刘熙艳一脸笑意站了起来,“感谢齐总的信任,我一定盯紧工程,不负所望。”
“刘总,我们也认识了十几年了,怎么对我说话还这么生分?”齐总略带微笑的看着刘熙艳。
刘熙艳则是诚恳点头道:“我一直认为这样会让您感觉受到尊重,好的,下次我一定改。”
此时齐总也站了起来,一脸真诚的看着刘熙艳,“熙艳,他都走了五年了,难道你还没有走出来吗?不要对我这么生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子好吗?”
“齐总,您?”刘熙艳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齐总一直很照顾她的公司,她以为是自己公司业务能力和服务水平的原因,也曾怀疑过齐总是不是对自己有想法,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没想到齐总原来一直对自己有意思。
刘熙艳闪躲着眼神,口是心非的说道:”以齐总您的条件,找一个年轻漂亮的也不是难事,我都是老女人了,还带个儿子,这又何必呢?“
齐总叹了口气,”十几年前,我第一次见你时,便喜欢上了你。但是知道你们夫妻从小青梅竹马,便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四年前,我的妻子得了癌症也去世了,我才敢有这样的想法。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刘熙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丈夫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四十岁多岁了,每天辛苦的工作,还要为儿子操心,她也想有个肩膀能够依靠,可是想到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他能理解自己吗?一定不会理解的。
齐总这个人,刘熙艳非常了解,人品很好,当年他们两口子刚刚创业时,对方就帮了他们很多。如果齐总不是真心的,以对方的条件,完全没必要把时间耗费在自己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年轻漂亮的女孩也能娶到。
刘熙艳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言道:”齐总的厚爱,我刘熙艳铭记五内,如不嫌弃,我今天就认了你这个哥哥吧,至于这件事情,真的不行,我的儿子不会同意的,我只希望他能早点懂事长大,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齐总见刘熙艳不是对自己毫无好感,便上前抓住了刘熙艳的双手,”熙艳,只要你愿意,孩子的工作我去做,我一定把他当成亲儿子对待。“
此时赵晓山,正好推开母亲办公室的门,看见齐总正抓着自己母亲的手,顿时怒上心头。
第二章
“原来不让我爸回来,是你外面有人了。你个王八蛋,竟然敢打我母亲的注意,看我今天不揍死你不可。“赵晓山二话不说,上前便殴打齐总。
刘熙艳赶紧去拦赵晓山,让齐总先离开。
原本信心满满的齐总,挨了两拳,才知道刘熙艳有一个怎么的儿子,便也先行离开了。
刘熙艳从后面抱住了赵晓山,赵晓山则是大声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贱人。“
刘熙艳被赵晓山的话震惊了,随即放开了对方,“你刚才叫我什么?”
“难道不是吗?”赵晓山有些心虚的,但还是嘴硬的说着。
此时刘熙艳的眼泪瞬间涌了下来,“从小到大,我为你付出多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母亲说话?”
“你背着我爸,勾引男人,你让我如何看你?”赵晓山大声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