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梗概
- 作品卖点
- 作品正文
56. 学校。晨。外。
智青站在姚星宿舍门外，想敲门，又把手放下。
智青走到窗前，看见姚星和衣卧在床上，被子随意拉过来盖着，裤子鞋子都很脏。
智青轻声叫着姚星: 大猩猩？大猩猩？
回应的只有低低的鼾声。
智青的眼眶湿了，她连忙转身走开。
57. 老垭口。晨。外。
太阳还没出来，朝霞的光五彩斑斓地折射过来，荒乱枯死的植被仿佛有了生命。
智青桶里的水满了，紫果云杉孤零零的影子尖儿投在井口，像一只老鸦。
智青看着轱辘把手。
（淡入）姚星的手摇着它有力地旋转。
树儿的手摇着它缓缓地旋转。
姚星的笑脸。
树儿的笑脸。
（淡出）智青落寞的神情，迷惘的眼睛。
切：树儿低头挑着水桶慢慢走来。
树儿看见智青，意外：智老师？
智青：大杨怎样了？
树儿：昨天我们找到杨子姐时，她已经受伤了，本来想在家里给她包一下的，可姚老师说什么也不让，非要送杨子姐去后山的卫生所，怕她受伤对宝宝有影响，连卫生所的医生都说，姚老师真是个细心的人！
智青笑：是啊，他总是很细心，尤其是对他最爱的孩子们，恨不得做梦都带着！
树儿：姚老师可累坏了！（语气里有心疼）
智青喉头动了动，她用手掌轻按住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要悲伤地跳出来。
树儿: 智老师，你别误会，杨子姐精神有问题，总把姚老师错当成她以前的爱人，可姚老师从来都很尊重她，坐得端行得正。
智青: 我没误会，他一直像救世主一样。
智青艰难地挑起两桶水，回头对树儿笑：我走了！
树儿：哦，智老师再见！
58. 大杨家。日。内。
院子里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的叶子变黄，一些枯萎的被秋风摘了，掉在地下。
一双穿着黑色方口鞋、略微肿胀的脚，轻轻地从厚厚的银杏叶上踩过。
太阳光照在大杨的脸上，身上，她微眯着眼睛，一只手撑住后腰，一只手怜爱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
两个妇女从门口经过，看一眼大杨，窃窃私语。
大杨朝门外走去。老杨挎着簸箕回来。
大杨: 爸爸，她们议论什么呢？
老杨: 喔……她们，她们说你将来生个男娃还是女娃。
大杨: 不管男女，我都喜欢。
老杨: 唉，傻孩子！
59. 教室。日。内。
姚星在给孩子们讲课，他比从前黑了，瘦了，但精神饱满。
姚星：同学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读书吗？
张二树：我爸说，有知识才能赚大钱。
大桃树：为了以后到城里去，住大楼房，坐火车，坐飞机！
有说为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有说上大学的，叽叽喳喳。
姚星认真听完他们的发言，点点头。
姚星转身飞快地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柳小树小声念：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万籁俱寂，声音特写）
学生一片唏嘘。
姚星郑重地：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同学们，你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大家摇头。
姚星：这是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说过的一句话，也是他一生都在坚持的座右铭，一个人给自己定位在什么高度，他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为了一百块钱读书，你读的书就只能够让你拥有一百块钱，你为了一百个人的幸福读书，你读的书也能够让一百个人获得幸福……（讲话的时候，把全班每一个孩子的眼睛都看了个遍）
（插入）景同58。
大杨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跟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说话。
大杨面带微笑：娃儿，将来你出生以后，妈妈就送你去学校，听爸爸讲课，好不好……（她的表情忽然杂进几分疼痛，少顷，喘出一大口气，仍笑着）你这皮孩子！（她的眼泪闪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60. 学校。日。外。
教室外面的墙上缀满了青绿发紫的藤蔓，每一片稚嫩的叶子都像一只小小的手掌。
孩子在教室间穿梭，玩耍。
零星的花苞像碧海里的星星，随着风吹而闪耀隐藏。
姚星惊喜地看着：小青，你看，再过不到一个月，野蔷薇就开花了！
智青怃然：是啊，终于要开花了……时间过得真是慢，也真是快。
姚星：你还记不记得曾经说过，要等到五月的野蔷薇开花，现在，我们终于做到了！
智青依恋地看姚星，目光停留在他额头处的疤痕：大猩猩……
姚星笑：怎么了？
智青：没有，我在想，你是为什么读书？为中华之崛起吗？
姚星：不是，我没有这么广阔的胸怀，我身体里就只有一口气！
智青：一口气？
姚星：对，还是去年的老气，所以我现在简直老气横秋了！哈哈……这口气要是出不来，我往后都不好意思呼吸了！
智青：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父母吗？你跟他们之间就只有一口气，别的什么都没了吗？亲情呢？恩情呢？
姚星：这是两码事，亲情恩情，早在我没出生时就已经是个事实了，不是我说想念就能还得清的，总之，也不全是因为他们，还有我自己，我总觉得……来了户窑以后，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原本说是要来改造它，结果，好像我被它改造了，你说可悲不可悲？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智青：如果错了，你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如果现在给你机会，你会重新选择吗？
姚星不语，静得如同一座雕塑。良久。
姚星: 我不知道。
智青看手表：我该去上课了。（拿起窗台上的教案走进去）
61. 通往老垭口的路。晨。外。
姚星轻快地奔走在路上，扁担两头的水桶满满的。
切：“唰”——
姚星把桶里的水倒进一口很大的锅里。
姚星脸上有晶莹的汗水。
一辆拖拉机从姚星身旁经过，突突突突，尘土飞扬，车上一捆捆刚割下来的麦子。
满脸灰的村民跟姚星打招呼：老师挑水哪？
姚星：哎，收麦子哪？
拖拉机颠簸了一下，后面的麦垛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姚星放下扁担，帮着扛上去，车上的人把绳子重新缚一遍。
村民：老师辛苦了，一早上看见你来回跑了好几趟！
姚星哈哈笑起来。
切：又一桶水倒进大锅里，大锅里的水满了，打着漩涡。
62. 学校厨房。晨。内。
和煦的火光映照在姚星脸上，他很专注地往灶下添柴火。
姚星拿着扇子煽风，火光跳动。
姚星掀开锅盖，水底向上翻着泡，开了。
姚星开心地笑了。
63. 智青宿舍门外。日。外。
姚星扇着扇子，敲门：大小姐，起床了！（无人应）大小姐？（仍无人应，始觉出异样）小青？（片刻后仍无人应）
姚星犹豫一下，推门走进。
64.智青宿舍。日。内。
屋内空无一人，智青的东西不见了，薄薄的被褥整齐地安放在床头。
小方桌上有几张纸，姚星拿起来。
（淡入）智青坐在一辆蓝色的货车驾驶室里，抱着一只灰色布包，眼神空洞。
道路不平，司机和智青不停地晃动。
智青给颠得反胃，司机师傅问她要不要喝水，她摆摆手。
（与上画面同时）（智青的声音。沉静，温和，坚定）姚星，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走，而且我知道，我不会回去，你也不会来追我，很奇怪，这种抽离好像久病不愈的患者，一点一点地死去，也许是麻木了，并不觉得痛苦，你呢？当初，我义无反顾地跟着你来这里，我以为生活会充满变化，我们能创造变化，可是，生活却是日复一日地重复单调，可怕的静默，如同普希金在《致凯恩》中所写，在穷乡僻壤，幽禁的岁月，没有爱情，没有诗的灵感。青春好像黄土的浮皮，被炎日烈风剥蚀。姚星，对于你说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一伟大理想，我等不下去了，所以我走了……
（淡入）姚星的眼睛里微微闪着怒光，腮上的酒窝深深陷下去。
（插入）厨房里的水还在翻滚，锅底的火烧得很旺，水扑出来。
（插入）姚星在讲课，表情十分丰富，大概是学生们的回答太让他高兴，他竟像个孩子似地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十分耀眼。
智青站在窗外看，眼神爱怜，忧伤，还有不舍。
（插入）智青站在窗前，正好可以望见姚星宿舍透出来的光亮。
姚星专心致志地在批改着学生们的作业，时而皱着眉头，时而欣慰地笑。
（智青的声音，与上述画面同时）你不善言辞，不喜形于色，喜怒哀乐在你的脸上表现出来统统是一个形式——咬牙切齿，每次看你脸上深深的酒窝，我就知道，你在压抑情感。你能忍，担子在你肩上，不到土崩瓦解的那一刻，你绝不会低头认输。我曾经以为我也是，可是我错了。
切：户窑北坡。晨。外。
树儿在挖野菜，荆条筐里已经有不少野菜。
锄头大小的铲子一剜，把野菜根上的泥土摔掉，扔进筐里。
柳小树等想偷偷溜过去，被树儿瞧见。
树儿：小树，怎么没去上学？
柳小树正在和大桃树拿着弹弓对着瞄，看见树儿，立刻把弹弓藏到背后：今天休息。
树儿：哦……
大桃树等使眼色，快跑开。
（智青的声音）大猩猩，我输了，输给户窑，你就是我输掉的赌注，我若是还待在户窑，迟早疯掉。大猩猩，我们还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各自开始。祝福你，别恨我。爱你的小青。
姚星胸口起伏不平：你这是跟我唱的哪出儿啊你……（一扭头跑出去，几张信纸飘落地下）
切: 门外的风吹进来，火顺着地上的干草往四周爬。
姚星沿着来公路向东，一直向东，喊着智青的名字。
姚星在空旷荒芜的平原上奔跑。
一辆满载的拖拉机突突突驶过去。
65. 老垭口。午。外。
树儿和水曲柳一边闲聊一边往老垭口走去。
水曲柳一转头，看见学校冒着浓烟，大惊失色: 树儿，学校着火了！
树儿: 水曲柳，快回去叫人，我先去救火！
66. 学校。晨。外。
树儿掩住口鼻，隐约看到厨房里的铁锅，屋里的东西全成了火。
树儿: 姚老师？姚老师？（无人应）
树儿又去姚星宿舍，空无一人，她大声喊着姚星的名字。
村民赶到，好在离老垭口不远，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将火扑灭。
柳小树和姚星赶来，厨房和半间教室已被烧成狼藉一片。
树儿头发散乱，脸上全是灰。
姚星茫然地: 火……不是我放的……
67. 山坡。日。外。
姚星坐在山坡上，面对着整个户窑。
（姚星的视角）户窑好像一个小火柴盒，静静地躺在山窝里，死气沉沉。
姚星长舒一口气，眼神里充满犹疑和懈怠。
姚星想站起来，一脚踩空，扑的一声从坡上滚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风云变幻，户窑在视野里翻飞。
（淡入，与上述画面重叠）智青的面容，很快又消失。
智青站在姚星宿舍门外，想敲门，又把手放下。
智青走到窗前，看见姚星和衣卧在床上，被子随意拉过来盖着，裤子鞋子都很脏。
智青轻声叫着姚星: 大猩猩？大猩猩？
回应的只有低低的鼾声。
智青的眼眶湿了，她连忙转身走开。
57. 老垭口。晨。外。
太阳还没出来，朝霞的光五彩斑斓地折射过来，荒乱枯死的植被仿佛有了生命。
智青桶里的水满了，紫果云杉孤零零的影子尖儿投在井口，像一只老鸦。
智青看着轱辘把手。
（淡入）姚星的手摇着它有力地旋转。
树儿的手摇着它缓缓地旋转。
姚星的笑脸。
树儿的笑脸。
（淡出）智青落寞的神情，迷惘的眼睛。
切：树儿低头挑着水桶慢慢走来。
树儿看见智青，意外：智老师？
智青：大杨怎样了？
树儿：昨天我们找到杨子姐时，她已经受伤了，本来想在家里给她包一下的，可姚老师说什么也不让，非要送杨子姐去后山的卫生所，怕她受伤对宝宝有影响，连卫生所的医生都说，姚老师真是个细心的人！
智青笑：是啊，他总是很细心，尤其是对他最爱的孩子们，恨不得做梦都带着！
树儿：姚老师可累坏了！（语气里有心疼）
智青喉头动了动，她用手掌轻按住胸口，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要悲伤地跳出来。
树儿: 智老师，你别误会，杨子姐精神有问题，总把姚老师错当成她以前的爱人，可姚老师从来都很尊重她，坐得端行得正。
智青: 我没误会，他一直像救世主一样。
智青艰难地挑起两桶水，回头对树儿笑：我走了！
树儿：哦，智老师再见！
58. 大杨家。日。内。
院子里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的叶子变黄，一些枯萎的被秋风摘了，掉在地下。
一双穿着黑色方口鞋、略微肿胀的脚，轻轻地从厚厚的银杏叶上踩过。
太阳光照在大杨的脸上，身上，她微眯着眼睛，一只手撑住后腰，一只手怜爱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
两个妇女从门口经过，看一眼大杨，窃窃私语。
大杨朝门外走去。老杨挎着簸箕回来。
大杨: 爸爸，她们议论什么呢？
老杨: 喔……她们，她们说你将来生个男娃还是女娃。
大杨: 不管男女，我都喜欢。
老杨: 唉，傻孩子！
59. 教室。日。内。
姚星在给孩子们讲课，他比从前黑了，瘦了，但精神饱满。
姚星：同学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读书吗？
张二树：我爸说，有知识才能赚大钱。
大桃树：为了以后到城里去，住大楼房，坐火车，坐飞机！
有说为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有说上大学的，叽叽喳喳。
姚星认真听完他们的发言，点点头。
姚星转身飞快地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柳小树小声念：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万籁俱寂，声音特写）
学生一片唏嘘。
姚星郑重地：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同学们，你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大家摇头。
姚星：这是我们敬爱的周恩来总理说过的一句话，也是他一生都在坚持的座右铭，一个人给自己定位在什么高度，他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为了一百块钱读书，你读的书就只能够让你拥有一百块钱，你为了一百个人的幸福读书，你读的书也能够让一百个人获得幸福……（讲话的时候，把全班每一个孩子的眼睛都看了个遍）
（插入）景同58。
大杨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跟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说话。
大杨面带微笑：娃儿，将来你出生以后，妈妈就送你去学校，听爸爸讲课，好不好……（她的表情忽然杂进几分疼痛，少顷，喘出一大口气，仍笑着）你这皮孩子！（她的眼泪闪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60. 学校。日。外。
教室外面的墙上缀满了青绿发紫的藤蔓，每一片稚嫩的叶子都像一只小小的手掌。
孩子在教室间穿梭，玩耍。
零星的花苞像碧海里的星星，随着风吹而闪耀隐藏。
姚星惊喜地看着：小青，你看，再过不到一个月，野蔷薇就开花了！
智青怃然：是啊，终于要开花了……时间过得真是慢，也真是快。
姚星：你还记不记得曾经说过，要等到五月的野蔷薇开花，现在，我们终于做到了！
智青依恋地看姚星，目光停留在他额头处的疤痕：大猩猩……
姚星笑：怎么了？
智青：没有，我在想，你是为什么读书？为中华之崛起吗？
姚星：不是，我没有这么广阔的胸怀，我身体里就只有一口气！
智青：一口气？
姚星：对，还是去年的老气，所以我现在简直老气横秋了！哈哈……这口气要是出不来，我往后都不好意思呼吸了！
智青：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父母吗？你跟他们之间就只有一口气，别的什么都没了吗？亲情呢？恩情呢？
姚星：这是两码事，亲情恩情，早在我没出生时就已经是个事实了，不是我说想念就能还得清的，总之，也不全是因为他们，还有我自己，我总觉得……来了户窑以后，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原本说是要来改造它，结果，好像我被它改造了，你说可悲不可悲？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智青：如果错了，你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如果现在给你机会，你会重新选择吗？
姚星不语，静得如同一座雕塑。良久。
姚星: 我不知道。
智青看手表：我该去上课了。（拿起窗台上的教案走进去）
61. 通往老垭口的路。晨。外。
姚星轻快地奔走在路上，扁担两头的水桶满满的。
切：“唰”——
姚星把桶里的水倒进一口很大的锅里。
姚星脸上有晶莹的汗水。
一辆拖拉机从姚星身旁经过，突突突突，尘土飞扬，车上一捆捆刚割下来的麦子。
满脸灰的村民跟姚星打招呼：老师挑水哪？
姚星：哎，收麦子哪？
拖拉机颠簸了一下，后面的麦垛接二连三地往下掉。
姚星放下扁担，帮着扛上去，车上的人把绳子重新缚一遍。
村民：老师辛苦了，一早上看见你来回跑了好几趟！
姚星哈哈笑起来。
切：又一桶水倒进大锅里，大锅里的水满了，打着漩涡。
62. 学校厨房。晨。内。
和煦的火光映照在姚星脸上，他很专注地往灶下添柴火。
姚星拿着扇子煽风，火光跳动。
姚星掀开锅盖，水底向上翻着泡，开了。
姚星开心地笑了。
63. 智青宿舍门外。日。外。
姚星扇着扇子，敲门：大小姐，起床了！（无人应）大小姐？（仍无人应，始觉出异样）小青？（片刻后仍无人应）
姚星犹豫一下，推门走进。
64.智青宿舍。日。内。
屋内空无一人，智青的东西不见了，薄薄的被褥整齐地安放在床头。
小方桌上有几张纸，姚星拿起来。
（淡入）智青坐在一辆蓝色的货车驾驶室里，抱着一只灰色布包，眼神空洞。
道路不平，司机和智青不停地晃动。
智青给颠得反胃，司机师傅问她要不要喝水，她摆摆手。
（与上画面同时）（智青的声音。沉静，温和，坚定）姚星，我走了，这次是真的走，而且我知道，我不会回去，你也不会来追我，很奇怪，这种抽离好像久病不愈的患者，一点一点地死去，也许是麻木了，并不觉得痛苦，你呢？当初，我义无反顾地跟着你来这里，我以为生活会充满变化，我们能创造变化，可是，生活却是日复一日地重复单调，可怕的静默，如同普希金在《致凯恩》中所写，在穷乡僻壤，幽禁的岁月，没有爱情，没有诗的灵感。青春好像黄土的浮皮，被炎日烈风剥蚀。姚星，对于你说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一伟大理想，我等不下去了，所以我走了……
（淡入）姚星的眼睛里微微闪着怒光，腮上的酒窝深深陷下去。
（插入）厨房里的水还在翻滚，锅底的火烧得很旺，水扑出来。
（插入）姚星在讲课，表情十分丰富，大概是学生们的回答太让他高兴，他竟像个孩子似地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十分耀眼。
智青站在窗外看，眼神爱怜，忧伤，还有不舍。
（插入）智青站在窗前，正好可以望见姚星宿舍透出来的光亮。
姚星专心致志地在批改着学生们的作业，时而皱着眉头，时而欣慰地笑。
（智青的声音，与上述画面同时）你不善言辞，不喜形于色，喜怒哀乐在你的脸上表现出来统统是一个形式——咬牙切齿，每次看你脸上深深的酒窝，我就知道，你在压抑情感。你能忍，担子在你肩上，不到土崩瓦解的那一刻，你绝不会低头认输。我曾经以为我也是，可是我错了。
切：户窑北坡。晨。外。
树儿在挖野菜，荆条筐里已经有不少野菜。
锄头大小的铲子一剜，把野菜根上的泥土摔掉，扔进筐里。
柳小树等想偷偷溜过去，被树儿瞧见。
树儿：小树，怎么没去上学？
柳小树正在和大桃树拿着弹弓对着瞄，看见树儿，立刻把弹弓藏到背后：今天休息。
树儿：哦……
大桃树等使眼色，快跑开。
（智青的声音）大猩猩，我输了，输给户窑，你就是我输掉的赌注，我若是还待在户窑，迟早疯掉。大猩猩，我们还年轻，还可以重新开始，各自开始。祝福你，别恨我。爱你的小青。
姚星胸口起伏不平：你这是跟我唱的哪出儿啊你……（一扭头跑出去，几张信纸飘落地下）
切: 门外的风吹进来，火顺着地上的干草往四周爬。
姚星沿着来公路向东，一直向东，喊着智青的名字。
姚星在空旷荒芜的平原上奔跑。
一辆满载的拖拉机突突突驶过去。
65. 老垭口。午。外。
树儿和水曲柳一边闲聊一边往老垭口走去。
水曲柳一转头，看见学校冒着浓烟，大惊失色: 树儿，学校着火了！
树儿: 水曲柳，快回去叫人，我先去救火！
66. 学校。晨。外。
树儿掩住口鼻，隐约看到厨房里的铁锅，屋里的东西全成了火。
树儿: 姚老师？姚老师？（无人应）
树儿又去姚星宿舍，空无一人，她大声喊着姚星的名字。
村民赶到，好在离老垭口不远，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将火扑灭。
柳小树和姚星赶来，厨房和半间教室已被烧成狼藉一片。
树儿头发散乱，脸上全是灰。
姚星茫然地: 火……不是我放的……
67. 山坡。日。外。
姚星坐在山坡上，面对着整个户窑。
（姚星的视角）户窑好像一个小火柴盒，静静地躺在山窝里，死气沉沉。
姚星长舒一口气，眼神里充满犹疑和懈怠。
姚星想站起来，一脚踩空，扑的一声从坡上滚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风云变幻，户窑在视野里翻飞。
（淡入，与上述画面重叠）智青的面容，很快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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