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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2013/5/26 修改:2017/11/6
农村
小说
杨老汉娶媳妇
【本作品已在华语剧本网版权保护中心进行版权登记,登记2015-X-03330】
(一)
杨老汉年轻的时候,虽然长得不是一表人才,可也相貌堂堂,要不然村长也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杨老汉也没让村长失望,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再加上老婆持家有道,这几年也盖起了两层楼的小洋房,过上了小康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杨老汉的独生儿子小明却是个傻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可智商却还停留在八岁……当年追过杨老汉老婆的男人,碍于村长面子,明里不说丑话,暗地里却没少说坏话。
尽管如此,有些长嘴舌还是不愿意放弃取笑小明的机会,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拿小明取乐。
“小明叔,你在画什么?”刘婶的小孙子海子,跑过来蹲在地上问。
刘婶是杨家村有名的接生婆,小明就是刘婶接生的。
海子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他不但跟小明玩,还经常赶走欺负小明的人,在他的眼里,小明比任何人都聪明,小明也把海子当好朋友。
“我在画未来。”小明一边回答海子的话,一边认真地在晒谷场上画着。
“小明,你吃饭没有?要不要到刘婶家里来中午吃饭?”出来叫海子回去吃饭的刘婶,见小明也在,顺便问了一句。
“又要吃中午饭?晚饭我都还没有吃呢。”小明一边继续画着,一边回答刘婶的话。
“呵呵,刘婶说错了,行吗?”
“下次可不能这么糊涂。”小明抬起头,一本经正。
“嘿,傻子还不傻嘛。” 杨三端着满满地一碗饭,一边说,一边朝小明走过来。
“你才傻子!”小明回“敬”杨三一句。
“我?”杨三指着自己的鼻子正想发作,看到刘婶正在看他,只好强忍住。
“杨三,你碗里的饭真不少啊。”
“杨兴,你碗里的饭也不比我少啊。”杨三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你们两个都在啊。”一个梳中分头的矮个子男人,端着满满一碗饭站到杨兴面前,说话时嘴里的饭差点喷到杨三脸上。
“杨才实,您也来凑热闹啊。”杨兴打招呼。
“刘婶,我要吃鱼头。”小明抬起头叫。
“为什么要吃鱼头?”
“吃鱼头可以让自己变聪明。”小明裂开嘴傻笑。
“呵呵,小明真聪明!海子,回去给你小明叔盛一碗饭过来。“
“我这就去盛。”海子朝家里跑去。
农村跟城市不一样,农村吃个饭都喜欢凑在一起,而且还喜欢到晒谷场上,一边家长里短地说些无关痛痒地话,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饭。城里人虽然也喜欢热闹,喜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八卦,但不喜欢端着饭碗到处走……下班之后回到家里,防盗门一关,那可是谁也不认识谁,就是住在同一小区同一栋楼里的居民,也未必就都认识。
今天晒谷场上的人有点少,除了刘婶,小明,海子,就只有杨三、杨兴、杨才实三个人。这要是在平时,一到吃晚饭的时候,这晒谷场上不站满吃饭的村民还真是希奇,除了生病的、坐月子的新妈妈、老人、婴儿,全村的人差不多都要聚齐。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大龄光棍要是凑在一块,这戏也不容错过。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小明大人吗?”杨兴故作惊讶地叫,嘴里的饭菜差点喷了出来。
“是啊,我也没有看到,听说小明大人要娶老婆了,杨老汉要娶媳妇了。”杨才实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唾沫星子满天飞。
“杨才实,你说的是真的?” 杨三跟杨兴异口同声地问。
这也难怪杨兴跟杨三怀疑了,想他们三个人,不缺胳膊少腿的,脑袋也不笨, 过了不惑之年了,都还没娶上老婆。小明他一个傻子,居然还会有人嫁给他,这就是说破天了,他们也不会相信。除非是缺胳膊少腿,跟小明一样傻的人。
“你们看我像是在说谎吗?”杨才实一脸的严肃。
“杨兴,看来杨才实说的是真的了。”
“我看也不像是在说谎。”
“我要再试试。”
“杨三,如果让村长知道,不扒了你的皮才怪。”杨兴‘好心’提醒。
“没事,我自有分寸。”
“那我倒想看看,你想怎么试?”杨才实也很想知道,杨三会问小明什么问题?
“小明,你今年几岁了?”杨三还就不相信,一个晚上不见,傻子就变聪明了?于是他再次试探小明。
“八岁!”小明一边回答,一边伸出八个手指。
“你叔我几岁了?”
“八岁!”小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爸妈几岁了?” 杨三又问了一句。
“八岁!”小明口中的数字没有变。
“那你外公外婆呢?”
“你傻啦吧,当然是八岁了。”小明反将杨三一军。
“你……你……我……我……” 杨三气结。
“好了,这些话你都问了快二十年了,你就不能问点含金量高的问题。”杨兴见杨三被气着,赶紧打圆场。
“就是,你跟个傻子生什么气。”杨才实见苗头不对,也劝杨三。
“呸!这还不是傻子。” 杨三朝地上呸了一下。
“你才傻子!”小明又回了杨三一句。其实小明也不是完全地傻,他只是对某些东西不敏感,尤其是对数字。
“哟,还给我杠上了。”杨三很想生气,但又怕别人笑他气量小。不生气吧,可他确实是非常地生气!他居然说不过一个傻子,而且还吃了哑巴亏。杨三是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只得埋头吃饭。
“你们三个吃饱啦吗?”刘婶实在是看下去了。
“没事,刘婶,我们只是逗小明玩玩。”
“你们也是叔字辈的人了,还拿小明开这样的玩笑。”刘婶一边说,一边摇头。
“小明叔,吃饭!”海子一边喊,一边把饭放到小明手里。
“谢谢海子。”小明接过饭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碗里的鱼头差点掉到地上。
“海子,你还记得给你小明哥端饭过来?这星星都要睡着了。”刘婶一边把海子头发上的树叶拿掉,一边说海子。
“奶奶,我吃好才过来的。”海子解释。
看来这傻子有时候还真不傻,居然还会说谢谢这两个字!杨实才一边想着,一边观察被他们叫了快二十年的傻子。
“杨才实,你刚刚说杨老汉要娶媳妇了,这消息准确吗?”杨兴想再确定一下,因为他心里也有些莫名地酸。
“是真的,听说女方就是隔壁朱村的,而且……”一提到杨老汉娶媳妇的事情,杨才实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就好像娶媳妇的是自己的儿子。
“不信!我就是不信!” 杨三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叫。
听到杨才实绘声绘色地描述,杨三觉得碗里的饭菜一点味道也没有了,他丢下这句话就朝家里走去。
“杨三他怎么啦?我有说错吗?”看着杨三愤然离去,杨才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说错,是杨三想女人了。”
“哈哈……”晒谷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很多人,男女老少至少有十几个。
“杨兴,你跟杨才实也要加油啊。”其他的人喊。
“我们两个不急!”杨兴言不由衷地答。
“还是杨兴懂我!”杨才实顾左右而言它。
“你们不急吗?依我们看,肯定比谁都急。更何况,杨老汉都要娶媳妇了,你们连老婆都还没有。”
“没想到像小明这样的,都要娶老婆了……”
“就是,谁会想到呢。”
“女方不会也是……”
村民的议论,小明充耳不闻,他继续吃他的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大碗饭就进了他的肚子,只有那个鱼头还没动过。
“你们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要不你试试看!”刘婶就是看不惯这些嚼舌头根子的人。
小明出生那一天还是她接的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乖巧听话不说,而且还很懂事,也从不打骂人,就算是犯傻的时候。
现在这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他们也不怕走夜路撞鬼。再说了,傻又不是小明的错,更何况这孩子又没有惹他们。
“怎么试?”
“看你这话问的,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刘婶也忍不住笑起来。
“刘婶……”问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二)
大家正说得起劲,见杨老汉走过来,晒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发生正面冲突就不好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这以后还要做乡邻。
“明儿,该回家吃晚饭了。”杨老汉一边叫儿子,一边看大家的脸色。
杨老汉知道,这些人刚才肯定又在议论自己的傻儿子,但他并不生气,而且他也气不过来。
几十年都过去了,他也习惯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傻儿子,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吧。嘴长在他们脸上,谁也堵不了他们的嘴。
为了不让傻儿子的心灵受到伤害,杨老汉从小就教育自己的儿子,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当真,眼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杨老汉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傻儿子有时候并不傻。相反,比起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更加聪慧。
“杨老汉,你来叫小明吃晚饭啊?”杨兴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很不自然地问。
“是啊,杨老汉,你们家小明他晚饭都吃好了。”杨才实一边往嘴里塞咸肉,一边接过杨兴的话。
这两个人碗里的饭,吃了快一小时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好,看来舌头还真是没‘空闲’。
“是啊,你们晚饭都吃啦吗?”杨老汉一边在人群里找儿子,一边问。
“我们早就吃好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吃鱼头。”小明举着手里的空碗叫。
“小明乖,你妈妈给你炒了猪耳朵。”杨老汉一边说,一边哄儿子。
“不吃,我就是要吃鱼头!”小明不理杨老汉,而是走到刘婶面前。
“杨老汉,我让海子再盛一碗饭给小明,他就喜欢吃我们家煮的鱼头。”刘婶说完,接过小明手里的碗。
“刘婶,鱼头还是留给海子吃吧。”杨老汉说完就去拉儿子的手。
“不回去!”小明甩掉杨老汉的手。
“刘婶,麻烦您了。”杨老汉并没有生气,谁让他是他的老子呢。
“杨老汉,我带小明去家里了。”
“小明,要听刘婶的话,不可以贪吃。”
“杨伯伯,您放心吧,有我海子在,小明叔撑不了。”海子站在杨老汉面前,拍着胸脯保证。
“呵呵,还真是人小鬼大。”晒谷场上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看着跟在刘婶后面的傻儿子,杨老汉心里苦笑了一下。还好在他跟老伴撒手人世之前,给他定了一门亲事,而且这门亲事还是女方父母亲自找上门的。当女方父母要跟他结为亲家时,他跟老伴俩个人都以为自己的耳膜出了问题?要不就是青天白日做了个黄粱梦。
当嫁娶吉日定好之后,杨老汉跟老伴还是不敢相信,俩个人在互掐了一下手,确定痛了之后,才相信这好事是真的,而不是青天白日黄粱梦,也不是耳膜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离这个黄道吉日还有十五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二日(农历),这下杨老汉跟老伴有得忙了。十五天对杨老汉一家来说,已经足够张罗一切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明也不例外,知道自己快要做新郎官了,脑子也变聪明起来。每天除了帮父母布置新房,就是提着大包小包往他未来的丈母娘家跑……不仅把他的丈母娘哄得心花怒放,就连老丈人也是对他赞不绝口,没事就打电话叫他过去,说是爷俩喝两口小酒,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当然是跟他的女儿,小明未过门的老婆。
“哥,忙着呢?”杨才实一边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瞄,一边问正在粉刷院子外墙的杨老汉。
“是啊,再不粉刷就来不及了。”杨老汉一边往塑料桶里装水泥,一边回答杨才实的话。
“哥,你真的要娶媳妇了?”路过的杨兴,也停下来问。
说是路过,其实是杨兴故意走到杨老汉家门前的,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那就是杨老汉娶媳妇的事情。
“是啊,本来想等几天再告诉大家。”杨老汉边说边扶着梯子下来。
“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事情也不提前跟大家分享一下。”说话的是杨三,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真是铁杆好哥们!只要哪里有这哥仨的其中一个,别外两个准会出现。这不,杨才实才刚出现,杨兴就来了,这杨兴话声刚落,杨三又冒出来了。这哥仨不但好到要穿一条裤子,就是光棍的标签,也一要起贴。
“呵呵,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月二十二日别忘了来喝小儿一杯喜酒。”杨老汉乐呵呵地说。
“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来的。”杨才实拍着胸脯叫。
“我会给我的大侄子送一份大红包。”杨兴口中的傻子,一下子变成了大侄子。
杨才实跟杨兴把胸脯拍得咚咚作响时,杨三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家中,他老娘叫他,他也装作没听见。
杨三还真的是想不通,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傻子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虽然他杨三不是什么百万富翁,在村子里也排不上首富,但是也算得上是富裕之家了。前年他不但盖了楼房,而且还承包了一大片果林,如果今年阳光雨水充足的话,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杨三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男相女性格,不但喜欢嚼舌头根子,而且还喜欢酗酒说脏话。在这方圆几百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这也是他至今没娶上老婆的原因之一。
杨三还有一个致命地毛病,那就是猴急跟占便宜,而且他的嘴上老是挂着这样一句:“有吃白不吃!不吃才是白痴!”的话。
杨三也不是没有淡过女朋友,但每次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他的猴急跟占便宜的毛病就开始犯了,结果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对方还以为杨三要耍流氓。
去年,他大姨又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一开始两个人还谈得很好,女方对杨三各方面都很满意。杨三呢,在总结了前两次教训之后,在心里暗暗发誓,双方在没有谈婚论嫁之前,绝对不碰对方一根手指头。但狗改不了吃屎,没多久,杨三猴急跟占便宜的本性就暴露出来。
在一个暴风雨天,杨三留女方在家吃晚饭,刚开始杨三还算是老实,但吃着吃着,他的手就伸了过去……女方赏了他一巴掌之后,哭着冒雨跑回了家。
要不是他大姨在女方家为他说好话,说不好会被当作流氓罪给抓起来,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给做媒了,也没有姑娘愿意跟他谈朋友。
发生这样的事情,杨三从未想过要好好检讨自己,那些过来人给他传授经验,他还不服气。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城里人谈朋友都流行这样,怎么在他这里就行不通了?尤其是听到傻子跟他未过门的老婆亲嘴一事,他就更加想不通了。
“凭什么他傻子就可以跟他未过门的老婆亲嘴,他摸一下对方的手就要吃耳光,就要被当作耍流氓,这是哪门子道理?”杨三一边叫,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
“三,你是不是生病了?”杨三老娘被杨三的举动吓到了。
“我没病!”杨三叫着冲进自己房间。
“三,你不吃饭了?”杨三老娘一边叫,一边摇头叹气。
“饿死算了!”只听一声巨响,杨三的房门被关上。
杨三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因为他得的是想女人的病。
(三)
一转眼就到了小明的大婚日子,天还没有亮,杨老汉家就开始热闹起来,厨房里的几个大厨在厨房忙开了,杨老汉跟老伴也没有歇着……
“老太婆,院门口的大红灯笼挂好了没有?”杨老汉一边把碗筷分开,一边问自己老伴。
“老头子,你就放心吧,昨天晚上就全弄好了。”
“那门上的喜字呢?”杨老汉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两扇大门上的喜字也贴好了。”
昨天晚上,小明他妈就找来刘婶帮忙,一起把喜庆的两个大红灯笼挂在自家大院门口,两扇大门上还各贴着一个大红喜字,就连院子里的两棵大树,也都挂满小彩灯。
天终于大亮,厨房里的香气也不断往外面飘,知道自己今天要娶老婆的小明,也起了个大早,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说错,梳洗过的小明,倒也显出几分英气。刚过七点钟,小明就随迎亲队伍去女方家迎亲去了。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这一路上好不热闹,那些围观的小孩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跑,就好像今天娶老婆的是他们……
“哥,恭喜!恭喜!”杨兴一边笑着说,一边把红包塞进杨老汉手里。
“谢谢,等一下多喝几杯酒。”杨老汉一边说,一边把红包放进上衣口袋里。
“哥,等到酒席开了之后,我再说。”杨才实也塞给杨老汉一个红包。
“哥,等我娶老婆了,你也要给我包红包。”杨三手里的红包还没送出去,就向杨老汉预定红包了。
“没问题,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就知道我哥对我好。” 杨三抱住杨老汉的头。
“杨三,你红包还没有给啊?”
“就你们急,今天是我哥娶媳妇?还是你们娶媳妇?”杨三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红包放进杨老汉的裤袋里。
“杨老汉,祝你早点抱上孙子。”
“早点升级做爷爷。”
“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
村民们一边给杨老汉红包,一边给他道喜。
“谢谢大家赏脸!”杨老汉一边高声说话,一边把红包全部转交给老伴。
“都是乡里乡亲的,能来喝我儿子的喜酒,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还包什么红包。”小明他妈一边把红包放进包里,一边笑眯眯地说。
“村长呢?等一下一定要跟他喝三大碗。”有人在找村长,可村长却不见踪影。
“是啊,村长呢?今天可是他外孙的大喜之日,他可不能躲在后屋。”
“就是,今天一定要把他灌醉了。”
“谁说要把我灌醉了?”村长手里拿着两条香烟叫。
“我!”杨三举起手叫。
“我!”杨才实也举起手喊。
“还有我!”杨兴也跟着叫,他还真是不甘落后。
“还有谁?我都接了。”村长一边给大家发喜烟,一边接招。
“也算我一份!”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站在村长面前。
“杨康,你嘴巴上的毛都还没有长出来,就想来拼酒了?”
“杨三叔,别看不起人,等一下我放倒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你。”
“嗬,口气还不小。行,我奉陪到底,到时候你妈别找我拼命就是。”
“我不会找你拼命,等一下不要趴下就是了。”杨康妈还真是豪爽。
“迎亲队伍来了!”小海子跑到院子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
“赶快放礼炮跟鞭炮!”村长喊。
“我来放!”杨兴说完就朝大院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天空中五彩纷呈,鞭炮声也是震耳欲聋,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进了杨老汉家的大院。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一群小孩一边兴奋地叫,一边围着新娘子转。
“新娘子长得还真是水灵!”
“是啊,多标致的大闺女!大侄子还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水灵的老婆。”
“大侄子,还不把你老婆抱进去。”有人在起哄。
“现在还不能抱进去。”小明拉着新娘子的手说。
“为什么啊?”
“爸妈还没给红包。”
“哈哈……”
“大家就不要起哄了,现在新娘子给公公婆婆敬茶。”主婚人把茶杯放到新娘子手里。
“爸,您请喝茶!”
“好,这是给你的。”杨老汉答应一声,从新媳妇手中接过茶喝了一口,顺便把一个大红包递给新媳妇。
“谢谢爸!”
“新娘子给婆婆敬茶!”主婚人又递给新娘子一杯茶。
“妈,您请喝茶!”
“乖,给你!”小明她妈激动地差点落下喜悦地泪水,接过茶水之后,也给了新媳妇一个大红包。
“谢谢妈!”
“夫妻俩喝交杯茶!喝完交杯茶,百年好合,百头到老。”
“是交杯酒 !”小明喊。
“红酒来了!”
“好,还真不愧是我的外孙,拿酒来!”村长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外孙和外孙媳妇倒酒。
“我可以抱我老婆进去了。”一喝完交杯酒,还没等主婚人喊话,小明抱起新娘子就朝新房走去。
“新郎新娘入洞房!”主婚人见新郎新娘已进新房,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傻子的性格还真没看出来,在这方面居然比我还猴急!”杨三在心里嘀咕一句。
“哈哈……哈哈……”酒席在一片笑声之中开始。
“大家慢慢吃啊!”杨老汉和老伴招呼客人,村长大人则陪乡邻喝酒。
“哥,恭喜你!来,干杯!”杨三拿起酒杯走到杨老汉面前。
“谢谢!”杨老汉跟杨三干杯。
“哥,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办法?让我的大侄子娶到这么标致的老婆。”杨三喷着酒气叫,手指都快碰到杨老汉的鼻子。
“老弟,你喝醉了。”杨老汉一边说,一边把杨三的手拿下来。
“我没有醉!”
杨三的手指再次指到杨老汉的鼻子上,当他看到新娘子,心里就不平衡了。新娘子不但没缺胳膊少腿,而且还长得非常水灵。于是,他想借酒发疯,发泄心中的不满。
“杨三叔,我还没有敬你呢,这么快就醉了?”小明在敬完所有的客人后,来到杨三面前。
“谁说我醉了,谁说,我跟谁急!”杨三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明明自己醉了,还在哪里叫。
“杨三,要不我跟你喝一杯。”杨老汉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今天毕竟是自己儿子大喜的日子,所心他也就不跟他计较。
“谁跟你喝!”杨三说完,踩着微波凌步朝村长走去。
“杨三,你真的醉了。”见这架势,杨兴跟杨才实赶紧把张三架了出去,他们怕他再这么闹下去,会扫了大家的兴。
喝完喜酒的乡邻不肯放过小明,硬是要闹洞房,尤其是杨兴跟杨才实两个人,叫得比谁都起劲……他们两个虽然不像杨三那样借酒发疯,但也暗地里妒忌傻子。
原以为……让他们两个没想到是,新娘子不但不傻,而且还长得这么标致,心里的落差感也就可想而知了。于是就想让傻子在洞房上出丑,也想趁机吃吃新娘子豆腐。但碍于村长在场,这场闹洞房的闹剧,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收了场。
还不到半年,就从杨老汉家里传来喜讯,傻子的老婆有喜了。
村子里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又坐不住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朝杨老汉一家袭来
流言蜚语之一:傻子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傻子的。
流言蜚语之二:傻子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杨老汉的。
流言蜚语之三:傻子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既不是傻子的,也不是杨老汉的,而是另有其人。
对于流言蜚语,杨老汉一家采取沉默的态度,既不公开叫骂,也不去争辩。他们认为,这些流言蜚语,总有一天会不攻自破,现在就全当这些人在放屁。
十个月之后,傻子媳妇给杨老汉家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喜得杨老汉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满月酒更是热闹了三天三夜……
直到杨老汉的孙子长得越来越像他的傻儿子时,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又开始了另一种猜测,那就是……傻子真的傻吗?
杨老汉年轻的时候,虽然长得不是一表人才,可也相貌堂堂,要不然村长也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
杨老汉也没让村长失望,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再加上老婆持家有道,这几年也盖起了两层楼的小洋房,过上了小康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杨老汉的独生儿子小明却是个傻子,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可智商却还停留在八岁……当年追过杨老汉老婆的男人,碍于村长面子,明里不说丑话,暗地里却没少说坏话。
尽管如此,有些长嘴舌还是不愿意放弃取笑小明的机会,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拿小明取乐。
“小明叔,你在画什么?”刘婶的小孙子海子,跑过来蹲在地上问。
刘婶是杨家村有名的接生婆,小明就是刘婶接生的。
海子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他不但跟小明玩,还经常赶走欺负小明的人,在他的眼里,小明比任何人都聪明,小明也把海子当好朋友。
“我在画未来。”小明一边回答海子的话,一边认真地在晒谷场上画着。
“小明,你吃饭没有?要不要到刘婶家里来中午吃饭?”出来叫海子回去吃饭的刘婶,见小明也在,顺便问了一句。
“又要吃中午饭?晚饭我都还没有吃呢。”小明一边继续画着,一边回答刘婶的话。
“呵呵,刘婶说错了,行吗?”
“下次可不能这么糊涂。”小明抬起头,一本经正。
“嘿,傻子还不傻嘛。” 杨三端着满满地一碗饭,一边说,一边朝小明走过来。
“你才傻子!”小明回“敬”杨三一句。
“我?”杨三指着自己的鼻子正想发作,看到刘婶正在看他,只好强忍住。
“杨三,你碗里的饭真不少啊。”
“杨兴,你碗里的饭也不比我少啊。”杨三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没好气地翻着白眼。
“你们两个都在啊。”一个梳中分头的矮个子男人,端着满满一碗饭站到杨兴面前,说话时嘴里的饭差点喷到杨三脸上。
“杨才实,您也来凑热闹啊。”杨兴打招呼。
“刘婶,我要吃鱼头。”小明抬起头叫。
“为什么要吃鱼头?”
“吃鱼头可以让自己变聪明。”小明裂开嘴傻笑。
“呵呵,小明真聪明!海子,回去给你小明叔盛一碗饭过来。“
“我这就去盛。”海子朝家里跑去。
农村跟城市不一样,农村吃个饭都喜欢凑在一起,而且还喜欢到晒谷场上,一边家长里短地说些无关痛痒地话,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饭。城里人虽然也喜欢热闹,喜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八卦,但不喜欢端着饭碗到处走……下班之后回到家里,防盗门一关,那可是谁也不认识谁,就是住在同一小区同一栋楼里的居民,也未必就都认识。
今天晒谷场上的人有点少,除了刘婶,小明,海子,就只有杨三、杨兴、杨才实三个人。这要是在平时,一到吃晚饭的时候,这晒谷场上不站满吃饭的村民还真是希奇,除了生病的、坐月子的新妈妈、老人、婴儿,全村的人差不多都要聚齐。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大龄光棍要是凑在一块,这戏也不容错过。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小明大人吗?”杨兴故作惊讶地叫,嘴里的饭菜差点喷了出来。
“是啊,我也没有看到,听说小明大人要娶老婆了,杨老汉要娶媳妇了。”杨才实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唾沫星子满天飞。
“杨才实,你说的是真的?” 杨三跟杨兴异口同声地问。
这也难怪杨兴跟杨三怀疑了,想他们三个人,不缺胳膊少腿的,脑袋也不笨, 过了不惑之年了,都还没娶上老婆。小明他一个傻子,居然还会有人嫁给他,这就是说破天了,他们也不会相信。除非是缺胳膊少腿,跟小明一样傻的人。
“你们看我像是在说谎吗?”杨才实一脸的严肃。
“杨兴,看来杨才实说的是真的了。”
“我看也不像是在说谎。”
“我要再试试。”
“杨三,如果让村长知道,不扒了你的皮才怪。”杨兴‘好心’提醒。
“没事,我自有分寸。”
“那我倒想看看,你想怎么试?”杨才实也很想知道,杨三会问小明什么问题?
“小明,你今年几岁了?”杨三还就不相信,一个晚上不见,傻子就变聪明了?于是他再次试探小明。
“八岁!”小明一边回答,一边伸出八个手指。
“你叔我几岁了?”
“八岁!”小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爸妈几岁了?” 杨三又问了一句。
“八岁!”小明口中的数字没有变。
“那你外公外婆呢?”
“你傻啦吧,当然是八岁了。”小明反将杨三一军。
“你……你……我……我……” 杨三气结。
“好了,这些话你都问了快二十年了,你就不能问点含金量高的问题。”杨兴见杨三被气着,赶紧打圆场。
“就是,你跟个傻子生什么气。”杨才实见苗头不对,也劝杨三。
“呸!这还不是傻子。” 杨三朝地上呸了一下。
“你才傻子!”小明又回了杨三一句。其实小明也不是完全地傻,他只是对某些东西不敏感,尤其是对数字。
“哟,还给我杠上了。”杨三很想生气,但又怕别人笑他气量小。不生气吧,可他确实是非常地生气!他居然说不过一个傻子,而且还吃了哑巴亏。杨三是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只得埋头吃饭。
“你们三个吃饱啦吗?”刘婶实在是看下去了。
“没事,刘婶,我们只是逗小明玩玩。”
“你们也是叔字辈的人了,还拿小明开这样的玩笑。”刘婶一边说,一边摇头。
“小明叔,吃饭!”海子一边喊,一边把饭放到小明手里。
“谢谢海子。”小明接过饭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碗里的鱼头差点掉到地上。
“海子,你还记得给你小明哥端饭过来?这星星都要睡着了。”刘婶一边把海子头发上的树叶拿掉,一边说海子。
“奶奶,我吃好才过来的。”海子解释。
看来这傻子有时候还真不傻,居然还会说谢谢这两个字!杨实才一边想着,一边观察被他们叫了快二十年的傻子。
“杨才实,你刚刚说杨老汉要娶媳妇了,这消息准确吗?”杨兴想再确定一下,因为他心里也有些莫名地酸。
“是真的,听说女方就是隔壁朱村的,而且……”一提到杨老汉娶媳妇的事情,杨才实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就好像娶媳妇的是自己的儿子。
“不信!我就是不信!” 杨三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叫。
听到杨才实绘声绘色地描述,杨三觉得碗里的饭菜一点味道也没有了,他丢下这句话就朝家里走去。
“杨三他怎么啦?我有说错吗?”看着杨三愤然离去,杨才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说错,是杨三想女人了。”
“哈哈……”晒谷场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很多人,男女老少至少有十几个。
“杨兴,你跟杨才实也要加油啊。”其他的人喊。
“我们两个不急!”杨兴言不由衷地答。
“还是杨兴懂我!”杨才实顾左右而言它。
“你们不急吗?依我们看,肯定比谁都急。更何况,杨老汉都要娶媳妇了,你们连老婆都还没有。”
“没想到像小明这样的,都要娶老婆了……”
“就是,谁会想到呢。”
“女方不会也是……”
村民的议论,小明充耳不闻,他继续吃他的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大碗饭就进了他的肚子,只有那个鱼头还没动过。
“你们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要不你试试看!”刘婶就是看不惯这些嚼舌头根子的人。
小明出生那一天还是她接的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乖巧听话不说,而且还很懂事,也从不打骂人,就算是犯傻的时候。
现在这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居然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他们也不怕走夜路撞鬼。再说了,傻又不是小明的错,更何况这孩子又没有惹他们。
“怎么试?”
“看你这话问的,撒泡尿照一下自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刘婶也忍不住笑起来。
“刘婶……”问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二)
大家正说得起劲,见杨老汉走过来,晒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发生正面冲突就不好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这以后还要做乡邻。
“明儿,该回家吃晚饭了。”杨老汉一边叫儿子,一边看大家的脸色。
杨老汉知道,这些人刚才肯定又在议论自己的傻儿子,但他并不生气,而且他也气不过来。
几十年都过去了,他也习惯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傻儿子,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吧。嘴长在他们脸上,谁也堵不了他们的嘴。
为了不让傻儿子的心灵受到伤害,杨老汉从小就教育自己的儿子,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当真,眼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杨老汉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傻儿子有时候并不傻。相反,比起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更加聪慧。
“杨老汉,你来叫小明吃晚饭啊?”杨兴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很不自然地问。
“是啊,杨老汉,你们家小明他晚饭都吃好了。”杨才实一边往嘴里塞咸肉,一边接过杨兴的话。
这两个人碗里的饭,吃了快一小时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吃好,看来舌头还真是没‘空闲’。
“是啊,你们晚饭都吃啦吗?”杨老汉一边在人群里找儿子,一边问。
“我们早就吃好了。”
“我不回去,我还要吃鱼头。”小明举着手里的空碗叫。
“小明乖,你妈妈给你炒了猪耳朵。”杨老汉一边说,一边哄儿子。
“不吃,我就是要吃鱼头!”小明不理杨老汉,而是走到刘婶面前。
“杨老汉,我让海子再盛一碗饭给小明,他就喜欢吃我们家煮的鱼头。”刘婶说完,接过小明手里的碗。
“刘婶,鱼头还是留给海子吃吧。”杨老汉说完就去拉儿子的手。
“不回去!”小明甩掉杨老汉的手。
“刘婶,麻烦您了。”杨老汉并没有生气,谁让他是他的老子呢。
“杨老汉,我带小明去家里了。”
“小明,要听刘婶的话,不可以贪吃。”
“杨伯伯,您放心吧,有我海子在,小明叔撑不了。”海子站在杨老汉面前,拍着胸脯保证。
“呵呵,还真是人小鬼大。”晒谷场上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看着跟在刘婶后面的傻儿子,杨老汉心里苦笑了一下。还好在他跟老伴撒手人世之前,给他定了一门亲事,而且这门亲事还是女方父母亲自找上门的。当女方父母要跟他结为亲家时,他跟老伴俩个人都以为自己的耳膜出了问题?要不就是青天白日做了个黄粱梦。
当嫁娶吉日定好之后,杨老汉跟老伴还是不敢相信,俩个人在互掐了一下手,确定痛了之后,才相信这好事是真的,而不是青天白日黄粱梦,也不是耳膜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离这个黄道吉日还有十五天,也就是十月二十二日(农历),这下杨老汉跟老伴有得忙了。十五天对杨老汉一家来说,已经足够张罗一切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明也不例外,知道自己快要做新郎官了,脑子也变聪明起来。每天除了帮父母布置新房,就是提着大包小包往他未来的丈母娘家跑……不仅把他的丈母娘哄得心花怒放,就连老丈人也是对他赞不绝口,没事就打电话叫他过去,说是爷俩喝两口小酒,顺便培养培养感情,当然是跟他的女儿,小明未过门的老婆。
“哥,忙着呢?”杨才实一边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瞄,一边问正在粉刷院子外墙的杨老汉。
“是啊,再不粉刷就来不及了。”杨老汉一边往塑料桶里装水泥,一边回答杨才实的话。
“哥,你真的要娶媳妇了?”路过的杨兴,也停下来问。
说是路过,其实是杨兴故意走到杨老汉家门前的,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情,,那就是杨老汉娶媳妇的事情。
“是啊,本来想等几天再告诉大家。”杨老汉边说边扶着梯子下来。
“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事情也不提前跟大家分享一下。”说话的是杨三,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真是铁杆好哥们!只要哪里有这哥仨的其中一个,别外两个准会出现。这不,杨才实才刚出现,杨兴就来了,这杨兴话声刚落,杨三又冒出来了。这哥仨不但好到要穿一条裤子,就是光棍的标签,也一要起贴。
“呵呵,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月二十二日别忘了来喝小儿一杯喜酒。”杨老汉乐呵呵地说。
“哥,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来的。”杨才实拍着胸脯叫。
“我会给我的大侄子送一份大红包。”杨兴口中的傻子,一下子变成了大侄子。
杨才实跟杨兴把胸脯拍得咚咚作响时,杨三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家中,他老娘叫他,他也装作没听见。
杨三还真的是想不通,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个傻子了?为什么就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过日子?虽然他杨三不是什么百万富翁,在村子里也排不上首富,但是也算得上是富裕之家了。前年他不但盖了楼房,而且还承包了一大片果林,如果今年阳光雨水充足的话,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杨三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男相女性格,不但喜欢嚼舌头根子,而且还喜欢酗酒说脏话。在这方圆几百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这也是他至今没娶上老婆的原因之一。
杨三还有一个致命地毛病,那就是猴急跟占便宜,而且他的嘴上老是挂着这样一句:“有吃白不吃!不吃才是白痴!”的话。
杨三也不是没有淡过女朋友,但每次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他的猴急跟占便宜的毛病就开始犯了,结果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对方还以为杨三要耍流氓。
去年,他大姨又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一开始两个人还谈得很好,女方对杨三各方面都很满意。杨三呢,在总结了前两次教训之后,在心里暗暗发誓,双方在没有谈婚论嫁之前,绝对不碰对方一根手指头。但狗改不了吃屎,没多久,杨三猴急跟占便宜的本性就暴露出来。
在一个暴风雨天,杨三留女方在家吃晚饭,刚开始杨三还算是老实,但吃着吃着,他的手就伸了过去……女方赏了他一巴掌之后,哭着冒雨跑回了家。
要不是他大姨在女方家为他说好话,说不好会被当作流氓罪给抓起来,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给做媒了,也没有姑娘愿意跟他谈朋友。
发生这样的事情,杨三从未想过要好好检讨自己,那些过来人给他传授经验,他还不服气。说这都什么年代了,城里人谈朋友都流行这样,怎么在他这里就行不通了?尤其是听到傻子跟他未过门的老婆亲嘴一事,他就更加想不通了。
“凭什么他傻子就可以跟他未过门的老婆亲嘴,他摸一下对方的手就要吃耳光,就要被当作耍流氓,这是哪门子道理?”杨三一边叫,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
“三,你是不是生病了?”杨三老娘被杨三的举动吓到了。
“我没病!”杨三叫着冲进自己房间。
“三,你不吃饭了?”杨三老娘一边叫,一边摇头叹气。
“饿死算了!”只听一声巨响,杨三的房门被关上。
杨三是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因为他得的是想女人的病。
(三)
一转眼就到了小明的大婚日子,天还没有亮,杨老汉家就开始热闹起来,厨房里的几个大厨在厨房忙开了,杨老汉跟老伴也没有歇着……
“老太婆,院门口的大红灯笼挂好了没有?”杨老汉一边把碗筷分开,一边问自己老伴。
“老头子,你就放心吧,昨天晚上就全弄好了。”
“那门上的喜字呢?”杨老汉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两扇大门上的喜字也贴好了。”
昨天晚上,小明他妈就找来刘婶帮忙,一起把喜庆的两个大红灯笼挂在自家大院门口,两扇大门上还各贴着一个大红喜字,就连院子里的两棵大树,也都挂满小彩灯。
天终于大亮,厨房里的香气也不断往外面飘,知道自己今天要娶老婆的小明,也起了个大早,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说错,梳洗过的小明,倒也显出几分英气。刚过七点钟,小明就随迎亲队伍去女方家迎亲去了。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这一路上好不热闹,那些围观的小孩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跑,就好像今天娶老婆的是他们……
“哥,恭喜!恭喜!”杨兴一边笑着说,一边把红包塞进杨老汉手里。
“谢谢,等一下多喝几杯酒。”杨老汉一边说,一边把红包放进上衣口袋里。
“哥,等到酒席开了之后,我再说。”杨才实也塞给杨老汉一个红包。
“哥,等我娶老婆了,你也要给我包红包。”杨三手里的红包还没送出去,就向杨老汉预定红包了。
“没问题,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就知道我哥对我好。” 杨三抱住杨老汉的头。
“杨三,你红包还没有给啊?”
“就你们急,今天是我哥娶媳妇?还是你们娶媳妇?”杨三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红包放进杨老汉的裤袋里。
“杨老汉,祝你早点抱上孙子。”
“早点升级做爷爷。”
“这句话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
村民们一边给杨老汉红包,一边给他道喜。
“谢谢大家赏脸!”杨老汉一边高声说话,一边把红包全部转交给老伴。
“都是乡里乡亲的,能来喝我儿子的喜酒,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还包什么红包。”小明他妈一边把红包放进包里,一边笑眯眯地说。
“村长呢?等一下一定要跟他喝三大碗。”有人在找村长,可村长却不见踪影。
“是啊,村长呢?今天可是他外孙的大喜之日,他可不能躲在后屋。”
“就是,今天一定要把他灌醉了。”
“谁说要把我灌醉了?”村长手里拿着两条香烟叫。
“我!”杨三举起手叫。
“我!”杨才实也举起手喊。
“还有我!”杨兴也跟着叫,他还真是不甘落后。
“还有谁?我都接了。”村长一边给大家发喜烟,一边接招。
“也算我一份!”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站在村长面前。
“杨康,你嘴巴上的毛都还没有长出来,就想来拼酒了?”
“杨三叔,别看不起人,等一下我放倒的第一个人,肯定是你。”
“嗬,口气还不小。行,我奉陪到底,到时候你妈别找我拼命就是。”
“我不会找你拼命,等一下不要趴下就是了。”杨康妈还真是豪爽。
“迎亲队伍来了!”小海子跑到院子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句。
“赶快放礼炮跟鞭炮!”村长喊。
“我来放!”杨兴说完就朝大院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天空中五彩纷呈,鞭炮声也是震耳欲聋,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进了杨老汉家的大院。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一群小孩一边兴奋地叫,一边围着新娘子转。
“新娘子长得还真是水灵!”
“是啊,多标致的大闺女!大侄子还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水灵的老婆。”
“大侄子,还不把你老婆抱进去。”有人在起哄。
“现在还不能抱进去。”小明拉着新娘子的手说。
“为什么啊?”
“爸妈还没给红包。”
“哈哈……”
“大家就不要起哄了,现在新娘子给公公婆婆敬茶。”主婚人把茶杯放到新娘子手里。
“爸,您请喝茶!”
“好,这是给你的。”杨老汉答应一声,从新媳妇手中接过茶喝了一口,顺便把一个大红包递给新媳妇。
“谢谢爸!”
“新娘子给婆婆敬茶!”主婚人又递给新娘子一杯茶。
“妈,您请喝茶!”
“乖,给你!”小明她妈激动地差点落下喜悦地泪水,接过茶水之后,也给了新媳妇一个大红包。
“谢谢妈!”
“夫妻俩喝交杯茶!喝完交杯茶,百年好合,百头到老。”
“是交杯酒 !”小明喊。
“红酒来了!”
“好,还真不愧是我的外孙,拿酒来!”村长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外孙和外孙媳妇倒酒。
“我可以抱我老婆进去了。”一喝完交杯酒,还没等主婚人喊话,小明抱起新娘子就朝新房走去。
“新郎新娘入洞房!”主婚人见新郎新娘已进新房,还不忘补充一句。
“这傻子的性格还真没看出来,在这方面居然比我还猴急!”杨三在心里嘀咕一句。
“哈哈……哈哈……”酒席在一片笑声之中开始。
“大家慢慢吃啊!”杨老汉和老伴招呼客人,村长大人则陪乡邻喝酒。
“哥,恭喜你!来,干杯!”杨三拿起酒杯走到杨老汉面前。
“谢谢!”杨老汉跟杨三干杯。
“哥,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办法?让我的大侄子娶到这么标致的老婆。”杨三喷着酒气叫,手指都快碰到杨老汉的鼻子。
“老弟,你喝醉了。”杨老汉一边说,一边把杨三的手拿下来。
“我没有醉!”
杨三的手指再次指到杨老汉的鼻子上,当他看到新娘子,心里就不平衡了。新娘子不但没缺胳膊少腿,而且还长得非常水灵。于是,他想借酒发疯,发泄心中的不满。
“杨三叔,我还没有敬你呢,这么快就醉了?”小明在敬完所有的客人后,来到杨三面前。
“谁说我醉了,谁说,我跟谁急!”杨三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明明自己醉了,还在哪里叫。
“杨三,要不我跟你喝一杯。”杨老汉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今天毕竟是自己儿子大喜的日子,所心他也就不跟他计较。
“谁跟你喝!”杨三说完,踩着微波凌步朝村长走去。
“杨三,你真的醉了。”见这架势,杨兴跟杨才实赶紧把张三架了出去,他们怕他再这么闹下去,会扫了大家的兴。
喝完喜酒的乡邻不肯放过小明,硬是要闹洞房,尤其是杨兴跟杨才实两个人,叫得比谁都起劲……他们两个虽然不像杨三那样借酒发疯,但也暗地里妒忌傻子。
原以为……让他们两个没想到是,新娘子不但不傻,而且还长得这么标致,心里的落差感也就可想而知了。于是就想让傻子在洞房上出丑,也想趁机吃吃新娘子豆腐。但碍于村长在场,这场闹洞房的闹剧,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收了场。
还不到半年,就从杨老汉家里传来喜讯,傻子的老婆有喜了。
村子里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又坐不住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朝杨老汉一家袭来
流言蜚语之一:傻子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傻子的。
流言蜚语之二:傻子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是杨老汉的。
流言蜚语之三:傻子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既不是傻子的,也不是杨老汉的,而是另有其人。
对于流言蜚语,杨老汉一家采取沉默的态度,既不公开叫骂,也不去争辩。他们认为,这些流言蜚语,总有一天会不攻自破,现在就全当这些人在放屁。
十个月之后,傻子媳妇给杨老汉家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喜得杨老汉整天笑得合不拢嘴,满月酒更是热闹了三天三夜……
直到杨老汉的孙子长得越来越像他的傻儿子时,那些嚼舌头根子的人又开始了另一种猜测,那就是……傻子真的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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