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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园传奇

　　45.后台侧幕，夜内。
　　陈小秋独自看着李二奎的表演，欣慰中带着几分失落，看了一会儿，转身走
　　开了。
　　
　　46．祥云后台，夜内。
　　谢大眼扒拉着算盘珠子，后台的人都期待的看着他。谢大眼儿摇摇头。
　　谢大眼：得！多了少了的，都瞧我了！拿钱吧各位老板！
　　众人围过来，陆续的拿走了谢大眼推过来的包好的钱，找个角落数去了。
　　谢大眼把一封厚厚的大洋一推。
　　谢大眼：近芳！
　　李二奎喜出望外的过来鞠躬。
　　李二奎：在呢，谢您了！
　　谢大眼：这是您师父的！
　　李二奎一愣，看见谢大眼从一边拿来一个小包儿。
　　谢大眼：这，是你的！
　　李二奎一脸的失望。
　　
　　47.紫玉书院，日外。
　　武虞雯出门，一个家人在收拾门口。
　　家人：小姐，咱们摘了这书院的牌子吧！挂着怪丧气的！
　　武虞雯看看牌子，点点头，忽然又叫住了要动手的家人。
　　武虞雯：挂着吧……名字，挺好……
　　说完武虞雯径自走开了。
　　
　　48.北平安泰来茶楼，日外。
　　中野一身便衣在曹查理的陪同下，来到了门口。
　　中野：查理先生，你要多多帮忙！说服武虞雯小姐，我，是真心爱她……
　　曹查理：哎呦我的中野先生，你就放心吧！唉……时间这个情字，是最折磨人的……我是知道的……您也是大恩大德的厚道之人！要依着我，早晚都是大日本帝国管事儿，到时候也就是一道命令的事儿！
　　中野：不不不，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抢来的瓜，不甜！
　　曹查理：不对！抢来的怎么不甜？挺甜！是强扭的瓜不甜！
　　中野：呦西……我们抢东西的可以，瓜的，不可以强扭！
　　曹查理：那是，那是！
　　
　　49.北平安泰来茶楼包间 日内。
　　武虞雯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中野和满嘴吐沫星子横飞的曹查理。
　　曹查理：武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儿啊！人家中野先生手里头有权有钱也有枪……
　　中野：不不，枪的！不要谈！
　　曹查理：你听听，听听，人家有枪都不让说！多大的仁义啊！这么好的夫君，我敢说出门儿你绝找不到第二个……
　　武虞雯：不用废话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们！
　　曹查理：嗯？我说武小姐，咱们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吧！
　　武虞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武虞雯：我后悔用你们！中野，我说过，我是中国人……我读过书，我被仇恨冲昏了头……我们到底是谁在利用谁？！你，是想利用我，挟持我们中国军人！我明告诉你……当那个无辜的女人以自杀的方式来拯救心爱的人，结束你们的阴谋那一刻，我……我无地自容……
　　中野微笑着看着痛苦的武虞雯。
　　中野：武小姐，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大日本帝国，早晚会管理中国这片土地，而我们想得到的一切，终究会得到……你，也不例外！
　　武虞雯站了起来，盯着中野，眼神中射出愤怒，指了指中野，转身走了出去，
　　中野狠狠的盯着武虞雯的背影。
　　
　　50.怡红楼妓院包间内，夜内。
　　李二奎喝着闷酒，一个妓女在包办挑逗，李二奎烦的不行。
　　李二奎：起开！小爷我没那份儿心！到底谁让你约我来的？
　　妓女：你猜猜啊？
　　李二奎：猜个屁！
　　妓女：那你答应我，一会儿人来了，你可不能走！
　　李二奎：我答应你什么呀？你算干嘛地呀你！
　　门一开，王道林走了进来。
　　王道林：师弟！
　　李二奎斜着眼看了看王道林。
　　李二奎：你呀……？！
　　李二奎冷笑了一声。
　　李二奎：我还真得走！
　　王道林：别介啊，师弟！
　　李二奎：打住！阁下好像已经不是我们这一门儿的人了吧？这么叫，我当不起啊！
　　王道林用眼神打发走了妓女。
　　王道林：师弟，你别瞪眼啊！是，我是被逐出师门了，可是，我没得罪你啊！咱们哥俩儿没过节儿啊！当朋友成不成呢！
　　李二奎：不行！你使坏台上搁我师父……
　　王道林：师弟……不不，兄弟，我也有我的苦啊！你师父的确是角儿，可是，他压着我们念头太长啦！你以为咱们师门儿不隔着心，你错了你！我问问你，你现在包银是多少？啊？够花吗？
　　李二奎：这……不关你的事儿！
　　王道林：对对，不关我的事！哥哥斗胆猜猜啊……有三分儿就不错！拿得到一个整份儿吗？
　　李二奎不说话了。
　　李二奎：我年头儿不够……
　　王道林：可谁盯着祥云的场呢？！你别看我不去，可是我知道，你师父不上台，照样拿五个份儿！
　　李二奎被王道林说到了心尖，不言语了。
　　王道林：我当初和你一样，就问这么一句，咱们出来混，为什么？钱！没钱咱们不是人啊！
　　李二奎：师父他……还教我能耐呢……
　　王道林：能耐？你知道你师父把杆儿的戏是哪一出儿？
　　李二奎：穆桂英啊！全北平都知道！
　　王道林：甭问，你准会啊！
　　李二奎：……我，师父说我还不到火候……
　　王道林：这就叫藏一手！您啊，别的我不说，梨园行儿的水，我趟得比你深得多！
　　李二奎沉默了。
　　王道林适时的挑唆着。
　　王道林：兄弟，哥哥看你也是苦命啊！擦鞋遇上了师长，有了差事唱了戏，本来是该成人了吧？得！武家苦主儿一回来，您又阴山背后了！挂了头牌吧，当龙套的份儿钱！学戏还学不全，唉，跟你哥哥一样，跟人跨刀的命哦……
　　李二奎：得了！别说了！我认了还不成吗？你不是也认了吗？
　　王道林：我认？我七岁学艺13岁登台，唱他们一辈子的里子（老生配角儿），我认？我凭什么啊？
　　李二奎：那你打算怎么着啊？
　　王道林：哎……对喽！这，才说到点儿上！
　　
　　51.祥云后台，夜内。
　　谢大眼儿和一个账房还有陈小秋，沈万山在理账，谢大眼儿一个劲儿的叹气
　　嘬牙花子。
　　陈小秋：谢爷，您这动静儿可真不小……有话你就说！
　　谢大眼儿：得嘞！小秋，深爷，这祥云班儿自打小秋一不唱吧，收入减了六成儿啊……赏也没了，堂会也没了……实话啊，要是没有今儿荣师长这份儿赏，咱们还真不够挑费！
　　陈小秋：哦？打今儿起……我那份儿，不拿了！
　　谢大眼：是！那也不够啊！听说宛平城那边儿闹腾了吗？日本人不是人揍的啊，关外祸祸一个够，又祸祸北平来啦！房租水电煤火样样儿涨钱，有钱的财主都有奔南边跑的啦，外穴没有啊！各位老板都是角儿，不当家，不知道茶米贵啊……
　　沈万山：谢头儿，小秋不是身子不合适嘛！你也不能逼他上台吧!
　　谢大眼儿：没有啊，我没有啊！小秋……我可不是跟你念秧儿啊，咱们要打算把祥云班儿弄下去，得想辙啊……
　　陈小秋沉默了片刻。
　　陈小秋：……发昏当不了死啊……心里头再不合适，人也得吃饭穿衣……得!谢爷，什么都别说了……师叔，打明儿起，窑台儿你给我看功，我还得唱……谢爷，你可得容我功夫儿……
　　谢大眼：那是一定……角儿，您可得加紧，我可怕……
　　谢大眼压低了声音。
　　谢大眼：……怕走人啊！
　　
　　52.怡红楼妓院包间内，夜内。
　　李二奎瞪大了眼睛看着王道林。
　　李二奎：你，你怎么敢和日本人打连连？这个日子口，你不知道日本人……
　　王道林：你看你看！我要是不知道日本人的厉害，我干嘛费劲巴拉的找这杆旗去呀！
　　王道林敲了敲桌子上的名片。
　　王道林：大东亚艺术促进会！这是我原先学戏的一个票友举荐的！人家现在天津活动这个事儿呢！北平虽然还没挂牌儿，我告诉你，那是早晚的事儿！
　　王道林看着动摇的李二奎，得意的站起来。
　　王道林：看高一眼，别人才能高看你一眼！那是没错儿！我王道林早晚有一天，得让世人拿我当头牌！兄弟，我看你底子好，是干这个的角儿坯子！咱们哥俩傍着，将来在北平……
　　王道林犹豫了一下，收敛了一些嚣张。
　　王道林：也好站稳脚跟，成就一番大业啊！
　　李二奎一时间矛盾了，不知说什么好。
　　
　　53.北平 窑台清晨。日外。
　　阳光柔和的斜照在台窑儿。陈小秋和沈万山带着祥云班儿的演员们在练功。
　　陈小秋穿着水衣，汗水很快的打湿了身子，显得有些虚弱，却十分的专注。
　　沈万山看在眼里，老远的劝着。
　　沈万山：小秋，累了，就喝茶歇会儿啊！
　　陈小秋笑了笑，依旧在练功，不远处的李二奎看在眼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
　　抵触。这时，一边的两个演员在议论。
　　甲：师哥，瞧，陈老板练功啦！这是又打算上台啦！
　　乙：嗯，还得贴人家的报子才置的下来！
　　甲：角儿，就是角儿的！咱们不灵，这辈子龙套的命！跟着人家混吧！
　　乙：嘿！大米白面的一顿没落，你还惦记什么？
　　两人逗笑着走开了，李二奎琢磨了一下，定定心，走了过去。
　　
　　54.窑台一隅，日外。
　　陈小秋擦拭着汗水，在一出石凳上坐了下来。李二奎赶紧走过去披上外衣，
　　递过茶壶。
　　陈小秋：近芳，你的戏，见长！记着，正是要紧的时候呢！可不能懈下来啊！
　　李二奎：是……师父，我记住了……
　　李二奎偷眼观察着陈小秋的神情，想了想，试探的问着。
　　李二奎：师父，抽功夫儿，您给我说说穆桂英吧……
　　正在喝水的陈小秋手停住了，陈小秋没有看李二奎，李二奎继续说着。
　　李二奎：穆桂英是您把杆儿的戏，我是您徒弟，要是不会，回头让人家笑话……
　　陈小秋继续喝着水，没有看李二奎。
　　陈小秋：瞧这意思，你是说，你成了！是吧？
　　李二奎：不不……师父，我没那意思……
　　陈小秋：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你火候不到吗？
　　李二奎被陈小秋的冷静与不屑，弄得十分不舒服，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
　　李二奎：……我这头牌要是不会您的把杆儿的戏，挂着不硬气不是……
　　陈小秋放下茶壶，来到空场，定定神。
　　陈小秋：瞧好了！
　　陈小秋垫上几步，一连串的“砍身儿”“蛮子”“旋子”动作利落漂亮，周围
　　的师兄弟们一阵喝彩。
　　甲：呦，陈老板这是怎么了？
　　乙：不知道……嘿！还是角儿，你瞧瞧那身上这叫一个漂亮！
　　陈小秋停下来，看着李二奎。
　　陈小秋：您，看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