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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园传奇

　　李二奎低头：师父……我……
　　陈小秋：你记得多少，来来！
　　李二奎站着没动。
　　沈万山走过来。
　　沈万山：二奎啊，你师父坐科的时候，六年出来才打旗儿！你赶上好时候，超近儿超大了！功是练得，不是看的啊！
　　李二奎还是有点儿不服气，小声的嘟囔。
　　李二奎：我学的是青衣……
　　陈小秋抬腿一脚踹到了李二奎，众人赶紧围过来劝。
　　陈小秋：你这话就混着蛋呢 ！穆柯寨，破天门，没有身上行吗？你真以为你是角儿了？你差远了！沈爷，告诉谢头儿摘了他的头牌！给我沾边儿去！我看你是飘到昆明湖了你！
　　李二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咬着嘴唇。
　　沈万山：小秋……
　　陈小秋没有理会沈万山和周围人的解劝，指着跪在地上的李二奎。
　　陈小秋：滚！
　　李二奎站起来，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沈万山：小秋……我知道，你是打心里喜欢这孩子……
　　陈小秋叹了一口气。
　　陈小秋：师叔，咱们是老江湖了，这还看不出来？这孩子飘了！不摁回去，人就完了啊……
　　沈万山：是个角儿啊！半路出门儿的里头，难得！
　　陈小秋：响鼓还的重锤……
　　
　　55．夜外湖边，日外。
　　李二奎眼里含着泪，赌气的跑到一棵树前，狠狠的打着树干，运了一会气，
　　想起了什么，咬咬牙，走到一块空地，凭着记忆也打起了飞脚，旋子，很不
　　像样，一不留神，摔倒了，李二奎趴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56．祥云戏院，日内
　　陈小秋沈万山走进来，后面跟着喜子。
　　沈万山：小秋，别真摘近芳的牌子啊！座儿冲着他是你徒弟，还是捧得，咱们好歹也有四五成儿呀！
　　陈小秋：不成！这孩子不能毁我手里！摘了，让他静静心！先贴您的“借风”！“三娘教子”！
　　沈万山：小秋，这可没底……咱们祥云卖的就是你啊，这老生戏哪儿没有啊……
　　陈小秋：就这么定了！
　　二人说着走进了后台。
　　
　　57，祥云后台。
　　走进后台的陈小秋和沈万山逗都愣住了，武虞雯和谢大眼面对面坐着，看见
　　陈小秋走进来，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武虞雯微微欠身行礼，谢大眼尴尬的打
　　着圆场。
　　谢大眼：啊……这个啊，认识哈……可不是认识吗！武小姐是来订包厢看戏的……
　　陈小秋冷冷的转身走到自己的椅子坐下。
　　陈小秋：谢爷，咱们不伺候！
　　谢大眼：这个这个……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家，您看，拿着大洋来看戏……
　　陈小秋站起身。
　　陈小秋：谢爷，跟您告假！
　　说完陈小秋就要走，武虞雯叫住了他。
　　武虞雯：陈老板！我知道……您恨我……我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您是梨园一代宗师豪杰，不会连听一个女人说几句话的胸怀也没有吧？！
　　陈小秋犹豫了一下，回身盯着武虞雯，武虞雯眼神中的悔恨与真诚，让陈小
　　秋不由自主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陈小秋皱着眉，一只手做了一个“请”
　　的手势，便不再看武虞雯。武虞雯没有坐下，走了进步，动情的说到。
　　武虞雯：我今天来，是来道歉的！尽管这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可是我还是要道歉！陈老板，对不起……！
　　陈小秋没有任何的反应。
　　武虞雯：陈太太的离去……罪在虞雯！说实话，我是从陈太太舍生取义那一刻顿悟的！我觉得自己不是人……利用日本人的势力欺负中国人！陈老板，我当时确实只想到了自己的杀父之仇，没有想到日本人会利用我的无知做如此大的阴谋……陈老板挺身而出保护荣师长我已觉心震而陈太太为救陈老板就义，虞雯如坠冰狱一般！与两位相比，虞雯被一己之私蒙住了双眼，上愧于国家民族，下愧于黎民百姓，虞雯这几年的书，是白念了……
　　陈小秋虽然依旧背着身，但是可以看出，已经被武虞雯真诚的忏悔所松动。
　　武虞雯：陈老板，我不敢奢望您会原谅我……真的不敢……我只是如鲠在喉不吐，难以心安……最后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武虞雯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武虞雯：告辞……
　　武虞雯慢慢的走了出去，谢大眼和沈万山看着陈小秋，陈小秋许久没有做声。
　　
　　58.北平，小酒馆，夜内。
　　李二奎和王道林在喝酒，王道林已经知道了李二奎被摘牌。
　　王道林：我说什么来的！我就问你，我这话说在后头没有？！啊？瞧见了吧，你哪位恩师，如今是缓过来了，用完你了！这是找茬儿在往下扒拉你呢！
　　李二奎阴沉着脸，不耐烦的打断王道林。
　　李二奎：别说那废话！你就说怎么办吧！
　　王道林：不是跟你吹啊！你哥哥我多听了多少年的家伙点儿啊！梨园行这点儿买卖我见得多了！告我还明告诉你，我师父挂头牌，没戏！我是我蜈蚣怹能耐不行，北平唱老生的班儿多了，哪儿就轮到怹了？哼，这事儿，咱们给他搅合黄了，祥云班就得爆了穴！
　　李二奎：啊？这……这可不行！你像个主意能让我再唱角儿就行！可别闹那么大！
　　王道林：嘿！想什么呢您？依着您的意思，又得建功立业登基坐殿，又风平浪静不动刀枪？好儿都是您的了！您自己个儿觉得合适吗？
　　李二奎：这……这得多大的事儿啊！
　　王道林摆着手。
　　王道林：嗯！不大，不大啊！放心，没有人命！可是……我都豁得出去，你还怕什么？
　　李二奎：你？
　　
　　59.北平祥云戏院，门口，日外。
　　沈万山挂头牌的水牌子已经贴了出来，有几个戏迷正在品头论足，摇头不止。
　　甲：这，怎么个意思啊？借东风？北平哪儿没有借东风啊？陈老板这是怎么
　　了？
　　乙：人家里头出那么大事儿你不知道？歇了呗！
　　甲：这也不少日子啦！唉，也是也是……咱呀，别裹乱了，等什么时候贴陈
　　老板，咱们再来吧！
　　戏迷们散去，不远的谢大眼和喜子才转过身来。
　　谢大眼：听听，听听，扎心呐……这还几天了，三成儿座儿不到，唉……
　　喜子愣愣的看着谢大眼儿。
　　喜子：要不，我再跟我们角儿说说……
　　谢大眼：嗯？哎呦我的喜爷，您算哪位啊？
　　谢大眼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屋里。
　　
　　60．窑台儿，日外。
　　弦师在为陈小秋吊嗓子，弦师小心翼翼的定着调门儿。
　　弦师：您看这调儿合适吗？
　　陈小秋：唉，您瞅瞅，不是我怠工啊，小嗓儿真是不在家……
　　弦师：依我说，不时捧您，够贺亮啦……
　　陈小秋：座儿听得出来，人家不挑眼是捧你，咱心里有数儿，不能丢那人啊！
　　弦师：嗯，也对……您甭急，不碍事，角儿，您再歇歇……
　　陈小秋：我……急的是……弟兄们都等着嚼谷儿呢，蒋头儿，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呀！
　　蒋头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拿着旗杆儿走圆场的李二奎身上，李二奎看似练得
　　很认真，眼睛却不时的往这边瞟。
　　蒋头：陈老板，我多句嘴，那孩子……也有四成儿的座儿呀……
　　陈小秋摇摇头，看着李二奎。李二奎感觉到了陈小秋的注视，练得格外的认
　　真，脸上却有复杂的心情体现出来。
　　
　　61.祥云戏院对面阁楼，夜内。
　　曹查理，中野，王道林三个人盯着祥云戏院的门口。
　　
　　62.祥云戏院门口，夜外。
　　冷冷清清，偶尔有一辆人力车拉来一位客人，谢大眼高接远迎的，十分人情。
　　
　　63.祥云戏院对面阁楼，夜外。
　　王道林得意的表功。
　　王道林：中野先生，您瞅瞅，沈万山挂头牌的正日子！地旷人稀，门可罗雀！
　　中野满意的点点头。
　　中野：王先生，文化的进驻，你的，功劳有的！
　　曹查理：中野先生，我可得保一句，这陈小秋要是服了……您往后还得让他唱，那嗓子……真甜啊！
　　中野微微一笑。
　　中野：陈小秋是北平文化界举足轻重的演员，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会很好利
　　用的！更何况，他是曹先生爱慕的对象！
　　曹查理恶心的一红脸。
　　曹查理：看您说的，我给您道谢啦！
　　
　　64.祥云后台，夜内。
　　沈万山在扮戏，陈小秋在后台帮着张罗着。演员和文武场的师父们一个个打不起精神来。沈万山也是一脸的倦容。武虞雯拿了一个花篮进来，陈小秋看见了，赶紧转身避开。谢大眼立刻迎上去。
　　谢大眼：武小姐！来啦您！头里给您留着包厢呢……您看您，来就来吧……还
　　谢大眼看见武虞雯只拿了一个花篮儿，失望的深情溢于言表。
　　谢大眼：还拿这……花篮儿……
　　鼓老：可惜啊，这玩意儿不能吃……
　　谢大眼：说什么呢你！去去去！人家武小姐不是那抠门儿的人！啊？对不对？人
　　家……不懂规矩吗？后台探角儿，有就送花篮儿的吗？人家懂！人家还没来得及赏你们，你们就……就扯闲篇儿……
　　
　　武虞雯有些慌乱。
　　武虞雯：谢经理……我，我真的不懂规矩……上回陈老板……让我把钱拿回去了……我以为……我这就回去拿！
　　谢大眼：啊，不忙不忙，等着您……开戏还早……
　　陈小秋按耐不住了。
　　陈小秋：谢爷！您行了！
　　谢大眼眉开眼笑瞬间收敛，周围的人也各自走开。
　　谢大眼：角儿……
　　陈小秋显然是花了很大的努力，看看武虞雯，微微前身示意。
　　陈小秋：武小姐，有心了……您，前头喝茶吧!
　　武虞雯看见陈小秋对自己的态度，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武虞雯：谢经理……我这只有十个大洋……
　　谢大眼赶紧接过来。
　　谢大眼：这……哦哦，够了够了，您这边请！各位，谢！
　　众人：谢武小姐赏！
　　陈小秋无奈的看着谢大眼和武虞雯出去了，转身发现沈万山脸上的汗一个
　　劲儿的流。满脸的痛苦表情。
　　陈小秋：师叔，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身穿打旗儿行头的李二奎也跑过来。
　　李二奎：师爷，你怎么了？
　　沈万山：……这肚子……搅着那么疼……
　　陈小秋：近芳！上我的箱子拿药去！
　　李二奎：哎！
　　李二奎转身的瞬间，看出神色紧张。
　　沈万山：晌午就开始去茅房……断不了……
　　陈小秋：今儿全是您的戏码儿……您咬咬牙……